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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双生崖

  冥灏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又抬起头来望着远处那座雪山。

  他的脚下是冰冷的泥土,在这本该炎热的天气里,竟落着薄薄一层白雪。

  早便听闻双生崖是极寒之地,方圆几十里内,寸草不生,日日寒冷如冬,看来果真如此。

  那老头还真没忽悠他,他按着地图上的路线,绕过了极寒谷,路虽艰险了些,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冥灏深吸一口气,朝那座雪山走去。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冥灏便走到了雪山的山脚下。此时,四周的景致已与方才截然不同,大片大片的雪花从空中飘落,厚厚的积雪掩埋了泥土,天地万物,皆是刺目的雪白,空气寂静无声,仿佛万物都已沉沉睡去。

  冥灏上前一步,扣响了那道冰门。

  不一时,门便被缓缓推开,一个白衣佩刀的女子从门缝中探出头来,打量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不知阁下是哪位?可有崖主的邀约?”

  冥灏缓缓抬眸:“劳烦姑娘通报一声,就说冥水宫冥灏来访。”

  “冥水宫的人?”女子重又打量了他一番,终于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只要没有崖主的邀约,我就不能放你进去。阁下还是请回吧。”说完,女子伸手便去拨墙上的机关,要将冰门关上。

  一声极尖锐的刀出鞘的声音传来,在这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女子低头,只见一把刀已然抵在门缝之中,冥灏正冷冷的看着她。

  女子挑眉:“怎么,阁下准备在双生崖的地方动手么?”

  冥灏不答,手中星沉刀却轻轻一转,将冰门硬生生又逼开了几分。他眸中浮起淡淡寒意,立在漫天风雪之中看着那女子:“我说了,劳烦姑娘通报一声。”

  刀刃上一抹鲜红,还残留着孙勇的血。女子的目光落在冥灏的衣襟上,大片大片的血迹还沾染在他黑色的罗衣上,与背后白雪相衬,带着浓烈而诡异的杀气。

  女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手也不自觉的放在腰间的佩刀上,颤声道:“崖主有令,不得放无关人等入双生崖”

  冥灏眸中寒意更盛,握着星沉刀的手又紧了几分:“如此那我只能硬闯了。”

  他猛然用力,星沉刀瞬间探入冰门之后,架在女子白皙的脖颈之上!

  “姐姐,等等”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又是一个同样装束的白衣女子跑了过来,她惊慌的看了一眼星沉刀,然后连忙转身对冥灏抱拳道:“公子恕罪。崖主特命奴婢前来迎接公子,还望公子不要动怒。”说完,她急急的拨动墙上机关,冰门终于缓缓开启。

  冥灏刀尖一抖,将刀收入鞘中,跟着那女子向内走去,再没有看先前的女子一眼。

  他跟在白衣女子身后,走上盘旋的冰梯。也不知走了多少层冰梯,面前终于出现了一道门,女子扳动机关将门开启,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公子,这上面便是双生崖了,公子先稍候片刻,崖主马上就到。”

  冥灏点点头,走到门外,打量着四周。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白色,他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只有一座山,而是群山环绕,围成一个大大的圆。此刻他正身处一处断崖之上,冰雪掩映之中,一方石碑静静立于这天地之间,上书“双生崖”三个大字。他回身望去,崖下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山谷,以冰为土,以雪为雨,没有阳光雨露,竟也生长着许多他从未见过的植物。

  原来这便是双生谷。冥灏侧身,望向左侧那座覆在雪下的房屋。

  忽然面前一抹白色闪过,擦着他的衣襟,带起一阵凛凛寒风。冥灏眉头一紧,本能的抽刀出鞘,凌空便是一斩。

  “喵呜”一声极凄厉的猫叫从脚下传来,冥灏低头一看,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无力的卧在雪地上,鲜红的血汩汩流淌,染红了一地白雪。

  原来只是一只猫啊。冥灏轻轻抖落刀尖上的血,收刀入鞘。这些年来,想杀他的人不少,他也因此多了许多警惕,即使是最轻微的风吹草动,他也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他正立在雪中发着呆,忽听得对面传来一阵掀开门帘的声音。他抬头望去,见两个侍女已将屋子的门轻轻打开,小心翼翼的掀开厚重的门帘。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俯身从门帘后走出,她有些惊慌的向四周看了看,急急的问道:“琉璃呢?你们可看见了?”

  一个侍女低头答道:“回小姐,奴婢不曾看见。”

  少女神色焦急,又回身朝屋后望了望,遍寻不见,这才看向冥灏所站的位置。

  她一眼便看见了那只白猫的尸体,只因万物皆雪白,唯有那一抹鲜红,在满目洁白之中红的刺目而耀眼。

  “琉璃!”她慌忙提起裙摆朝白猫的尸体奔去。

  冥灏这才看清楚那少女的面容。

  她穿着一袭与雪一样白的裙,外面罩了一件白狐裘,墨色长发直垂落到腰际,黑白相称,带着水墨画般的韵味。她的脸白皙而透明,像冰,像雪,没有一丝瑕疵,漫天雪色落进她睁大的眼中,辗转流淌,闪烁着莹莹微光,带着不经世事的天真纯澈。她立在雪中,风吹的她鬓边一缕发丝滑落,她仿佛绝世仙子亭亭而立,冰清玉洁,不惹尘埃。微寒风雪之中,两人相对而立,少女一袭白衣如雪皑皑,与冥灏黑色罗衣上鲜红的血色相衬,竟显现出一种诡谲而窒息的美。

  “小姐,小姐崖主吩咐,血腥的东西您看不得呀”侍女急急忙忙的追了过来。

  她掩着唇轻轻的咳了几声,面色有些苍白,低头看着那白猫的尸体。身后两个侍女连忙追了过来,拿过一匹深色绸缎将琉璃的尸体裹好,急急拖走了。

  她回过头去盯着侍女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方才仰起头来看着冥灏,咬着嘴唇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的琉璃?”

  冥灏仍旧没有一丝表情。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的眼睛清透如一块雪山之巅的冰,莹莹如水,带着浓浓的委屈与愠怒。冥灏对双生崖并不是十分了解,因此一时也猜不出少女的身份,而且自己不过是误杀了一只猫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事。想到这儿,他终于出声道:“不知是姑娘的猫,在下一时手快误杀了它,还望姑娘见谅。”

  少女终于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一开始是一滴c两滴,后来便汇成两股细流,她的情绪彻底爆发,慢慢蹲下身去,抱着双膝哭了起来。

  冥灏一时愣在了原地。

  他这辈子,最讨厌女人哭。

  从前训练冥水宫的那些女子的时候,很多人因为受不了严苛的训练,整日哭哭啼啼的,他见了便心烦,后来干脆下令,凡是哭的人,便拖下去活活打死,从此冥水宫便再没人哭过。

  可面前这个少女,哭起来竟如此好看。

  她抱膝坐在雪地上,肩膀微微耸动,眼睛哭的红红的,任凭大颗大颗的泪水打湿她的裙袂。她垂下浓长眼睫,面容如一朵极净的天山雪莲,似沾了清晨的露水,让人霎那间便生出无限的爱怜。

  冥灏没读过什么诗书,脑海里却不知不觉的浮现出一句:

  梨花一枝春带雨。

  他低头看她,只觉得自己一向坚如磐石的心里竟生出几分淡淡的歉意。

  他上前一步,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他向屋子的方向望去,见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从屋内缓缓走出,步到他的面前。她罩了一件白貂皮的大氅,与背后雪色融为一体,虽已过中年,她的面容却仍旧带着风华未褪的韵味,眼角眉梢里,皆带着成熟女子特有的温婉风韵。

  冥灏朝她行礼道:“想必前辈便是雪姑了。”

  雪姑笑了笑说道:“想来冥宫主应该不记得了,十几年前你曾在双生崖住过一段时日。”

  冥灏面露疑惑之色,说道:“雪姑前辈认得我?”

  雪姑道:“我与你母亲本是旧识,你能寻到此处,想来也是靠着你母亲的地图吧。”

  冥灏点点头,又施一礼道:“既然前辈与母亲相识,那冥灏便有话直说了。前些日子我不小心中了梨花针,还希望前辈出手相救。”

  雪姑惊诧道:“梨花针消失世间已久,想不到竟又再现江湖。公子请放心,且在这里放心住些时日,我自当尽心为公子救治。”

  冥灏应道:“多谢前辈。”

  雪姑这才注意到还坐在地上哭泣的少女,连忙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训斥道:“怎么哭哭啼啼的?赶紧把眼泪擦了,过来见过冥公子。”

  少女脸上犹自带着泪痕,委屈巴巴的说:“他杀了我的琉璃”

  雪姑没理会她,转身朝冥灏歉意的一笑:“这是我的女儿,叫灵雪,常年养在双生崖,不曾见过生人,惹恼了公子,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冥灏垂眸看向灵雪:“是我不小心杀了姑娘养的猫,惹恼了姑娘。”

  雪姑朝灵雪说道:“不过一只猫而已,以后娘再为你寻更好的来养便是了。”

  灵雪见雪姑只顾帮着冥灏说话,便咬着嘴唇瞪了冥灏一眼,伸手胡乱擦了擦眼泪,转身跑进屋子里去了。

  雪姑见状,转身向冥灏说道:“冥公子勿怪。这孩子我一向骄纵惯了,而且双生崖本就没什么生人来访,所以我也没教她什么礼数。”

  冥灏说道:“无妨。此事是我的过失,改日定当亲自向灵雪姑娘赔罪。”

  雪姑笑道:“公子客气了。房间我已命人为公子收拾妥当,公子请进吧。”

  冥灏点头,跟在雪姑身后向屋内走去。

  屋内。

  一间极为宽敞的卧房内,重重帘幔轻掩,屋内弥散着檀香的淡淡香气。梨花木制成的花架上,摆放着几盆颜色各异的奇花异草,其中一盆已经开出了花儿,是与雪一样颜色的极小的花朵。灵雪未打招呼便走进屋来,气呼呼的向正斜卧在床上看书的花溪叠走去:“溪叠哥哥,有人欺负我!”

  花溪叠听得灵雪的声音,便撂下手中的书,笑盈盈的看向她道:“谁敢欺负我们的灵雪大小姐呀?这双生崖上,我可还没见过敢欺负你的人。”

  灵雪闷闷不乐的在床边坐下,说道:“是个从没见过的人。不过娘对他很是热络,他杀死了我的琉璃,娘亲还帮着他说话呢。”

  花溪叠伸手捏了捏灵雪的脸:“琉璃向来乖巧,不会随便招惹外人的呀。”

  一提到琉璃,灵雪便又伤心起来,眼眶里立时盈满了泪珠,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哭腔道:“他真可恶他一定是个坏人,娘亲却还一心向着他!”

  花溪叠见她又要哭,连忙说道:“灵雪不哭,琉璃虽然不在了,雪姑前辈自然会为你寻更好的来养的,乖,不哭不哭啊。”

  灵雪擦了擦眼泪道:“琉璃可不是普通的猫,怕是世间再也寻不出第二只琉璃了”

  两人正说着话,雪姑已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端了一盏刚刚熬制好的药,轻轻放在床边的木几上。她看了看一脸委屈的灵雪,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娘知道你委屈。日后娘为你寻一只更漂亮的猫来养,你快回房去吧,你溪叠哥哥需要静养,可禁不起你这么闹。”

  灵雪仰起脸看着雪姑:“那个人是从哪里来的?我以前从没见过他。”

  雪姑说道:“他从京城来,你从未离开过双生崖,自然没见过。”

  “京城?”灵雪的眼睛亮了起来,“娘亲说过,素衣姐姐就在京城,是不是?”

  雪姑顿了顿,还是答道:“嗯。”

  花溪叠正要拿过药碗喝药,忽然听到灵雪叫素衣的名字,不由得微微蹙眉道:“灵雪,你说的素衣姐姐,可是一个叫上官素衣的女子?”

  灵雪奇道:“是呀,怎么溪叠哥哥也认得她?”

  雪姑怔了怔,连忙道:“你这孩子,不是和你说过,素衣的事少提”

  花溪叠却是一副极感兴趣的样子,笑道:“说来也巧,我刚到京城不久,便在机缘巧合下结识了这位素衣姑娘。”

  灵雪拉着他的衣袖,急急追问道:“真的吗?素衣姐姐近来可好?娘亲说素衣姐姐毁了容,如今又嫁给一个什么世子”

  花溪叠笑着拍拍她的头:“你素衣姐姐很好。我为她医好了脸,她如今在世子府过的也还算安稳。”说罢,他转头问雪姑:“雪姑前辈,这位素衣姑娘,可是灵雪的亲姐姐?倒是从没听您说起过。”

  雪姑面色一僵,有些僵硬的笑了笑:“素衣许多年前便与灵雪分离,所以我便不曾提起。”说完,她低声呵斥灵雪道:“不是告诉过你,素衣的事少和别人说吗?”

  灵雪委屈的说:“可是溪叠哥哥又不是外人”

  “算了算了。”雪姑似乎很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去拿一身干净衣裳给冥公子送去。厨房里我熬了一碗冬瓜茯苓汤,一会儿你拿给冥公子,给他祛祛湿寒。”

  灵雪一脸的不情愿,可她向来最听雪姑的话,只得点了头,默默出去了。

  待灵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花溪叠这才拿起药碗,将碗中汤药一饮而尽。他将空碗递还给雪姑,朝雪姑浅浅一笑,说道:“溪叠的身子不好,常来叨扰前辈,给前辈添麻烦了。”

  雪姑亦回以一笑:“不必客气。”

  花溪叠又说道:“不知今天来的那位客人,到底是何身份?若是寻常人,可是连这双生崖都上不来的。”

  雪姑见他没有深追上官素衣的事,心放宽了几分,但也没有透露太多,只淡淡说道:“这位客人的身份不宜见光,雪姑不能轻易透露。”

  花溪叠也没有追问下去,应了一句道:“既是如此,那溪叠便不问了。”

  雪姑又嘱咐道:“公子的身子还需再调理些时日,切记按时服药。”

  花溪叠点头:“多谢前辈叮嘱。”

  他目送雪姑走出门去,唇边浮起淡淡笑意,拿起刚刚撂下的书又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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