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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愈合比伤口本身更深刻

  在参加完赛后发布会回去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比赛,所以多少可以放松一下。主办方安排中国队落脚的酒店恰临利马特河,远处教堂的尖顶倒映在河面上随着水波轻轻晃动,目之所及一城静谧,万家灯火。李轩默默地伫立在窗前目光深沉,夜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他的衣摆微动,难得的美景似乎也没能走近他眼中。

  李轩家在n市,家庭美满幸福,四世同堂。年纪最大的是他太爷爷,老人和蔼亲切,最喜欢李轩。就连他完全不能理解的电竞,只要李轩喜欢,他也一万个支持。只是老人平时没事愿意和人聊些陈年往事,李轩也乐得尽孝,于是他从小到大曾听过很多很多关于上世纪各个年代的事。

  而听得最多的,就是他太爷爷曾亲身经历过的大屠杀。

  那一切太过惨烈,光是听说他太爷爷经历到那冰山一角,都残忍到让人不敢想象。太爷爷还掀起裤腿给李轩看了看,他左腿小腿处有一大块明显的凹陷。那时他被家里长辈拼死扑倒在地,撞晕了而逃过一劫,可那个平白冲进屋子杀人的魔鬼临走前还是在他露出来的小腿上割了一刀,让他生生疼醒又疼晕。再睁眼,就一切都不再了。他听得最多的日本人给他的称呼是支那。

  ——也是渡边冬月在选图时无声说出的那个词。

  所以李轩会出离地愤怒,且不肯原谅。渡边可能没有太深刻的贬义,但他不知道这个词对于李轩来说代表了怎样的侮辱。李轩读出他口型的一瞬间耳畔就回响起了老人至今仍带着一丝恐惧的描述,让他仿佛亲身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看见人间地狱。

  而除了那个年代的人们,没有谁能代为原谅。

  他其实不应该这样上场的,情绪不稳定就很可能导致发挥失常;就算是阵容名单早已上交轻易不能更改,他也应该告知指挥而不是自己憋在心里。这些道理他都清楚得很,但心底总是难以释怀。

  那一瞬的意气上头,让他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万一真的因为他输掉了比赛导致掉入复活赛不过还好c还好他是超常般赢得比赛。而日本队现在已经是两连败,掉入复活赛后凭他们的实力怕也争夺不到名额——即便真的抢到了,高强度轮回赛之后的状态也可称不足为惧。李轩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既然不会再相遇也就没必要再想了。

  门突然被敲响,李轩从思绪中惊醒。他回到屋子之后一直没有开灯,此时就借着窗外的光亮走到半是摸索地走去开门。

  开门的刹那走廊上的灯光倾泻进来,像是点亮了整个世界。

  来人倚着门框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先是和李轩对视了两秒,然后掏掏队服的衣兜问:“要烟么?”

  李轩先是笑了笑,继而正色,却答非所问:“不会再有下次了。”

  叶修自己低头叼出一支,又摸出打火机“喀嚓”一声点燃了。在这个分明是刚刚优胜的晚上,他逆着灯光站立,声音里却无甚欢喜:“你也体会到世邀赛的赛制了,我们以后的每一步都得走得够稳任何一次摔倒都可能再起不来。”

  今日这一场落败的四支队伍掉入复活组,当场抽签决定了21的日后的再次对决。而再败就是淘汰,胜利的也不过是保住一席之地,基本也已经被判定夺冠无望。所以我们也不过是游走在淘汰的边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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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难得的有了两天休息的中国队白天好好歇了歇,傍晚仍是集体来赛场观战了。今天是首轮获胜队伍的同组对战,再次胜利者将直接晋级八强,且在之后的八强赛中拥有选图优势。

  中国队所在的d组是瑞士和韩国两队,我们隔日将和落败队伍争夺八强名额。瑞士队的诸位都是熟人了,韩国队的队长也不算陌生,是一直持不友好态度,初到抽签那天路过的时候还嘲讽了两句,结果因为没有带翻译加之语速问题暂败于黄少天的那个。

  但抛开主观情感,韩国队队长李信珩绝对是不容小觑的一位。韩国因为引入荣耀稍早,现在已经要开始第十四赛季了。喻文州所追逐的现任韩国队领队的安佑千包揽了前四个赛季的冠军,直到他退役才各家争夺,安佑千是当时一代人的天神。

  直到李信珩出现。他几乎是碾着安佑千曾经让人可望不可及的荣誉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韩国荣耀第一人,第九至十三赛季五冠王,在韩国国内举行的各种赛事:如常规赛,大师赛,全民争霸赛,谁与争锋单挑赛等均拿到过冠军奖杯,是韩国至今为止唯一一位荣耀大满贯选手。他曾谈到唯一的遗憾是“未能遇到巅峰时期的安佑千”。至于世邀赛,李信珩神色平淡地说:“各国都挺厉害的,大家加油勇夺亚军吧。”

  ——而听说此事的方锐表示他现在最大的遗憾是那天晚上没能让叶修和李信珩说上话,真想知道这两个人谁能先把谁气死。

  叶修对此也是“啧啧”了两声,扭头问黄少天:“你看这人像不像我带着兴欣说想夺冠时的你们?”

  黄少天愣了半天才捋清楚这人到底想说什么,拍着大腿反驳:“明明是像你比较多吧!可太嚣张了,我们晚上一起去观战,看看他们这个自封冠军队到底有多厉害!看录像倒是有点本事,可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自信啊?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很自信也不用这么说吧,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别人教授为人之道嘛?说话这么气人真是有够叶修的!”

  叶修:“喂”老子是个形容词么?还是个听起来意义不是很美好的形容词?

  肖时钦摸摸下巴思索着:“不过韩国队那个固定打擂台开场的剑客是真的很强。”

  ——确实很强。

  今天d组擂台赛第一场是韩国队剑客对瑞士队战斗法师。韩国队的这位是个风格鲜明的选手,一柄光剑大开大合所向披靡,很容易将对手代入自己的节奏。但也因为这种无所顾忌而不太融入得进团队,最终在韩国队的阵容里牢牢把守擂台赛首位。之前他们对战日本队的时候,就是他打出了到目前为止唯一擂台赛的一挑三,可以说极大程度上成就了韩国队世邀赛首战10:0。

  孙翔目不转睛地看完了这场打斗,最后韩国队剑客以43血量先赢一局的时候,他慢慢垂下眼帘回想整场战斗:若是换了自己上去,能赢么?

  周泽楷拍拍他的肩膀:“如何?”

  “名不虚传。”

  “呦,”叶修从后排探出头插嘴,“能让我们家孙翔承认名不虚传的,可就不仅仅是名不虚传的程度了啊。”

  “谁是你们家啊!”

  叶修指指苏沐橙:“我们嘉世的嘛,说起来你是我的下一届队长,我也算直系前辈了吧,都还没听你小子叫过一声好听的!”

  孙翔语塞,他这么说还真没毛病,要不就叫一声

  “叫爸爸!”

  “滚!!!”

  苏沐橙吃吃地笑,抬手掩唇时手肘不小心撞到了身边的肖时钦,还没等她道歉,肖时钦像是被电到了一样飞快地坐远了点:别看我啊!请务必当我没去过嘉世啊!

  苏沐橙默默无语,放心吧我也并不想有你这个儿子不是很懂你们男生的这种喜好。

  那边孙翔一转头,正好看见了对着自己的镜头和一边奸笑一边写东西的随行记者季清言。镜头太贵他赔不起,于是孙翔一个虎扑过去抢季清言的小记录本:“不许写,这段也剪掉!你就会搞事!”

  “哎呀怕什么,”季清言一边躲一边笑,一段时间下来几个大男孩也算是熟悉了,“上次不是给你增添了不少人气?”

  孙翔脸“唰”地一下红了:“你还敢提上次!”

  这是一个因世邀赛而新开设的电视节目,主要记录国家队员们的日常训练和不会暴露情报的战术讨论。季清言口齿伶俐性格活泼,又很会抓点,有时在剪辑中配旁白吐个小槽,有时出镜问几个恰到好处的问题,节奏把控能力相当强,让观众们或会心一笑或燃起热血。加之几人本就都是知名度极高的大神,熟悉后平时互相插科打诨的看起来也有趣,节目倒是出乎意料地受欢迎。

  而上次就是季清言给男选手们来了个睡前突击:有叼着薯片刷微博的张佳乐被嫉妒大晚上吃零食也没长胖;有刚洗完澡只围了个浴巾的周泽楷被无数粉丝截屏保存;有说“抱歉我要睡了”就关门送客的张新杰让大家拿“2333心疼记者”的弹幕刷屏而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们的孙翔同学。

  彼时季清言拿着备用钥匙一下子打开房门,只见孙翔把本子挡在胸前模仿一叶之秋的盔甲,右手抓着晾衣杆气势如虹地向前冲刺,还饱含感情地说了一句:“再见了!冠军是我们的!”

  然后就和季清言对视了,空气突然安静。

  论中二的公开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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