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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5.平淡忧伤

  “妈妈,叔叔就要来了。您很紧张吗?”

  “没有,我只是有点儿怕你爸爸会来。”

  的确,如果爸爸会来的话,妈妈确实是会紧张的不知所措,这一点苏惜惜很清楚。

  “您就放心吧。爸爸是不会来的,而且就算他有要来的意思,那个女人也不会让他来的。您就安心等着再次进入婚姻的殿堂吧,我相信叔叔一定能给您幸福的。”

  苏惜惜知道,当初妈妈和爸爸离婚时,爸爸答应过妈妈如果有一天妈妈再婚了,会亲自祝妈妈幸福的,毕竟如果不是妈妈的成全,爸爸也不会顺利地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虽然在那之后很快就和那个女人分手,和另一个女人再婚了啊。

  “什么婚姻的殿堂啊,只是和他去登记结婚而已,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你外婆和外公还大老远的要坐车过来。他们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你吴叔叔了吗。”

  “妈,你在说什么啊,他们虽然认识吴叔叔几十年了,但还是想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幸福啊。再说听外公平外婆说当年你和吴叔叔二十多岁的时候要不是爸爸出来横刀夺爱,你和吴叔叔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他们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多年了啊。”

  其实,当初妈妈提出要跟吴叔叔结婚时,她心底是抗拒的,因为她一直以为就算妈妈不和爸爸在一起了,也轮不到吴叔叔,她心中的父亲只有一个,不需要别人,她只要爸爸。就算吴叔叔平日里对她百般的好,她也不愿意。

  直到那天她偶然听到外婆跟妈妈讲电话的内容时,苏惜惜才意识到原来是爸爸从吴叔叔手里夺走了妈妈,如果不是那样,妈妈早就跟吴叔叔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了,而自己也将不复存在。那时苏惜惜才了解到为什么外公外婆虽然宠爱自己却每次见着她都会叹息一声,恐怕是因为他们每次看见她都会想起吴叔叔吧。

  在那之后她才终于开始愿意接受吴叔叔,她觉得如果是吴叔叔一定能给妈妈幸福的。吴叔叔对妈妈的痴心日月可鉴,天地明心。哪怕妈妈对吴叔叔不是这样。

  就在苏惜惜抚慰妈妈不要在担心这担心那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敲门声,一股低沉的男性嗓音在门口说道:“惜惜啊,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好了吗?”

  “妈妈,吴叔叔来催了呢。快点出去吧,吴叔叔估计都等不及想见见他美丽的新娘了呢。”

  听到自家女儿这么说,苏妈妈的脸颊上不自禁地出现了两抹淡淡的红晕,人到中年苏妈妈听到这些话也还是无法不知羞。

  “吴叔叔,妈妈马上就出来了。”说着苏惜惜挽上刚刚站起来的妈妈的胳膊,甜甜地笑着说道:“妈妈,走吧。这一天你不是等了很久了吗。”

  苏惜惜知道妈妈的幸福就在那扇门的外面,一旦打开就会实现。但她也知道一旦将妈妈交到了吴叔叔的手中,她们的生活将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妈妈会搬去跟吴叔叔一起住,而她们现在的家会被立刻卖掉。

  如今她也二十岁了,差不多该认真考虑考虑将来她到底该怎么办了,虽然她对于未来还很迷茫,但也一定要有一个方向才好。而且那件事情也已经被学校批准了,自己应该对妈妈说出口了。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等妈妈跟吴叔叔登记之后再说吧。

  苏惜惜打开门之后,一束光照射在了她的脸上,是那么的刺眼,仿佛是为了证明妈妈未来的幸福生活。看着吴叔叔,苏惜惜轻轻将妈妈松开,交给了吴叔叔。

  然而就在妈妈转身的那一瞬,阳光折射出一滴晶莹透明的泪珠从脸颊滑落,苏惜惜一把拽回妈妈,轻轻地抱了抱妈妈瘦小的身躯,低喃:“一路走好。”然后眼看着吴叔叔和妈妈一起携手走进了民政局。

  在漫长的等待时光里,苏惜惜开始向四周围往来望去,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她知道爸爸应该是不会来了,虽然她上个月就曾告诉爸爸,妈妈今天要跟吴叔叔结婚了,但果然结果如她所料啊!

  如今和爸爸再婚的那个女人才是爸爸现在最重要的人。一想到这件事,苏惜惜便会觉得很难过,但事到如今已经什么用处都没有了。既然他们两人都各自结婚成家,那么她这个女儿是不是该毫不介意的祝福呢,即使她开始变得多余起来。

  正当苏惜惜沉迷于胡思乱想时,她看见妈妈跟吴叔叔手拉手亲密地从民政局走了出来,两人脸上温暖的笑容胜过无数甜言蜜语。看来领了证的夫妻果然不一样。

  苏惜惜一直以来就知道吴叔叔是个老实人,只会做事不会说话,更不要说谈恋爱的时候说什么讨人欢心的话了,所以吴叔叔给妈妈所能带来的只有平稳现实的生活,而苏惜惜明白妈妈如今所需要的正是这个。

  曾经的妈妈过惯了被爸爸说甜言蜜语的日子,过多了爸爸在工作上任性妄为c所以多一餐少一顿的日子。她知道总是心惊胆战的过去带给妈妈的是在哪里都会没有安全感的感觉,所以她需要的是平静的c平凡的夫妻日子,如此一来妈妈的下半辈子就满足了。作为子女的必须让父母幸福,不管自己是否会变得悲凉。

  苏惜惜最后一次认真的告诉自己:“妈妈,现在是别人的了。”然后胳膊用力地擦了擦眼睛,检查自己毫无异常才奋力跑到他们面前,开始如往常一样说说笑笑,对他们揶揄调侃。

  其实他们三个人都意识到了,有什么在本质上改变了,但谁都没有说出来,只是不断说笑,好似这样便可以抵制心底的水波。假装它是平静的,那么就是平静的,无论有多虚假,但最起码它可以维持平静如水的表面。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来,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干嘛非要说出来,闹得大家都不愉快,那么不如享受平静安稳的生活会比较快乐。

  不论背后是怎么想的,不论背后有多少埋怨又有多少不甘,但不要说,不要透露出来,一丝一毫也不要表现出来。接受了,无力改变了,就不要再纠缠什么,很简单,只要笑。只要笑就什么都不会破坏。

  说实话就是,他们每个人都胆小都懦弱到只敢维持表面的平静而从来不敢去想打破它会怎样。而事实上,这世上又有多少人会敢呢,仅一个“敢”字便把勇气磨灭殆尽。

  惟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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