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雅沙
接下来的几天,大伯带着他们到市区里闲逛,到溪谷野营c玩水,到山顶看云海和日出,到农家体验采茶和咖啡。这里雨季刚过,没有深秋的迹象,一切还是绿意盎然。天空像一面镜子,透着醉人的蓝色,没有一丝云彩,阳光强烈,晒得人睁不开眼,和加州一样,墨镜是必需品。
一天他们到离市区不远的森林公园,公园里正在举行民族歌舞表演,正好几个人都走累了,就坐下欣赏。傣族c彝族c佤族和哈尼族歌舞表演结束后,几个哈尼族和佤族姑娘邀请舞台周围的客人一起跳竹竿舞,夏煜晨本不想上去,但eli和子翰一直推他,他没反应过来,已经来到舞台中央,一个姑娘拉着他的手,请他跟着她的脚步,合着木鼓敲响的节奏,一步两步跳跃两步,跳到下一个竹竿前,再重复刚才的舞步。隆隆的鼓声c姑娘们民族服饰上的银铃声c掌声和笑声揉在一起,子翰和eli觉得有趣,也加入进来。
晚上,夏煜晨和大伯走在湿地公园的石头小道上,他问起大伯自己小时候来的那次是否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大伯说差不多正值许多民族庆祝新年的时候,他父亲应该带他参加了不少庆典。
生长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父亲却很少跟他说起自己的童年,夏煜晨非常不解,现在,只能通过大伯来了解往事。
“我大你父亲十四岁,可以说他是我带大的。我们都是汉族,但和这里的其他民族生活在一起,没有什么差别。他们也慢慢褪去和简化了很多民族风俗,使用汉族人的名字,融入到现代的生活方式中来。记得和你一起玩的孩子里,岩胆和娜果是佤族,刀华文是傣族。还有雅沙,外婆是哈尼族,外公是上海来的下乡知青,她的外婆给她起了哈尼名字,外公给她起了汉族名字。”
雅沙,没记错的话,她的家住在大伯家老房子后面的山脚下,当其他小孩带着他一起玩的时候,她总是自己一个人荡秋千,要么呆呆望着远处层层的山峦,要么远远看着他们。附近的孩子都不跟她玩,她似乎也习惯了独处,有时候他们会捉弄她,但总被她赶走。
有一天大人砍了长竹虫的竹子,他们偷偷拿走几只,用竹叶包住。当时夏煜晨看到这些白白软软的东西,吓得不敢碰,在他看来这是最最恶心的东西,当他知道人们常把竹虫油煎后食用,他简直无法相信。
他们准备把这些竹虫放在雅沙身上吓她,谁知雅沙不怕,拿起虫子追着他们往他们身上扔,其他的几个孩子跑开了,有一只虫子丢到了夏煜晨身上,顺着领口掉到了衣服里,他瞬间惊恐万分,尖叫着,跺着脚,不停扭动着身体,拍打着衣服。雅沙本来准备去追其他人,但是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她掀起他t恤的一角,用手捉住虫子,举到他眼前,忍不住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微微扬起的嘴角,露出刚掉了的一颗门牙缝隙,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细细的汗毛和弯弯的睫毛。
待他平静下来,几个孩子也跑回来了,他拉着雅沙的手硬要她和他们一起玩,从那以后,雅沙便和他们一起跑一起跳一起疯。
十岁那年夏天的模糊记忆渐渐浮现在脑海,他们几个人一起淋雨,一起捉蜻蜓蝴蝶,一起到河里游泳c跳水他晒得和岩胆一样黑。
几个孩子的交流的场面非常有趣。夏煜晨咿咿呀呀说英语,偶尔会说几个汉语单词,岩胆和娜果单独讲话的时候说佤语,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家为了让夏煜晨能听懂,就说普通话和用肢体语言,等夏煜晨不在的时候他们又说本地方言。
他和雅沙很少有直接的语言交流,雅沙知道他来自不同的世界,她总是用笑容和眼神让夏煜晨明白自己的想法,也用手脚比划着帮他做翻译。
这个倔强的女孩,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我记得雅沙,她也上大学了吗?”
“对,她在读医学院。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她不会学医。”
“发生了什么事吗?”
“雅沙的母亲比你父亲小五岁,但他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你父亲考上大学后,去了美国深造,雅沙的母亲很受鼓舞,几年后也考上了大学,要知道那个时候飞出山坳坳到大城市读书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她在大学里遇到了雅沙的父亲,打算毕业后就结婚,但是男方家一直反对,认为山里的穷孩子配不上他们家。毕业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回到了这里,不顾家人的反对和亲友的排挤,生下了雅沙。当时我托人帮他在小学里找了份工作。雅沙五岁的时候,她得了隐性脑膜炎去世了,走得很急,留下雅沙和她的外婆相依为命。大家都认为雅沙生来带着不幸,父亲不要她,母亲也离她而去,她一直很孤独。也许因为这样,这个孩子更加努力的生活和学习,看着她,让人觉得很欣慰。”
“她念哪个大学?”
“世林医科大学。”
“是吗,这么巧,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有机会我去找她。”
“那好,你可以多多照顾她,她一个人在大城市生活,一定很孤独。”
“放心,交给我吧。我也想见见老朋友。”
“你去找她的时候,别忘了雅沙只是她的小名,从上学开始,她就一直用汉族名字,叫代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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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他们到离市区不远的森林公园,公园里正在举行民族歌舞表演,正好几个人都走累了,就坐下欣赏。傣族c彝族c佤族和哈尼族歌舞表演结束后,几个哈尼族和佤族姑娘邀请舞台周围的客人一起跳竹竿舞,夏煜晨本不想上去,但eli和子翰一直推他,他没反应过来,已经来到舞台中央,一个姑娘拉着他的手,请他跟着她的脚步,合着木鼓敲响的节奏,一步两步跳跃两步,跳到下一个竹竿前,再重复刚才的舞步。隆隆的鼓声c姑娘们民族服饰上的银铃声c掌声和笑声揉在一起,子翰和eli觉得有趣,也加入进来。
晚上,夏煜晨和大伯走在湿地公园的石头小道上,他问起大伯自己小时候来的那次是否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大伯说差不多正值许多民族庆祝新年的时候,他父亲应该带他参加了不少庆典。
生长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父亲却很少跟他说起自己的童年,夏煜晨非常不解,现在,只能通过大伯来了解往事。
“我大你父亲十四岁,可以说他是我带大的。我们都是汉族,但和这里的其他民族生活在一起,没有什么差别。他们也慢慢褪去和简化了很多民族风俗,使用汉族人的名字,融入到现代的生活方式中来。记得和你一起玩的孩子里,岩胆和娜果是佤族,刀华文是傣族。还有雅沙,外婆是哈尼族,外公是上海来的下乡知青,她的外婆给她起了哈尼名字,外公给她起了汉族名字。”
雅沙,没记错的话,她的家住在大伯家老房子后面的山脚下,当其他小孩带着他一起玩的时候,她总是自己一个人荡秋千,要么呆呆望着远处层层的山峦,要么远远看着他们。附近的孩子都不跟她玩,她似乎也习惯了独处,有时候他们会捉弄她,但总被她赶走。
有一天大人砍了长竹虫的竹子,他们偷偷拿走几只,用竹叶包住。当时夏煜晨看到这些白白软软的东西,吓得不敢碰,在他看来这是最最恶心的东西,当他知道人们常把竹虫油煎后食用,他简直无法相信。
他们准备把这些竹虫放在雅沙身上吓她,谁知雅沙不怕,拿起虫子追着他们往他们身上扔,其他的几个孩子跑开了,有一只虫子丢到了夏煜晨身上,顺着领口掉到了衣服里,他瞬间惊恐万分,尖叫着,跺着脚,不停扭动着身体,拍打着衣服。雅沙本来准备去追其他人,但是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她掀起他t恤的一角,用手捉住虫子,举到他眼前,忍不住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微微扬起的嘴角,露出刚掉了的一颗门牙缝隙,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细细的汗毛和弯弯的睫毛。
待他平静下来,几个孩子也跑回来了,他拉着雅沙的手硬要她和他们一起玩,从那以后,雅沙便和他们一起跑一起跳一起疯。
十岁那年夏天的模糊记忆渐渐浮现在脑海,他们几个人一起淋雨,一起捉蜻蜓蝴蝶,一起到河里游泳c跳水他晒得和岩胆一样黑。
几个孩子的交流的场面非常有趣。夏煜晨咿咿呀呀说英语,偶尔会说几个汉语单词,岩胆和娜果单独讲话的时候说佤语,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家为了让夏煜晨能听懂,就说普通话和用肢体语言,等夏煜晨不在的时候他们又说本地方言。
他和雅沙很少有直接的语言交流,雅沙知道他来自不同的世界,她总是用笑容和眼神让夏煜晨明白自己的想法,也用手脚比划着帮他做翻译。
这个倔强的女孩,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我记得雅沙,她也上大学了吗?”
“对,她在读医学院。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她不会学医。”
“发生了什么事吗?”
“雅沙的母亲比你父亲小五岁,但他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你父亲考上大学后,去了美国深造,雅沙的母亲很受鼓舞,几年后也考上了大学,要知道那个时候飞出山坳坳到大城市读书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她在大学里遇到了雅沙的父亲,打算毕业后就结婚,但是男方家一直反对,认为山里的穷孩子配不上他们家。毕业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回到了这里,不顾家人的反对和亲友的排挤,生下了雅沙。当时我托人帮他在小学里找了份工作。雅沙五岁的时候,她得了隐性脑膜炎去世了,走得很急,留下雅沙和她的外婆相依为命。大家都认为雅沙生来带着不幸,父亲不要她,母亲也离她而去,她一直很孤独。也许因为这样,这个孩子更加努力的生活和学习,看着她,让人觉得很欣慰。”
“她念哪个大学?”
“世林医科大学。”
“是吗,这么巧,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有机会我去找她。”
“那好,你可以多多照顾她,她一个人在大城市生活,一定很孤独。”
“放心,交给我吧。我也想见见老朋友。”
“你去找她的时候,别忘了雅沙只是她的小名,从上学开始,她就一直用汉族名字,叫代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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