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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欲》正文 第二二章 沛水除恶,官民渔柴

  膝脚相撞,两人一触即分,双刀也是“霍”的一声跟着分离开来。

  听到兵器响动,附近闲散的盗匪纷纷前来围观,其中不少人都快速拔出随身刀剑,“铿锵”之声不断。

  “诸位莫慌,县令大人前来是为了给大家送礼的,尔等可莫要怠慢了。”,刘侯抬手将大环刀交到适才的小喽啰手中,似是豪爽又似调笑。

  斥退左右,刘侯领着甘平在寨子里随意转着。

  “想必甘大人来我留候寨借人定是为那公主治广陵一事,不过只怕我刘某人未必答应。”,走到一处开阔的山坡前,刘侯若有所思的看着山下蜿蜒向楚宁的盘肠小道语气轻佻。

  甘平无奈,想不出个中缘由,总之要废一番口舌了,“刘兄就不想想你那上百号兄弟?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不再耕农劫道,而是位极人臣?”

  “到时我这寨中兄弟不知还有半数活命?我那妻儿老小可还健在?”,瞟了一眼甘平,刘侯似是质问又似自问。

  “闻听刘兄乃是中山靖王之后,昔年大旱,还曾在山下设义棚施粥,如此仁德之辈断不可无名于山野,终有一方百姓在等你护佑。”,甘平说着话目光灼灼的看向刘侯,期待之色毫不掩饰。

  刘侯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陡坡边看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什么,甘平见状有些着急。

  “你心中无远志,登高看景再久也是徒劳,你手中无权势,再仁德也不过是个盗贼名声,今日你不答应也算我甘某看错了人,告辞!”,不想再费口舌,甘平转身便要离去。

  “甘郎莫急…”,刘侯见甘平不耐只好无奈的转身叫住他,“我的兄弟只能我自己带,一应家眷也要在城里居住,且需衙役守卫。”

  甘平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去集市买鸡仔时,老大娘迟迟不愿减价复又叫住他的情形,“你的兄弟自然是你带,不过还有更多人也需要安排在你手下,此战之后我当请示公主殿下许你官职,寨中兄弟皆入军籍。”

  就算给留侯寨带来了如此好处,甘平也没受到什么酒肉款待,约定好了全寨晚间就去投军,他就准备回军营商榷今晚突袭沛水明日围剿九里山的事情了。

  骑着小毛驴,甘平摸出怀里的饴糖烙饼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忽然,他觉着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军营里怎么会有抚琴声?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遥。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琴声颇为激荡,紧随其后,又有众将士歌声传来,唱的正是大汉军歌《踏燕然》,歌声虽欠缺齐整,却有说不出的豪迈慷慨。

  甘平不知道这是闹的哪一出,只好赶紧催驴急行,一路的“呱哒、呱哒、呱哒……”

  还没进营寨,甘平就发现门墙上居然没有一个守军。再往里去,赫然见到,所有军卒皆盘膝于地,拉着军歌。

  好不容易结束这场闹剧,甘平也不搭理领头羊王匤,只看着始作俑者大汉公主殿下刘妍苦笑不已。

  “甘大人,小女此举是否有些不妥?”,见甘平欲言又止,刘妍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我本是想激励一番军中士气……”

  甘平沉默片刻,好不容易酝酿了一番措辞才耐心说道:“殿下苦心,当是贤明,只是这新招士卒心中无血气,一味拉歌只能长其娇气。”,见刘妍听后果然面露愧色,甘平继续说道:“不过殿下不必担忧,下官已经选定练兵之所,不日即行。”。

  一旁的王匤听见这话当即来了兴趣,连忙问道:“不知是去清剿哪路盗贼?”

  甘平白了他一眼,故意卖着关子,“你今日且先宿在这军营之内,到时自便知晓。”

  看着甘平告辞离去的背影,刘妍心中生出一些异样情愫。年轻气盛少年,血气方刚儿郎,少女自然怀春。

  沛水水势有些急,但河岸很窄流量也不大,称为水寇却是夸张了。之所以落得这么个名声全赖当地沛国一县和徐州边境几多村落把持岸口,无人敢在此打渔农桑,周边郡县倒是派军镇压过,只可惜那些悍民闻声便逃,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

  回了家正巧是饭点,餐桌上却没一样肉食,甘平不禁苦笑,“月儿,你和甘星正在长个子,这和什么胡僧学来的吃斋念佛?”

  听见甘平不满,甘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点头如捣蒜,直引来甘月一阵怒目斜瞪。

  “平哥哥,我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吃了,这才让兰姐姐只做了些素的……”,甘月转过头对着自家平哥哥尴尬笑了笑就盛了碗饭递过去。

  “我做县令的俸禄前日不是全下来了吗?怎还如此节俭?”,甘平接过饭碗,看着红烧芋头犯了难,再看蒜蓉菜花依然头大。

  “你上任才一个多月,也就六十六石俸禄,市价才九千八百钱,贼杀的县衙只送来半金,剩下的四千多文钱都用些油米肉蛋替了,你和王姐姐婚礼还要钱,我怎么敢乱花?”,甘月柳眉倒竖鼓着腮帮子,说的都有些激动了。

  甘平尴尬的笑了笑,听到自己的婚事想起雁礼,连忙问道:“纳采的事怎么样了?”。

  “陈婆婆今天已经把礼雁送到王蕖姐姐家了,别的我不知道。”,甘月似乎不想再说多少,放下碗筷便算吃完了。

  一时无话,直到夜间明月高悬。甘平最近不知为何体内真气鼓胀,似乎到了中境巅峰,奈何一直无法寻机突破,干脆暂时放下了修炼。

  看着剑壶算了算时辰,甘平整理了一番衣衫向城外军营走去。

  让守城军卒开了城门,甘平借着月色来到营寨就直接传令让人示警全军戒备。虽然早就训练过,然而还是等了许久,军队才集结完毕。

  “我大汉的好儿郎们,今日便是你们锻炼身手的第一场战斗。”,看着校场上一千几百号军卒,或有紧张,或有跃跃欲试者,今日,他们便是战士!“今日乃是夜袭,你们急行之余不可喧哗,半刻后出兵。”

  王匤带一队百人骑兵北上绕到几个匪村后方突袭,刘侯带三百精锐于南部设防,万年公主领五百新兵列于匪东,甘平自己则带着两百善习水性者沿沛水而上。

  时已至子时末,正是夜深人静好梦时,听着沛水缓缓流动的自然韵律,甘平有些忧心,虽说几个村子也就几百号人,但听闻都是练家子,其中不乏高手。

  “阿弟,不好了,南边和东边都被大批官兵给围住了。”,陈萧本就反对占据河道,这次围剿的官兵又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心中只觉憋屈不已。

  “北边地势平坦,定然有骑兵埋伏,让村民坐船过沛水,快!”,陈笙是大哥,兄弟二人自幼便习得一身武艺,现如今在附近也算是有数的高手。

  看着越来越混乱的河岸,甘平暗自庆幸三面都有援兵前来,否则还真没法全数拦下。

  这些村民也并非全是练过的,不过混在一起还真分不清。就在甘平仔细观察人潮时,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简易的双股鱼叉忽然从人群中刺了出来,很多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甘平这回是真的很险,等他的龙雀环首刀架在自己身前,双股尖刺离他的胸腹已经只有几寸远近。

  身边的护卫见县令大人遇险,纷纷拿出随身手戟护在其左右。

  “黄口小儿,有本事和你爷爷我战上个不死不休,躲在他人身后算什么好汉?”,陈笙此刻已然处于暴走边缘,额头青筋不停跳动。

  “我本就不是好汉,冠礼之年都还没过,和你比,顶多算个大孩子吧?”,甘平提防着对方手中的钢叉,满不在乎的笑着。

  “陈大,你们兄弟先走,我们来拖住这群官兵!”,远处几个高大身影一边大喊,一边从人群中左冲右突快速靠近。

  “哼哼,现在看谁还能护你!”,陈笙没有先行退走,就算要走,他也要大杀一番再说。

  一众护卫被那几个高壮身影缠住,正好留下两人相对而立,甘平单手持刀没有接话,隐约间,他能看见对方钢叉的棍身还有几片粘着的干鱼鳞。

  ”铛!”,又是一声脆响,对方的钢叉就像是在扎鱼一般又猛又准,甘平双手能清晰的感受到刀身一阵颤抖。

  就在对方抽叉的一瞬间,甘平猛地一抖刀身荡开钢叉,对方新力未出老力耗尽一时来不及变招,甘平却已经欺身而上,左手握住对方叉身,右手一刀反削而去。

  尽管陈笙及时弃叉而退,但甘平的刀锋还是在他的胸前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胸前衣襟瞬间红了一大片。

  哇呀呀的怪叫一声,陈笙就似发疯一般捡起地上一支染血的手戟向着甘平冲了过去。

  就在这关键时刻,两人似是约定好的一般,陈笙甘平纷纷投出手中兵器,不过甘平投出的是叉,陈笙的却是手戟。

  没有等待此招落定的打算,陈笙转头就要飞身而退,却没想到还没跨出几步背后忽然又是一阵劲风,随后一阵剧痛传来,他甚至听到了粗糙铁器卡在骨头上的轻声脆响。

  陈笙看不到,镶进他背部的是一把普通的柴刀,也许连锋利都谈不上,但就是这把普普通通的柴刀今天留下了他。

  忍着剧痛反手拔下柴刀,陈笙的双眼因为充血而变得一片通红,他听到了乡亲们的惊呼还有弟弟的呐喊,可是他已经不能走也走不了了。

  “陈箫,快带妹妹和爹娘走,将来一定要为我报仇!”,陈笙不要命的喊着似乎已经哭出声来,整个人却头也不回的向甘平冲了过去。

  甘平早就严阵以待,只是他总觉得这次剿匪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畅快,似乎他已经有些分不清哪边是错哪边是对。

  尽管有些失神,但高下已分,甘平用尽全力一刀撩开对方柴刀,随之飞起的还有对方齐腕而断的手。

  陈笙没有疼的死去活来,他不甘,却依然面无表情。低下头,他看见陪伴了自己十七年的钢叉叉头断了,叉毁人亡么?可惜了好不容易攒够给弟弟娶亲的钱,明年再给妹妹攒够嫁妆钱你们再来不行吗?到时候我不霸占这一片了不行吗?

  “啊——!”,整个河岸都回荡着陈笙不甘的大吼,可是没有人停下,逃难抢船的依旧在狂奔,小孩依旧在哭喊,官差依旧在拿人。真是好一番山河破碎,民不得活。

  看着状若疯癫的陈笙,甘平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气息有些紊乱,他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一根没了叉头的叉身刺在甘平的胸膛正中,“扑通”一声,陈笙也随之跪倒。他终于笑了,就算是快死了,他捕鱼的本事还是村里最好的,只是可惜,当年赖以生存的叉头没了。

  甘平打柴打猎的本事也是很好的,可惜,他的柴刀也丢了,那可是三四十钱买来的。虽然很痛惜,但这还不是他最苦恼的,他从昨晚起胸腹就一直十分难受,虽然那一棍只是点在他的胸膛,但却像是打在他的心里一般。

  他的气血还是不停的翻涌,不管静心多久,依然还是心神不宁,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