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人选（四）
“就是方煦宜，”黄澄听到这里，以为她不晓得，插口解释道，“正当红的人气偶像，一般都叫他阿宜，大家都这么叫。”
又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陶定家还是有些怔。
果然是出去久了吧，连方煦宜都不知道。
这般想着，算一算，好像陶定家出国的时候，方煦宜都还没出道。
那就怪不得了。
正准备再解释两句，只听陶定家断然一声，“我知道。”
嗓音又涩又干，却斩钉截铁，真像是什么东西给切碎了一般。
“好好开你的车，小心撞到。”
王季瑜淡淡地提点一句，又转过来看她，“定家？”
语气里有探寻，却没有一开始的小心翼翼。
陶定家挣了两挣，很坚决地挣开了王季瑜，把手收回怀里，“阿宜在长风？”
再出声，就是平淡无波了。
王季瑜拿她没有办法，点点头，“这回的制片，长风的于欣兰，就是刚才跟你通话那个，是阿宜的经纪人，从他出道就带着了，关系很好。”
一层层慢慢垫，留着让思绪混乱的人接受的余地。
“哦——”陶定家模糊地应了一声，沉默片刻，才吐出一口气道，“这个片子，厉秉行比他好。”
“定家”王季瑜还想说什么，却又咽下去了，多说无益。
可她是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陶定家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别人比方煦宜好。
陶定家却像坚定起来似的，连着又道：
“我跟厉秉行沟通过一段时间了，他还没看过完整的剧本，却已经很理解燕王这个人物，他只看了大纲，这种”
王季瑜打断她，“阿宜为这个角色等了很久了。”
她倒不是要帮着方煦宜说话，只是陶定家这样语气急促，仿佛一个小姑娘颠三倒四，她必须确认，陶定家是不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有没有可能，后悔。
果然，这话一说，陶定家立时沉默下来。
黄澄在前面开着车，听得是心惊胆战，又激动不已，只恨这种惊天八卦肯定是要咬死牙关往肚子里咽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这犹豫不定的语气，显然是有大故事。
但他毕竟是沉得住气，纵然心里再怎么样，面上却一点不露。王季瑜转过目光看了一眼，觉得自己确实选对了人。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社交网络应用，递到陶定家眼前。
开屏的大画面如果不跳过，足有十秒，够把一个人看得清楚。
是方煦宜。
陶定家就这么看过十秒，跳转界面，直直盯到屏幕变黑。
过了好一会儿，她把手机还给王季瑜，语气里的其他东西一扫而空，“就厉秉行，他不会错。”
“好，”王季瑜干脆道，“只要你认定了，你人在这里，华英还占着27的投资，就算于欣兰不肯让，我们也不见得会输。”
但代价是，方煦宜。
把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从他手上抢走，送给别人。
陶定家的手指无意识捏紧了，脊背却挺得更直，车窗映着她的侧脸，轮廓清晰，非常美的骨相，又十足倔强。
还是当初，她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孩子，瘦，明明不矮的个子，看着也显小。
赵传薪笑着说，“就这个，看见那股劲儿没有，她肯定能行。”
以一剑之韧，可承泰山之重。
王季瑜拍拍她的肩，笑了笑。陶定家能行，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无需证明。
张阳很愁。
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式微秃，心疼。
不由离电话远了一点，仿佛那就是个炸弹。
秘书进来，看到他这个样子，新泡了杯清热降火的菊花茶，想了想，又往里加了金银花和茉莉，活生生多就是好，总有一样能管用。
张阳接过来，唉声叹气，“你说这可怎么办呢？于欣兰这只母老虎，怕不是要把我生吃了。”
秘书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他签字，一边奚落，“要你当初抢着抢着要负责，现在知道于欣兰不好相与了。”
“当时那哪里知道有这出！”
张阳冤枉，项目刚启动那会儿，又是程剑编剧，又是陶定家主演，还拉到了程剑那老同学李邈，刚得了大奖，怎么看怎么好啊。
虽然于欣兰是脾气烈，但做事一把好手，他还以为这就躺着等数钱，做梦也能笑醒。
结果陶定家这个脾气犟的忽然跟于欣兰卯上了，针尖对麦芒，他躺着也中枪。
“得了吧你，”秘书不买账，“当时华英注资，就传王季瑜要重新出山，她俩碰一块儿，还能有你什么事儿。”
“哎哟王季瑜，”张阳更愁了，端起杯子，又放下，“那可是个白骨精，毕生绝学化骨绵掌，吃人不吐骨头，我这三两肉啊。”
秘书有点看不下去了，问，“真的没有办法？用个谁也没听过的小演员，陶定家这太冒险了吧。”
“那不然是陶神女，跟我们凡人想的就是不一样。”
张阳道，“阿宜不挺好吗，人气高，长得俊，认真敬业，演技也可以，不知道那厉秉行什么三头六臂，能让陶定家给他作保。”
“三头六臂没有，人我看倒长得挺好。”秘书推推文件，示意他赶快签，“词条你不是看过了，不是妖怪变的。”
“于欣兰和王季瑜那可比妖怪可怕一万倍。”
张阳签了字，咕嘟一大口清热降火加强版混合茶。
“可惜没有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来救我脱离苦海你说她们怎么就盯着我，这不还有程剑吗，怎么变成我顶在前面了？”
“你是联合制片，不盯你盯谁。”
秘书收回文件，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当下朝往旁边缩的张阳一努嘴。
“喏，妖怪来了，接吧。”
于欣兰挂了电话。
脸上冰霜寒气挂了三尺，从早上开始就冻得公司上上下下都瑟瑟发抖，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只能互相挨着提醒今天务必谨言慎行，别触于老板霉头。
所有人战战兢兢过了一上午，总算把方煦宜盼来，连忙像送降火药一样送到于欣兰办公室，中间都不带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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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陶定家还是有些怔。
果然是出去久了吧，连方煦宜都不知道。
这般想着，算一算，好像陶定家出国的时候，方煦宜都还没出道。
那就怪不得了。
正准备再解释两句，只听陶定家断然一声，“我知道。”
嗓音又涩又干，却斩钉截铁，真像是什么东西给切碎了一般。
“好好开你的车，小心撞到。”
王季瑜淡淡地提点一句，又转过来看她，“定家？”
语气里有探寻，却没有一开始的小心翼翼。
陶定家挣了两挣，很坚决地挣开了王季瑜，把手收回怀里，“阿宜在长风？”
再出声，就是平淡无波了。
王季瑜拿她没有办法，点点头，“这回的制片，长风的于欣兰，就是刚才跟你通话那个，是阿宜的经纪人，从他出道就带着了，关系很好。”
一层层慢慢垫，留着让思绪混乱的人接受的余地。
“哦——”陶定家模糊地应了一声，沉默片刻，才吐出一口气道，“这个片子，厉秉行比他好。”
“定家”王季瑜还想说什么，却又咽下去了，多说无益。
可她是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陶定家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别人比方煦宜好。
陶定家却像坚定起来似的，连着又道：
“我跟厉秉行沟通过一段时间了，他还没看过完整的剧本，却已经很理解燕王这个人物，他只看了大纲，这种”
王季瑜打断她，“阿宜为这个角色等了很久了。”
她倒不是要帮着方煦宜说话，只是陶定家这样语气急促，仿佛一个小姑娘颠三倒四，她必须确认，陶定家是不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有没有可能，后悔。
果然，这话一说，陶定家立时沉默下来。
黄澄在前面开着车，听得是心惊胆战，又激动不已，只恨这种惊天八卦肯定是要咬死牙关往肚子里咽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这犹豫不定的语气，显然是有大故事。
但他毕竟是沉得住气，纵然心里再怎么样，面上却一点不露。王季瑜转过目光看了一眼，觉得自己确实选对了人。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社交网络应用，递到陶定家眼前。
开屏的大画面如果不跳过，足有十秒，够把一个人看得清楚。
是方煦宜。
陶定家就这么看过十秒，跳转界面，直直盯到屏幕变黑。
过了好一会儿，她把手机还给王季瑜，语气里的其他东西一扫而空，“就厉秉行，他不会错。”
“好，”王季瑜干脆道，“只要你认定了，你人在这里，华英还占着27的投资，就算于欣兰不肯让，我们也不见得会输。”
但代价是，方煦宜。
把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从他手上抢走，送给别人。
陶定家的手指无意识捏紧了，脊背却挺得更直，车窗映着她的侧脸，轮廓清晰，非常美的骨相，又十足倔强。
还是当初，她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孩子，瘦，明明不矮的个子，看着也显小。
赵传薪笑着说，“就这个，看见那股劲儿没有，她肯定能行。”
以一剑之韧，可承泰山之重。
王季瑜拍拍她的肩，笑了笑。陶定家能行，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无需证明。
张阳很愁。
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式微秃，心疼。
不由离电话远了一点，仿佛那就是个炸弹。
秘书进来，看到他这个样子，新泡了杯清热降火的菊花茶，想了想，又往里加了金银花和茉莉，活生生多就是好，总有一样能管用。
张阳接过来，唉声叹气，“你说这可怎么办呢？于欣兰这只母老虎，怕不是要把我生吃了。”
秘书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他签字，一边奚落，“要你当初抢着抢着要负责，现在知道于欣兰不好相与了。”
“当时那哪里知道有这出！”
张阳冤枉，项目刚启动那会儿，又是程剑编剧，又是陶定家主演，还拉到了程剑那老同学李邈，刚得了大奖，怎么看怎么好啊。
虽然于欣兰是脾气烈，但做事一把好手，他还以为这就躺着等数钱，做梦也能笑醒。
结果陶定家这个脾气犟的忽然跟于欣兰卯上了，针尖对麦芒，他躺着也中枪。
“得了吧你，”秘书不买账，“当时华英注资，就传王季瑜要重新出山，她俩碰一块儿，还能有你什么事儿。”
“哎哟王季瑜，”张阳更愁了，端起杯子，又放下，“那可是个白骨精，毕生绝学化骨绵掌，吃人不吐骨头，我这三两肉啊。”
秘书有点看不下去了，问，“真的没有办法？用个谁也没听过的小演员，陶定家这太冒险了吧。”
“那不然是陶神女，跟我们凡人想的就是不一样。”
张阳道，“阿宜不挺好吗，人气高，长得俊，认真敬业，演技也可以，不知道那厉秉行什么三头六臂，能让陶定家给他作保。”
“三头六臂没有，人我看倒长得挺好。”秘书推推文件，示意他赶快签，“词条你不是看过了，不是妖怪变的。”
“于欣兰和王季瑜那可比妖怪可怕一万倍。”
张阳签了字，咕嘟一大口清热降火加强版混合茶。
“可惜没有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来救我脱离苦海你说她们怎么就盯着我，这不还有程剑吗，怎么变成我顶在前面了？”
“你是联合制片，不盯你盯谁。”
秘书收回文件，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当下朝往旁边缩的张阳一努嘴。
“喏，妖怪来了，接吧。”
于欣兰挂了电话。
脸上冰霜寒气挂了三尺，从早上开始就冻得公司上上下下都瑟瑟发抖，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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