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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母女

  成长中,经历得越多,仿佛越懂事越坚强,然后慢慢长成大人。

  一开始胡佳也是这样想的,她以为自己会越来越坚强,随着不好的经历走过来,可事实是她越来越敏感,越来越脆弱,只有经历一些小事,憋在心里不说,到了夜晚,伴随着以前痛快的记忆又把她撕扯下去,这是一种心里疾病。

  她装作坚强,遇到什么都不说。

  冷清的夜晚将她白天的坚强击打得粉碎,这种夜晚,是她害怕的夜晚。

  从广场上回到家后,天已经黑了,客厅里的灯开得明亮,所有房间的灯也开启了,电视剧的声音开得很大,胡佳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着,她在准备自己的晚饭。

  胡佳站在灶台边低头在菜板上一刀一刀的认真切着菜,切了几下之后她抬头看向窗外的黑夜。

  望眼过去,即使屋内在明亮,外面的夜依然很黑,这房间的灯在一片漆黑中的夜晚,显得很是微弱。

  盯着窗外看了一会胡佳又低下头继续切菜。

  在厨房里忙碌了一段时间,胡佳给自己炒了几个菜,白色灯光下的厨房里面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她用鼻子吸了吸周围的空气,觉得很香。

  把饭菜端到桌上,胡佳开始吃饭了。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胡佳放下筷子拿起一看,是外婆打来的电话,她看着电话没有犹豫的接了。

  “喂,佳?”

  “嗯,婆婆,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在干什么,你吃饭了没有?”

  胡佳看着桌上的几道菜,这些菜显然她一个人是吃不完的,她对着电话点了点头,“我正在吃饭呢。”

  “哦,你国庆节怎么不来我这里玩啊?”

  的确自己也是一个多月没有去外婆家了,胡佳对着电话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我去我爸爸那里玩了。”

  “哦,你也去你妈妈那里了吧?”

  胡佳不知外婆打电话来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但外婆问什么她也就答什么,“嗯,我也去了。”

  “你去你妈那里,怎么一进门就摆个脸色给你妈看呢?对她说话还阴阳怪气的,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要懂得对你妈妈尊敬。”没想到电话里的外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胡佳皱着眉头在脑海里思索着,外婆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哪里在摆脸色了?

  听到这番话,胡佳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怎么妈妈还会给外婆告状了?明明事情就不是妈妈说的那样,她怎么会把错误全推在自己的身上?她就没有错吗?于是胡佳的语气变得不太好,“我怎么了?”

  “什么你怎么了?我是说,你要对你妈妈尊敬一点,跟她说话客气一点,别对你妈摆什么脸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

  “我哪里阴阳怪气了?我做错什么了?我怎么敢摆脸色给她老人家看!”

  “那天你一进门,说话就对你妈不客气,你还说你哪里做错了?”

  胡佳此刻真是生气得不行,她那天是一进门就脸色就不好,可是那是有原因的,“我不客气?我怎么不客气了?我进门摆脸色给她看?我吃饱了没事做摆脸色给她看啊?我无缘无故的我有病啊?”

  “那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明明是我进门她的脸色就不太好吧?一开门,她看我就像看个陌生人一样,还说我怎么来了,我一进门,她就问我怎么不去我爸爸哪里,我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摆脸色给她看!”

  电话那头的外婆听到这样的陈述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妈妈不过也是问一下嘛,你至于摆个脸色吗?”

  “问一下?真的是问一下吗?她知道问这句话的意思吗?在我看来她根本就是不想我去她那里了吧,否则怎么会第二天就赶我走了呢?”

  “赶你走?你妈妈怎么会赶你走呢,你可别胡说八道。”外婆似乎不相信胡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胡佳冷哼了一下,“我胡说八道?我才不会像她一样呢,把别人的错处一股脑的全说了,搞得就她很委屈一样,什么错都是我的。”

  外婆的语气变得温柔了许多,“佳儿,那你第二天去哪了?”

  胡佳一想到那天自己不情愿的去了爸爸那里,心情更加不好了,“我妈叫我去我奶奶那里,我不想去,所以就去了我爸爸那里。”

  外婆在电话里面叹了口气,“唉,你妈有时候说话是不太对,但佳儿你别往心里去啊,我这就打电话说她一下,佳儿你别生气啊,婆婆是怕你和你妈关系不好所以才打电话问你的。”

  胡佳勉强沉淀下激动的心情,对着电话说,“没事的婆婆,是我刚刚太激动了。”

  “好了,你快吃饭吧,我挂电话去问你妈。”

  应了声后,胡佳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原本刚刚才开朗一点的心情就被这个电话给打击得一点也不剩,胡佳也只能在心里生闷气,妈妈居然跟外婆告自己的状,还说得她好像是个蛮不讲理的坏孩子一样,搞得她什么都是错的,而胡母才是对的,胡佳越想越生气,可再怎么生气她也做不出什么来。

  把剩余的饭吃完胡佳就把菜给端进冰箱里面了,然后气冲冲的跑到沙发上看电视,然而吃完饭没多久,电话又响了,这次的来电人是妈妈,胡佳看着这打来的电话滑动手机屏幕接了。

  “干嘛?”胡佳没好气的对着电话说。

  “干嘛?你还问我干嘛?你刚刚跟你婆婆乱说什么呢!什么我把你赶出去?我哪里赶你出去了?我只是叫你去你奶奶家玩我赶你出去了吗?”一接通电话,那面的胡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显然是接到外婆的电话,然后又再来打胡佳的电话。

  拿着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小,胡佳才开口道,“我说过了,我不想去,是你一直逼着我去的,我就是不想去。”

  胡母大声的对着电话吼,“那是你们胡家你就应该去玩!我养了你这么十多年他们负过责任吗?”

  “难道现在他们没付责任吗?人家没有给我钱用吗?从初中到现在开始我可没有向你要过钱!”

  自从那次跑回来以后,胡爸就每个月给胡佳生活费让他自己用,和胡母在一起的时候钱都交给了胡母,他们离开以后钱才在胡佳的手上。

  “是,你没要我的钱!那你别住我的房子啊,你去你们胡家那里住,那边不是对你很好吗?那你就过去住啊。”

  听到这番话胡佳内心的怒火就按压不住了,“我怎么过去住啊?我又没在那边读书!我怎么过去住,那里又不是我家!那是人家!”

  “你是他们那边的胡家人,你当然得过去住了,那边不是对你负责吗?请你搬出去!别住在我的房子里了!”

  胡佳气得眼含泪花,声音也提高了一个调,自己的妈妈居然赶自己走,“你以为我愿意住啊!谁稀罕你的这破房子!”也许那一刻是气急了,胡佳坐在沙发上大声的说,“我呸!”

  听到胡佳这么没礼貌的行为,胡母声音都变了,“你就是这么跟你妈妈说话的吗?枉我从小把你养到大,却没想到养了你这么条白眼狼!”

  “那当初你就别养啊,谁叫你当时要把我接到这边来的呢?你还不是把我养了几年就一脚把我踢到那边去了!”胡佳又把当年的事情给提了出来。

  “你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我养了你这么些年他们那边都没有负什么责任!我把你送过去让他们负责怎么了!”

  “负责?是因为你和那个男人生了个儿子吧,你们都看我不顺眼,就一脚把我给踢走了,还不因为我是个女孩。”

  “胡佳!你!你!”胡母在电话里哭了出来,“你乱说什么?什么儿子女儿的?我当初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和别人在一起?我都是为了你!”

  那头的胡母哽咽了一下,“没想到你现在反倒来怪我了。”

  听到胡母的哭声,胡佳明显楞了一下,心想难道自己刚刚说话太重了吗?可她转念一想胡母要赶她出去,愤怒很快又占了上风,“什么为了我?你做什么了?为了我,为了我会把我送去那边吗!”

  “我把你送去那边是因为那边该负责!”胡母在电话里大声吼道。

  胡佳也不示弱,也对着电话吼出了和胡母一样的声音,“那他们没有负责吗?你现在在那边嚷嚷什么!”

  那边的胡母停止了哭泣,又接着说道,“请你滚出我的房子!别在住在里面,我不欢迎你们胡家的人住在里面!”

  “这房子你买的啊!哦,对,也是你的,将来就是那个弟弟的,我知道什么都不会是我的,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赶我走吧?”

  “对!都不是你的!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妈!”

  胡佳对着手机泪流满面的大喊,就狠狠的挂断了电话,她从沙发上滑下来蹲在地上哭泣着,虽是在哭可却不怎么能听到她的哭声,客厅里只听见那种极力压抑着的哭声,因为她只会闷着声的哭,即使是一个人她也只会这样哭。

  胡佳不会大声的哭泣。

  她一边哭一边想,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是她的不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内心像是不断撕扯一样,疼得她掩面哭泣。

  客厅里亮晃晃的灯光把她这幅难堪样照得明亮,照的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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