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回 悲痛时日夜难熬 欢乐时光太短暂
一时日落西山，暮色愈加沉重。凄凄苦雨，随风潜入夜。听枝头花瓣落下，顿觉春夜长长。隔着一道窗户，可以听到窗外春雨淅淅沥沥的声音，顿觉一阵凉意袭上心头。
阁楼内已然换上了薄薄的卷玉珠帘，房间里燃起了哄哄的烛火。桌案后，青鸾一手托着一支红烛，一手轻轻拿下灯罩。然后重新点燃烛火，房间里骤然变得格外明亮。
然后她又将沏好的香茶，放在桌案的一角。这才又去铺床叠被，熏染床帐。每逢到了夜深天凉之际，青鸾总会提前拿了藤壶。放在被褥中熏染，就连窗户也要重新查看是否关好。所以楚云宏夜里睡觉，总会觉着温暖如春。
楚云宏望了望自鸣钟，已经到了夜半子时。然则楚云宏却还在静静地看书。灯烛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习惯性的唤着：“鸾儿，与朕沏茶——”只是回应他的，是空荡荡的房间。
“皇上要喝茶么，老奴这就去。”王连瑛忽然走上前去，反倒是楚云宏有些犯迷糊了。他一面翻看书本，一面随口问青鸾的去出。王连瑛轻声说道：“穆姑娘涉嫌暗害苏贵人，被押在了拆房——”
这么些年来，青鸾跟在楚云宏身边。一切都将他服侍得好好的，而今身边忽然没了青鸾，楚云宏总觉着不太习惯。可是刚才，他明明看到青鸾在为他铺床叠被呀。
是了，白日间自己的宴会上。苏离若用了青鸾送去的薄荷茶，嗓子干疼起来。刘子凡说是中了什么毒，他才一时气恼关押了青鸾的。他慢慢将书放在一边，随口问道：“可是送去了饭食？”
王连瑛听了之后，不觉苦涩的摇了摇头。颇为无奈道：“她不肯吃，只说自己是冤枉的，还望皇上明察才是。”听得王连瑛如此说来，楚云宏的心里，略微动了动。
此时外面的雨不紧不慢的下着，虽说是春雨，可是在南国。毕竟潮湿的很，这些天若不是青鸾熏染了帐子，他也不可能睡得这么安稳。而今柴房偏僻狭小，定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前前后后想了许久，方才走到窗前，轻声说道：“给她熬一碗米粥，只说是朕让送过去的。还有一床棉被，别让她受了潮气”若说他不关心她，那可是错了。
可是目前苏离若还在病里，楚云昭又带着李惠儿南下，尚未达到闽南。如果此时对离若动手的话，那么京都城的苏家定然会得到消息。到时候派了杀手南下的话，楚云昭可又怎么办。
“你先下去吧，朕有些困了。”楚云宏低沉的声音，让王连瑛心里格外难过。他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却忽然觉着，自己站在楚云宏面前，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毕竟青鸾是王连瑛的侄女儿。
窗外风声瑟瑟，青鸾甚至可以听到树叶落在水面的声音。他看着春雨绵绵的情景，当时真想着飞到青鸾身边，将她揽在怀里安慰一番。可是他还不能，不能给她一个太平天下。
烛火长长，寒夜凉凉。权衡利弊之下，楚云宏心头的担忧，骤然起伏。他将茶水捧在手心，感觉到一阵凉意。遂起身披了蓑衣，径自踏着细雨纷飞的雨潮中，朝着柴房而去。
夜空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他抚了抚自己的心绪，然后收起小伞。抬步走进柴房，此时青鸾就被关在此处。尽管没有宫里的牢房阴暗，却倒也潮湿可怖，尤其是在长夜漫漫之下。
窄小的柴房，除了几点跳动的火焰，再无其他的温暖可言。及至楚云宏的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后。他才看到憔悴不堪的青鸾，正躺在稻草上睡觉。他慢慢蹲下身子，轻轻抚着青鸾零乱的长发。
“鸾儿，鸾儿，我是宏，我来看你了。”他说着，便将准备好的食物，从食盒中一一端出来。然后伸出手来，将青鸾轻轻拉入自己的怀里。看着她消瘦的小脸，楚云宏格外的疼惜。
朦胧中，青鸾只觉着头脑有些发昏。隐约中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她才勉强睁开眼睛。模糊中可以看到，楚云宏熟悉的脸庞。“水，快给我水喝”青鸾捧着楚云宏递来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个不停。
过了会子，青鸾才觉着头脑清醒了一些。楚云宏将她扶起，又给她披上一件厚厚的红纹绫子大氅：“这样就会暖和一些，你只放心，待时机成熟的话，朕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皇上你信我，我是冤枉的！”青鸾抓着他的手，一时没忍住的泪水，再次滑落脸颊，“我根本就没有放什么薄荷丸，从头到尾都是苏离若信口雌黄。她要陷害我！”
楚云宏轻轻抚着她的手，软声安抚着：“你先别激动，这件事的确很棘手。且不说薄荷丸是不是你所放，单单是你的鸾鸟印章。足以将你放在谋害苏贵人这里，你是在劫难逃了。”
青鸾听到这里，竟是有些不太理解：“印章是当日皇上亲赐，说好的制约苏离若的权力。怎么如今，却成了我陷害她的罪证？什么叫做在劫难逃？皇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朕好容易等到今天这样的机会，决然不会在放弃了。”楚云宏说着，似乎换了一副面容，“鸾儿你说，倘或此时除掉苏离若，京都城的苏哲涵他会怎么做？可有想过？”烛火下，他的眼眸变得格外清冷。
青鸾看着眼前朝夕相处的楚云宏，顿时觉着有些陌生。楚云宏的意思，青鸾自然是明白的。到时候楚云宏和朝堂大臣，就别想着回宫了。也就是可以牺牲青鸾一个人，用意放松对苏离若的戒备之心。
是了，这倒是青鸾尚且疏忽的一点。她慢慢低下头来，抚着楚云宏的大手。不再言语。
楚云宏反手握着她的小手，轻轻贴在自己的心口，微微开口道：“这件事情，只当是委屈了鸾儿”他说着，不觉凑到青鸾的唇边，轻轻吻了下去。风干了泪痕，跃动着心儿的旋律。
枝头的芽儿沉甸甸的，承载着春的希望。空气中氤氲着潮湿的气息，沾染在枝头的桃花，夹杂着晶莹的露水。飞月阁外的屋檐处，滴落着串串水珠。宛如春日盛开的梨花，皎洁。
陆亭枝倚着窗户，看了会子窗外的雨帘。然后便百无聊赖的坐在绣架上，回想起自己所绣的那副山茶花绣帕。预备给楚云昭准备的礼品，竟然被当做了楚云宏的寿礼！
没奈何，陆亭枝只好重新拿出绢帕。迅速描了花样子，拿起针线来。在昏暗的灯烛下，开始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希望可以赶到楚云昭回来之前，为他做好这幅绣品。
“彩茵，你去库房看看，有没有黄色的丝线了，”山茶花的花蕊，需要鹅黄色的丝线才可。彩茵听了应声而去，谁知却是两手空空的回来。口里还颇为无奈道：“宫里不让咱们用——”
门帘子响动，陆亭枝询问了缘由。原来宫里的东珠少了一百颗，而自己又用来做了舞衣，被苏离若反诬“盗取”之罪。于是陆亭枝被禁足，不许动用宫里的任何物品。
陆亭枝听了这话，不觉放下手里的针线。仔细问了一遍彩茵缘由，心里顿时一惊。上次她同青鸾一起商议，想要用薄荷茶来亏损离若的身子。并且也都是从来顺手里拿的，怎么会连累到青鸾。
“姑娘怎么了？看起来神色不太好。”彩茵看得出来，陆亭枝那一半的担心。心里也自然猜出了八九分，看来这件事情，与陆亭枝亦是脱不了干系。而且东珠一事，恰好是除去陆亭枝最好的理由。
陆亭枝一面饮了茶水，一面将针线放在笸箩里。只说自己心里太累，想要休息的话。及至听到彩茵离去的脚步声，方才披了蓑衣前去柴房探视青鸾。不管怎样，陆亭枝亦是心里有愧。
她举着小伞一路踏着水花前行，走到一方水廊下的时候，忽然停了脚步。果然，她看到了尾随自己而来的彩茵。看来楚云昭说的没错，这个彩茵的确没安什么好心。
于是陆亭枝暗暗一笑，随后从另一条路去了柴房。如今也就自己还算是自由一些，不会有人怀疑。她要确定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把青鸾救出去。柴房这样的地方，万不是长久之地。
“陆贵人还是别去了，青鸾现在已经睡了，”嫣然刚好打着小伞，从柴房出来，见到陆亭枝后轻声道，“我也是听说了此事，才会匆忙赶来。”嫣然说着，伸出手来抚了抚被雨打湿的发梢。
有风吹过，陆亭枝不觉嗅到了淡淡的桃花暗香。遂笑着道：“想来你是去了向晚阁苏离若那里，她那里栽种着许多的桃花儿。可也对么？”这倒是了，不然嫣然也不会从离若那里探听的消息。
“苏贵人的凤印并不在手上，”嫣然一面说，一面悄悄的凑在陆亭枝的耳畔，低声道，“我出来去往柴房的路上，就看到一个小太监袖子里不知揣着什么，直奔向晚阁”
这就对了，陆亭枝听了后梳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就是这个来顺拿走了凤印，盖在上谕上。这样的圈儿，可不就是单等着青鸾自己往里跳么。陆亭枝微微皱眉，总是想个法子才是。
晚春时，行宫内山茶绽放。暗香盈袖，浮动夜色。湖畔旁，廊檐下，大团大团雪白色的山茶花争先恐后的盛开。被风吹过的瞬间，飘落的花瓣如雪花一般，光影零乱。
小径尽头，是陆亭枝一袭桃红色的长裙。做刺绣的时候，陆亭枝总喜欢到园子里走走。这行宫内的山茶花，开得格外惊艳。她轻轻抚触着夜色下的山茶，仔细观察花蕊间的每一处细节。
如此做出来的绣品，才会栩栩如生。
“上次你说，绣线不够用了，我特意给你送来一些，你看看是否够用？”驻足这片山茶花海中，陆亭枝看到一身藏青色衣衫的的楚云昭。但见他手里托着一只荷包，向陆亭枝走来。
荷包虽小，却是承载了多种丝线。桃红色的c粉红色的c大红色的c浅红色的c紫红色的c鹅黄色的c黄昏色的c梨黄色的几乎每一种颜色，都配备了足够的色彩。
楚云昭的这份心思，却着实让陆亭枝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的那只木簪，陆亭枝就觉着有些愧对于他。如今这些丝线，更让陆亭枝感到不好意思：“宫里的府库，随时可以支取，殿下何必费心——”
“这个我知道，”楚云昭将丝线摊开，让陆亭枝细细看着，“宫里的丝线多半是用花色渲染，颜色太少。这些是我专程从城中绣坊采购的，我知道你必是用得着的。”
听到楚云昭的话，陆亭枝更是感动到可以。她伸出手来，细细的抚着这些丝线。果然是与宫中有所不同，而且每一根丝线都有不同之色。陆亭枝如何不知，绣线对于绣品是如何重要！
“既然如此，我就多谢殿下了——”陆亭枝欢喜的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说道。空中云雾轻盈，翻卷如海边的浪花。与山茶花遥相呼应，“姑娘在出什么神儿？我是彩茵呀！”
听到彩茵唤着自己的名字，陆亭枝似乎在淡淡的光泽下，看到楚云昭微笑的眼眸。心里感到十分欣慰，忽然他想到要迎娶嫣然，一时心里多有不快。却又在耳畔，仿佛听到：“以后你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
彩茵在旁边，看到陆亭枝一脸的痴情模样儿。倒是满心愤恨不平，她实在是想不通。楚云昭都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大老远给捎来什么丝线。难道说，楚云昭对陆亭枝是有情义的？
“可是我想，看到小亭的笑。”楚云昭没有唤“贵人”，而是陆亭枝的闺名。有那么一刹，陆亭枝感觉到那束灼热的目光。好像自从自己遇见楚云昭后，她的时节变得灿烂起来。
山茶花下，是一连串萎落的花瓣。陆亭枝知道楚云昭的心，亦是明白自己的心。奈何现实不会容许，除非，一切如彩茵所言。利用楚云昭的情感，助他登临皇位，自己便可母仪天下了。
这些天陆亭枝想了许久，都未曾有过答案。这些个日日夜夜，她所做的不就是为了自己，让陆家的人看得起自己么？夜里的时候，山茶花开得异常旺盛。如春风中的梨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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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内已然换上了薄薄的卷玉珠帘，房间里燃起了哄哄的烛火。桌案后，青鸾一手托着一支红烛，一手轻轻拿下灯罩。然后重新点燃烛火，房间里骤然变得格外明亮。
然后她又将沏好的香茶，放在桌案的一角。这才又去铺床叠被，熏染床帐。每逢到了夜深天凉之际，青鸾总会提前拿了藤壶。放在被褥中熏染，就连窗户也要重新查看是否关好。所以楚云宏夜里睡觉，总会觉着温暖如春。
楚云宏望了望自鸣钟，已经到了夜半子时。然则楚云宏却还在静静地看书。灯烛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习惯性的唤着：“鸾儿，与朕沏茶——”只是回应他的，是空荡荡的房间。
“皇上要喝茶么，老奴这就去。”王连瑛忽然走上前去，反倒是楚云宏有些犯迷糊了。他一面翻看书本，一面随口问青鸾的去出。王连瑛轻声说道：“穆姑娘涉嫌暗害苏贵人，被押在了拆房——”
这么些年来，青鸾跟在楚云宏身边。一切都将他服侍得好好的，而今身边忽然没了青鸾，楚云宏总觉着不太习惯。可是刚才，他明明看到青鸾在为他铺床叠被呀。
是了，白日间自己的宴会上。苏离若用了青鸾送去的薄荷茶，嗓子干疼起来。刘子凡说是中了什么毒，他才一时气恼关押了青鸾的。他慢慢将书放在一边，随口问道：“可是送去了饭食？”
王连瑛听了之后，不觉苦涩的摇了摇头。颇为无奈道：“她不肯吃，只说自己是冤枉的，还望皇上明察才是。”听得王连瑛如此说来，楚云宏的心里，略微动了动。
此时外面的雨不紧不慢的下着，虽说是春雨，可是在南国。毕竟潮湿的很，这些天若不是青鸾熏染了帐子，他也不可能睡得这么安稳。而今柴房偏僻狭小，定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前前后后想了许久，方才走到窗前，轻声说道：“给她熬一碗米粥，只说是朕让送过去的。还有一床棉被，别让她受了潮气”若说他不关心她，那可是错了。
可是目前苏离若还在病里，楚云昭又带着李惠儿南下，尚未达到闽南。如果此时对离若动手的话，那么京都城的苏家定然会得到消息。到时候派了杀手南下的话，楚云昭可又怎么办。
“你先下去吧，朕有些困了。”楚云宏低沉的声音，让王连瑛心里格外难过。他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却忽然觉着，自己站在楚云宏面前，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毕竟青鸾是王连瑛的侄女儿。
窗外风声瑟瑟，青鸾甚至可以听到树叶落在水面的声音。他看着春雨绵绵的情景，当时真想着飞到青鸾身边，将她揽在怀里安慰一番。可是他还不能，不能给她一个太平天下。
烛火长长，寒夜凉凉。权衡利弊之下，楚云宏心头的担忧，骤然起伏。他将茶水捧在手心，感觉到一阵凉意。遂起身披了蓑衣，径自踏着细雨纷飞的雨潮中，朝着柴房而去。
夜空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他抚了抚自己的心绪，然后收起小伞。抬步走进柴房，此时青鸾就被关在此处。尽管没有宫里的牢房阴暗，却倒也潮湿可怖，尤其是在长夜漫漫之下。
窄小的柴房，除了几点跳动的火焰，再无其他的温暖可言。及至楚云宏的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后。他才看到憔悴不堪的青鸾，正躺在稻草上睡觉。他慢慢蹲下身子，轻轻抚着青鸾零乱的长发。
“鸾儿，鸾儿，我是宏，我来看你了。”他说着，便将准备好的食物，从食盒中一一端出来。然后伸出手来，将青鸾轻轻拉入自己的怀里。看着她消瘦的小脸，楚云宏格外的疼惜。
朦胧中，青鸾只觉着头脑有些发昏。隐约中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她才勉强睁开眼睛。模糊中可以看到，楚云宏熟悉的脸庞。“水，快给我水喝”青鸾捧着楚云宏递来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个不停。
过了会子，青鸾才觉着头脑清醒了一些。楚云宏将她扶起，又给她披上一件厚厚的红纹绫子大氅：“这样就会暖和一些，你只放心，待时机成熟的话，朕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皇上你信我，我是冤枉的！”青鸾抓着他的手，一时没忍住的泪水，再次滑落脸颊，“我根本就没有放什么薄荷丸，从头到尾都是苏离若信口雌黄。她要陷害我！”
楚云宏轻轻抚着她的手，软声安抚着：“你先别激动，这件事的确很棘手。且不说薄荷丸是不是你所放，单单是你的鸾鸟印章。足以将你放在谋害苏贵人这里，你是在劫难逃了。”
青鸾听到这里，竟是有些不太理解：“印章是当日皇上亲赐，说好的制约苏离若的权力。怎么如今，却成了我陷害她的罪证？什么叫做在劫难逃？皇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朕好容易等到今天这样的机会，决然不会在放弃了。”楚云宏说着，似乎换了一副面容，“鸾儿你说，倘或此时除掉苏离若，京都城的苏哲涵他会怎么做？可有想过？”烛火下，他的眼眸变得格外清冷。
青鸾看着眼前朝夕相处的楚云宏，顿时觉着有些陌生。楚云宏的意思，青鸾自然是明白的。到时候楚云宏和朝堂大臣，就别想着回宫了。也就是可以牺牲青鸾一个人，用意放松对苏离若的戒备之心。
是了，这倒是青鸾尚且疏忽的一点。她慢慢低下头来，抚着楚云宏的大手。不再言语。
楚云宏反手握着她的小手，轻轻贴在自己的心口，微微开口道：“这件事情，只当是委屈了鸾儿”他说着，不觉凑到青鸾的唇边，轻轻吻了下去。风干了泪痕，跃动着心儿的旋律。
枝头的芽儿沉甸甸的，承载着春的希望。空气中氤氲着潮湿的气息，沾染在枝头的桃花，夹杂着晶莹的露水。飞月阁外的屋檐处，滴落着串串水珠。宛如春日盛开的梨花，皎洁。
陆亭枝倚着窗户，看了会子窗外的雨帘。然后便百无聊赖的坐在绣架上，回想起自己所绣的那副山茶花绣帕。预备给楚云昭准备的礼品，竟然被当做了楚云宏的寿礼！
没奈何，陆亭枝只好重新拿出绢帕。迅速描了花样子，拿起针线来。在昏暗的灯烛下，开始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希望可以赶到楚云昭回来之前，为他做好这幅绣品。
“彩茵，你去库房看看，有没有黄色的丝线了，”山茶花的花蕊，需要鹅黄色的丝线才可。彩茵听了应声而去，谁知却是两手空空的回来。口里还颇为无奈道：“宫里不让咱们用——”
门帘子响动，陆亭枝询问了缘由。原来宫里的东珠少了一百颗，而自己又用来做了舞衣，被苏离若反诬“盗取”之罪。于是陆亭枝被禁足，不许动用宫里的任何物品。
陆亭枝听了这话，不觉放下手里的针线。仔细问了一遍彩茵缘由，心里顿时一惊。上次她同青鸾一起商议，想要用薄荷茶来亏损离若的身子。并且也都是从来顺手里拿的，怎么会连累到青鸾。
“姑娘怎么了？看起来神色不太好。”彩茵看得出来，陆亭枝那一半的担心。心里也自然猜出了八九分，看来这件事情，与陆亭枝亦是脱不了干系。而且东珠一事，恰好是除去陆亭枝最好的理由。
陆亭枝一面饮了茶水，一面将针线放在笸箩里。只说自己心里太累，想要休息的话。及至听到彩茵离去的脚步声，方才披了蓑衣前去柴房探视青鸾。不管怎样，陆亭枝亦是心里有愧。
她举着小伞一路踏着水花前行，走到一方水廊下的时候，忽然停了脚步。果然，她看到了尾随自己而来的彩茵。看来楚云昭说的没错，这个彩茵的确没安什么好心。
于是陆亭枝暗暗一笑，随后从另一条路去了柴房。如今也就自己还算是自由一些，不会有人怀疑。她要确定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把青鸾救出去。柴房这样的地方，万不是长久之地。
“陆贵人还是别去了，青鸾现在已经睡了，”嫣然刚好打着小伞，从柴房出来，见到陆亭枝后轻声道，“我也是听说了此事，才会匆忙赶来。”嫣然说着，伸出手来抚了抚被雨打湿的发梢。
有风吹过，陆亭枝不觉嗅到了淡淡的桃花暗香。遂笑着道：“想来你是去了向晚阁苏离若那里，她那里栽种着许多的桃花儿。可也对么？”这倒是了，不然嫣然也不会从离若那里探听的消息。
“苏贵人的凤印并不在手上，”嫣然一面说，一面悄悄的凑在陆亭枝的耳畔，低声道，“我出来去往柴房的路上，就看到一个小太监袖子里不知揣着什么，直奔向晚阁”
这就对了，陆亭枝听了后梳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就是这个来顺拿走了凤印，盖在上谕上。这样的圈儿，可不就是单等着青鸾自己往里跳么。陆亭枝微微皱眉，总是想个法子才是。
晚春时，行宫内山茶绽放。暗香盈袖，浮动夜色。湖畔旁，廊檐下，大团大团雪白色的山茶花争先恐后的盛开。被风吹过的瞬间，飘落的花瓣如雪花一般，光影零乱。
小径尽头，是陆亭枝一袭桃红色的长裙。做刺绣的时候，陆亭枝总喜欢到园子里走走。这行宫内的山茶花，开得格外惊艳。她轻轻抚触着夜色下的山茶，仔细观察花蕊间的每一处细节。
如此做出来的绣品，才会栩栩如生。
“上次你说，绣线不够用了，我特意给你送来一些，你看看是否够用？”驻足这片山茶花海中，陆亭枝看到一身藏青色衣衫的的楚云昭。但见他手里托着一只荷包，向陆亭枝走来。
荷包虽小，却是承载了多种丝线。桃红色的c粉红色的c大红色的c浅红色的c紫红色的c鹅黄色的c黄昏色的c梨黄色的几乎每一种颜色，都配备了足够的色彩。
楚云昭的这份心思，却着实让陆亭枝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的那只木簪，陆亭枝就觉着有些愧对于他。如今这些丝线，更让陆亭枝感到不好意思：“宫里的府库，随时可以支取，殿下何必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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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就多谢殿下了——”陆亭枝欢喜的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说道。空中云雾轻盈，翻卷如海边的浪花。与山茶花遥相呼应，“姑娘在出什么神儿？我是彩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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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茵在旁边，看到陆亭枝一脸的痴情模样儿。倒是满心愤恨不平，她实在是想不通。楚云昭都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大老远给捎来什么丝线。难道说，楚云昭对陆亭枝是有情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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