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章：雁归做我的王妃，可好？
鲛绡软帐，锦缎丝被，金丝楠木屏风，锦绣地衣，金漆花鸟纹连枝灯，青铜双耳花鸟熏炉熟悉的物件与陈设，这里是莫山温泉山庄的瑾瑜殿南清王寝殿？不对，鼻尖闻到的味道不是宝簪台曾经熏的青木香，而是沉水香！容玉努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模糊之时，看着像是在瑾瑜殿寝殿，可清晰之时，细看之下，金丝楠木屏风上绘制的并不是寝殿的漆彩绘云龙纹，而是漆彩绘牡丹纹。地衣上的图案也不是寝殿的莲纹而是牡丹纹，再看窗棂帷幔，倒更像是宝簪台。只是这金漆花鸟纹连枝灯，青铜双耳花鸟熏炉待再要细看，眼前又开始模糊，意识飘飘渺渺，不似睡着，却又未曾醒来。如此反复，倒让容玉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雁归！”像是为容玉解惑，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将容玉从混沌不清中拉了回来。眼神渐渐清明，而目之所及，是从屏风后走出的一个戴着银制蝴蝶面具的男子，暗纹素白冰纨织锦长袍，白狐毛领c月白暗纹织锦锦绣大氅，不是南清王刘庸是谁！而眼前这样的情形恍惚间又似曾相识。
“南”容玉话到嘴边，脑中一顿，又转而唤了声：“握瑜！”
“这里是宝簪台？”容玉环顾四周，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继续问道：“我怎会在此处？”
“掳来的！”刘庸答得理所当然，仿佛他做的是一件极其儒雅c极其光明正大的事情。
他这般坦荡，倒是让本来理直气壮的容玉失了先发制人的底气。
“为师若再不出手，你恐怕便出不得茂陵了！”说着竟似十分自责地叹了口气道：“当初我便该阻止你去茂陵，那样的话也不会有你今日之祸！”趁着容玉思索间，刘庸走上前去极为熟稔地执起容玉的一只手，右手则顺势搭上她手腕的脉。
容玉本想说什么，可是在感觉手腕上突然传来的冰凉触感之后，不知怎的竟然默不作声了。刘庸的手指细致而修长，白净而冰凉，准确的说应该是极寒。那一刻容玉在想，恐怕便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子也难将这冰凉给熔化吧！
刘庸的手搭在容玉的手腕上，指尖下的肌肤温软细腻，宛若凝脂，可那凝脂下的脉搏却跳得极不寻常。越是细细感知，刘庸的眉头越是深锁，以致久久未语。
“你是如何掳我来此的？”容玉见刘庸沉思不语，便问道。
“祁连雪之毒，毒入脏腑，已逾十五日！”刘庸并未回答容玉的问话，他的全副心思似乎只在指尖下跳动的脉搏上。
“你是如何躲过哥哥的层层守卫，带我来此的？”容玉微愠刘庸的顾左右而言他，有些赌气地想要抽回手腕，却发现被刘庸抓地牢牢的，丝毫挣脱不开。可明明他的手看上去只是轻轻地搭在自己的手腕上，为何自己一动也不能动。
良久，刘庸终于放开了容玉的手腕，说的却还是容玉所中之毒：“噬心之痛，痛如噬心，接下来一连五日，你可能熬住？”
“这里是宝簪台，可是这炉子不是南清王寝殿里的那个吗？”两人三言两语，答非所问，似乎都只在各自的思维里打转。明明是所问非所答，所答无关所问，可看上去却又出奇的和谐，仿佛两人正在谈论一件极为默契的事情一般。
不过，这一次刘庸倒是在认认真真地回答她的问话：“这青铜双耳花鸟熏炉本是一对，不久前听闻另一只被收进了一位世家女公子的闺房。我若再将它摆在瑾瑜殿的寝殿内，岂不是有损人家姑子的闺誉？”
容玉有所不知的是，当初她在瑾瑜殿醒来后一个劲儿地猛盯着那个青铜双耳花鸟熏炉，刘庸留了心，后来遣人打听才知道这炉子的另一只正好就在南宫山南宫九儿的闺房里，里面常年熏的是沉水香。于是便将炉子移到了宝簪台，里面的香也换成了沉水香。
“这连枝灯也是一对？另一盏被收进了姑娘家的闺房？”容玉的目光落在寂静燃烧的灯火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金漆花鸟纹连枝灯本也是放在瑾瑜殿刘庸的寝殿中，宝簪台的灯火用的是古陶连枝灯。
“这灯配这炉子，正好！”刘庸答得极为随意，让人觉得那只是一件微小得不能再微小的事情了，如此倒显得容玉大惊小怪了。
见容玉不再言语，只是有些局促地左顾右盼，刘庸嘴角微扬，随即起身吩咐外面的奴婢准备吃食。当一溜儿美得跟画儿似的彩衣侍女手捧托盘次第进来，一字排开在容玉面前的时候，容玉一眼便认出了其中有两位正是当初曾在宝簪台侍奉过自己的司舞和司画。
见过礼后，其中一位看似地位较其他几位高一些的侍女莲步轻移，将手中托盘往前一送，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意说道：“女公子昏迷了许久，如今醒来定是饿了，这参茸鸡丝白玉粥足足炖了五个时辰，如今味道正好！云灵恭请女公子用膳！”
那侍女话音未落，刘庸眸子一狭，虽然隔着面具，容玉也感觉出了他的不悦来，不禁对这侍女生出几分好奇。细细打量之下，发现这位侍女姿容均在其他侍女之上，眉眼之间似有媚态，言语举止竟不似普通婢子，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或许只是眼神中不够谦卑，言语之间暗藏玄机。这样的女子在宗室或是世家里，当是被选来给男主人做妾的吧！
如此想着，容玉心下顿时了然了七八分，狡黠地看了一眼刘庸，一改先前的无精打采，殷勤地伸手一把挽住刘庸的胳膊，眼儿一瞪，小嘴一嘟，竟然撒起娇来：“握瑜明知人家不吃鸡肉，还炖什么鸡丝粥，不管，我不要吃！”
刘庸早将先前容玉眼中那一丝狡黠看在眼里，知她大抵是误会了云灵的身份，要捉弄自己。虽已洞悉了她的想法，可当这个古灵精怪的小模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是心下一顿，漏跳了一拍。不过，刘庸是何人，自然不会让人瞧出了心思。只见他嘴角挂着淡淡的让人有些迷惑的笑意，从云灵手中端起那碗鸡丝粥，用羹勺轻轻地搅动了几下，然后舀起一勺，凑近唇边小心地吹了两口，这才送到容玉的嘴边，说出的话带着讨好和将就之意：“这参茸对脾胃虚弱最是有疗效，加上这鸡丝和精米细细熬煮的味道格外鲜美，你如今身子虚弱，吃这个最是合适，权且尝尝看，若实在难以下咽，我再吩咐她们做些别的来！”
刘庸如此，倒是让容玉眸子一闪，她本来想捉弄刘庸，不想却反被他捉弄。然趁她愣神儿，刘庸极其熟练地将羹勺中的粥喂进了容玉的嘴里。事出突然，容玉不及防备，竟下意识地咽下了粥饭，只是嘴角沾染了些许粥渍。
刘庸伸手从广袖中掏出一块素白巾帕，极其顺手地在容玉嘴角蘸了蘸，语带宠溺道：“慢些吃，我不与你抢！”
二人的互动看得面前的一众侍女心下啧啧称奇，他们何曾见过王主这般温柔地对待一个女子。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你侬我侬倒显得一众侍女碍眼，纷纷心下懊恼此处为何没有地缝可以给大家暂时钻一下。唯有云灵一人眼中愤愤，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又不得发泄。
见容玉怔愣，刘庸只觉这呆呆的样子极为有趣，心下顿觉大悦。招呼着侍女端来小菜，就着小菜硬是将一碗鸡丝粥尽数喂进了容玉的腹中。
司舞和司画极为有眼色地上前，司舞端着的托盘里放着一碗药，而司画的托盘里则是蜜饯。容玉见状，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这是什么？”
“雁归莫不是怕我下毒？”刘庸说话间已经端起了司舞托盘里的药，好整以暇地看着容玉，道：“我若下毒，方才那碗参茸鸡丝粥岂不是更适合？”
容玉深知刘庸说的不假，却又不愿多说，只道：“我不喝药！”
刘庸不禁嗤笑：“容家擅医，雁归又何出此言？”
“我的病我自知，这些药有无疗效我也知，既如此，我又何必难为自己的口舌？”
然，容玉话音未落，便见刘庸已经将一碗药仰头喝下。容玉大惊：“你这是做什么？”
“试药！”刘庸用方才为容玉擦过嘴角的巾帕蘸了蘸自己的嘴角，道：“雁归若是怕苦，那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此药不苦！”
说着，又有一位婢女端上一碗药。容玉心中一怔，这南清王像是早就料定自己不会轻易喝药一般，提前就备好了两碗药候着？
然，不等容玉多想，刘庸已经接过婢女递来的药，送至容玉嘴边：“趁热喝下，能缓解你的噬心之痛！”
不知是他的话太过蛊惑，还是他亲身试药的举动太过让人信服，总之，这一次容玉极其乖顺地喝下了刘庸递来的药只是，那味道并不似他说的那般不苦。
然，不等容玉说话，刘庸已然从司画的托盘里取了蜜饯，往容玉嘴里一送，直接赌了她的嘴。看得一众婢女想笑又不敢笑，唯有云灵一人暗暗咬着自己的后槽牙。
刘庸扫了一眼众人，随即打发了她们退下。
等到婢女们都退出去了，容玉突然来了精神，眼神晶亮地望着刘庸，邀功似地道：“握瑜为何不谢我？”
“我为何要谢你？”刘庸随手将方才给容玉擦拭嘴角的巾帕收入袖中。
“那个叫做云灵的婢子当是握瑜的妾吧？不过看样子好像不得喜爱呢！”容玉歪着脑袋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云灵的举动和刘庸的反应，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是以？”刘庸嘴角一勾，似乎对她接下来的话极为好奇。
“是以我帮你打发了她！想来，她接下来几日也不会在握瑜面前晃了！”容玉答得理所当然，说话间还不忘对刘庸眨巴两下眼，好似说，看吧，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可得好好犒劳我！
“雁归怎知她成日里在我面前晃？”刘庸突然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容玉，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似乎是在努力判断她话里的意思。稍顿，又别有深意道：“还有，你又怎知她不得喜爱？或许，她极为得宠呢？”
安静，突如其起来的安静让气氛变得极为诡异。容玉眼里虽有疑惑，不过只是一瞬，随即也如刘庸先前那般，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他，也似乎是在努力判断他话中之意。然，不等容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呵”刘庸却忽然轻笑出声，打破了这极为诡异的安静。那声轻微的“呵”在寂静中尤显绵长。
“握瑜为何发笑？”容玉不解。
“先前也曾有位女公子要帮我打发了这婢子！”刘庸说地极慢，像是在讲述一件很久远的事情：“大概是这婢子锋芒太露，又不懂得进退c分寸，亦或许仅仅是因为她扰了我和那位女公子的棋局！”
“可这婢子仍旧好端端地在握瑜身边！”容玉不以为意道。
“雁归可知我是如何回答那位女公子的？”刘庸看定容玉一瞬，忽而问道。
被刘庸看得浑身不自在，容玉眸子一闪，随口道：“那你是如何答的？”
“我说：宅院之事，自有本王的王妃来处置！”
安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气氛变得比先前更为诡异
“咳”良久，容玉像是被口水呛到了似的咳出声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不等容玉缓过劲儿来，又听见刘庸随意地如同谈论天气般说道：“雁归做我的王妃，可好？”
“咳咳咳咳”屋内接下来只听见容玉剧烈的咳嗽，这一次当真是被口水呛得不轻
容玉实在想不通明明前一刻还在与自己说着如何处置婢女的刘庸，下一刻便言笑晏晏地说出：“雁归做我的王妃，可好？”怎么画风突变起来，如此令人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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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容玉话到嘴边，脑中一顿，又转而唤了声：“握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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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掳来的！”刘庸答得理所当然，仿佛他做的是一件极其儒雅c极其光明正大的事情。
他这般坦荡，倒是让本来理直气壮的容玉失了先发制人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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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玉本想说什么，可是在感觉手腕上突然传来的冰凉触感之后，不知怎的竟然默不作声了。刘庸的手指细致而修长，白净而冰凉，准确的说应该是极寒。那一刻容玉在想，恐怕便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子也难将这冰凉给熔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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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玉有所不知的是，当初她在瑾瑜殿醒来后一个劲儿地猛盯着那个青铜双耳花鸟熏炉，刘庸留了心，后来遣人打听才知道这炉子的另一只正好就在南宫山南宫九儿的闺房里，里面常年熏的是沉水香。于是便将炉子移到了宝簪台，里面的香也换成了沉水香。
“这连枝灯也是一对？另一盏被收进了姑娘家的闺房？”容玉的目光落在寂静燃烧的灯火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金漆花鸟纹连枝灯本也是放在瑾瑜殿刘庸的寝殿中，宝簪台的灯火用的是古陶连枝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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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归莫不是怕我下毒？”刘庸说话间已经端起了司舞托盘里的药，好整以暇地看着容玉，道：“我若下毒，方才那碗参茸鸡丝粥岂不是更适合？”
容玉深知刘庸说的不假，却又不愿多说，只道：“我不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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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刘庸嘴角一勾，似乎对她接下来的话极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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