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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卜算子 正是东风料峭寒

  师兄弟三人看那一匹匹马儿不堪重负,想那一车车银两白白送人,张博远惆怅道:“这就是先生提到过的澶渊之盟,书卷上只寥寥几字,算来送与辽国的银子已近千万两之多。”

  “听闻侯庄主每年都在槐柳镇集市上收取店家的银两,称之‘占地费’,这送给大辽的银两不就等同于此?”宫长华心情沉重地小声嘀咕着。

  “哪个占了他们的地?这不是欺负我大宋无人吗,想那大辽国主定像侯庄主一般欠打。”上官青更加义愤填膺。

  “嘘!莫再乱说。”官兵们越走越近,小二忙上前阻止他们。

  三人虽是不满,但对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是无可奈何。他们只好低头喝茶,一时间静默无语。

  岁银的作用下,宋辽的边关无战事,两国的商人们互通有无,来来往往中一派繁荣。秋意渐浓,天边南归的大雁啾啾飞过,不知是在为边塞商贸的繁华唱颂歌,还是在为大宋无尽的岁银鸣不平?

  兄弟三人西行五十里,近大夏国边界,零星的村庄是另一番光景:阵阵秋风肃杀,家家关门闭户。

  边关一片寥落,很难寻人问路。这日,兄弟三人辨不清方向,只好依图址摸索着前行。荒原辽阔无际,纵马驰骋了几里路终于望见了人影,三人暗喜,扬鞭疾行。

  一排高大木桩在荒原上格外显眼,木桩旁一顶孤零零的大红轿子更是醒目,北风发狂地撕扯着木桩顶部的旌旗和轿子的帷帐,呼啦啦地声响下隐隐传来悲切的哭声。

  “这一路之上见过不少娶亲送亲的队伍,可还没见过把新娘的轿子扔到荒村野外的。”上官青对身旁的张博远说。

  张博远也在纳闷,反问大哥道:“大哥,可曾听到轿子里新娘哭得悲伤?”

  上官青点头。三人都觉得事情蹊跷,不再言语,只管策马如飞。

  送亲的几人在风中蹒跚而去,兄弟三人不便掀起轿帘向新娘问路,只得绕过轿子追赶送亲的队伍。那送亲的人们实在奇怪,听到了马蹄声赶来非但不回头,还逃命似的四散奔跑。

  两条腿的人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骏马,顷刻间,上官青的马头拦住了一位跑得慢的老人家,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老人家扑通跪地,头也不抬的嘴里嘀咕着:“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匍匐在地的老人家使得上官青茫然无措,他跳下马来,一边搀扶一边问:“老伯,借问六盘山据此地还有多远?”

  “你c你不是党项人?”老人家慌乱中抬起头,仔细打量身着汉服的上官青和他的弟兄。

  “党项人?——我们是过路人。”

  “既是过路的赶紧走吧,党项人的刀子可不长眼。”

  “这不是在送亲办喜事吗?何来刀子一说?”

  “连年战乱,我们村寨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可抢,只要我们定期送一女子去和亲,党项人便不再越过边界来。党项人厉害得很,不高兴了就会杀人,你们快快——”

  话音未落,震耳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荒原中已声如战鼓,随吆喝呼号声逼近,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风旋转着带来野兽出没的气息,一队西夏族的党项人背弓持箭来到了桅杆之前。领头那人的白色羊皮大袄衬着他的皮肤更加黝黑,他跳下马来,两个健步来到轿子前面,一伸手便把轿中那瘦弱的女子拦腰抱起,扔于马上。一群人在不远处发出变态般的狂笑,刺耳的声音在荒原的上空盘旋。

  粗野的举止c张狂的笑声犹如两记巴掌打在上官青的脸上,他的脸胀得如铁锈一般,紧紧攥起了拳头,手指骨缝嘎嘣嘎嘣响。

  “大哥,莫要激动。”

  压了压胸中燃烧的怒火,宫长华拉住了上官青,他担心动起手来若是伤了这伙党项人,会不会给这里的村民带来更大的灾难。

  上官青甩开宫长华,打马奔向那伙儿党项人。

  几个党项人突然看到一个年轻人横剑立马站在面前,笑声戛然而止:“小子,你不要命了,还敢抢亲不成?”

  鼓起的青筋像是要炸裂,双目燃烧着仇恨,上官青顾不了那么多,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与辽人和好靠银子,与党项人和好靠女子,真当我大宋的男人死绝了?”

  “晦气!敢搅主子的兴致!”一个黄毛小子边说边举刀跃跃欲试。

  “把人放了!”

  热血在身体中涌动,剑鞘中的剑呼之欲出,上官青怒视着他们说到。

  “找死!”

  低沉的声音不如刀光来的快,听得话音咆哮,党项人的大刀已在眼前。上官青仰身躲过刀锋,顺势抽出宝剑。

  剑气雪亮横飞,刀光寒意逼人。

  动起手来上的官青才发现习武以来第一次遇到了强敌:刀来剑挡,当啷啷的声音震人心魄。上官青一身力气聚在握剑的虎口间,剑如长虹架在空中。有一把蛮力的党项人脸憋得通红,下压的刀摇摆不定,上官青身子一侧抽剑闪过,马头调转准备再战,而他的剑刃上又多出了一个大的豁口。

  宫长华与张博远拔剑相助。党项人的几把战刀犹如满月,挥洒着银辉倾泻而至,两把宝剑也似流星在空中划出光彩。战马交错,刀剑辉映,荒原上凛冽的寒风挡不住腾腾的杀气。

  大战犹酣,远处一队轻骑疾驰而来,最前面的那匹马上身姿挺拔的一员宋将,一袭铠甲衬托她清秀的面庞。

  “住手!”声如惊雷,众人不自觉地分成了两拨望向来者,喊话者竟是一名女将。

  女将举起手中的一把宝刀,大声喝道:“拓跋王的宝刀在此,谁敢胡为!”强硬的语气震慑了党项人的气焰。

  众人齐齐举目看:半弯月弧形的宝刀短小厚重,刀鞘齿形花纹如团团云雾,中间刻有几个党项字样,手柄下端的宝石翠绿荧亮,流苏坠在风中起舞。

  宝刀明晃晃的光束下,党项人满脸的横肉抽搐,不再言语。他们丢下马上的新娘,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策马呼啸而去,带着他们的暴戾之气隐没在荒原深处。

  跟随女将而来的一位小兵冲上来,扶起倒地的新娘,叫道:“阿姊,你怎样了?”

  惊慌失措的新娘似是从噩梦中醒来,抱住小兵嚎啕大哭。女将上前谢三位壮士拔剑相助,众人释然,荒原上的紧张气氛和缓下来。

  上官青好奇地问到:“这宝刀为何有如此威力?”

  “我父陈兴祖镇守宁州边关,他曾无意中救过西夏拓跋王的性命,拓跋王屡次想要劝降我父不成,他敬重我父为人,将随身的宝刀赠予祖我父,党项人得令:见刀如见王,不得再为难陈家。”女将说起话来掷地有声。

  “想我大宋朝应多几个像令尊一样的英雄,方可保国泰民安。”上官青赞叹到。

  “借问女将军,六盘山距此还有多远?”急着赶路的张博远问。

  “六盘山距此西行二十里,只是那里风雪无常c荒无人烟,壮士们去那荒山做什么?”

  “我们兄弟三人去六盘山找此铸剑房寻求宝剑。”张博远说着,铺开了尹师傅的图纸。

  女将接过图址仔细辨认了方位,详细询问了他三人求取宝剑的缘由。

  顺着女将所指方向,兄弟三人一路疾行到达六盘山。

  六盘山连绵起伏c山势极为险峻,骑马难行,兄弟三人将马匹拴在野草丛生的山脚下,依图翻山越岭,越是山深越觉荒凉。

  两日后,山中风沙忽起c黄土漫天。风卷着沙粒钻入发间c衣袖,打到脸上像刀割般火辣辣的疼,呼吸间都是呛鼻的尘土,眼前更是模糊一片。三人不知不觉中走散了。

  风沙过后,宫长华找到了张博远,他二人在四下寻找大哥中跌跌撞撞,翻过前面一座山,远远望到一个小院,院内有房,房后可见红光紫气炎炎。

  张博远看了地图,对宫长华说:“二哥,这许是尹师傅的铸剑房。”

  宫长华答道:“你我先去探探路。”

  找不到大哥,他二人也只好先找到个落脚之处。二人来到院前,小院门和房门都大敞着,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一只大黄狗横在一尺多宽的院门口。

  宫长华想引开大狗,掏出随身携带的干粮丢向它,大狗竟不为所动,还拦在那里。

  张博远从剑鞘中抽出剑来冲着大狗一阵比划,大狗虽是不停狂吠,却还是没有移开。

  无奈之下,宫长华纵身一跃,跳过这只挡门的大狗。张博远也随之跳进门来。

  “有人吗?”院内空荡荡,房里黑乎乎,宫长华大声喊道。

  张博远紧跟其后,也呼喊道:“尹师傅可在?”

  两人只顾向房内张望,宫长华忽然感觉脚下异样,低头看时硬土地变成了松土地。正在他心生疑惑间,脚下松土晃动,露出的两扇木板随即打开,他毫无防备便掉入了深坑之中,木板像两块磁石般重又牢牢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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