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瘦猴
半分钟的时间里，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引擎的轰鸣声延续着副驾之前的愤怒。
怨恨发泄一空的副驾，猛然发现自己的心情不再像之前那般压抑，就连呼吸都似乎顺畅了许多。
看了看被自己怒吼的青年，发现他平静的脸上写着丝丝的笑意，不由一阵的尴尬，连忙报以歉意的微笑:“对不起，没吓到你吧？”
“没有，我的一位长辈曾告诫我，随心所欲才是真我，心平气和方能海纳百川，心怀仁慈便能常乐。”杨天笑了笑，杨老头说的这话很有道理，此时，他也不吝啬拿出来开导副驾一番。
副驾心领神会，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转而好奇的询问:“你这位长辈一定是位哲学家吧？”
“呵呵，他是一位杰出的汽车修理工，却吝啬到极点的老头子。”杨天不以为然的说，却打心里感到自豪。
“那也必定是修理工中的佼佼者。”
副驾此时的心态很轻松，也并非是虚假的奉承。能教育出杨天这般淡定从容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是的！”杨天肃然起敬。
“那你对汽车修理也很了解？”副驾不确定的问，原本坚信刹车系统没有故障的想法，微微有些动摇。
“我想在坐的各位都没有我了解。”杨天不卑不亢的说道，现在可不是谦虚的时候。
看到杨天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副驾犹豫了片刻说:“那你看这样，距离服务站还有两小时的路程，到了那里一边检修，一边吃午饭，这样也不耽误时间。”
“两个小时？残余的刹车片坚持不了两小时，虽然刹车系统还能正常使用，可是一旦遇到突发事件”杨天坚信自己的判断，并将可能造成的结果说了一遍。
出门在外，谁不想高高兴兴出门，平平安安回家？旁听的乘客听到杨天的解释，不管刹车系统是否有问题，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要不还是下车检修一下情况吧。”车厢第二排中上铺探下一颗精瘦的脑袋，冲着副驾说道，露出两颗龅牙，耳发很长，一眼看上去很像一只瘦猴。
“难怪之前会压到石块，原来是刹车系统出了故障啊！”暴发妇阴沉着脸，扯着嗓门再次压过了众乘客，如此显摆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销声匿迹。
“我还纳闷为什么客车压到石块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停下来，感情是因为刹不住啊！”瘦猴也跟着起哄。
“果然不是你们自己的车，舍不得那点维修费用，为了大伙的平安，检修费我包了。”暴发妇傲慢的说道，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和瘦猴唱起了双簧。
“这不是拿我们乘客的生命开玩笑嘛！快停车检修，我可不想屁股底下坐着一颗炸弹。”迷彩大汉恶狠狠的说道，他这一发狠，确实很有气势，叽叽喳喳车厢又恢复了平静。
看来，之前杨天和金荣的对话，他是听得清清楚楚。
司机杨波此时也是郁闷加委屈，什么舍不得维修费？客车每天都有公司专业维修人员进行检修，怎么可能存在安全问题？
可是现在还能怎么解释，就算说的天花乱坠那都是白费口舌，于是只好闷头开车。
众人议论纷纷，杨天反倒是坐回了自己的床位不再言语。
副驾见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各位旅客，请稍安勿躁，在路边停车确实很危险，到了服务站一定让维修人员好好检修客车的。”
“你也说了，到服务站至少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可不想再坐着危车赶路，而且这都快十二点了，我肚子还饿着呢。”爆发妇不依不饶的说道。
“大姐，你再忍一会，服务站有免费提供的饭菜。”副驾不得不继续对浓妆艳抹的爆发妇好言相劝。
“免费就不起吗？你觉得我在乎那一顿饭吗？告诉你老娘现在很饿，要不是你们客运站故意拖延时间，现在我们就不会在这里饿肚子了。”爆发妇气氛的嚷道，肥胖的嘴唇喷着令人作呕的吐沫星子。
“呵，那是因为等三名未到站的旅客。”副驾陪着干笑解释道，但是明显底气不足。
“我怀疑那三名乘客根本就不存在，你们是不是和路边某家饭店有勾结，故意拖延时间在饭点没有到达服务站，然后带着我们去黑饭点就餐，然后狠狠的敲一笔？”爆发妇喋喋不休的唠叨着，说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般。
“大姐，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带大家去路边的饭店就餐，公司也不允许。”副驾无奈啊，之前的怨气都发泄出去了，现在头脑是非常的冷静。
爆发妇撇撇嘴很是不屑的说道:“那可说不准，对于客运站我很失望，我看这样吧，大伙推荐个物美价廉的饭店，我们一边吃饭，一边检修刹车系统。”
听到这话，瘦猴低下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低声下气的对爆发妇说道:“这位大姐，前方拉嘎村有一家农家乐饭店，那是我表哥家开的，保证原生态的蔬菜，绿色无污染，价钱实惠味道还不错。”
“我早就饿得两眼发晕，来的时候太早，什么都没吃呢。”瘦猴下床的一名寸头中年有力无气的附和着，一身西裤白衬衫打着领结，床头放着一件黑色西服和一个公文包，看起来也是一名高层白领。
副驾见事态出乎了他的控制，连忙跑到车厢最前面，露出职业的笑容说:“各位旅客，客车两小时后到达c县服务站，服务站里有饭菜，旅客免费享用。”
“我去年买了个表，去服务站吃饭？那老子岂不是要挨饿？而且服务站的饭菜就是大锅饭，又冷又硬，像老子有胃病的吃了，还不得疼的死去活来。”寸头白领满口粗俗的叫嚣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客运站的所作所为让他失态，还是本性如此，他的言行举止和这身白领装扮显得格格不入，更像是衣冠禽兽。
“那”副驾为难的看向了司机，显然这种情况他没有遇到过。
“那就自愿付费吃饭吧，但是你等会记得宣读自费条款。”司机也无可奈何，旅客的意愿不能违背，非要强行拉着去服务站用餐，那就是强买强卖了，虽然是免费的，但也是从票价里扣除的，当然，就算旅客没有用餐也概不退还费用。
“这还差不多。”见到驾驶员妥协，暴发妇这才挂起了一抹优越的神采。然后看向上铺的瘦猴问道:“去你亲戚家吃饭每人多少钱？如果太贵我可不想当冤大头。”
“我问问！”瘦猴应声之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哪位？”
显然，瘦猴开着免提。
“表嫂，是我。”瘦猴笑着讨好的说。
“哦，是侯三啊？你表哥正忙着呢，有事等会我喊他给你拨过去。”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想来瘦猴平日里没少祸害他表哥。
“不用不用，我在卧铺客车上呢，我想问问你们家的饭菜可以按人头结算吗？”
“真的？”电话传来惊喜的声音，然后一改之前厌烦的态度，笑吟吟的说:“我家的饭菜是五素五荤的套餐，每桌380元，不按人头收费，今天你表哥刚好买到半头野猪肉，算你小子有口福。”
在利益面前，这女人变脸的速度真的让大多数乘客感到不齿，但也在常理之中，社会就是如此现实。
“行，那我问问其他人的意见。”瘦猴笑眯眯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瘦猴在心里盘算了一会，然后对爆发妇说道:“大姐每桌380元，每桌十个人的话，每人只要38元，和服务站自费就餐的价格差不多，重要的是我表嫂那是现炒，绝对新鲜。”
“十人一桌太挤了，每桌八个人吧，每人凑五十元。”寸头白领很阔气的反驳道，好像就他不差钱的模样。
“我看还是四人一桌吧，免得到时候吃不饱。”暴发妇一脸的不屑，语气中尽是显摆。
“别争了！”一直保持沉默的迷彩大汉一声怒喝，将三人的讨论硬生生的打断，等全车旅客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时，不紧不慢的说道:“依我看各位还是自行组桌吧，想一个人吃独食也好，十人一桌也罢。”
“这是个好主意。”
“那就这样吧！”
超过半数的乘客出声支持迷彩大汉的提议。
瘦猴也觉得迷彩大汉的提议靠谱，于是扯着嗓子，学着副驾的样子，用蹩脚的普通话吆喝:“各位旅客，各位同学，请需要用餐的自行组桌，不想吃饭的也可以去喝口水，茶水免费诶！”
瘦猴朝着后车厢吐沫星子横飞的拉客之际，路的前方出现四五户人家的小村落，房屋是木板搭建的，房顶的石棉瓦早已经发白，其中三间平房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房前是用碎石铺成的停车场。
眼看着客车就要穿过小村，瘦猴仿佛后脑勺长着眼睛一般，回过头的对司机说道:“师傅，前面平房哪儿就是我表哥家。”
司机没有搭话，车速却慢了下来，然后拐进路边的小院内，院子里早有一对农村人打扮的中年夫妇眼巴巴的张望着，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模样。
等客车一停稳，留着一撮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连忙走到驾驶位的窗户外，双手恭谨的递了一只香烟过去，满脸堆着笑客客气气的说:“师傅，一路辛苦，抽烟！”
司机摆摆手，风轻云淡的说:“我不抽烟。”然后拿着保温杯站了起来，往右边的车门下了车。
山羊胡屁颠屁颠的绕过车头，对司机客气的说:“那进屋喝杯茶。”
“嗯！”司机点头向餐厅走去，摆足了架子。
山羊胡见此情景忙追了上去，没办法，讨好客车司机就等于在拉拢源源不断的客源啊。
劳碌命的副驾则站在车门口履行着他的职责:“各位旅客，由于此次餐饮与客运站无关，产生的费用和后果一律由旅客本人承担，如有就餐的旅客，请携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勿拥挤推搡。”
客运站方面虽然没有强制旅客一定要在服务站吃饭，但是相关规定还是非常严谨的。
没等副驾说完，瘦猴轻巧的跳下了客车，对站在车门口满面笑容的妇女邀功道:“表嫂，等会可要把拿手好菜端上来啊！”
妇女大概三十几岁，脸色蜡黄，胸前系着一条崭新的碎花围裙，一双眼睛却是闪着精明的光芒，对着瘦猴笑呵呵的说:“放心，你和大伟从小就穿一条开裆裤长大，表嫂能亏了你嘛，店里人手不够，你也帮着招呼一下客人。”
“好嘞，没问题。”瘦猴满是欣喜的应声答应，然后返回车厢里动员起乘客。
“各位同学，朋友，坐了四小时的车，不管吃不吃饭都到店里喝口水，我表哥一家人很热情的。”瘦猴的吆喝回荡在车厢里，看那架势仿佛只要有一个人在车厢里，他就不会罢休的样子。
杨天一直没有出声，暗自注意着旅客的一举一动和言行，直到瘦猴下车便有了大概的判断，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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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恨发泄一空的副驾，猛然发现自己的心情不再像之前那般压抑，就连呼吸都似乎顺畅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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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的一位长辈曾告诫我，随心所欲才是真我，心平气和方能海纳百川，心怀仁慈便能常乐。”杨天笑了笑，杨老头说的这话很有道理，此时，他也不吝啬拿出来开导副驾一番。
副驾心领神会，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转而好奇的询问:“你这位长辈一定是位哲学家吧？”
“呵呵，他是一位杰出的汽车修理工，却吝啬到极点的老头子。”杨天不以为然的说，却打心里感到自豪。
“那也必定是修理工中的佼佼者。”
副驾此时的心态很轻松，也并非是虚假的奉承。能教育出杨天这般淡定从容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是的！”杨天肃然起敬。
“那你对汽车修理也很了解？”副驾不确定的问，原本坚信刹车系统没有故障的想法，微微有些动摇。
“我想在坐的各位都没有我了解。”杨天不卑不亢的说道，现在可不是谦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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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嫂，是我。”瘦猴笑着讨好的说。
“哦，是侯三啊？你表哥正忙着呢，有事等会我喊他给你拨过去。”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想来瘦猴平日里没少祸害他表哥。
“不用不用，我在卧铺客车上呢，我想问问你们家的饭菜可以按人头结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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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利益面前，这女人变脸的速度真的让大多数乘客感到不齿，但也在常理之中，社会就是如此现实。
“行，那我问问其他人的意见。”瘦猴笑眯眯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瘦猴在心里盘算了一会，然后对爆发妇说道:“大姐每桌380元，每桌十个人的话，每人只要38元，和服务站自费就餐的价格差不多，重要的是我表嫂那是现炒，绝对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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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大概三十几岁，脸色蜡黄，胸前系着一条崭新的碎花围裙，一双眼睛却是闪着精明的光芒，对着瘦猴笑呵呵的说:“放心，你和大伟从小就穿一条开裆裤长大，表嫂能亏了你嘛，店里人手不够，你也帮着招呼一下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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