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乱象起(一)

  这一战从寅时直战至辰时将过，两人都累狠了也不作多谈，回到营房各自梳洗后，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大军休整一日，中军点将统计战后兵丁。原驻军加上霍鹏榉带来的二十万兵马本共三十万兵卒，经昨回一战三去其一。足足折埙十万之众，所余兵力仅余二十万。最为惨烈的莫过于莫言的禁军营，八千兵卒活着回来的竟只得八百兵士！徐军此战大伤元气，此统计结果一出霍鹏榉悲愤目赤！

  徐军战况虽惨烈，由于后续指挥得当虽伤筋动骨，乃有一战之力。而胡军虽偷袭险胜亦未占得太大便宜，所带二十万大军亦伤亡数万，加上原有兵力战后共计二十五六万人。两军旗鼓相当，再次休战整顿。

  十月徐国再下征兵令，征兵二十万赶赴战场。一时暗潮汹涌，徐国百性惊徨者有之，磨拳擦掌者有之，想衬机投机倒把者有之。加之蜀国派出细作暗中加以挑拔，粮价急升人心徨徨，徐国乱象渐生！

  明安镇上再次来人抽丁，清水村户户彷徨，再抽丁家里就更艰难了。这回抽丁年龄是介于十五岁至四十五岁在册男丁每户一人。幸好些抽不出人的人家再也不必像年前那样收取丁银。看来朝堂上的大佬们也不是猪脑袋，也怕连年欠收将人迫上绝路，老话说得好，官迫民反民不得不反。可是粮价居高不下且还上升不止也是够头疼的！

  行军打丈粮草行先，各地粮食被征调，粮价更是无法压抑，更有无良商贩衬机屯粮倒卖大发战争财。四下里怨声载道很多户已经吃起了浠粥野菜，有甚至浠粥都喝不上的。

  叶小倩看着地窖里不多的粮食隐隐担心。明日得到镇上再购一批米面杂粮，家里人口多了原来的几亩麦田本不够吃，这两年收成不好就更紧巴巴的了。现在粮价居高不下，细粮已升至一百五十文一石，粗粮也升至一百文一石，油盐更是天价，油要价一百文一斤盐竟要一百五十文一斤！且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趁现在镇上粮铺乃有粮食售卖赶紧再买一批，不然只怕往后粮价更高亦买不到了。

  第二天来到镇上一切果然在叶小倩的意料中，细粮已升至二百文一石，粮铺也仅有三十石存粮，粗粮也所剩不多只有不到一百石，亦要一百四十文一石，有的质量极差的杂粮亦要近百文一石！

  叶小倩眉头一皱思考片刻，细粮买二十石，粗粮五十石，豆油二十斤，盐十斤！塞了满满一马车，几乎坐不下人。回去的路上看看一车的粮食，叶小倩心下稍安，省着点大约也能免强撑到明年秋收了。可是村里其他人家怕是难熬了。

  回到家等粮食入了窑，叶小倩忙来到隔壁让孙家赶紧买粮，明日只怕买不到了。孙长柱一听夫妻俩忙商量一下向叶家借了马车急急忙忙往镇上去。到了旁晚孙长柱拉回来几十石的粮食，幸好叶小倩提醒得早，再晚半日只怕连十石粮食却买不到了！

  等孙长柱来归还马车时跟叶家众人一说，大家不禁拍拍心口庆幸不已。叶小倩却没有像大家那样松了口气，相反心里慌慌的不安，总觉得有些什么事被自己疏忽了。等第二天看着叶小川在篱笆墙内追逐玩耍时，突然一个念头在叶小倩脑海闪过：砌墙！

  现在时局越发混乱，恐怕不用多久便要匪祸横生，百性本良善只要吃饱穿暖便天下太平，可若是无米下锅无食下肚之时免不了有人挺而走险上山为盗！都要饿疯了或盗或抢又算得了什么？到时自家这篱笆墙都不够人家三两下推倒的！

  叶小倩跟大家一提，大家犹如提壶灌顶般醒悟过来。于是叶孙两家联手，用了半月功夫在两家篱笆墙外砌了一圈石墙。按叶小倩说的砌了一人半高，就算有强人也不能轻易闯进来了。叶小倩这下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十一月收获了防风根送到德仁堂，这回连药价也升了，从二百文一斤一下升至二百八十文一斤，升了三分一不止。加上鱼腥草足足卖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可叶小倩一点都没有为此高兴，前方战事紧张伤忙惨重急需大量药品，不然药价不会如此彪升。拒上次收到莫言的书信已近半年了，至今再无音信。黄大夫只知道九月初徐军一场大败以至埙兵折将，情况甚忧。莫言石头生死不知，又令她忧心忡忡。至于上回送至锦绣布庄的十字绣乃未卖出，现在人心徨徨谁还有心思摆弄这些？好在如今叶小倩也不急等这份收入。她现在最迫切需要的是莫言的消息，莫言给她的信就压在枕下，叶小倩每晚都要抚信入眠。

  每过十天叶小倩便往镇上打探消息，听到的消息不好不坏，交战双方你来我往各有输赢疆持不下，就在一个广平郡你进我退我进你退各不相让。到了次年四月终于将胡寇赶至上党郡。

  叶小倩每次从镇上回来都在心里祈祷：霍大将军赶快大发神威将这些胡人赶出晋岭吧！让她的莫言赶快回来吧！

  到了五月青黄不接，清水村有村民发现自家田里种的包粟尚未成熟却一夜之间被人偷去近半，田里七凌八落的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气得破口大骂。谁知回到村里一说，竟有好几户都说这段日子或迟或早也被偷了庄稼，有偷了包粟的也有偷红薯的，有甚者连菜园子里的青菜也被拔去不少！

  叶小倩心中一惊：来了！

  叶家也有一些山坳地里种了红薯，村里闹开之后叶树根每天都要去看一回。过不了几天发现自家的红薯也被偷挖了不少。干脆与莫家父子一起把剩下的红薯也全部挖了回来。好歹剩下几百斤，再迟些恐怕连这几百斤也没了。孙长柱一听叶树根如此这般一说，立马和媳妇一起到田里把自家的红薯也挖了回来。

  此后叶孙两家时时警醒，一见门外有陌生人张望便紧闭门户只留两户间的小门相通。时局越发混乱，镇上也再也买不到一粒粮食，粮铺也铺门紧关。在这种底气压的气氛中所有人都把心肝提到嗓子眼，一丝风吹草动都瞪眼留神。

  在这种徨徨然的日子里，叶小倩与小英小环除了在两家之间的小门来往串门外，再不踏出院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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