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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黄小蓝的幸福时光

  黄小蓝伤好出院后的那几个月,身体还是很虚弱,她不能出勤,只有每天坐在办公室做内勤。虽然蔡辉每天还是会给她送汤过来,但她还是刻意逃避着蔡辉和秋然。

  华明看不下去他们两人就那样转来转去的强忍着,一天他拉着蔡辉说:“你俩到底要怎样就痛快一点,这样对谁都不好,你是男人,你果断一点行不,你们要么断,要么就痛痛快快的在一起!”

  蔡辉不语,每次来他就把汤给黄小蓝放在桌上,说两句平常的话就离开,他也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黄小蓝会更难过。这天,蔡辉刚要离开,黄小蓝就对他说:“你以后别来了,好吗”

  他们都知道,这样的进退两难是何等的煎熬,蔡辉点了点头,果真一个星期都没有出现过了。

  有一天,是秋然过来了,她送了鸡汤过来。看见黄小蓝脸色苍白,身体也还没有完全恢复,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明白,黄小蓝的状况不仅仅是因为身体没有恢复好的原因。

  “小蓝姐,你们都不要顾忌我了,我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脆弱,如果因为我而影响了你们,我也不会快乐的。”

  “秋然,别说了,事情发展成这样,我说过的,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但都这样还是伤害到你了,真的对不起。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很快就会好的,我也很快就有男朋友的,别那样想了好吗”看着这个跟自己有很多相似的秋然,黄小蓝的心里也痛起来。她想了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是她打乱了秋然曾经平静的生活,要让秋然回到从前,最关键的还是要自己的态度和决心来改变。

  “小蓝姐,我不会怪你的,你真的比我强很多,我以后会向你学习的,让自己不再依赖别人,我也会越来越坚强的。”

  秋然走后,黄小蓝决定离开西城,也许这样就可以把这一切矛盾都化解了。

  她刚把自己这个想法告诉华明,华明就跳了起来:“你这个疯子!你以为这样做就什么都可以解决了吗而且你现在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你可以去哪里”

  “我想去丽城,我申请,组织应该会批的。”黄小蓝说。

  “我是不可能让你去的,我不能就这样让我们这个黄金搭档分散的。”华明很激动,他是真的怕黄小蓝因为这些个烂事离开了他。“你爱他如果真爱就不要顾忌那么多,在爱情面前都是自私的,你为什么不可以自私一回,义无反顾一次,反正现在伤都伤了,还在乎再伤一次吗”

  “你以为都会象你一样,对爱情这么随意吗其实我跟蔡辉根本就还没有开始。”

  华明听黄小蓝这么一说,才猛然醒悟过来,原来他在黄小蓝眼里就是一个对爱情随意,不负责任的人,他沮丧起来,刚刚还在担心她会因此拆散了他们的黄金搭档的心情更加糟糕。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我是那么随意的人吗”

  “不是吗”黄小蓝反问他。

  “是吗”他无力地坐在黄小蓝对面,隔着桌子看着黄小蓝,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好陌生。

  “你有过固定的女朋友吗这些年就看你三天两头的换女朋友,从来没有正正经经的谈过恋爱。”

  “你别怪我,因为我从来都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真爱,我一直在寻找。”

  “还振振有词了,你从自己身上找过原因没有”

  “本来这是在说你的事,怎么转在我这里来了,还批判起我来了。”

  看着黄小蓝对他不退让的争吵,从前的黄小蓝又回来了,华明笑了起来,小蓝还是那个小蓝,华明也还是那个华明,他想,反正我是不会让你为了这些就离开西城的。

  那天跟华明争吵了以后,黄小蓝再没有提过要去丽城的事,蔡辉和秋然也没有再来找她。过了些日子,表面上黄小蓝似乎平静了一些,脸色也开始红润,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华明从内心里开始佩服黄小蓝,但有点琢磨不透黄小蓝的心思,他觉得黄小蓝不应该这么快就放下了蔡辉。

  不久黄小蓝的工作从内勤改成了外勤,只有充满了刺激的工作才能让黄小蓝忘掉那些不愉快,她很快就神采飞扬的投入到工作中了。

  蔡辉虽然没有再来找黄小蓝,但他和秋然之间变得尴尬而陌生,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默契。秋然在他面前装着很轻松很快乐,可以不需要他的样子,他心里面就更加自责,他不知道秋然这样还能装多久。秋然就象弓上的弦,他就是拉住弦的那把弯弓,如果弦拉得太紧,一直绷着,总有一天会断裂的。

  秋然又因为感冒在医院输液了,蔡辉在医院陪着她,看见蔡妈妈来了,他走出病房,走到门珍大门口,想透一口气。秋然果然是一定需要人照顾的,他开始动摇了小蓝这些日子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也许以后会随时间的流逝,他可以慢慢忘了她,再回到从前跟秋然平静如水的日子。以后就这么过吧,他是有责任的男人,他安慰自己。

  黄小术说过“世界很小,小到有缘分的存在”。但是,他不知道缘份也有混乱的时候。就在蔡辉做好要放下黄小蓝的那一刻,他看到黄小蓝了。

  黄小蓝正穿过走廊,右手上缠着绷带。

  为了证实他没有看错,他跑过去,看见黄小蓝在门珍陪同事处理伤口,同事的脚正在被打上绷带。

  “小蓝!”他脱口而出。

  黄小蓝回过头,看见满头大汗的蔡辉站在她眼前,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蔡辉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个世纪。她记不清了,她说,那时候她看见蔡辉站在那里看着他,有些不真实。

  蔡辉突然就从走廊那头向她跑过来,也不说话,拉起她的手就往大门口走,黄小蓝任由他这样,随他走着。

  他把黄小蓝扶着坐上摩托,拉起她缠着绷带的手说:“缝针没有”

  黄小蓝摇摇头。

  “可以抓得紧我吗”蔡辉骑上摩托问她。

  黄小蓝也不说话,将头靠在他背上,双手围住他的腰抱紧了他。

  蔡辉将摩托缓缓地驶出路口,不一会就急驰起来,一时间他不知道应该要往哪里去。他只希望小蓝就这样不要松开,他就一直一直这样奔驰着,哪怕前方的路没有尽头,他都愿意这样永远的带着她飞奔。

  此时她头依在蔡辉背上,微风吹着她的脸庞,她闭着双眼,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心里有一种完完全全放松下来的安定和自如。

  蔡辉带着她往天鹅的方向飞奔着,要不是他怕小蓝受伤的手痛,他真想在开往天鹅湖的路上狂奔,他相信小蓝也是希望这样急驰的速度来安放着他们年轻而悸动的心。

  在天鹅湖东边,蔡辉和小蓝下了摩托。

  太阳正在向西缓缓地退着,它的光柔而明亮,恬静的湖面被染上一层金色,婉如一层金黄色的绸缎铺在湖面上,随着微风起起伏伏,闪闪发光。

  迎着夕阳,蔡辉的心情就象散发着红色光芒的落日余晖,他看着黄小蓝憔悴了,瘦了。

  黄小蓝坐在地上,痴痴地望着天上夕阳余辉映下火焰一般嫣红的云朵,仿佛置身于与世隔绝的世外桃园,她忘了伤痛。这种色彩能永远的这般绚烂该有多好,这个世界将美丽得再无遗憾。

  蔡辉蹲下身来,摸着黄小蓝的头,他的心如绣在丝绸上的花,丝线打了一个结,隐隐的有些刺痛。

  “小蓝,让我照顾你好吗”

  黄小蓝靠在他的肩上,她闭上眼睛。模糊的晚霞染红了整个天空,遍地的小草野花都镀上了一层最后的金黄,她的心里面仿佛开出花来。

  这些日子以来,积压在他们心里的那团火此时燃烧起来,他们可以不见面,也可以不联系,但只要一看到对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就象彼此身体里的一个微小的细胞有了相同的密码,在见到对方的同时被打开了,仿佛被点通了穴位,一股热浪从心底里涌出来。

  蔡辉紧紧抱着她,就象要抓住眼前这一抹绚美的色彩。他捧着小蓝的脸,低下头吻着她。黄小黄没有躲让,就那样任他吻着自己。她听到了蔡辉心跳的声音,眼前这个男人给她一种稳稳的安定,从那一刻起,她将她的生命融入了蔡辉的身体里。

  有了黄小蓝的爱,一种从未有过的欢愉包围着蔡辉,他的心就象阳光下正在抽穗的稻谷,每天都装满着希望。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他觉得老天太眷顾他了,给他送来了黄小蓝,他的生活被重新开启。

  他拉着黄小蓝向家里人正式宣布他们相爱了c恋爱了。秋然好象放松了似的,还特地做了一桌好菜为他们庆贺。黄小蓝看见秋然已经放下蔡辉了,心里的疙瘩也化开了,她可以没有顾忌的爱了,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为秋然找到幸福,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再受伤害。

  每天蔡辉都带着小蓝去医院门珍换药,今天是最后一次换药了,黄小蓝说,“其实都不用去换药了,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自己把纱布拆了就行了”

  “我不会让你自作主张的,还得听医生的。”蔡辉拉着小蓝去医院。

  今天在那给小蓝换药的不是平时那个戴眼镜的医生了。换完药小蓝问医生“以前从来没看见你在这里过,以前那个张医生呢”

  医生说:“他调到住院部去了。我以前在外科上班的,我叫安之杰。”

  黄小蓝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安之杰的医生,小眼睛,尖鼻子c尖下巴c薄嘴唇,看上去有点猥琐。

  蔡辉拉着小蓝走出病房,对她说道:“你这个人,职业病,什么人都要看半天,他长得又不好看,还没上次那个张医生好看。改天让我妈给你选几个好看的医生让你看个够!”

  黄小蓝说,她最喜欢的生活就是每天回家可以看到炉火上冒着腾腾的热气,看到满屋的鲜花,然后可以做一桌子菜等着爱人回家。

  她开始学着做饭,去饭馆学做蔡辉喜欢吃的菜。她把她十几平方的小屋布置得温馨而明亮,她是在潜意识里要把她从小缺失又向往的那种家庭生活弥补回来。那段时光,她甜蜜的心都快要化掉了,有了爱情,她觉得这个世界什么都不重要了。

  偶尔的蔡辉也要带黄小蓝回家吃饭,和家人一起分享他们的幸福。

  蔡辉的家一进大门有一个天井,走过天井才是住房,园子种满了鲜花。这些花,黄小蓝早就认识了,但是蔡辉还是每次拉着她挨个给她讲:“这个是绣球,那个是五色梅,还有爬在墙上,四季都开着的是三角梅”

  “那天在花市上看见还有一种不知道名字的花好好看,改天去买回来吧。”黄小蓝说。

  “那你怎么没买,现在才说,看你蠢得。”

  二人在那争着,蔡妈妈说:“你们俩个别吵了,过来摆桌子吃饭了。”

  平时天气好,他们吃饭就把菜摆在花园里的桌子上吃,黄小蓝听到隔壁有砍肉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还带着沉闷,不定隔壁在吃什么大肉呢,于是说到:“我想吃肉。”

  “看把你馋得,肉马上就来了!”说话秋然就端出了肉。

  一大家人看上去似乎很温馨很和睦,坠入爱情中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去顾及到秋然伪装的轻松和大度。

  我相信,蔡辉是黄小蓝真正用生命爱过的人,虽然他们的爱很短暂,但他们把对方都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心里。她与蔡辉相恋的那一年二十三岁。

  而那一年的我,刚刚大学毕业,在一家电视台实习,但感受不到对新生活向往的那种美好。与我相恋的女友嫌我太穷,转身嫁了一个美国人离我而去。那一年我一边在电视台认真拼命的工作,一边经受着失恋的痛苦折磨,我从一个心里面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对一切都有着美好愿望的男孩,蜕变成一个心灵有着伤痕的沧桑男人。

  在后来,我更多的是会一遍一遍地用黄小蓝给我讲的经历,推敲着问自己“蔡辉到底是不是黄小蓝最爱的人,又或者说黄小蓝是不是蔡辉最爱的人,是不是象蔡辉说的那样,没有了黄小蓝他就死了?”为了这个答案我去见过蔡辉两次。

  第一次,看见蔡辉的时候黄小蓝还在丽城,他听到黄小蓝的名字有些麻木,看着我的眼神好象不聚焦似的,又仿佛很浑浊,他不想给我多说话,匆匆的就离开了。

  第二次见到他时,是在千禧年的春节,从来没有冬天的西城那一年意外的下了一场大雪。我们站在天鹅湖边,我说我为黄小蓝而来,就是想再看看她深爱过的人。他没有对我说一句话,扔下我狂奔在铺满雪的环湖路上,不知他跑了多久,被人找回来的时候,双脚丢了鞋子,血浸透了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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