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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 谢谢你的陪伴

  高中开学报到的那天,肖遥准时出现在学校的操场上。作为一个传奇人物,她得到了不少的关注,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她却不以为然,坦然自若。

  肖遥被分到了高一1班,班里多数学生都是城里的,只有她c赵奕还有一个小胖子是他们原来学校的。

  赵奕看见肖遥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少年的心事如此明了。

  开学先是一个星期的军训,每天都要在大太阳下晒几个小时,有几个体质差的女生就像被晒干的花一样,一个个倒在地上,然后男生们蜂拥而上,把晕倒的女生送到医务室,没有抢到的男生只好失望的回到队伍里,接着训练。

  肖遥每天都早起半个小时在操场上跑步,她要自己变得更强壮c更高c更有力量。她比原来高了不少,体重也增加了十多斤,脸上有了少女该有的光彩,但看上去还是弱不禁风。

  某天早上肖遥来到操场,赵奕已经开始跑步了,他们谁也没和说话,默默的跑着,直到身上渗出汗,开始流淌,肖遥看看时间,停下来,走向食堂。赵奕也停下来,看着肖遥离开的背影。

  一个星期的军训很快就结束了,和教官分别的时刻,有的女生哭得稀里哗啦的,也有黯然神伤的。肖遥听说有一个女生直接把教官堵在宿舍里表白了。果然是充满激情,容易冲动的年纪。男生们则和教官称兄道弟,喝得烂醉如泥,有很多男生大概是人生第一次喝酒吧!

  周末学校放了两天假,同学们收拾好东西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多数同学都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肖遥无处可去,呆在宿舍里,她把教材认真的看了一遍,有很多知识还真是忘了,需要重新学习。数理化英还可以,这语文真是忘得差不多了,毕竟她原来学得也不怎么样。

  饥肠辘辘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宿舍楼里还有一些高二和高三的女生,肖遥站在楼口,在她不确定食堂还有没有饭的时候,赵奕走了过来。

  “你还没吃饭吧?给。”赵奕递过来一个保温饭盒。

  “你没回家吗?”肖遥站在台阶上都没有这个少年高。

  “回了。”赵奕把饭盒放在她的手里。

  “你妈做的饭不好吃啊?”肖遥一脸冰霜。

  “你能不能别总扔镰刀。”少年的脸上有些急躁。“给你,你就吃呗。”

  坐在足球场的看台上,肖遥吃着赵奕带给她的饺子,家的味道猛烈的袭击着她看似坚强的心,击得她的情绪溃不成军。在夜色的掩饰下,泪水疯狂的在脸上爬行。赵奕递给她一张纸巾,她失声痛哭起来,两个多月来压在她心里的c让她窒息的东西,随着哭声在操场上回荡,一丝丝缕缕的被释放出来。

  赵奕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这个少年不知道该用语言安慰她,还是应该抱住她。赵奕走下台阶,站在操场上,肖遥泪眼婆娑中,看见一个挺拔的少男立于茫茫夜色中,双手插兜,大声为她唱着歌。

  “不懂爱恨情仇的我们,不懂悲欢离合难受的我们,只要能见面,只要再见面,足够。让爱不熟,让心不透,让一切再来过,让我把所有美好,在你面前不做保留。让梦不走,让泪不流,让你快快乐乐,让真心喜欢不会一无所获,让你一千年后记得我”

  她的哭声,他的歌声,交织在一起,久久的回荡在迷人的月色下,回荡在他们热血沸腾的心潮里,回荡在情窦初开的美好记忆里

  送肖遥回宿舍的路上,赵奕问她,“你能告诉我暑假去了哪儿吗?”

  肖遥想了想,说:“我去与自己c与一个人c与一段过去告别。”

  赵奕轻轻地“哦“了一声,像是在回复肖遥,也像是在回复自己的心。

  房子卖了以后,肖遥买了一张飞往上海的机票,她想去看看,是谁在那个世界里扮演着自己?

  傍晚时分,在熟悉的小区里。如果肖遥不是一身teenieeenie,并且准确说出了自己家的楼号和门牌号,门卫是不会轻易让她进来的。登记的时候她没有写肖遥,而是随意编了一个名字。

  一个即将高中毕业的学生来看望老师,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你看着也不像一个高中生啊?”门卫质疑她的年龄。

  “周冬雨看着像吧?”肖遥调皮地笑笑。

  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自己住的小区原来这么好。绿树成荫,亭台楼阁,步就有休息的地方,运动设施齐全,散步的老人,草地上踢球的孩子们,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小区里没有任何车辆出入,私家车都停在地下车库,并且由地下通道开出小区。

  可能是自己以前太忙了,忙得来不及看这一切;也可能是自己心里太焦躁了,看不出这里的美好。

  肖遥远远的看见君怀扶着“自己”,两人有说有笑,漫步在一片温馨的画面里,她竟有些看呆了,原来他们这么相配。

  她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为什么君怀要扶着自己?自己怎么了?君怀扶着宇佳坐在亭子里。宇佳把头靠在君怀的肩膀上,君怀的手自然的搂着宇佳的腰。两个人看着草地上踢球的孩子们。

  肖遥背对着他们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她拿出手机,假装看着。认真听着他们说的每句话。

  “宇佳,你冷吗?”君怀的声音很温柔,这声音自己只有在恋爱的时候听过,婚后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话了?

  “不冷,很热呢,总想吃冰激凌。”宇佳的声音也像恋爱中的女生,自己好像也很久没有对君怀这样说话了。

  “现在可不行,等孩子生下来,你想吃多少都行,你再忍忍。”

  “我知道。”宇佳甜甜的说。

  “孩子会走了,我也带他来踢球。”

  原来她怀孕了!是你们的孩子,还是我们的孩子呢?君怀,你没感觉到她不是我吗?我何时对你这样温柔过?太阳一点点落下,她的心也一点点的开始往下沉。眼前的景致换了色调。她想,其实君怀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自己一直想着离开,想着一个人去更高更远的地方。什么时候把君怀从自己的未来里除名的呢?

  她没有勇气走过去告诉君怀,她才是田宇佳。她不相信君怀会信她,既然自己想着离开,就让这个“田宇佳”代替自己留下来,好好照顾君怀吧!毕竟自己多了十六年多光阴,可以弥补很多遗憾,也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了。

  她起身离去,她在心里默念“君怀,祝你幸福,你终于如愿的做爸爸了。”

  君怀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去。

  “你在看什么?”宇佳跨着君怀的胳膊。

  “没什么。”

  君怀看见一个一身teenieeenie的小女孩,背对着他,头顶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离去,突然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难过。

  然后肖遥又去看了另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的妈妈,那个高傲又孤单的人。虽然妈妈从小到大陪她的时间少之又少,但是她们的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她完全就是她的翻版。她们一样的骄傲c冷漠c野心勃勃。

  她看见妈妈开着车下班回来,一个人,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的响,节奏里透着不容打扰的的坚定和倔强。她还是订外卖,深夜灯还在亮着。早上她还是一个人开车去上班。现在她应该是副院长了吧?肖遥好想走过去抱抱她,为她做点什么,让她别再这么孤单。看着她的背影,肖遥默默的对自己说“我会尽快回到你的身边。”

  肖遥找了个酒店,昏天暗地的睡了两天。醒了以后,她有一种重生的感觉,她对自己说:“肖遥,你好。从今天开始我要改写你的人生。”

  接下来的日子她南下去了广州c厦门c昆明,一个人的旅行既自由又孤单。无论在多么熙攘的人群c无论吃着多么精致的美食c无论住着多么豪华的酒店,内心深处的孤独和无助偶尔会悄无声息的袭击她,不断的提醒她,自己是一个人,无牵无挂的一个人,也是没有人关心c没有人在意c没有存在感的人。

  她四处游逛,直到开学的日子。

  第二天晨跑的时候,肖遥又看见了赵奕,她感谢这个少年昨晚的陪伴。

  “昨晚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一千年后记得我。”

  “很好听。”肖遥大声的说,她超过赵奕,步履轻盈,赵奕跟在后面,阳光灿烂。

  班主任是一个五十岁上下微胖姓丁的男老师,同学们背后都叫他“胖丁”。“胖丁”不笑的时候也很慈祥。高一1班是年组最好的班级,班上是成绩前五十名的学生。他们不仅成绩好,性格开朗,且博学多才。有初中物理竞赛一等奖的大洋,有钢琴十级去奥地利参加过世界钢琴大赛的小桐,有全国少儿武术冠军的俊奇,每个人头顶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光环。肖遥什么也没有,她只有每次考试不出学校前五名的好成绩。

  这样的班级自然匹配了学校最好的老师。肖遥是“胖丁”最最得意的学生,每每上数学课的时候,有些题目,“胖丁”自己不讲,让肖遥替自己讲,有些学生还没明白题意的时候,肖遥已经站在讲台上依次写出了解题步骤,并且做出了深入浅出的讲解。这时“胖丁”坐在椅子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窄窄的缝,里面闪着赞赏的光。

  “胖丁”常说肖遥就是咱班的华罗庚。这话在肖遥听起来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这也可能是“胖丁”喜欢她的另一个原因。不仅“胖丁”喜欢她,班上多数同学也都喜欢她。有崇拜她的,也有不服气跟她暗暗较劲的,但这是一群充满正能量的孩子,他们像正午的阳光强烈而耀眼。

  班上只有一个男生对她不够友好,后来赵奕告诉她,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徐广是徐义的堂兄。中考的时候徐义刚好坐在她的后面,刚好他有题不会让肖遥给他传答案,肖遥“不计前嫌”的把答案传给他,,导致他连本来能考上的普通高中都落榜了。

  “你这样做影响了他的一生。”赵奕说。

  “他那样的人再接受教育就是浪费国家的教育资源。”肖遥不以为然的说。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变化?”那也许只是少年的顽劣。”

  “人之初,就这么恶,他的本性就这样。”

  “他们后来没有再找你的麻烦吧?”赵奕担心的问道。

  “没有。想远离这种渣子,就得到他们够不着的地方去。”

  赵奕竟然无言以对,肖遥的神态让他觉得近在咫尺的她却离自己那么远。他还是觉得肖遥做得有些过分。如果教育不能改变人,那么我们这么努力学习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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