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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陈恙芯命馨怡去库房檀木箱中的多宝盒里取来一支由和田玉雕琢,繁缛花式银料嵌制的水泽木兰簪,斜斜插入飞仙髻里,为凸显这簪子,发间再无其他修饰。

  馨怡不懂她心思,左瞧右看提议道:“娘娘,木兰簪过于素净,换支可好?”

  “素净才好。”陈恙芯一反常态。

  李翼安在永和宫用了晚膳,借着悠闲的时光,便去御花园消食,陈恙芯陪着他,一面聊着随意的话一面赏夕阳余晖灿灿。

  李翼安双手负于背后,迎着金色的柔光,他的背影坚韧挺拔,宛若一株永不倾斜的雪松,沐光而立霅霅生辉,帝王浑然天成的威震霸气之魄,比日月光华还要耀眼。

  “恙芯,朕时常想,若能像寻常百姓那般生活,倒也不失为乐趣。”宫殿外遥远的山寺传来钟鼓噌吰,翼安的远眺的目光愈发虚无缥缈。

  “寻常百姓却又想着,何时能过上达官贵人的生活。”陈恙芯顿了顿:“皇上想着宫墙外的平凡,他们想着宫墙内的富贵,不过是各有所优各有所感罢了。”

  李翼安微微偏头,眼前红颜映晚霞,璀璨娇俏,如蝶翅忽闪的长长睫毛在金色暖光里为眼睑投下一片阴翳,偶尔吹拂而过的风,佳人便姗嫳屑,他心中无端腾生出温柔情愫。

  “恙芯,如今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

  陈恙芯只是须臾恍惚,便看着他淡笑道:“臣妾从未想过,想要什么样的日子,不想要什么样的日子,对于臣妾来说,重要的无非是心境。”

  李翼安幽黑的眼眸深不可测,陈恙芯的回答不能让他开心,也不会让他置气。

  “谪仙人曾用‘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来赞颂孟襄阳风雅潇洒的品格”

  “身处深宫之中,嫔妃态度自持,能否舒心,靠的是心境。皇上对臣妾恩宠有加,有的嫔妃温和平静,有的怨声载道愤恨不已,有的·····事不关己,您自然不会处处照顾,她们是愿意继续嫉妒仇视,忧愁满面还是愿意平心静气,淡定从容都由自己选择。”

  陈恙芯坦然,并没有因为眼前听闻此话的人是皇帝就将话语拐弯抹角。

  李翼安嘴角微微扬起浅淡的弧度,蓬蓬黯的眼瞳,流转着阴阳不明的情绪。

  陈恙芯缓步靠近他,大概是不小心踩着了裙角,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李翼安眼疾手快将她扶住,顺带进怀里。

  白玉花簪不稳掉落,磕在鹅卵石铺就的地上尤其响声清脆,在这諔诡之时更是分外突兀。

  却是李翼安代步弯腰拾起,他细细流眄好一阵,不知带着何种感情。

  “朕记得,绣妃最爱白玉兰。”

  而陈恙芯面无波澜,答非所问说道:

  “过些日子,玉兰花要开了。”

  李翼安秉持白玉花簪为她重新插入发髻,深深沉沉凝着陈恙芯的面容表情目不转视,又带几分揶揄回言:“玉兰冰清玉洁,默默无闻,风雅荡气,人间几回得此心境。”

  陈恙芯不接话,招来馨怡搀扶,云淡风轻地说:“皇上回养心殿吧,今日臣妾有些累。”

  李翼安瞧她这“惺惺作态”,旁人看不穿,自个还能不懂吗?

  也罢,便如她所愿。

  遂,李翼安摆驾回乾清宫独自歇息一晚,翌日上了早朝后闷坐养心殿批奏折,直直批到酉时,陈公公吩咐宫女端来御膳房准备的晚膳,李翼安随意的吃了几口,又打算投身研读兵法纲常。

  “皇上,今儿个招谁侍寝,还是一如既往去贵妃娘娘那里?”

  陈公公想,八九不离十又是歇在永和宫,连敬事房的人皆是习以为常。

  “不了。”李翼安仍然低着头翻着书籍,神情无异。

  “什么?!”陈公公唯恐自己听差,又颤颤悠悠请示一遍。

  “若朕不去安和宫,岂不是逆了她的意。”李翼安轻笑,悠然自若的拿起狼毛扎簇的硬毫笔,随手抽出几张歙州制造的上好澄心堂纸,而毛笔落在筏纸上挥洒自如,笔锋刚劲,毫不拖泥带水。

  陈公公满脸茫然费解,皇上同胡大人置气,自然也是冷落绣妃才是,这突然放着芯贵妃去安和宫,那嚣张跋扈的芯贵妃不会气的七孔生烟吗?

  显然不知皇上这唱的哪出戏。

  然而安和宫内,传令的公公刚走,这头已然慌忙成一片。

  “娘娘,敬事房那边传话说,今晚皇上要过来。”胡锦绣擦着瓷瓶的手停顿了些,重重放下,抬眼问:“是皇上?”

  “是皇上!”栀薇欢心不已,催促着胡锦绣去沐浴更衣。

  “皇上本就常年不来安和宫一趟,这次胡大人被怪罪,皇上非但不冷落您,还宠信您来,这真是奇怪了。”栀薇为胡锦绣擦拭手臂,难掩欣喜。

  胡锦绣始终一言不发,相比宫中人的惊喜,她反而并非情愿。

  栀薇想起什么突然忧心:“娘娘您说皇上到您这来,芯贵妃知道吗?”

  “大抵知道。”胡锦绣换好衣裳,栀薇为她绾发:“皇上专宠芯贵妃,却在今晚来安和宫,贵妃岂不怨恨您。”

  胡锦绣挂上一只由白玉兰干花缝制的香囊,淡香扑鼻,沁人心脾:“以她的性格,怎会轻易放过皇上的独宠。”

  “啊娘娘的意思是?”

  描好柳眉,梳好发鬓,胡锦绣道:“皇上会来安和宫,约莫不是偶然。”

  那边安和宫上蹿下跳,这边永和宫内是难得清闲静谧,殿内传来馨怡朗朗嗓音:“娘娘,皇上今晚去了安和宫。”

  馨怡说完,小堃子有些不高兴:“您看,您那支白玉簪子可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陈恙芯喝着玉露清茶,又咽下几块糯米糖藕,并无多言。

  “咱家贵妃娘娘居然不生气?”小堃子悄悄问馨怡,

  馨怡似懂非懂,也略有些茫然。

  “娘娘何时这般大度了,奴才记得以往出了这等子事,有嫔妃抢了娘娘的宠,娘娘必要不眠不休闹到皇上那去的。”

  “你们是愈发多嘴了,罚去闭门思过。”陈恙芯在金盆清水中沾水洗了手,将擦干手的丝绸帕子轻飘飘丢在桌上,转身去里屋歇息。

  然而此时馨怡却分明看见她家娘娘脸上露出了转瞬即逝的笑容。

  到了子时深夜,全宫上下陷入安眠,李翼安那舆轿才姗姗来迟,出现在安和宫的门口。

  胡锦绣协众人耐性恭迎,这几乎是所有嫔妃的习惯,只有陈恙芯,极少会恭恭敬敬的守在宫门口,通常是随性自然地做着自己事情,心情好时,才去迎上几回,甚至有时不见踪影,竟还要他去寻她。

  “参见皇上。”李翼安扶胡锦绣起身,细想想,当真好些时日不见绣妃,她不爱争宠,不爱走动,生性淡泊,就如宫中的玉兰树一般,悄无声息地存在,摇自春风散自馨,明媚了春天,有时让人记起,有时叫人遗忘。

  这便是几年来李翼安对这位绣妃最大的印象。

  牛角宫灯和月光辉映下,她着一件雪青衣裙,长发垂腰,用一根水蓝色的丝绸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下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素雅的丝料随着行动微漾,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面上若隐若现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整日醉在绝色倾城妩媚的贵妃那里,陈公公从李翼安眼底已瞧不出他对绣妃的清雅美有什么惊艳之情,如同美酒过后的白水,总嫌寡淡。

  “若不是今日瞧见了贵妃头上的白玉簪子,朕差点忘了你。”

  内室退避了下人,李翼安无需她来服侍,背着她自个在屏风前慢条斯理宽衣解袍。

  “臣妾不在乎。”

  “朕将你父亲调去边疆之事,虽然朝廷上议论沸沸扬扬,但你无需多心。”

  李翼安冷不防提起,胡锦绣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规规矩矩答道:“臣妾在后宫,自然不关心前朝之事,臣妾的喜好无非是花草诗词罢了。”

  李翼安满意的点头:“你若无心便好,也省的他人为你担忧。”

  为她担忧?胡锦绣神色暗了些许,心里想着些什么,便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歇息吧。”回过神时,李翼安已经独自合衣入睡,宽展的拔步床,他只占一隅,侧身背对着她,充斥着疏离。

  大概是皇上也看出了自己的不情愿,从入宫那天起,胡锦绣就三番两次推脱侍寝,君子不强人所难,日子久了,李翼安干脆不再踏入安和宫,只是有些时候来用膳,大概也是应允了太后的缘故。

  胡锦绣对李翼安,只是对一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利和地位的男人的敬畏与礼让,无关爱情,没有感情的支撑,她注定要输给后宫求恩若渴女人。

  胡锦绣吹熄两盏烛灯,躺在床榻上,同样背对李翼安,两人之间默契的空出距离,那距离宽得像条河,怕是还能睡下两三人

  胡锦绣冥想:古人言,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而她想共枕执手的人,不是这位君王啊。

  天还灰蒙蒙未亮,李翼安便离开准备早朝,待胡锦绣几个时辰后睁开眼时,就瞧见栀薇愉悦的候在床边。

  “娘娘您醒了。”

  “何事?”胡锦绣穿上一双翘头金莲履,披上薄衫,轻按着太阳穴,昨晚她难以入眠,今晨头痛的很。

  “皇上派人赏赐了好些东西来,这下整个皇宫都知道娘娘您昨夜侍寝了。”栀薇滔滔不绝:“皇上可来的真是时候,虽然不说什么,却直接招您侍寝还有赏赐,摆明了不会冷落娘娘您,这下看那些贵人嫔妃还敢不敢嚣张。”

  胡锦绣叹了口气:“的确是及时。”

  “我家娘娘真是好福气,心慈人善,上天也不忍让您受欺凌。”栀薇扶她去洗漱,一路笑着。

  胡锦绣轻轻摇了摇头:“哪里是上天垂怜体贴,是她罢了。”

  ——

  欧思琪一早来到储秀宫,目的是为了看杨井榕大发脾气,而后劝慰几句,结果杨井榕只是暗暗生闷气,一声不吭,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装病。

  “妹妹就光光躺着,皇上也不会来呀。”欧思琪含笑的走到她床边,看她脸色阴沉不悦,笑意又加深几分。

  “我哪有她们的好福气,前脚去了趟安和宫,皇上后脚就去了,不知绣妃有没有和皇上抱怨什么,要是怪罪下来······”她的恩宠又烟消云散了。

  “绣妃岂是睚眦必究之人。”欧思琪稍停片刻:“按理绣妃的麻烦可比你大多了,你白白生什么闷气。”

  杨井榕陡地打起精神:“姐姐是何意思?”

  欧思琪嗤笑:“芯贵妃长久的恩宠突然被众人以为要冷落的绣妃夺了去,以她的性子,还不得下一番功夫去折磨绣妃。你气连不争不抢的绣妃都能得到皇上恩宠,芯贵妃不比你更气吗?还轮的到你忧心嫉妒,愤恨不满?”

  “是啊!芯贵妃的手段可不少。”杨井榕虽心生不悦,但被欧思琪一点即通,软软塌塌的坐起身子,喝上几口全儿端来的乌骨鸡汤。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后天便是春宴,你准备的如何。”欧思琪看她这幅振作的模样颇为满意。

  “姐姐放心。”杨井榕脸上终是浮现难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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