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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她翻了个极其不屑的白眼儿,喝下满满一碗小堃子熬好的百合绿豆汤,方才与杨井榕周旋,讲得自己口干舌燥。

  月如走进内殿,对陈恙芯行了礼,随即拿出一封信递给陈恙芯:“绣贵妃娘娘托人带话,说宁安公主这几日身子不大好,娘娘不便过来,暂以书信来往。”

  月如以为陈恙芯这就要看信,秉着当奴婢不窥主子隐私的原则,准备告退。

  “月如。”陈恙芯却叫住了她。

  “娘娘有何吩咐?”

  “你倒戈相向本宫,琪妃可有察觉?”

  陈恙芯许久未探问关于琪妃的事情,想来前些日子是自顾不暇,月如理好思绪一五一十汇报:“琪妃并未怀疑奴才,她得知娘娘重视奴才,此番娘娘落难也将奴才带在身边,便很是欣喜,还赏了奴才一些金银首饰。”

  “她可有从你嘴里探出什么?”

  “奴婢都是按照娘娘您的意思答复,琪妃精明,为了让她愈加信任奴才,娘娘您前些日子大病,奴才善自做主先去放了消息给琪妃奴婢瞧琪妃娘娘那模样,是动了心思意图趁机对您下毒手,只是尚未来得及布局,娘娘病就痊愈了。”

  果然欧思琪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毒害她,但好在有胡锦绣与曾太医暗地里相助,好药好医双管齐下,病自然好得快,欧思琪只得另辟其径。

  陈恙芯眼里颇为满意赞许,对月如点了点头,是个机灵得力的奴婢,收入囊中稳赚不赔。

  陈恙芯一面让月如去唤馨怡进屋一面打开胡锦绣的信件细细读了起。

  待片刻后月如与馨怡齐齐进屋时,瞧见她们的娘娘正心情愉悦眼带笑意地将信放在烛火上焚烧。

  “娘娘?”馨怡茫然不解。

  你们这些日子无须再打扫,吩咐小堃子,正殿与内殿破旧的桌椅床榻等都无须着心修理,让他将无名宫弄得赃乱些才好。”

  最好能恢复到来时的样子。

  “另外,对外宣称本宫旧疾复发,卧床不起。”

  娘娘又叫人捉摸不透了,但馨怡与月如习惯了陈恙芯的性情,闷声做事便好,不必追问探究,只当见怪不怪。

  于是一连好几日,陈恙芯几乎足不出户,馨怡月如还有小堃子等人除了日常服侍主子,剩下的时日都闲得发慌,娘娘不让他们打理宫苑,他们也无事可做。

  近黄昏日落,月如点燃一盏斑驳了颜色的牛角椭圆式铜灯放在窗下旧桌案上,馨怡端着陈恙芯简易的晚膳走进内殿,一边摆弄碗筷一边劝道:“娘娘,您好几日没出内殿,往常您不是最喜欢坐在前院的石凳上乘凉吗?可别闷坏了身子。”

  陈恙芯略有些忧心忡忡,盛了几勺汤放在碗里,却迟迟未往嘴里送。

  “既然让你们对外称本宫旧病复发,卧病在床,那自然得装装样子,何况前几日绣贵妃来信,说皇上担忧本宫有意前来一见。”

  馨怡睁大了眼,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月如了然道:“故娘娘几日所为,是一出苦肉计。”

  或许此番当真惹李翼安生了场大气,而这陈恙芯与李翼安都是一个比一个倔,一个比一个孤傲寡冷,李翼安心中虽挂念,但碍于他皇帝的身份与尊严,怎会轻易妥协示好,多日来,她是左思右想,日夜期盼,但奈何这苦肉计的力道太轻,恐怕无济于事。

  陈恙芯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小口,便吩咐月如将晚膳收拾端了下去。馨怡见此转身没入夜色中,半柱香的功夫不知从何处环抱着一副古琴置于陈恙芯面前。

  “娘娘,这把瑶琴是奴婢前日在废箱里捣腾出来的,约莫是宫殿前人留下,正好可供娘娘您消遣······”

  陈恙芯伸手抚摸这把瑶琴,指腹未沾染灰尘,馨怡已细心擦拭过,琴身圆润在龙池c凤沼的面板上贴有两块小桐木,断纹是以流水断,漆灰呈栗壳色,只不过经年累月无人保养,漆灰脱落不少,既出现于此,便能体现这把瑶琴的主人曾十分喜爱它,被贬入冷宫幽拘也未曾遗忘冷落。

  看着馨怡闪烁着期待的眼眸,陈恙芯语气中不免添上几分无奈:“你先出去罢。”

  馨怡乖顺的退出里屋,与月如守在内殿外,期盼听见娘娘久违的瑶琴弹奏。

  陈恙芯将琴置于桌上,自然地用右手拨弹琴弦c左手按弦取音。此时霸占陈恙芯身体的顾楚楚脑海空白一片,身体先做出了对古琴的熟悉反应。

  素手轻轻撩拨,一缕琴音飘出,如松沉旷远,让人雪躁静心;琴乐的洁净精微,泻泄幽情,化导不平之气,这乐声从屋内幽幽传出,传到内殿,外殿,在无名宫分外静谧的夜晚里显得尤为突兀。

  无名宫尘封多年的后门被人巧力推开,月色下弥漫缥缈着门上积落的灰尘,刺鼻的味道呛人,陈公公连忙用衣袖挥散烟霾,哑着嗓子歉声道:“皇上您忍着些。”

  随着陈公公的目光上移,李翼安身着黑底绣金龙的绸袍,腰间佩戴龙凤呈祥的服玄玉佩,正如其人温润而泽,锐却高贵,他的五官融入黑暗里,依稀能见棱角分明的硬朗轮廓。

  陈公公手提一盏犀角宫灯,小心为李翼安照明,谁知踏入后院那一刻起,这里遍地过膝的杂草就叫人寸步难行。

  李翼安借着宫灯的微光和月光打量四周,竟不知偌大的皇宫里还有如此荒凉废弃之地,后院放眼望去尚无半点烛光,黑漆漆得渗人,耳旁虫鸣鼎沸,还有蛤蟆的哀鸣,整个后院草木蓁蓁,无人打理,杂草疯长,连路也扩不出一条,更容不下脚,陈公公信步一走,丛中便会跳出一些儿蟋蟀,飞出几只萤虫。

  “看来你并未危言耸听,也无需添油加醋,这无人宫果然不成样子。”

  李翼安极为寡冷的嗓音响起,在无人的院落千回百转,灌入陈公公耳中,他为难道:“皇上,咱们还是走前门罢······”

  李翼安不悦地瞪了瞪陈公公,他只是想亲眼看看这无名宫有多不堪,想暗地里瞧瞧陈恙芯的状况,虽然走后门这样的方式实在是有悖于他皇帝的身份,但若光明正大的走前门,只会坏了他的初衷。

  皇上啊是要面子活受罪陈公公心中腹诽。

  待陈公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开辟出一条通往内殿的小径,搀扶着满脸嫌弃的李翼安走往内殿后方时,殿内溢出阵阵琴音。

  散音低沉辽远,引人之思,其泛音则如天籁,有一种清冷入仙之感;按音丰富多彩,手指下的吟猱余韵c细微悠长,时如人语,与谁交心,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

  随即清澈的嗓音与琴音相融附和,呈在这漫天星辉之下,宁静致远。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陈恙芯低吟浅唱,悠悠不已,琴音低哀婉转,歌声惆怅幽怨,无一不透着相思萦怀之情,李翼安震惊之余更悸动不已,立于后殿那扇原先长满藤蔓的窗下,殿内的乐声越发清晰,即使隔着窗栏,屋内佳人那望穿秋水不见心中挚爱身影,只能暗暗的诉苦的愁态跃然于眼前,心中漫出的疼惜苦楚让李翼安恨不得立刻拥她入怀。

  顾楚楚还惊诧并沉醉于陈恙芯身体的记忆,一边试着以着《子衿》伴唱,恰巧一口气没跟着提上来,忽然被呛住,引发一阵猛烈地咳嗽。

  琴身戛然而止,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娘娘!娘娘您如何了····”

  馨怡破门而入,手忙脚乱的给陈恙芯倒水顺气,可手一模茶杯,温水早放凉。

  “月如!月如!快去给娘娘掺些热水来。”月如听闻正要匆匆去烧水,被缓和下来的陈恙芯出声制止。

  “本宫···无碍,不必大惊小怪。”

  陈恙芯伸手拿过茶杯,慢慢咽下凉水。

  “娘娘!这水都凉透了。”馨怡揪心道。

  “盛夏未过,喝几口凉水不妨事。”

  陈恙芯不以为意,命馨怡好生收起瑶琴,封回箱底。

  “娘娘往后不弹了吗?”馨怡回想起方才的美妙琴音心中可惜。

  陈恙芯轻微摇头:“瑶琴愈弹愈悲,你瞧这冷宫,还不够凄凉吗?”

  李翼安抑制住自己意图破窗而入的心思,陈恙芯的喘息不止的咳嗽声如同刀割在他心上,那个被他捧在手心,挑剔苛刻,吃穿用度向来精贵的宠妃,在这个惨惨戚戚的破宫,喝着冷心的凉水,弹奏哀曲,也许在思念他。

  她授意绣贵妃来求和博取同情,又在这样不为人知的夜里对他念念不忘,可想起那晚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好似刻意激怒自己,大义凛然。

  李翼安捉摸不透她到底意欲何为,他真想不顾一切冲进去问个究竟。

  “皇上······您是走是留?”

  陈公公挂肠悬胆,压低了嗓子,眼前堂堂一国之君半夜像个盗贼偷听人墙角,荒唐!太荒唐!

  李翼安良久静默伫立,随着窗纸透过来的光渐渐昏暗,屋内的人吹灭了几盏烛火,李翼安离开的脚步分外沉重。

  陈公公将踩出来的小路重新铺上乱草掩盖,直到后院的门被重新关上,恢复了原先的万籁俱寂。

  李翼安坐上龙辇,命人无声无息地离开无名宫,望着着西北角楼下的宫殿逐渐被远远抛在黑夜里。

  他,是身离心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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