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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青银篇:此情可待成追忆

  夜深了,也听不到大厅里父母的谈话声了。银呆呆地看着地板,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银狭小的房间里。银那抱着双膝的双手松开了,她摊开手想掬起一捧月光,看着银白色的月光,叹了口气,为什么,总是要想起那些往事呢?

  “银,从今天起我打算叫你猪子。”青青双手托着自己的脸看着银,然后迅速转过身去,“哎呀银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哪个字?”坐在青青后面的银不解地发问了。因为全魔国的人都知道他们年纪轻轻就订婚了,所以老师安排座位时,总会刻意把他们排在一起,不是同桌就是前后桌。

  “银你知道猪这种生物吗?”青青立马转过身,用左手托着头笑着,“就是又丑又傻的猪啊,我觉得挺像你的,怎么样?这个名字你喜不喜欢?”

  银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青青,用右手使劲地捶了下青青的后背。青青赶忙转过身去还顺带往前挪了挪椅子,“哇,你居然打你未来的老公,家暴啊”银在青青后面叹了口气,继续翻书不再理他。

  “猪子。”青青突然在写作业的时候小声地叫了一声。原先还在低声细语的全班同学突然安静了下来。“猪子。”青青又低声地叫了句。银伸出右手想锤青青的后背,却发现距离太远了捶不到,只能发问了:“什么事?”“嗯?你理我了,那就是说你承认这个绰号了。”青青侧过头往后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然后逃难似的把头转回去。只见青青的同桌慕容沏把左手搭在青青的肩上,慢慢地拍着青青的肩膀,低声地吐出了两个字:“有才。”“狐朋狗友。”银瞪着前面两个人,愤愤地想到。

  “喂,猪子!像你家青青学习啊!”慕容沏站在男生的训练场上,隔着老远扯着嗓子喊出了这句话。这边女生训练场的女生们听到了“猪子”这两个字笑得前翻后仰。银左手拿着弓箭,右手抓住后背箭筒里一支箭的箭羽,转过头回敬了一个能杀死人的犀利的眼神,然后转过头,抽出箭,把箭搭在弓上,慢慢地瞄准。银的箭靶上,只有许多射中了外圈的箭。“对,就是那个红点,要中,要像青青那样射中它,一定要。”银这样想着,屏气凝神,然后松开了右手,射出了一箭。“偏了,箭偏了。”银在心里喊道。那支箭射中了靶子的最外圈,而不是靶心。银耷拉着耳朵,想回头看一眼男生训练场那边的青青,却发现青青已经不在他刚刚射箭的地方了。“也许青青是觉得我会丢他的脸,提前走开了吧。”银默默地在心里想着。“卫银!”甄娉婷叫了句,“别练了,已经过了时间了。”银握紧了弓,转过头看着远方的箭靶,右手迅速抽出箭,左手拉满弓,瞄准,放箭,不中,再来,取箭,拉弓,瞄准,放箭,不中,再来

  “猪子,明天就放假了。放假这几天,我们去祈木那里看一下好不好?”青青侧过身子看着银,“听说祈木开花了,开得很好看,去不去?”

  “我不去。”银看都不看他,继续写她的作业。

  “啊”青青失望地转过身去。

  慕容沏发声了:“既然你想看,你自己去不就得了。”

  青青白了他同桌一眼,说道:“没有猪子多无聊啊。”

  “没有她不好吗?祈木那里漂亮的小姐姐很多哟,你自己去说不定可以发生点浪漫的邂逅呢。”

  “喂猪子你听见没有?这个人在诱骗我出轨欸,你管不管?”青青回头看着银。

  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用左手托着脸,幽幽地说道:“你要是出轨了呢,我就跟寒叔说,寒叔大概会把你冻成冰块吧?嗯?然后放在你家的院子里等冰自己融化掉?你觉得怎么样?”

  青青撇了撇嘴说:“说出这些话你难道不会心疼吗?”

  银晃了晃头回复道:“真抱歉哦,不会。”

  青青哼哼了两声,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写作业。

  慕容沏转过头看着银:“你真的不陪青青去吗猪子?我跟你说暗恋青青的人很多哦,你家青青不仅人长得帅还智商爆表,还拥有传说中的医疗魔力哦,真的很受女生欢迎的。”青青还看着自己的作业,却抬起右手轻轻扇了同桌一巴掌:“瞎说什么大实话。”沏一脸委屈:“喂,我给你帮忙呢。”青青收回了手,接着一手架在自己的桌子上,另一只手架在银的桌子上,侧过身子一脸不屑地看着慕容沏:“我跟你说,猪子要是听你的话去了的话,我明天就到楼下用蜡烛摆出爱心的模样,在楼下大喊‘慕容沏我爱你’。”“此话当真?”沏立马来劲了,“银你听见没有!银,你发发善心成全成全我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被男生表白过呢。”

  坐在银旁边的甄娉婷也发话了:“银,我也想看青青跟慕容告白呢,要不你就答应和青青去怎么样?”银看了看那两个充满了期待的人,然后把右手搭在青青的手上,莞尔一笑,说:“我去。”

  青青抽回了手,转身坐好,继续做他的作业。“喂兄弟,说话算话,明天记得在楼下跟我表白啊。”沏拍了拍青青的肩膀。“沏,万分感谢你拙劣的表演,”青青抬起右手拍了拍沏的肩膀,“还有,有件事提醒你一下,明天,放假。”沏握紧了拳头,语气极为可怕地说:“所以,你是不打算表白了对吧?”“慕容沏,”青青郑重地叫了沏的全名,举起了右手的食指,闭上眼睛麻溜地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最聪明的男人。”“这还差不多。”沏松开了拳头,正打算继续写他的作业,突然有了种被忽悠了的感觉,“喂,不对啊,你必须到楼下给我把蜡烛摆成爱心,然后扯着嗓子跟我告白才对啊。”“家穷,无从致蜡烛以摆。”“你家穷,那天底下就没有哪家富了,快点,给钱消灾!”“欸,你快看作文。作文:请写一篇名为‘我的智障同桌’的文章,我觉得这个出题老师很好”

  后来,青青就给慕容沏打了一顿。

  后来,才陪青青去了祈木。

  “猪子,你听说过‘祈木言’没有?恋人们会来祈木求祈木印呢,听说祈木会以它的方式作出回应呢,欸,猪子?”青青自顾自地说着,却突然发现银不在身边了。青青绕着庞大的树干寻找着银,最后发现了她。银站在离祈木比较远的地方,她正凝神地望着祈木开的白花。那些白花一朵一朵地从树梢枝头上随风落下,像飘扬的柳絮,像纷飞的雪,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的光芒,像是在空气中跳跃飞舞。风吹动了银那银白色的长发,青青突然觉得银好像是白花的化身,扶着树干静静欣赏着,也不着急着靠近银了。祈木只有在今天才会对外开放一次,因为今天是竹和影的忌日,也是竹和影明了对方心意的日子。在这一天,祈木的花会开遍祈木的每一个枝头,在这一天内,白色的小花会一片一片地落下,到最后繁花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和树干,就像是在哀悼这一段悲伤的恋情。“白色,也许真的是一种令人悲伤的颜色呢。”青青看着落花和银这样想到。“青青!”银发现了在树下的青青,“这边看花角度更好哦。”“嗯,来了。”青青笑着回应了一句,然后慢慢地朝银走过去。青青走到银身边停住,然后凑在银的耳边问道:“邾子,我们要不要求印啊?趁着今天祈木开放哦,平时它做正规求印,解印还有测试灵力的时候,都有圣使团的人在旁边看着,现在他们都不在哦。”银愣了一下,看着青青,有些困惑地问:“我们已经订婚了,还要求印干什么呢?不是说相爱的人走投无路才需要寻求祈木的帮助吗?而我们不会被拆开啊。”青青鼓起了腮帮子,显得有些失望:“可是就是想求一下祈木印。”银看着青青,粲然一笑:“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要求的话。”青青晃了晃他那长长的耳朵,眯起眼露出了他那标准的微笑。“所以,青青你,是知道仪式的咯?”银偏着头问。“嗯,不然要拐你到祈木来干嘛。”“那我当时要是真的不答应,你怎么办?”银看着青青往自己的头上戴上了草冠,继续问他。“明年继续问咯,问到你肯为止,不过沏真的是神助攻哈哈。”青青笑了笑,也给自己戴上了草冠,“猪子,你等下要双手合十,虔心祈祷我们一生一世不分离哦。我会负责唱吟诵诗的。”“嗯可是,我不用唱吗?”青青摇了摇头:“本来唱吟诵诗是圣使团的工作,吟诵诗长着呢,你背不下的,我唱就行了。”银点了点头。“那我们开始啦银。”青青站在银的身边,和银一起双手合十,轻轻吟唱着诗。祈木的花落在他们的身上,发出了微弱地光芒,当花或花瓣落到地上,微光又随即消失了。他们身边的人看到这一对才十三岁的小恋人自己在求印,都有些惊讶,不过他们都尽量压低声响,不去打扰他们。

  青青说的话,其实有部分是不对的,圣使团的人是不会轻易离开祈木,今天也不例外,他们只是换了便装,混在来观赏祈木的人群里而已。比如说,灵现在就正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银和青青,心想:“真是有趣的尝试。不知道竹和影,会怎么看他们呢”

  青青的吟诵诗唱完了,和银对视了一下,然后两个人都笑开了。“猪子你觉得我唱的怎么样?”青青边取下银头上的草冠边问道。银一脸严肃地压低了声音,学着峥嵘的口气慢慢地说道:“这位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不如加入圣使团,为众生的幸福奔波劳累吧。”青青把银搂进怀里,笑着说了句:“学坏啊猪子。”这一抱来得猝不及防,银有点慌乱,忙用手推开了青青,嗔怪道:“公众场合,注意点形象。”“哦。”青青指着旁边那些卿卿我我的情侣,“那他们呢?”银红了脸,不再看青青,凝神看着眼前飘落的祈木花,轻轻地说:“影当年,也曾经很喜欢看祈木花雨吧最后死的时候,看见花开得这么灿烂,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呢”青青摸了摸银的头,对她笑了笑,安慰道:“又想这么多啊”

  隔天青青把一瓶祈木花粉送给银,说是灵叔给的,“求印成功哈哈哈。”现在还能想起那时候青青灿烂的笑容。一转眼,就要分离了。

  “猪子啊,你家青青要去参与地球调研计划了,你不阻止一下?培训三年,调研五年,你们要分开八年嘞,你这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真的好吗”慕容沏本想让银劝一下青青,却发现银只是一脸不在乎地看着他。银慢慢地挪开了目光,抬头去看那蔚蓝的天空,没有说话。发了一会呆,银收拾了东西到训练场去练箭。其他人都去参加魔力训练了。由于自己没有魔力,只能在训练场练箭。过几天青青要出发了,过几天就要测试魔力,已经是第十年了,自己还是什么魔力都没有。银深吸了一口气,把弓拉满,瞄准了红心,放箭。箭快速地往前飞去,很稳地射中了红心。银那耷拉着的耳朵竖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箭靶,刚刚那支箭的箭羽,稳稳地遮住了原先的红点。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跑过去仔细地看着自己的箭靶,直到她围着箭靶,看到箭从红心那里穿透了箭靶才肯相信,自己真的射中了。银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右手麻利地从箭筒里取出了箭,搭箭,拉弓,瞄准更远处的箭靶的红心,放箭。那支箭极速往前飞去,随后射中红心,穿透箭靶,射中在后面的树干上。“难道我的魔力,觉醒了?”银看着自己的手,看看自己的弓,和往常一样,可是为什么,这么准呢?银又抽出了一支箭,瞄准了一旁的另一个箭靶,放箭。这次,箭稳稳地射中了红心,却没有穿透箭靶。

  “青青,我今天射中了红心耶!”银开心地跟青青汇报。坐在前面的青青愣了愣,然后点点头,立马表扬道:“做得真棒!”慕容沏却一点都不惊讶,只是转过头困惑地问:“除了开头那两支箭,其他的也中了?”“嗯嗯,我的靶子被射穿了,所以就跟老师汇报了下,又去取了很多箭,然后接着练了很久了,都射中了呢,就是没有再射穿箭靶了。”银开心地晃了晃耳朵,而旁边的娉婷却有些难以置信,因为银之前从来都没射中过红心,这次难得射得这么准。“嗯猪子,你有没有发现之前的那两支箭射出去的时候,泛着点绿诶疼诶青青。”只见青青右手正捏着沏的脸,语气极为阴森恐怖地说:“你能不能好好做作业,话那么多干什么?”“小的错了,不该泄露机密,求您高抬贵手。”银好像懂得了什么:“青青你放手,让沏把话说完。”“不,这家伙太多事了,还是拎出去丟掉吧。”“青青!是不是你在我的箭里动了手脚?”银盯着青青看,眼神里充满了怀疑。青青立马松了手,一脸无辜地看着银:“怎么可能呢,我今天早早就去训练魔力了,怎么可能有空去捣乱呢?”“是啊,所以只能昨天偷偷把自己施过魔力的两支箭放在银的箭筒里”“沏!”青青瞪了慕容沏一眼。“我就说银不可能把箭靶射穿的嘛,原来是青青在搞鬼。”在一边的娉婷笑了。“猪子,你听我解释啊,前面两支箭我是施了魔力,可是我也只是放了两支箭在你箭筒里啊,后来的那些箭是你去老师那里重新拿的啊,用那些没有魔力的箭你不也是射中了吗?后面能射中是银自己做到的啊,不是吗?”说完青青露出了一个卖乖的微笑,然后赶紧转过去做他的作业去了。银看着青青的背影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去,轻轻地敲了敲青青的后背,最后打着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银抬头望着窗外的那轮明月,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看着青青家的方向,又转头看着京城的方向。她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月光,看着自己的影子。“现在只有我的影子和我在一起了,不知道影子会不会也觉得很孤单呢。”银蹲了下去,用手去触碰自己的影子,突然间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她吓得缩回了手,平复了下心情,又慢慢地伸出手,把手放在离影子还有十几厘米的地方,想要把影子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再用点力,再用点力”银一使劲,真的有一样东西从影子里慢慢地穿了出来,银赶紧握住它,把它拉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把断了弦的弓箭。

  “逸弓断弦,竹叶围绕,命悬一线,无可奈何,乃拔素剑,前刺敌手。叶散人现,始见竹为剑所穿。”《祈木言》里关于逸弓断弦的句子在银的脑海里浮现。银用衣袖拂拭去那把弓上的尘埃,只见弓臂上赫然出现一字,“逸”。银正看着这个字发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吓得一松手,逸弓掉入了影子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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