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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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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若寒回府时,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能用怪异来形容。

  夜雨见了奇怪:“你这是怎么了?那位公主不同意吗?”

  “莺儿呢?”

  “她一会过来。”

  “夜雨,你说七年前的那场战争,战场上是否有活下来的人?”

  “肯定会有。”

  “那如今这些人都在哪,我们还能了解当时的情况吗?”

  夜雨皱眉。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想找这些人很难,况且活下来的人大多不在主战场,未必清楚。”

  “夜雨,你说,你家王爷有没有可能没有死,而是被人救走了。”

  “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方才在驿馆与那个公主谈了之后,她说要和驸马商量,我怕她会有像皇帝告密之心,便想去探听一下她们说什么。”

  “谁知,虽然隔的太远看不真切,我却觉得,那位驸马,有五分像冷紫宸。”

  “啪!”茶碗碎裂的声音响起,欧阳若寒和夜雨抬头看去,只见欧阳若莺一脸错愕的站在门口。

  “莺儿!”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日里淡定和那一抹虚假的笑,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莺儿,我,我只是猜测”

  他想说,这世上长得相似的大有人在,可是看她的样子,他说不出口,又害怕她有了希望之后是更大的失望。

  她不说话,转过身,颤抖着耸动着双肩。

  夜雨惊愕。

  她哭了!这么多年,她没见她哭过,哪怕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冷紫宸,她也没什么表情,永远是云淡风轻的脸上带了一点假笑,有的时候夜雨甚至怀疑那是她的面具,再也不会摘下来了。可是如今,她却哭了。

  屋内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安慰她,他们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却仍然体会不了她埋在深处的巨大哀伤。

  她哭了很久,似乎要把这些年压抑的都哭出来。

  “我想见见他。”

  欧阳若寒理解。虽然他们接触于大计无益,还会有风险,但是他也没办法拒绝。

  “你略等等,我需要去安排。”

  她没说话。她等着,七年她都等了。

  皇宫内,华阳帝在宴会上接待安阳国使者。

  “公主殿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皇帝陛下谬赞。”

  “哈哈,此等奇女子,真是当嫁我皇家,不知公主可有意向。”

  “皇上说笑了。绿箩已有夫君。”

  “哈哈,在我康圣,女子再嫁也是很寻常的,公主若愿意,朕可以赐你太子妃之位。”

  安阳国的人有些气恼,公主作为皇家唯一的子嗣,嫁给你当太子妃,这心思也太不掩饰了吧。

  “陛下,绿箩与夫君青梅竹马,感情很深,并未做此打算。”

  “哦,这样啊,那是当真可惜。”

  华阳帝原本也没指望她能同意,太子妃之位,也不可能给她。他可不想太子重蹈他的覆辙。

  散席之后,华阳帝单独召见了绿箩公主,商定战争的相关事宜。

  结果显然让华阳帝十分满意,心想自己若是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还真是白做了这么多年皇帝。

  “驸马。我回来了。”

  “怎样?”

  “按你说的,答应他安阳日后称臣,为其附属。”

  “好,辛苦了。”

  两日后,华阳帝昭告天下,康圣出征丹图儿,皇帝陛下将御驾亲征,收复国土。

  “驸马。”

  “何事?”

  绿箩公主沉吟了一下:“她要见你。”

  心仿佛露掉了一拍。

  “不见。”

  “我已经答应了。”

  冷紫宸抬眼看着她,绿箩极少自作主张,他不知道她这次打的什么算盘。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此时还不能暴露身份。”

  “驸马,皇帝已经派人到安阳打探你的底细了,虽然我们也做了安排,但是不保证他就什么都查不到。若是若是你能在这次见面的时候对她绝情些,相信皇帝就会打消这份顾虑了。”

  看着他的双眼渐渐蒙上寒霜,绿箩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你,竟然做的是这样的打算?你的胆子还真不小。”

  是的,她一向怕他,此次却做了一件非常大胆的事。

  “驸马,这样做,是最好的安排。”

  “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我”

  她的确是有私心的。但是不全是这样,如果他们两个相认了,她想让自己死心。

  “事已至此,就在明日午时。还请驸马早做决定吧。”

  然后她就跑了出去,再呆下去,她真要窒息了。

  冷紫宸有些无奈,他在安阳的地位特殊,做起事来也处处制肘。除了绿箩公主和安阳国皇帝,并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安阳国的臣民一直认为是他这个外来人骗了她们公主妄图夺取皇位,对他颇有敌意。虽然与绿箩公主有协议在先,却也不能不防着她有别的心思。

  “皇上,已去安阳国探查过那位驸马的底细,的确是与公主从小一起长大的。”

  “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陛下,仅有三分相像而已。”

  “那也不可掉以轻心。”

  “欧阳府知道消息吗?”

  “应该已经知道,欧阳若寒亲自出面与公主约了明日相见,且地点较为隐蔽,若不是侥幸,我们真无法探听到。”

  “他是从何处得的消息。”

  “欧阳若寒此次出征领兵,与那位公主见过数次,应许哪次碰上了察觉到了。”

  “嗯,小心点派人跟着,他对那个女子用情极深,看明日的情况就可知道到底是不是他。”

  “是,陛下。”

  欧阳若莺坐在朝阳王府的桃树下一夜未睡,七年的时光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像做了个梦一般,会不会梦醒了,他依旧在她身边笑着说:“小懒虫,又睡这么久。”

  她想了很多,她对今日相见的每一种可能都做了打算,那个人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他。如果是他,他为什么不来找她,是把她忘了还是有什么苦衷,如果不是他,她该如何承受那背后的失落。

  想着想着,天就亮了。

  “小姐,用些早膳吧。”

  “冰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奴婢是杏儿。”

  欧阳若莺惊醒。不是冰儿,从前的一切都已经不再了

  欧阳若莺坐着马车来到了灵隐寺,坐在后院菜地的一个凉亭中,看似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小姐,安阳公主和驸马已来到寺庙进香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谁都没有带,包括夜雨,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激动的样子,隐藏情绪似乎已经成为了本能。

  一刻钟后,她听到有人来了。

  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扶着一个男人走过来。他走的很慢,似乎是身体不大好,穿一身紫色衣袍,而不是冷紫宸喜欢的黑色。半边脸上带了银色面具。

  “驸马在此坐坐,我去大师那求个卦签。”

  说完就走了。

  欧阳若莺死死的看着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此时她很忐忑。

  很像,却又不像。

  身高体型都很像,却唯独没有冷紫宸身上特有的那种气质。

  气质其实是个很虚无的东西,但又实打实的存在,她与他虽然只相处了一年,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从前就算她闭着眼睛,他若来了,她也能感受到,而此时,她却没有这种感觉。

  她有些颓然,大抵,真的只是比较像罢了。

  她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她。七年了,她还是那个样子,岁月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只是她的眼神已经不见了当初的纯澈,透过那层虚假的微笑,是无尽的沧桑。她再也不是那个桃林中跳舞,山崖上舞剑的灵动和天真的女子了。

  良久,欧阳若莺开口。

  “阁下是绿箩公主的驸马?”

  “是的。”男性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不知王妃此次要见在下是有何事吗?”

  “只是觉得你长的像个故人,此刻看,却不像。”

  冷紫宸松口气,他后背的衣衫已经湿透,幸而有披风盖着,七年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激动,又要收敛太多曾经她熟悉的东西,他似乎用尽了力气。

  “王妃口中的故人是你的夫君吗?”

  “是,他是这世间最了不起的英雄,不过于我而言,我的心太小,只能装下他一个人,所以,他就是我的全部。”

  “王妃节哀。”

  “呵呵,哀从何来,我从来不认为我们是真正分开了,现在,我要为他报仇,这是我活着的理由,等这个理由没有了,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冷紫宸一惊,他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理智告诉他要马上离开这,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了。

  “驸马你是不是不愿听女儿家在这唠叨。”

  “不不是。”

  她却站起身来,一步一步靠近他,他便只得往后躲。

  “王妃,你”

  “不要叫我王妃。”

  冷紫宸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不能容她靠这样近。

  向后推了她一把:“请王妃自重。”

  欧阳若莺并未抗拒这股推力,一下被推到了凉亭柱子上才停住。

  “你不想仔细的看看我吗?”

  “不想。”

  冷紫宸心在滴血。

  “王妃若无事,在下告退了。”

  “等等。”

  “你能不能,过来叫我一声莺儿,哪怕,让我有一刻以为,是他回来了”

  心在滴血,他却不敢转头。

  “我并不想见到你。”

  咬碎了牙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走了。

  冷紫宸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彻底将欧阳若莺推上了一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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