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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天心龙仙

  不到两个时辰,谢羽晔早已到了那座破庙。他虽然心急,却不识路径,中途停下等那传信的“丐帮”弟子跟上,抓着他的手,发力助他自己齐头并进。

  破庙颇为宽敞,但破败不堪,到处积尘。大殿后进有一座厢房,房门紧闭。谢羽晔轻呼一声:“里面有人吗”

  随着他的声音,厢房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尼侧身站在门边,望着羽晔问道:“你是什么人,到此何事”

  谢羽晔躬身长揖道:“晚辈谢羽晔,来此找寻义妹凌珑。”

  老尼肃然道:“阁下就是大闹‘丹心寨’的谢羽晔谢大侠吗老生法号‘寒月’,乃珑儿的师父,请进。”

  谢羽晔随着寒月神尼进屋一看,即刻吓得魂飞天外,只见凌珑身上盖着一块灰色的旧布,显是寒月神尼在庙里找来的,只露头部在外面。凌珑双目紧闭,平日里玖瑰色的丰腴面容,显得灰白憔悴,毫无生气。谢羽晔呼吸急喘,蹲身伸指一探鼻息,只觉气若游丝。用手抓着她的手,只觉手指冰凉。谢羽晔起身四顾身围,她俨然一具僵尸躺在地上。谢羽晔顿时气血上涌,脑子天旋地转,兀自站立不稳,其势欲倒,寒月神尼急急上前把他扶住。

  “大侠不必太过悲伤!”

  谢羽晔哪里还听得进去,整个人已昏晕过去。寒月神尼急忙伸指按住他的人中,过了片刻才悠悠醒转,“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道:“该死的巨灵贼,好生可恶!”

  师太扶住他坐在一条石凳上,讲起了珑儿受伤的经过:

  凌无灵的轻功胜过红牡丹,几个起落已近她身后,红牡丹见她来得这般迅急,身子未停,甩手打出三枚‘地幽无回芒’凌珑也不躲避,仍然右脚在左脚上一点,身子升空丈许,暗器自脚下飞去,她身子即斜斜射向红牡丹。她身子升空再下,速度虽不把距离拉开了一段。这样的误得几次,红牡丹始终在前,一来心慌,二来甩手暗器在奔行中施出,多少耗力,渐渐她体力有些不支,正在红牡丹危乎其危的时刻,听得旁边一声娇叱道:“小子不得无礼!”

  红牡丹抬头一看,心中大喜,急喊道:“师父救我!”真气一散,倒在地上。只见人影一闪,一个满身红衣中年女子站在她面前,对她怒目而视。

  “何方野种,这般穷追吾徒,好生无礼!”

  红牡丹此时已经昏迷过去。中年女了急急躬身蹲下,见红牡丹不过疲累过度,并未受伤,遂放下心来。她随手摸出一粒丹丸放在她口中,服侍她吞下,点了她的昏睡穴,让红牡丹仰面躺好。然后起身望着凌珑。

  “小子胆大包天,岂敢对‘巨灵教’门下弟子穷追不舍!”

  凌珑早已怒火中烧,冷哼一声道:“关你什么事‘巨灵’贼子就是要斩尽杀绝!”

  中年女子气得咬牙切齿,冷哼一声道:“姑奶奶今天要你尝尝夏狐的手段!”

  “段”字乍出口,手—挥,向凌珑当胸拍出一掌。掌势出手轻飘飘的看似轻灵,到得近前,只觉一股阴冷尖锐窒人鼻息的掌风急涌而至,听对方自报家门是夏狐,凌珑不敢大意,早巳提气戒备。见她凶狠无礼的出掌,急提起右手掌迎了上去,双掌接实“扑”一声轻响,如败草相击。夏孤只觉一股阴寒气流向她身上涌来,当下只觉周身脉穴塞闭,冷彻心肌,似身内血脉都要冷冻起来,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人也向后退开五尺,急忙运功调息,力拒那股侵入气血中的寒流。

  看那少年兀自未动,好生惊诧,她的“阴煞毒心掌”乃武林一绝,多少高手伤在好这“阴煞毒心掌”下,那料今日遇到了克星。

  “玄冰禅掌”的确是她的克星,阴寒拒毒,其真气之阴寒远甚于她的阴煞邪气,更有一股力奇劲的回旋柔术。还是她上手之际,对这少年心存轻视,未以全力施为,仅仅只用了六成功力;否则,她的下场更是不妙。待调整气息,夏狐心念电转,暗道:“少年非等闲之辈,非得如此这般不能胜他。”

  当下更不打话,面上杀气笼罩,起步跃起,对着凌珑当头一掌劈下。凌珑毕竟年轻识浅,临敌经验不足,加之方才对过一掌,心知名震江湖的夏狐不过如此,眼下见她身子上跃,来势凶猛,连忙抬手一挥迎了上去。夏狐身子突然后仰,堪堪避开凌无灵迅上的一掌,掌风刮起她脸面生疼。这看似凶猛的一掌“雪花盖顶”,实是虚招,此时真气暗聚左手,就在她后仰避招的同时,左手向上疾挥,这才是要命的杀着,只见一把“地幽无回芒”带着点点幽幽着光,射入凌珑身上。距离如此之近,劲力又十足,凌珑毫无防备,一下子着了道。

  对方既然自称“夏狐”,心念之歹毒岂是小珑儿想像和到的。凌珑顿觉身上一惊。原来这“地幽无回芒”体积小,力透其上,专破金钟罩铁布衫一类护体真气。虽然凌珑的护体神功非同寻常,怎奈夏狐有为而来,运足了十成劲力挥撒,破了她的护体真气。真气一散,全身一阵酥痒,继而针扎般奇痛,人紧跟着昏迷过去。

  夏狐抬起右手,正欲一掌击下。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人影倏忽一闪。夏狐击下的手掌在空中停得一停,但觉掌心被无数利针刺透,痛彻心肌。同时,左手也与来人对了一掌对方强大的真力震得她身子如断线风筝般飞了起来,击得她气血翻涌,连忙就势一个后空翻,稳住身形,慢慢坠落地上。夏狐好容易稳住后倾的身体,睁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女尼,手执拂尘,对她怒目而视,两眼神光如电,看得她心胆俱寒。

  老尼冷冷地说道:“堂堂‘巨灵教’护法,斗不过一个娃娃,竟然暗器伤人,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走动!”说得夏狐一时语塞。

  “江湖无老少,”好一会儿,夏狐才拼出一句话道:“胜者为王,谁要你老尼姑多管闲事!”

  寒月神尼毫不理会她的说话,望着凌珑,见她脸色灰白,双目紧闭,显得身中奇毒,她急急躬身,在她身上连点了她周身上下三十六道大穴,稳住血脉,防止毒气攻心。夏狐见她意在施救,无暇他顾,冷哼一声,连忙闪身抱起红牡丹扬长而去。

  寒月神尼也不追赶,双手长起珑儿,跃上一座小山,展眼四顾,见有前方有一座破庙,奔破庙而去。

  谢羽晔听到这里,急急问道:“神尼,珑妹身中何毒”

  神尼听他一问,脸上一寒,怆然说道:“见山红!”

  谢羽晔心中大骇道:“啊!无药可解!”

  寒月神尼得又详细地说道:“好在她身上有一股阴柔奇寒的真气,护住周身脉穴,致使内腑无恙。”

  谢羽晔喜道:“那是玄冰真气,百毒不侵的!”于是,他把凌珑去长白山的际遇,尽他所知详细告诉了神尼。神尼点了点头。

  “看来,珑儿性命是保住了,但她昏迷不醒,周身血脉静止,无法运功抗毒!”

  “表层皮肤全数已废,不知‘地幽无回芒’可曾取出来”羽晔问道。

  “老尼已用磁石全数吸出,”神尼颔首道:“有三十八枚之多,身上肌肤紫黑。”

  “既然毒气未入内脏,如何昏迷不醒”谢羽晔说道。

  “毒气遍布全身,全身筋脉为毒气包围神志受阻,如何不昏迷。”寒月神尼解说道。

  谢羽晔咽咽泣道:“其毒无解!如此下去,拖也要拖死呀!神尼,您老人家见多识广,快想想办法救救她吧!”说罢,对着寒月神尼双膝跪下。

  寒月神尼望着他只是摇头,双目也掉下几滴老泪,这是老人数十余年未有的事情。心道:

  “娃娃对珑儿情深似海,想是神慌意乱失了主见。”

  “大侠,你是天下武林的中流砥柱!”寒月神尼朗声说道:“消弭一场武林劫难,免遭‘巨灵教’茶毒,不能没有你。望大侠以大局为重,切切不可为了些小儿女私情而伤了你的身体,弄得生灵涂炭,众生落望。何况,珑儿未必无救,即使无救,也是天意,人无回天之力。大侠,听老尼一句话,振作精神,定下心来,大家想办法,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谢羽晔听完师太大义凛然的一席话,说得振振有词,顿时心神稳定,一时灵台清明,忽然突发奇想地问想神尼来:“前辈久居‘寒月庵’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今日如何到此”

  “是了,老身还没有告诉你的因由。”神尼微微一笑,说道:“几日前,老尼开关静坐室中,猛觉心惊肉跳,当下连忙手占一课,知珑儿有难,再补一课,知她正在东南方向动作,即觅踪而至,可见天不灭曹。珑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侠请起。”

  谢羽晔依言站起身来,说道:“老前辈在上,晚辈何德何能,敢以‘大侠’妄称!”

  “大侠过谦了!”神尼微微一笑,道:“然则,以何称呼适宜呢”

  “珑妹与晚辈情同手足,”谢羽晔道:“前辈应该一视同仁。”

  “好,好!”神尼笑道:“晔儿对老尼优礼有加!”

  “正应该这般称呼晚进,晔儿方始心安!”

  师太大笑起来,似有所悟的对谢羽晔说道:“晔儿如此说话,逗得老身心境欢愉!先前犹似灵台蒙尘,现在倒有些儿佛至心灵。让老身想起了一件往事。老身年纪出家,八岁即随师学术。那时师祖尚未仙逝,曾对吾师说过一事。她说西南巴颜喀拉山之顶,有一‘明镜台’,其形如八方的走马灯,高数十余丈。有上一平台,生着一株逾千年之‘天心龙仙草’,有三片枝叶,若得其中一片枝叶,练成丹丸,能生死人而肉白骨”

  羽晔连道:“古人说,灵芝草乃仙草,食之能长生不老。想不到‘天心龙仙草’,也有这般妙用!”

  “长生不老,其实不能!”神尼笑道:“延年益寿倒不假‘天心龙仙草’能解百毒。”

  “‘见山红’也能解”羽晔道。

  “自然能够。”神尼说道:“据吾师祖说,天下无论何种奇毒,‘天心龙仙草’皆能驱除殆尽。把毒药溶于水中,然后把‘天心龙仙草’叶片置于水中,水立时变清,毒物即凝结成一团,失去毒性。”

  羽晔哈哈大笑。

  “珑妹有救了,真乃天无绝路之人!”

  “晔儿意欲上巴颜喀拉山取‘天心龙仙草’么”神尼正色道。

  “有了这个去处,晚辈就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羽晔朗声说道。

  “两位站在门外面许久,想必累了吧!请进。”神尼朗声道。

  谢羽晔转身一瞧,苏静仁和司徒蕙怜已自门外慢慢走了进来。蕙怜双眼红红的,显是早已哭过了。

  羽晔道:“二弟,三妹,快过来见过四妹的恩师寒月神尼。”二人对着神尼躬身长揖道:

  “晚辈见过师太!”蕙怜说话之间,早已泣不成声,神尼连忙扶住她。“姑娘休要辈伤过度,我们大家都来想法子抢救珑儿吧!”

  蕙怜哽嗯地轻声说道:“但愿大哥能取回‘天心龙仙草’治好四妹的毒伤!”

  谢羽晔听得心中愕然,想来他们已来了一段时间,他居然一点没有觉察,以他的功力,实在是一种疏忽。

  他想:“神志清明对一个习武之人好生重要:方才若与人过招,我非败不可!”这是他自出道以来,第一次亲自体验到的感觉,这对他一生不离刀光剑影的武术生涯,帮了不少忙。

  苏静仁他们确实来了一会儿。蕙怜好生悲痛,本欲扑了进来,被静仁拖住了。他深知此时屋中二人,正在绞尽脑汁想法救人,他们进来一闹,非但于事无补,只怕四人都会沉沦在悲伤中,一时不能自拔,影响了大事。依他的年龄和阅历,还不致于这般沉得住气,只因他与他们相处毕竟寸日不多,尤其对凌珑,仅在“盘石山庄”相处一段不长的时间,感情终未达到至深之意。感情即使至深不吸,似乎有种“旁观者清”的感觉,遇事自然不会被感情冲击过甚,故一直在冷静思考,听蕙怜提到取“天心龙仙草”的事,连忙问羽晔。“大哥此番前去巴颜喀拉山,凶险实是难以逆料,诸事须得小心谨慎,尤其要保持心神清朗。一心赶路取药,不必记挂四妹。师太老前辈和我们兄妹会好好服侍四妹,大哥尽可放心。”

  这番话,寒月神尼听得非常中意心道:“他们这几位后生小辈,不但武功好,而且个个心智灵慧,处事有方,而且情深意切,珑儿好缘份!”

  她好一阵感慨,真是江湖波涛,一浪高过一浪,何愁武林不兴旺!

  当下,神尼肃然对羽晔说道:“晔儿要记住老尼的话,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一路之上晓行夜宿,不可逞匹夫之勇,遇着那屑小之徒避让为上,即使是巨灵贼子也能暂时忍让,以大事为重。珑儿我会用灵药洗净她身子,月内可保无恙。当年听我师祖讲,‘天心龙仙草’有大鹏金翅鸟守护,此乃神鸟不可伤它,谨记!坐下调息一个时辰,稳定心神之后上路吧!”

  谢羽晔依言,坐他运功凋息。神尼又命蕙怜帮助她烧饭,待羽晔调息收功后,饱餐—顿好走路。

  谢羽晔调息完毕,心神清明,已完全恢复往日的精神面貌。饱餐过后,甚至不去理会凌珑,即告别老少三人向西南方向急急赶路。

  寒月神尼听羽晔道一声“晚辈去了!”言犹未了,人已急纵而起,身在数丈外,如劲弩高弘,箭一般在草面奔行,转眼没了踪迹。

  神尼看得惊叹不已,心道:“娃娃轻功卓绝,真乃一代大侠,不愁‘天心龙仙草’取不到。看他对珑儿那番深情,着实感人,珑儿有福!”当下暗暗手占一课

  谢羽晔离开神尼三人,立即发动“昊阳神气”把真气贯注足下,展开“无影幻风”轻功,发力西行。一路上,谨遵神尼之命,和苏二弟的劝诫,避开大道和众人,择荒而走。每日晓行夜宿,吃喝适量,夜息深沉。

  几天下来,只觉精力充沛,丝毫没有疲累的感觉。踏上秦岭,已是连绵不断的丛山峻岭,绿色渐少,眼前尽是白雪覆盖的山顶,过了一山又一山。爬山越岭之后,大异于平地奔行,极耗体力,似谢羽晔这般内力深厚的绝顶高手,竟常常感觉疲累乏力。加之高山人烟寥寥,食物稀少,只能以野果充饥,有时不得不擒鸟兽生食。他嫌生火烧烤费时,竟然过着茹毛饮血的生番日子。

  越走山走高,眼前已是白雪皑皑,满目荒凉,仅以雪水充饥配以真力凋息,只觉呼吸急迫,常常喘息不停。他以为是病魔缠身,或者是走火放魔,急忙坐地调息,但觉体内敢并无异样。他自然不会知道,高山空气稀薄,呼吸急迫乃正常现象,人皆有之。即使如此,他毫不惊慌,沉着迎对,让奔行速度稍缓,放眼周遭仔细觅食,尽力使腹中不空,却不乱食。

  当日在“天盆峰”,师父不群散人曾反复教他识得各式各样花木药草,是以对各种野生草木熟悉番至,凡是他不认识的野果他决不进食,宁愿抓一把雪花充饥,然后调息生机,施运体内精淳真气抗御饥乏。这样的停停走走,耽误了不少时日,羽晔虽然心急如焚,但深知此时断断不可心浮气躁,一不慎就会铸成大错,悔之晚矣。遇着凶禽猛兽,能避则避,能躲则潜踪隐形,尽力避免耗费真力。高山风力尤猛,得时时抗拒风力,免坠万丈深渊。

  许许多多艰难险阻弄得谢羽晔筋疲力竭。最使他头疼的是愈来愈急迫的喘息,常使他调息运功都有些不适。十九岁的谢羽晔,万难料到爬高山还有如许多的苦难:先前以为爬高山不过费时费力,殊不知此地西南高原的山,并非中原高山可比。

  时光偷偷流逝,也不知过了几个日子,细细想来,离开神尼他们大概已十天有余。

  这一天,他来到一个山面石洞中,谢羽晔实在走不动了,胡里尖胡涂地闯进洞中,弯弯曲曲的走了十几丈距离,突觉眼前一亮,一间宽敞明亮的巨大洞室就在他眼前,约有五丈见方,四壁镶嵌许多大小不等的各色宝石,宝石闪闪发光,照得满室生辉,中间一块地方嵌着厚厚一层细草似鸡窝。

  羽晔走近,用手轻轻一按,细草好生柔软,上面有许多蛋如鹅蛋大小。羽晔拿起一个敲碎蛋壳仰面吞下,顿觉既解渴又有充饥,一连吃了五六个,就在地堑边上盘膝入定,运功调息一个时辰,感觉浑身舒泰,精神百倍,先前的疲乏一扫而光,比之进洞时判若两人。他猛然想到这可能是神鸟蛋,师父曾说过,神鸟乃居高山绝顶的大鹏金翅鸟,特别能适应高山的气候和那险峻的特殊环境,其它飞禽走兽望尘莫及,故称神鸟。终年啄食高山绝顶的各种奇花野果,集山巅之精华而生卵,食之不但能滋补提神,还能解除疲劳,气血活跃。

  谢羽晔喜自不胜,恨不得欢呼雀跃,他望着四壁镶的宝石,心道:“何不取几颗宝石送给他们作纪念,尤其是珑妹,特别喜欢宝石一类饰物。”

  心念及此,忙回顾四壁,发现每壁有一颗宝石特别夺目且比其它宝石大,室面一颗最引人注目,这是他临出洞室偶然抬头才发现的,这颗宝石大小与小壁之宝石无异,甚至略小,且光华程度不及其它四颗,但它碧绿的色泽暗蕴着一种深沉的气质,仿佛大智若遇的圣者,并不醒目,不是伯乐不会识得。谢羽晔却觉得它比那四颗宝石石还要珍奇,他心思细密,想到要送一颗特异的宝石给寒月神尼,这颗宝石最合适不过。

  谢羽晔把这五颗宝石揣好,又拣了几个神蛋揣入怀中,转出石洞,向西急奔。此时精力充沛,他展开轻功,在雪面上急急奔行。他想,既然发现了神鸟蛋,跑“明镜台”已经不会太远;羽晔边走边想,两眼直视前方。翻过一座小山包,果然看见前面山面,有一形似烟囱的圆柱,几个纵腾巳至近前。展眼细观,这明镜台好生雄伟壮观,足有二三十丈高,有一间房子那么在,呈八方形,恰似走马灯。四壁明净如镜,显是劲烈的山风刮动,谓之日“明镜台”真乃名副其实。

  到了此时,谢羽晔不急不忙,把怀里揣的神蛋尽数咽下,坐地调息片刻,方起身提气双肩晃动两脚一纵,人巳离地五六丈,左脚在右脚面上一点,复又升高四五丈。身在空中,双手运劲施“一指禅”神功,向镜壁—点,双手食指已插入石壁中稳住身形。仰头上看,离台前尚有十来丈距离,台沿申镜壁二三尺宽。谢羽晔双手运劲在石沿一按,反复两次,身子已自平平升至镜台下沿,双手仍插入壁中。然后,只见他双腿向上,倒纵翻一记“珍珠倒卷帘”,人已落在“明镜台”上面,镜面圆圆的,直径约有丈许。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那一棵硕大的植物就是三叶“天心龙仙草!”只见那叶面宽约五寸,高有三四尺,色呈碧绿,玲珑剔透,风吹叶动,闪闪生辉。

  奇怪的是,明镜台上居然没有丝毫雪的痕迹,上面只覆着一层细密嫩绿的小草,长不过寸许,好像一块绿色的地毡,衬托着这株碧绿的“天心龙仙草”端的是一幅巨大盆景,人见人爱。

  羽晔用手在叶面上轻轻一弹,声如玉佩脆鸣,清玲悦耳,听得谢羽晔心花怒放,想起珑妹如花笑靥,任性调皮的活泼神态历历在目。羽晔如痴如醉地立在“天心龙仙草”叶边,右手在叶面上轻拂,犹似佛在珑妹的白腻细嫩的手背上。

  谢羽晔自自陶醉在暇想的幻境中,猛然一阵狂风扫来,仿佛天上一块乌云罩下。急抬头,眼见一支巨鸟向他扑翅下来,好大的鹞鹰,它双翅展开足有一丈来宽,双爪张开如钢钩,其喙般红如刀,来势有如飓风。

  羽晔不及细想,就地一滚,用“缩骨伸筋”法,将身隐在两片“天心龙仙草”叶片空隙处,形如蜗牛,躲过那凶猛的扑击。鹞鸟一击不中,复又升空,在空中展翅盘旋,作势那凶猛的扑南。鹞鸟一击不中,复又升空,在空中展翅盘旋,作势再次扑下。羽晔陡然想起了神尼之言:此鹰乃大鹏金翅鸟,是护草神鹰。刚才的一击想是那神鹰怕触及叶片损坏天心龙仙草,故尔自草边一略而过,决不能伤它。

  羽晔约一思索,用手轻轻把一片天心龙仙草叶片摘下,揣在怀中贴肉近软剑处,把衣襟扣好,然后站直身子,向台边跨出两步。神鹰虽有灵智,毕竟是禽兽,如何能与人斗智,何况是机智过人的谢羽晔。

  神鸟见他离开了“天心龙仙草”后,又摘有一片天心龙仙草叶片,兽性勃发,“呱”一声长啸,声音凄厉刺耳,有如鬼泣狼嚎,听得羽晔心惊肉跳,暗暗提气戒备。大鹏金翅鸟叫过一声,双翅缩拢,箭一般自上而下向谢羽晔头上击下。羽晔不慌不忙地慢慢下蹲,待神鹰爪喙离头寸许,将触未触的瞬间,斜斜—滑,成弧形上窜,跃身躲过那凌厉无比的扑击,接着一招“红胸巧翻云”,人已仰面挂在神鹰的胸部,双足紧紧扣住它的上下喙,使其既不能张嘴又不能左右摆动,双手则抓住了它的双爪背部足腕处,任它如何灵巧,均奈何不了羽晔。

  大鹏金翅鸟好生机敏,见羽晔制住它喙爪,连连用巨大的双翅扑击羽晔。羽晔何等机智,双手一分,身子一移,人已紧紧贴在神鹰胸部,任其双翅狂拍却无可奈何。那神鹰也好生了得,竟然缩拢双翅在空中翻滚,意图用翻滚的离心力,把羽晔自身边甩出去。

  如此上下回旋,离地仅有丈许距离,大鹏金翅鸟不得不展翅滑翔,羽晔转头观察下面,意在寻找一块安全处着陆。

  神鸟忽然向一块山谷的尖石上俯冲。羽晔知道它要把他撞在山石上,急忙戒备。待那神鹰离突出地面的尖石还有数丈,神鹰猛可加速速度,看看离尖石还有丈许远,羽晔突然松手,身体离开神鹰,惯力趋使他继续向尖石上撞去,羽晔紧接一个后翻抵消去势,轻轻落在尖石边,身子一缩,隐身石缝中。

  待那神鹰飞转回来,早已不见了羽晔的踪。它只得展开双翅向“明镜台”飞去。羽晔贴在大鹏金翅鸟的胸口上,虽不吃力,手足却施了些儿巧劲,稍稍有些头晕,他连忙坐下调息了半个时辰,准备往回走。

  自从食了神鹰蛋,谢羽晔精神振作,气血流畅,大异于来时疲惫不堪的狼狈神情。他一连急急奔行三个昼夜未停,第四日已经过了秦岭。谢羽晔毕竟血肉之驱,三昼夜的奔行翻山越岭,破凶避险,即使平地直线行程也有千里之遥,何况他未睡未食,好生疲惫,于是,他当即寻—处镇市找店安宿进食,经过一夜足睡饱餐,又是三昼夜奔行,第四日已到了凌珑养伤的破庙。

  谢羽晔一进破庙,顿时精神陡增,也不觉得怎样疲累,大叫一声:“神尼,晔儿回来了!”

  寒月神尼听到他的声音,人影一闪已站在羽晔的面前,后面紧跟着苏静仁和司徒蕙怜,神尼见羽晔满面尘上,脸面憔翠,好生心疼!

  “晔儿,看你把累成这样。”神尼柔声说道。

  谢羽晔望着神尼莞尔一笑,从贴身处取出那片天心龙仙草,双手递给神尼。极少喜形于色的寒月神尼,此时脸上也情不自禁的笑容满面。说道:“取到了!阿弥陀佛,珑儿福星高照!”

  寒月神尼双手接过天心万仙草,立即吩咐生火。原来她早已准备了各式炼丹器皿和焦炭。

  司徒蕙柃和苏静仁未及与羽晔打话,只是望着羽晔会心一笑,急急奔问后面厨房,准备炼丹。

  寒月神尼几步走进厢房,只见房小叮扫得干干净净,早已放了一张大木床,凌珑躺在床上。羽晔急急近前,原来,凌珑并无异样,仍然双目紧闭。神尼轻轻剥了—小块“天心龙仙草”叶片,放在凌珑口中,转面对羽晔说道:“晔儿,你就躺在她身边几个时辰。”

  “前辈放心,晔儿不累。”羽晔笑道:

  神尼正色道:“晔儿,何不听老身的安排!看你的脸色,恐怕已经几日几夜未得休息。

  这样下去,就是钢筋铁骨也要累垮的!待珑儿复元,你又病了,如何是好”

  羽晔笑了笑,诚恳地说道:“珑妹不说话,晔儿如何能够安心睡觉。”

  “晔儿!”神尼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的神志又失常了!”

  有了“天心龙仙草”珑儿不不单能说话。还会像先前的一样活泼可爱!你看一—”用手一指凌珑。

  羽晔顺神尼手指望去,只见凌珑的嘴唇微动。已将那片放在口中的小片“天心龙仙草”

  慢慢咀嚼。羽晔抬起双手,想帮她把露在口外的“天心龙仙草‘’叶片推进去。师太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动。

  “不理她,让她自个儿细嚼慢咽,把汁水吞服,生机转活,然后把‘养心丹’服下,一两日即可痊愈。你要听老生的话,躺下休息。”

  听神尼如此说,羽晔盘膝坐在蒲团上,调息片刻后,睁眼见神尼仍然站在室中,知道神尼看着他睡去才离开,他生怕耽误神尼炼丹,连忙和身躺在凌珑身旁。双目紧闭。岂料双眼刚刚闭后,瞌睡虫立刻就来了。师太毫不客气地轻轻点了他的昏睡穴。

  羽晔一觉醒来已是深夜。他急忙起身,原来师太“养心丹”业已炼成。

  寒月神尼找来一个玉盘,把炼成的“养心丹”一粒粒放在玉盘中,足足有三十多粒,每粒丹九有蚕豆大小。此刻,凌珑早已把那小片养心草叶片嚼碎吞下,身体慢慢在蠕动,呼吸也变得比较均匀,已能听到她的轻微喘息声。寒月神尼将一粒“养心丹”放在她口中和水吞下。另一粒“养心丹”捏碎,溶于一碗清水中,示意羽晔和苏静仁出去,留下蕙怜推上房门。

  揭开盖在凌珑身上的布衣,解开内衣用一方巾绢沾上碗中淡绿色的水,轻轻向凌珑周身擦试。

  凌拢紫黑色的皮肤由黑现紫慢慢变白。神尼轻轻拍开她全身各处穴道,只见她白玉般的身体,逐渐泛出一抹玫瑰色,端的是鲜艳娇嫩如金玉叶!然后与蕙怜一道为她穿好内衣,换一件新床单盖在她身上。吩咐把原有的床单包着那套换下的衣服,交蕙怜拿到室外焚毁。

  不到半个时辰,只见凌珑身子悄悄在翻动,喉咙“咕咕”作响。神尼连忙扶起她,凌珑头一歪,把腹中污水吐在痰盂中,足足有一痰盂,水呈紫黑色。

  “珑儿感觉怎么样”神尼问道。

  “开始有点酸痛,似乎是师父为我擦试身上,慢慢由痛而觉麻痒。现在皮肤上已感觉凉爽,内里气血舒畅。”凌珑轻声说道。

  神尼柔声道:“乖珑儿,盘膝调息吧。”

  凌珑依言,盘膝坐在床上,入定调息。谢羽晔此时也悄悄进来,他轻轻站在床边,望着凌珑全神贯注运功调息。足足一个时辰,凌珑方收功,她睁眼一看,正是羽晔朝她微笑。

  “羽晔可哥,何以这般消瘦”

  神尼笑道:“丫头,还说呢!你晔哥哥为了你,跋涉千山万水,吃了多少苦头,焉能不瘦!”

  神尼遂把她受夏狐“地幽无回芒”所伤,银芒上淬“见山红”剧毒无药可解,万般无奈,羽晔冒险远走巴颜喀拉山“明镜台”,摘取“天心龙仙草”为其炼成“养心丹”,方使她能起生回生详细一说。

  凌珑听得惊心动魄,眼直直地望着羽晔,好久好久,明亮的眸子透着晶莹泪珠。她本是不知忧愁为何物的活泼性情。心里有什么嘴里就说什么,眼下却变成了一名含蓄c藏情于心的内向姑娘,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寒月神尼看着,心中好生感慨。她是过来人,一生不知经过了多少惊涛骇浪,却不曾尝过“情”的蜜汁,暗道:“这两个娃娃,感情何其深厚,仿佛比生命还要宝贵得多,真是前世冤孽!”

  想到此,神尼忙把凌珑轻轻揽在怀中,为其试泪,情同慈母。小姑娘把头靠在师父身上双肩耸动,嘤嘤啜泣不已,显是感情大动。

  神尼笑道:“傻孩子,你晔哥哥弄得九死一生,消瘦如斯,就是为看着你哭吗感激的言词都没有一句么!”

  凌珑哽咽道:“我我害晔哥哥吃了那么多的苦难过啊!”说罢,情不自禁地扑天羽晔怀里,恸声大哭起来。

  羽晔轻轻的抚着她的秀发,柔声说道:“珑儿,伤才好别又坏了身子。难道比你长白山之行还苦么!”

  他们情深意切地互吐衷肠,侍立一旁的苏静仁和司徒蕙怜看得既是羡慕又生避想。尤其司徒蕙怜,更是百感交集,心中好似翻了五味瓶,酸c甜c苦c辣c喊一齐涌上心际。她与谢羽晔几乎是一见钟情,更有那热心的“百叶神丐”从中撮合,他们已经是两情依依。

  凌珑的出现,无形中把一切的和谐搅乱了,至少在司徒蕙怜心中是如此。无论凌珑是何等天真无邪,用一种小妹妹的满腔热情去对待她喜欢的人,对人毫无芥蒡。司徒蕙怜是成熟了的女孩子,她的行动带着一份情,有一份企望“断瑰崖”之夜,她明白了凌珑在谢羽晔心灵深处的位置是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代替的。她只能是谢羽晔的妹妹,却不能与凌珑相提并论。

  苏静仁的出现,使她看到了朝晕与晚霞的微微区别,它们各有千秋却不逢时。她终于懂得了感情的深浅,惟有时事的变迁方能检查出来。

  谢羽晔和凌珑毫无做作的两相卿卿,她是心悦诚服。没有任何人能说出她此刻的感受,她只是紧紧抓住自己的胳膊,浮想连翩,只听寒月神尼在说话。

  “好了,珑儿再服一粒‘养心丹’,调息几天,可保安然无恙。余下的‘养心丹’,你们四人均分,以备不时之需。”

  四人依言而行。谢羽晔忽然一笑,道:“我这番‘明镜台’一趟,还有个小小的收获。”

  遂把他进山洞得宝,遇大鹏金翅鸟的事道出来。大家高兴不已。

  “晔哥哥,快把宝石拿了来我们瞧瞧!”凌珑笑道。

  羽晔连忙自怀中把五颗宝石拿了来,众人只觉光华夺目。

  “真是奇遇!”羽晔道:“原来这几颗宝石乃是‘避火明珠’和‘避水明珠’。我毫无阻拦地走过了山火如涛的森林,毫发无伤,后来急着赶睡,一时不慎掉在水中,衣衫未湿。

  只不知哪一粒避火,哪一颗避水,一时不及细察。”

  神尼笑道:“这个不难。”

  她连忙邀众人到外面。庙后花园中有几口水缸,乃是以前庙祝种花浇水的缸,满满的一缸水。神尼把五粒宝珠,一颗一颗的放在水缸之中。两粒蓝色宝珠一到水缸之中,水波自然分开,—层层水微微自缸面溢出。

  再到厨下,炼丹炉中炭火未熄,神尼把两颗红色宝珠放在炭火中,火苗骤然四分,火绕的烧岩居然神奇的移到一边去了。几个人看到目瞪口呆。

  “哈哈,两颗红宝石是避火明珠!蓝宝石是‘避水明珠’。只不知那碧绿的宝石是什么

  似乎既不怕火,亦能避水。”

  凌珑快人快语,性急地说。

  寒月神尼颔首笑道:“想来你们都不知道它的来历。此乃‘定心护体明珠’,人含在口中,百年之后,尸骨完好无损,乃是宝中之宝!”

  “晔儿特意取来送给前辈做纪念的!”羽晔望着神尼笑道。

  寒月神尼心思缜密,听羽晔如此说,心中悚然一惊。难道难道羽晔有先见之明,不敢再想下去

  神尼继续道:“好,我来安排。晔儿和苏贤侄得,避火明珠’,蕙怜姑娘和珑儿得‘避水明珠’!”她深知各有所长,如此安排,再是恰当不过。

  四人商议要回“长山派”。

  神尼说道:“你们三人先回‘长山派’,我和珑儿要回‘寒月庵’呆几天。”停了停,复又对谢羽晔凝眸一视,说道:“晔儿,‘长山派’的事情稍有眉目之后,火速来‘寒月庵’一趟,越快越好!”

  谢羽晔好生纳闷,为何这般急着要他去“寒月庵”又不便多问,只得与苏静仁和司徒蕙怜,别过寒月神尼和凌无灵,准备回“长山派”。

  长山派中诸人,听说谢大侠回来了,俱跑出门来迎接。来到大厅,尹继维和马鸿凡才从后面急急迎了出来。

  尹继维笑道:“贤弟如何去许多日子,等和我们好苦!”

  “一言难尽!”谢羽晔摇着头,说道。

  “坐下好好地说说,”马鸿凡连道:“看来,大家都有许多事情要谈的。”

  众人依言在大厅坐下。尹继维望着谢羽晔笑道:“贤弟,先说说你的情况吧!”

  谢羽晔也不推辞,即把凌无灵受伤中“见山红”剧毒,得遇她师父寒月神尼相救,自己去巴颜喀拉山“明镜台”寻“天心龙仙草”,炼成“养心丹”使凌无灵死里逃生,现已随师父回“寒月庵”,云云,险象环生有惊有险,众人听得惊心动魄,偌大的厅堂里鸦雀无声。

  谢羽晔话音已落,众人却不吱声,仍在回味个中情节。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尹继维说道:“无灵小妹这次好险!我们本想派人前去接应你们,怎奈我们也是诸事繁杂,没有来得及去你们那里。”

  马鸿凡道:“大侠所料不差,那万焕山果非善类,你一走,他就伙同帮中亲信,意欲加害我等,先在食物中下毒,后用武力。多亏大侠先见之明,属下早已暗暗派人监视,加之帮中弟子,大多不齿他的为人,是以,将其一网打尽,无一漏网。”

  “他们现在何处”谢羽晔急忙问道。

  “他们一共只有五个人。”马鸿凡道:“已将他们的武功废去,赶出‘长山派’!”

  吕班果然文武全才。打通地室,设置机关暗道,改造各处房舍,工程巨大,他仍指挥若定。马鸿凡c尹继维等人,除了帮助他除掉万焕山这个隐患之外,其他地方,几乎没有需要他们伸手帮助。

  他一个人运筹帷幄,把帮内弟子被武功高低,分成四大香堂,各司其职,各在其位。

  “大理堂”总理帮中事务,“飞云堂”担负外间职事,“蜜蜂堂”掌管暗道机关,“执事堂”

  行帮规理查人事。各香堂堂主,由他亲自物色,他们不仅武功高强,心智过人,而且为人正真,心存义道,真个德才兼备,仅月余时间,吕班把个“长山派”料理得井井有条,防务已固若金汤。他意欲邀约山东境内黑,白两道成名高手,会集“长山派”,伸明大义,交好四方。

  谢羽晔让吕班带他到各处暗道机关设置处,巡视了一遍。吕班—边为他讲解各处机关暗道的妙用,一边亲自操作实验效能,地下暗道不说,光地面翻板c弩箭,千斤闸等,即使千军万马来犯均可等闲视之。

  谢羽晔好生高兴。

  “各位,看眼下的情形,‘长山派’已是兴旺在即!”谢羽晔对众人说道:“不愁巨灵贼子来犯!谢某自始心安。在下另有一桩私事,即日便得离开‘长山派’,请诸位谅察!”

  “贤弟呀!”尹继维笑道:“何以这般来去匆匆,有什么事情,待会过山东各路好汉,再走不迟。”

  谢羽晔微微一笑,认真地摇摇头,说道:“老哥哥,小弟决非不明事理之人,只因事有缓急,身不由已。详情一时难呈,待小弟回到‘丹心寨’,再行告之。”

  众人知他事出有因,不便强他所难。刚重逢,又要分手,大家都觉得依依不舍。

  第二天,谢羽晔别过众人,独自一人离开“黄山崮”,奔“寒月庵”而去。

  司徒蕙怜心中好生惆怅,虽知情缘不可勉强,却有些儿难分难舍。她独自一人站在山头,双眼怅望谢羽晔影踪在远处消失,兀自伫立凝神,郁郁不欢

  “寒月庵”们居太行山南麓。依谢羽晔的行速,两日即可到达。“寒月庵”地处深山老林之中,房舍不小,人烟稀少,正是修炼的好去处,一条山涧自庵前流过,潺潺流水已伴随寒月神尼度过了十个春秋。

  谢羽晔到得庵庙时,寒月神尼和凌珑正在后面花园中练剑。谢羽晔见山门紧闭,发出一声轻啸。这是预先约定好的信号。

  只见凌珑急忙前来开门。

  “晔哥哥真乃信人!”凌珑喜上眉梢:“小妹以为要等好几日呢”

  “神尼之嘱,岂敢随意处之。”羽晔说道。

  凌珑小嘴一起,娇嗔道:“你倒挺孝顺!”

  “为兄也时刻记挂着小妹!”羽晔正着脸儿说。

  “谁知是真是假!”凌珑头—扬,说道。

  寒月神尼已站在台阶上,看到他们调笑嘻闹的样子,由衷高兴道:“好了,好了。你晔哥哥走了这么远的路,也不让他进来歇歇,一味调皮,几时能懂事明礼!”

  谢羽晔连忙上前躬身施礼道:“神尼安好!晔儿这厢有礼。”

  神尼笑道:“晔儿真有几分学士风采,见到你,老身好不高兴!”

  “晔哥哥!”凌珑高兴地笑道:“我师父老人家好喜欢你,你的酸劲有成果呢!”“丫头片子!”师太啐道:“师父面前都是这般调皮,平日晔儿可是让你搅苦了。”凌珑望着师父一笑,歪着头说道:“师父可别护他,看他现在蛮老实,实在他也调皮得很呢!”神尼也不答,只是笑了笑。三人已至庵堂上,神尼陪羽晔坐下。凌珑连忙沏茶。

  谢羽晔一边喝茶,一边谈起“长山派”的情形,神尼没有开口,只是点头喝茶。

  晚饭后,寒月神尼一人去洞室打坐。“寒月庵”依山傍水,厅堂屏风后面有一暗门,直通一个地下室。羽晔听凌珑说,神尼一生都在这室中静修。遇到闭关的时候,在庵堂四面布下迷门奇阵,然后自内面封住洞室,一个人闭关静修,数月不出。外面看,这里是烟雾朦胧,一片白茫茫烟海,无人问津,庵堂后进是两间厢房,他们两人各居一间,—时二人均无睡意,就在羽晔居室坐下叙话。

  “师父这般郑重其事地要我来此,其实安在”羽晔问道:

  “不知道,”凌珑摇了摇头,说道:”师父这几天日夜不停地教授我‘两仪九幽神剑’的精妙招式,都是我以前没有学过的。”“学会了没有”

  “我没有你那么聪明,师父也只是要我习练一遍,记住口诀,‘九幽阴气’的心法也有许多新的口诀。”

  “记下了”羽晔问道。

  “嗯,”凌珑点了点头道:“这是师父近年来闭关修炼的精要功夫。似比从前高了许多,如何要我一占脑儿的囫囵吞下。”

  谢羽晔没有做声,心情好不沉重。

  第二天,神尼要求羽晔与凌珑各施本身师门真传剑术,一执软剑,一握长剑,两人互相配合,把全套招式尽数施出。闹得花园中犹似遭了风灾,树折花落,剑气之威猛不想象,寒月神尼屏息静气,仔细观瞧二人快捷无伦的出手式,口中喃喃念道:“‘无双剑’无敌天下,果然名不虚传,纵观当世武林,接下十招者,寥寥无几!”

  待二人停手,她又指导凌珑几招要诀,补上那些微不足道的空门。

  “晔儿,你我比试一下内力如何”神尼突然对羽晔说道。

  羽晔尴尬地望着神尼,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神尼微笑道:“晔儿不要为难,你我全力施为。珑儿看我左手的动作,立即发令,我们同时收招。”话毕,双手缓缓推出,羽晔立即迎上去。

  羽晔只觉一般强劲锋锐的气流向他体内勇猛冲来,他急运气相抗,硬生生地把那股锐如箭的阴冷气流迫出体外。虽然抵抗得力,身上仍了了点点毛毛小汗。忽听凌珑喊道:“收功!”两人同时收功。

  看看寒月神尼,只见她已经汗流浃背,好像大雨浇过一般,周身衣衫湿透。她喜滋滋地道:”晔儿内功,可算举世无双!”

  羽晔连忙躬身施礼道:“神尼过奖,晚辈多有得罪!”

  “若是再过片刻,老尼就抵不住了!”

  寒月神尼方才只觉羽晔体内真气,如排山倒海般向她倾泻,她拼力施尽全身力道,也兀自挡不住。这只不过片刻光景。

  “晔哥哥,小妹与你斗一斗如何”“好!”神尼拍手笑道:“试一试吧,羽晔尽管施为,老生为你们发号施令。”

  凌珑立即运气调息,双掌缓缓拍出。谢羽晔凝神接下她的双掌,陡然感觉这股真力之猛锐胜她师父,而且那般阴寒好生了得!羽晔连连运气抵御,饶是他功力通玄,一时实难把这凌厉的寒气迫出体外。他的内功刚猛精淳,岂能身发二气前后照应,他首先发“昊阳神气”

  全力抵御,在节节退守之际,又发“紫府神功”自后迎上,终使那股阴寒真气无法前进,而且慢慢后移。

  师父朗声道:“罢了!”两人同时收功,睁眼一看,都出了—身大汗。

  “晔哥哥内功高强,小妹险些被你压倒。如何连‘玄冰真气’都奈何不了你呀!”

  “傻丫头!”神尼笑道:“他的阳刚真气过甚,自然奈何不了他的。”

  “我一定好了修习这几天师父教给我的内功心法,胜过晔哥哥!”

  “好!”羽晔大声道。

  神尼不以为然的笑道:“珑儿另发呆想,你即使再习三年五载也胜不了他的。”

  凌珑头一偏c大惑不解的望着师父,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嗯!未必吧!”

  “晔儿内功雄浑淳正,他若封在门户,你我二人联手,也难挡他步步为营的势道。”神尼肃然说道,

  “啊唷!晔哥哥真是一头大狮子!”

  一句戏言说得羽晔和神尼大笑起来。神尼连连摇头道:“丫头呀,丫头!你晔哥哥武功胜过你,你的这张小嘴就强过了他啦!”

  三人哄笑起来。

  神尼命二人调息片刻,自去庵前布阵。得二人调息完毕,邀二人到洞室中叙活。

  羽晔和珑儿随神尼到她洞室中,羽晔只觉这间洞室好生宽敞,室中摆了各式兵刃,壁上挂上各式样的图盏,有阵图,有招式图,还有不少书籍。室中央却是空人如也,显然是神尼习练武功的练功室。推开右边一扇石门,又见一间洞室,从这间小得多,室中只放一石墩,还有两把太师椅,神尼示意二人坐下。

  神尼面对二人坐下,对羽晔说道:“晔儿,你可知道,老身急切邀你到此,所为何来”

  “晚生百思不得其解,愿闻其详。”

  神尼肃然朗声道:“老生有三件大事要告诉你。”

  “晚生洗耳恭听!”

  “待老身一一道来。”寒月神尼说道:“先说说‘无双剑’的来历。”

  一百多年前,有一武林奇人,法名“草山剑客”武功已臻化境,为不使自己毕生武功失传,欲觅一传人。

  但他终年深山修习武功,于人世间善恶正邪匹辩力甚微,只知道为人要行侠仗义,为苍生造福,他收下了两个心机慧敏的徒弟,—个叫飞云和尚,一个叫黄鹤居士,多年之后二人得其真传,已到了七八层火候。一日,“草山剑客”心血来潮,下山云游,隐身江湖道上,意然闲游观市,不择雅俗地交朋友访友。与人接触中,方知自己二徒平素凭借高超武功,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乃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草山剑客”一生对恶行深恶痛绝。粥而愤世嫉俗地独入深山大泽修练武功,志在除恶扬善,为苍生造福。殊不知事与愿违,现在欲罢不能。除掉二魔头,于心不忍,几十年来师徒相处融洽,加之二魔头都是工于心计的乖巧之徒,平日里两人竟想迎逢师父,颇得“草山剑客”的宠爱。正是这般宠信致使这二人行为放荡,一味阳奉阴违,胡作非为。

  “草山剑客”本是心存厚道的仁慈善人,陡然要他大开杀戒,杀的又是至亲至近的徒儿,一时狠不下这个心。“草山剑客”这种姑息养奸的妇人之慈,给后世武林移祸不小。

  “草山剑客”毕竟一代大侠,对二魔虽不忍杀之,从此对二人也再没有亲授绝技,且以种种借口远离二人,独居一处静习上乘剑术和内功。穷毕生精力,创“无双剑”和“昊阳真气”与“九幽阴气”注书成册,书名“无双剑笈”,此书分上下两册c“无双剑笈”集“草山剑客”修练余八十年的武功精髓。鉴于飞云和尚和黄鹤居士给他的沉痛教训,“草山剑客”

  不但有意把“无双剑笈”分为上下两册,而且把上下两本分存两个铁匣中,剑术c内功俱分为二,意在忌讳独霸,即使为一人所得,也非得两人习练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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