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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别意

  自子陌走后,林西脸色微沉,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辗转难眠,直至困意实在难耐,这才舍得闭上眼睛。

  而林萧却不一样,与林西闲聊了一段时间后,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脸上时不时还扬起微微笑色,不难看出他此时正在做梦,而且梦得还挺美。

  次日,晨曦。

  二人早早的起了床,换上崭新的宗服,腰间系好子陌昨日给的储物袋,相互打量了一番,各自满意后,美滋滋地前去找寻马廉,容光焕发般迎接入门的第一天。

  二人在杂役院转悠了良久,经过一番打听后,终于在那片宽阔地带的一间屋舍内找到了马廉。

  马廉静坐屋内,品着早茶看着书,很是悠哉。

  “拜见师兄!”

  “拜见师兄!”

  二人一番客套过后,目光紧紧凝聚在马廉那长脸上,眸子里满是期待。

  马廉放下手中书籍,一脸笑色看了看二人神采奕奕的样子,语气温和着问道:“两位小师弟呀!昨夜睡得可还安好?习不习惯?若有不妥,师兄也好为你们重新安排!”

  二人听到马廉这么问,顿时被问得有些愣住,相互对视了一眼,证明了林西昨夜对他的猜测。

  马廉见风使舵不假,现在还表露出了溜须拍马,如此为人,怎么会成了玄清堂杂役院的执事弟子?

  林西尴尬笑了笑,拱手道:“谢谢师兄关心,俺们睡的挺好的!”说到此处顿了顿,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昨夜听子陌师兄说起,让俺们今日前来服行杂役之役,俺们第一天入门,不知该干些什么,特此前来找师兄讨教。”

  马廉思忖了一下,轻声问道:“不知两位小师弟会些什么呀?”

  马廉话语刚落,林萧憨憨一笑,赶紧接了过来,“俺们会的可多了!会放牛,会砍柴,会干家务,还会干些简单的农活!”

  听他这样一描述,马廉的脸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想起昨日他们一身粗布烂衫,那时便猜出他们都是出身穷苦的孩子,所以也就没当回事。思忖数息强颜一笑后,轻声说道:“要不你们去砍柴吧!”

  “好呀好呀!俺最喜欢砍柴了,那可是俺的强项!”

  林萧高兴地点着头,林西虽然没有作声,微微颔首以示认同。

  二人应允,马廉起身将他们带到了杂物间,各自领取了一把锋利斧子后,找了一名杂役弟子,将他们带到与山腰相连的一处山头。

  山头上,枯木成排,杂枝成堆,零零落落,布满了整个山头。

  “不是让俺们砍树的吗?你带俺们来这里砍啥呀?”

  见此情形,林萧眉睫跳动,充满了疑惑。

  杂役弟子没有说话,而是将二人带往山头偏处的一条小道上,指了指小道末端的郁郁树林,淡淡道:“那里便是伐木之处,伐好之后如数搬至山头清理干净,主干与树枝要分开晾晒。”

  “啊?还要搬上来呀?”林萧脸上的表情如同僵化,已然不见了方才的兴致勃勃,“那里的树那么粗壮,俺俩小孩哪里搬得动嘛?”

  “我只负责引路,至于你们如何处理那是你们的事,于我何干?”杂役弟子锁眉一瞥,冷冷丢下一句后,直接转身离去。

  目视此人离开,林萧咬牙切齿,满目鄙视看着他的背影,咒骂道:“不就一个杂役弟子嘛?牛啥牛呀!若是哪一天落在俺的手里,俺让你天天搬树,累得你连娘都认不出来,哼!”

  “你这么厉害,咋刚刚不说呢?现在才说,他听得见吗?”林西瞥了他一眼,一脸奸笑着鄙视道。

  “嘿!你帮谁说话呀?你信不信待会儿让你一个人搬,也累死你呀!”林萧闻声眉睫再次一动,鄙视的目光直逼林西的灵眸。

  “好了!快点干活吧!”

  林西淡淡一笑,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抽起斧头一甩,直接扛在了肩上,大步朝着树林而去。

  许久之后

  二人在树林里大刀阔斧一顿猛砍,一棵棵树木随之倒下,收起斧头清点了一下,足足二十棵。

  林萧擦了擦满头汗水,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树木,一双浓眉不由得皱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径直来到一棵树旁,活动了一下双臂,弓腰扎步,双手环扣在树木的端侧,猛地一用力,直接将树木的一端托了起来。没过数息,双手一松,树木落地的同时,他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俺的天呀!这么重,俺俩可定是搬不动了,这可咋办呀?”

  看着眼前的树木,如同几座大山般挡在林萧的面前,这让他那紧锁的眉头锁得更加厉害。

  “要不这样,俺们将树干与树枝在此分开,再将树干砍成截段,然后再慢慢往上搬。”林西眸中灵光一闪,喘着粗气淡淡道。

  “可山头上那些树干都是完整的呀,这样能行吗?”林萧将信将疑,目光轻晃了一下。

  “可也没有人告诉俺们树干必须是完整的呀!再说了,树干与树枝分开晾晒,摆明了是为了让它干得更快,用途无非只是作柴火,既是如此,完整与不完整又有什么重要呢!”

  “说的也是!”

  二人笃定主意后,纷纷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后,再次大刀阔斧起来。

  此时,山头处。

  邹老与子陌立身隐蔽之处,静静观察着二人的动静。

  目视二人勤奋之态,邹老容态略显从容,淡淡而问:“子陌,你与二子接触,觉得如何?”

  “一人禀性纯良,坦诚天真。一人聪颖慧黠,沉稳持重!”子陌悠然浅笑,拱手回应。

  邹老轻轻颔首,捋了捋他那黑白交杂的长须,淡淡一笑道:“缺点呢?”

  看到邹老脸上的笑色,子陌顿时怔住,清澈透底地眼睛凝聚着他的脸,仿若不愿错过一丝变动。

  十多年了,自子陌进入玄清门,从未见过他的脸上出现过丝毫笑色。今日一见,又如何平心呢?

  “咳咳”

  邹老蓦然回眸,见他一脸呆滞,故意轻咳了两声。

  子陌回了回神,再次动了动容,认真道:“坦诚天真,聪颖慧黠!”

  邹老听完眉目一沉,淡淡道:“老夫问的是缺点!”

  子陌从容不迫,淡定道:“弟子所言正是!”

  邹老思忖了一下,眸光忽然一闪,直接定在他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解,诧异道:“哦?何解?”

  子陌淡定依旧,目光抛向忙碌的二人时,面沉如水轻声道:“坦诚天真者心善,易受心善之祸。聪颖慧黠者多心,易受多心之弊!于修炼而言,前者有利,后者无益。”

  邹老闻言怦然心动,收回目光默然颔首以示赞同,望向二子时,眸子里再次浮现出一丝神伤,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变得轻和,“此二子家境清苦,条件特殊,心智早已非同龄人所能比,迷心术又岂能降得住?老夫初见林西之时,他已经中了冰焰果之毒,虽不知他如何化解,但他还是活了下来!”

  “冰焰果之毒?这”子陌心头一震,看向林西忙碌的身影,表露出一抹不可思议。

  “冰焰果入体,体内如寒极冰冻,体外如烈焰焚烧,表面呈高烧之态,若无真气牵制,生死无猜。可此子资质平平,体内且尚无玄魂作引,能在冰焰果之毒中求生,靠的不是强大的心念,又是什么呢?”

  邹老目光幽幽,轻言谈吐间,似乎是在为林西感慨,更似在为生命感叹。

  子陌朝着邹老走近了一步,与他并肩站着,再次望向林西时,目光流露出一抹黯然,“如此本能,旷世难见!”

  邹老瞟了瞟天边的朝阳,眸子里一片茫然,回眸看着子陌脸上的平静,慢慢地将一卷竹简递到了他的面前,“待他懂得识文断字之后,你将此物传授于他!”

  子陌愣了一下,接过竹简之后,目光里顿时诧异非常,看了看邹老的深沉之色,皱着眉头当面将竹简打开。

  “静心咒?”

  子陌瞟了一眼竹简内的内容,脑间顿时闪过一道精光,轻声问道:“您老的意思是”

  “不错!”邹老表情庄重,见子陌似乎明白了自己意思,眸中顿时精光大作,“那本旷世功法早就应该拥有它的主人了,你是唯一一个从那本功法里活下来的人,对于它的特别之处,你应该比老夫更为清楚!”邹老言汔之后深深地看着他,眸光中如赤焰烈烈。

  “他的心智虽非常人所及,但资质过于普通,只怕他的门玉恐将要埋进秋枫岭的坟茔里?”

  子陌说完垂下眼帘,心里已然生起一丝悸动。

  也在这一霎那,终于明白了邹老为何以此等方式将他们送入玄清堂,恐怕心中早有别意。

  “但愿他是一个奇迹吧!”

  邹老徐徐转过头来,望向天边的炙炙烈阳,黑幽幽的瞳孔凝住不动,仿若是想借助烈日之力,照亮眸子里的那一抹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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