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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章 斗鸡(一)

  刘病已与张彭祖做完张贺布置的作业,便觉得有些无聊。自从读书后,张世姣也来玩得少了。正是季春好时光,张贺也上暴室去督促丝绸的生产进度去了。高贵的丝和丝织物在染色以前,还要经过“暴练”处理。先是“以况水沤其丝七日,去地尺暴之”,而后“昼暴诸日,夜宿诸井”,这一过程共七日七夜。对于丝织物,因为它比丝线紧密,暴练的时候要“以栏为灰,渥淳其帛”,再“实诸泽器,淫之以蜃”,同样反覆处理七昼夜。况水和栏(liàn)灰都是富含碱性的植物灰汁。栏灰就是楝木烧成的灰,而蜃是用贝壳煅烧出来的碱性更强的生石灰。丝线和丝织物经过反覆碱性灰汁或灰处理以后,就把纤维外面的大部分丝胶除去,有利于染色。“暴练”大都在春季进行,以后便开始了大规模的“夏纁玄,秋染夏”(“夏”的意思是五色)的染色生产活动。所有一年中要生产的丝绸都得在春季就完成“暴练”的过程,这生产的任务还是蛮重的,作为掖庭令,张贺不得不亲上一线进行督促检查。

  两个小家伙看到监管的人不在,便打起了小九九,决定溜出去逛一逛。

  两个人溜出宫延的大门,刚走到一个胡同口,就停了下来。“你说,我们去哪儿玩好啊?是去找张世姣玩还是去逛集市?”张彭祖问刘病已。

  刘病已也是第一次独自出来玩。平常逛个街的,都有张贺跟着,而且也就是带他们上市场上买点吃的。这会儿,身边没有大人,就是想买吃的,也没有人掏钱啊。何况集市上除了买东西外,一点也不好玩的。

  “找妹妹玩吧,她娘又盯得紧,连在院子里捉个迷藏都不让,还说我们把她带疯了,没劲。上集市上逛吧,我们又没钱,还是换个地方玩吧。”刘病已用脚踢着路边的小石子道。

  “要不,我们看斗鸡去!我听我大哥他们说,斗鸡可有意思了!”斗鸡走狗这项运动,由来已久。齐桓公以宋背北杏之会,曾搂诸侯伐宋,取成于宋北境时,就专门在文亭山后建了斗鸡台,斗鸡其上。到了汉朝的时候,无论宫廷民间,玩斗鸡已颇盛行。许多的富家子弟也都喜欢去斗鸡场玩上几把。张彭祖的哥哥比他大上几岁,每次玩过之后就回来跟张彭祖吹嘘的。说得张彭祖心里痒痒的,早就想去看的了。只是张贺管得紧,一直不让他们出去。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当然想去瞧一瞧,亲身体验一番的啰!

  “好啊。”刘病已也举双手赞同。“只是,我们不知道斗鸡场在哪儿又该怎么去啊。”他环顾四周,看到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在那儿玩弹弓。他的身材有些发胖,上身穿着一件褐色的襦,下身穿犊鼻裤,并在衣外围罩布裙。从这身穿着打扮来看,他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因为有钱人家c王公贵族家的人都是穿绫罗绸缎等漂亮的衣服,一般人家穿的是短衣长裤,贫穷人家穿的是短褐﹝粗布做的短衣﹞。“走,问问他去。说不定他知道。”

  “喂,你过来,我有件事要问下你。”张彭祖大大咧咧地朝那个小孩喊道。

  那个正在玩弹弓的小孩一愣,见一个自己不认识的身着华丽绸缎的小伙正在朝自己挥手,而自己身边又没有别的人,有些纳闷:“你是在叫我吗?”

  “不是叫你还叫谁啊?”张彭祖笑道。

  那小孩见他俩衣着华丽,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便收了弹弓,笑道:“我也是有名有姓的,别喂c喂的叫了。我叫戴长乐,兄台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戴兄啊。我们想去斗鸡场看看,你知道怎么走吗?”刘病已问道。

  “二位想去斗鸡场玩,那还真是找对人了,只是那儿离这里有点远,而且还不太好找。”戴长乐说道。

  “你既然知道,那就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呗!”张彭祖道。

  “行,不过,我还得跟我爹娘说一声。你们跟我来吧。”戴长乐一路小跑,就来到路边的一个卖小吃的摊位,对一对中年男女说道:“娘,我带这两位朋友去斗鸡场一趟。”

  那中年女子看了刘病已二人一眼,道:“好吧。你们去玩吧。不过要记得早点回来。”

  “好咧!”戴长乐应了,便领着刘病已二人直奔斗鸡场而去。一路走一路盘问:“你们家住哪儿啊?我平时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我们住在宫里。你怎么会认识我们的呢!这一位是我哥,叫张彭祖。他叔叔是负责典卫京师的右将军。我叫刘病已。”刘病已边走边答道。

  戴长乐一听说张彭祖的叔叔竟然是右将军,可佩服了,巴结道:“张兄若不嫌弃,就让我给你们当当跑腿的吧。我爹娘老要我接他们的班,到街上摆摊子,这哪是男子汉该做的事啊!烦都炳死了。”

  刘病已笑道:“那依你说,这男子汉又该当如何?”

  “这男子汉生下来就应当顶天立地,为朝廷建功立业。”戴长乐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

  “戴兄弟,你今年多大了?就想着要为朝廷建功立业的了?”张彭祖讥笑道。

  “张兄不必笑我,我今年都十三岁了。霍去病将军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也都在军中效力的了。他十七岁的时候就被汉武帝任命为骠姚校尉,随卫将军击匈奴于漠南,与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虏过当,其中包括相国等重要官员,并且俘虏了单于的叔父罗姑比,勇冠全军,以一千六百户受封冠军侯了。算一算,我离十七岁也就四年了,可我还在这儿蹉跎岁月!”戴长乐感叹道。

  “哟,想不到戴兄还有如此雄心壮志!佩服!”刘病已没想到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也竟然有如此雄心壮志。

  “就你这身材,能上阵杀敌吗?”张彭祖看了一眼戴长乐,脸上明显的露出怀疑的表情,“你有何本事,露两手给我们开开眼界吧!”

  “怎么?你瞧不起我?你看好了,我现在就露一手给你们瞧瞧。”戴长乐一听,马上就掏出弹弓,捡起一粒石子对准一只飞过的麻雀,只听到弓响过后,那麻雀竟然惨叫一声就掉落下来。

  “好弓法!兄台既然有此本事,何不去军中效力?”刘病已道。

  “我爹爹也就我一个儿子,他不让啊。他就想让我做生意来着。”戴长乐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刘病已与张彭祖听了,都忍不住笑了。正在这时,前方街道一阵锣鼓喧天,有人在舞狮舞龙c有人高跷旱船;还有的人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街道旁边的商铺则点燃了鞭炮。那气氛,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走,我们快去看热闹去。”张彭祖领着他们二个就走了上去,挤进热闹的人群中,却看到十来个衣衫褴褛的人,在一个头发须白的老者的带领下,向街道两旁的人致谢。那老者身上的衣服,比其它的人更要破烂,补丁叠着补丁了,有的地方还露出缝隙来,就象是流放到关外的人历尽了千辛万苦之后到达目的地一样。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人们这么欢迎他们?刘病已很是好奇。这时,人群中有人欢呼起来:“苏将军!苏将军!欢迎苏将军归来!”

  刘病已好奇地问一个旁边的一个小吏,“叔叔,这苏将军是谁啊?”

  那小吏瞟了刘病已一眼,道:“走在前面的那个就是中郎将苏武苏将军,以前出使匈奴被扣了十多年,一直不肯投降,直到今天才回国来。”

  刘病已几个一听,顿时对那个衣衫褴褛的苏武肃然起敬。

  苏武跟着欢迎的人群慢慢走远了,刘病已还站在那儿发呆。

  “人都走远了,你还在发什么呆啊?你不去看斗鸡了啊?”张彭祖拉了刘病已一把。

  “哦,走吧。”

  两个人跟着戴长乐穿过二条大街,又走了几条小巷,来到了一个斗鸡的场地。这是一栋四合院。院子的正中就是斗鸡台。四周是酒楼,二楼就是贵宾席,专供一些达官贵人享用的。坐在二楼上,不仅斗鸡台中的一切都能一览无遗,还可以随时享受美酒佳肴,让身边的仆人随时侍候着。一些平民百姓,则只能在院子中围观了。这斗鸡楼的主人就是王奉光。王氏的祖先在汉高祖刘邦在位时期立过战功而赐封关内侯。汉高祖为了防止关东六国贵族作乱,生时就在长陵北建立长陵邑,长陵是汉代修建的第一座帝陵,是汉高祖刘邦与皇后吕雉的陵墓,与长安城未央宫隔渭河遥相对峙。将关东六国贵族和关内豪门大族迁入其中集中看管,让其供奉陵园。所以,王氏的祖先也就从沛郡迁到长陵居住,传爵位到王奉光。王奉光的头脑比较灵活,一看宫廷民间,玩斗鸡盛行,就过了渭河,在长安城脚下办起了这个斗鸡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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