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龙渊
后脑微痛,却没有想象中,从三楼窗户坠落的惨烈。
“姑娘你”
嗯?谁在说话?
“殇酒冥,你要是再不起来,你屁股下面那人就没救了。”焚心才从门口出来,就一脸不忍直视的看着我,不,是看着我身下那人。
我看了看周围旁观的人,慢吞吞的站起来。唔,砸到人了。这人长的眉清目秀,是个帅哥,不过我在长安住了那么久,倒是没有见过他。这是我最想不明白的是,为啥是个光头,和尚吗?
焚心冲我翻了个白眼,不动声色的向我打暗号:“无忧”什么无忧?无忧和尚?!不是吧?不会吧?不可能吧?我就跳个楼呸!没跳楼,也能遇上个惹不起的人?比这个更重要的是,他差点被我砸死?
偏偏在我瞅着无忧和尚,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那个被皇帝老头叫来邀我入宫的小侍卫,在旁边要死不死的给我添乱:“姑娘,圣上请您进宫。”我不满的顶着这个小侍卫,恶狠狠的说:“没看见老娘很忙吗?”小侍卫被我吓到了,颤颤巍巍的往后退,我一手刀劈晕他,先躺会吧,小兄弟,现在没空理你。
处理好皇家侍卫,我转过身,满眼恳求的看着焚心,说:“焚心,亲爱的小心心帮帮我呗,这人咱惹不起呐!”焚心被我看的受不了了,回店里叫人把围观群众疏散,又把无忧抬回客栈,还请了个大夫。
见人群散了,我把小侍卫拖到客栈后院,捏了捏他的人中,小侍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惊叫一声,挪动着往后退。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回去跟圣上说,天色已晚,我明日再进宫面圣。”小侍卫瞅了我半天,鼓起勇气,飞快的说:“姑娘,圣上对您宽恕,您也要知恩图报啊!”我瞪了他一眼,问:“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没有知恩图报了?嗯?麻利点给老娘滚!”
小侍卫站起来,脚底抹油似的跑了,我懒散的朝安置无忧和尚的房间走去,心里却有点想念皇帝老头。整个长安都知道,当今圣上宠一女子宠的无法无天,却也只有宫里人知道那个女子就是我。民间的传言有无数个版本,其中传的最广的,就是说老皇帝看上我了,说我是祸国妖女。而事实上,皇帝老头是我爹,这是,他和我的秘密。
我晃荡着来到无忧和尚旁,盯着他俊美的脸,如果我没有遇上那个人,或许我还会有兴趣调戏你吧?
“发春了?”焚心抱着好几坛忘川愁,推门而入,取笑我看着无忧和尚出了神。我伸了个懒腰,嬉皮笑脸的与她讨酒喝,这次无心倒是爽快,递给我一坛子忘川愁。我打开喝了一大口,才淡淡的问:“他到哪了?”焚心突然单膝跪下,十分严肃的回道:“主上,属下无能,完全收不到龙渊太子的消息。”我不语,只是不断喝酒。不一会,一坛酒就见底了。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可是每次遇到有关于他的事,就控制不住情绪。感觉到大脑里的混沌感,钻心的疼才渐渐没了知觉。
我不发话,焚心也不敢起来,就那么跪着。焚心见我只顾喝酒,以为我在怪她,把头一低,说:“主上,属下有罪,请主上责罚。”我低头看着她,脑海里混混沌沌的理智告诉我,她不是怕死,而是怕我难过,怕我又回到曾经的那个样子。因为她知道,我走到今天,失去了多少,又错过了多少。
我伸手扶起焚心,说:“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决绝那块玉呢?”焚心怔了怔,还是说道:“被龙渊太子扔了。”我讪笑一声,痴痴的说:“呐,这样啊让我猜猜,你会在哪呢?阿渊”我和他那么熟悉,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我对焚心挥挥手,说:“照顾好无忧和尚。”然后抱着几坛忘川愁,晃荡着出了门。
城外,树林里,我抱着酒坛子疾行,本该无声无息的,却因喝了酒,脚步有些虚晃。树林深处,一间幽静的竹屋。他就这样站在竹屋的院子里,萧索的风撩起他的发丝,不费吹灰之力,就乱了我的心跳。
他抬起头看着站在树上的我,一路上弄出那么大动静,没被发现才怪了。我呆呆的看着他,心中思绪犹如滔天巨浪,险些淹没我的理智,我突然就想,为何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以前一样,和他见这一面呢?
于是,我再次开了一坛忘川愁,仰头喝了一口,歪着头软软糯糯的问:“你看我作甚?”龙渊皱着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里的酒。他不说话,我就继续问道:“你老是看着我,是不是喜欢我啊?”他皱眉,不说话。我笑的肆意,抬起酒坛子,一口气喝了几大口。脑海中越发不清醒,不过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酒量。这忘川愁,酒量好的人,最多也就半坛子就倒了。
龙渊还是冷冷的看着我,不说话。我傻乎乎的笑着他问:“阿渊,你什么时候娶我呀?”他还是不说话。我脚下一晃,从高高的树枝上掉下来,阿渊,你会像一起一样,接住我么这样毫无防范的掉下去,会不会死啊
最后,我还是落入了一个充满了熟悉香味的怀抱。龙渊,你是不是还念着我啊?我笑吟吟的看着他,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说:“要不,我娶你吧?”龙渊一怔,脸色变得铁青,又变成了黑色,我却在他怀里,笑的没心没肺。
“阿渊阿渊阿渊”他抱着我往屋里走去,我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也不觉得烦。
“干嘛?”声线清冷,却带着一点无奈。嗯?他回应我了?他跟我说话了?
“不干什么,就是想你了,阿渊。”我得寸进尺,继续问道:“阿渊,你娶我吧?好不好?你看,我种的红豆都长大了。”龙渊在院子里,想放开我,我却紧紧的抱着他,不撒手。
许久,我手都酸了,他却依旧脸不红心不跳。我突然有点不高兴,嘟着嘴毫不忌讳的说:“我知道的,阿渊是苍龙国的太子,要娶朱凤国的长公主,要夺我天炽国的江山!”龙渊冷声道:“你没醉。”说着,扒开我搂着他的手,把我放在地上。
我转身又回到树下,脚尖一点,跃上枝头,抱起我的忘川愁,又自己跳下来,往树下一坐,举着酒坛子对龙渊说:“一起来喝吧,再有半坛我就醉了。”龙渊紧锁的眉头和冰冷的视线告诉我,他现在很不高兴。他不高兴,我会觉得难受,但不会顾忌。于是越发嚣张的笑着说:“怎么?你不敢吗?还是不想承认酒量不如我?”龙渊还是站着不动,冷冷的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刚才也是一直站在这里,直到我从树上掉下来才肯动,可现在还是站在这里,挡住了进屋的路。而且他刚才,也有可能是要抱我去屋前的台阶上,不一定是进屋。屋里藏着什么?
我又仰头喝了几大口酒,心中的猜测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笑吟吟的看着龙渊,突然抬手把酒坛子朝他扔去,他知道我向来爱酒,一时没想到我会扔酒坛子,反应慢了半拍。
龙渊接住了酒坛子,我错开他踢开了房门
“霓裳长公主,好久不见!”我笑着与朱凤国的长公主——孟霓裳打招呼,她此刻正不安的坐在床上,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得,你抢了我男人,还要毁我国家,你还委屈了?!
“炽妍公主,你别误会,我本是来天炽找你的,路上遇见了刺客,有幸得龙渊太子所救,所以才来此暂避。”孟霓裳柔柔弱弱的看着我,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我亲切的拉住她的手,说:“何必唤我公主,名不正言不顺,再说了,我也不叫炽妍。我们三个从小玩到大,不是说好姊妹相称的吗?霓裳妹妹。”我笑吟吟的看着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一直相信,你是个好姑娘。”孟霓裳脸色一白,见龙渊也跟了进来,急忙低下头,欢快的拉着我,说:“姐姐,我好想你。”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我也想你了,明天,我就派人来接你进宫吧。”孟霓裳愣了愣,眼眸中闪过一丝恼怒,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那就太谢谢姐姐了,我住在渊哥哥这也不合适。”我笑着点点头,不错,是个好姑娘。
“炽妍。”龙渊主动说:“我们到外面谈谈。”我冷冷瞥了孟霓裳一眼,转过身去,笑吟吟的说:“好啊!不过,你以前不都是叫我妍儿吗?”龙渊眉头一皱,转身朝门外走去,我轻轻挑眉,跟了出去。
出了门,直接跃上了院子里的大树。我坐在龙渊旁边的树枝上,仰望着星空,不急不躁。最终,龙渊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我没心没肺的笑着说:“你是我的阿渊,你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还知道,我天炽的兵马全部在你掌控之中,现在皇室能调动的,只有漠北草原上的骑兵。你联合了魏丞相起兵造反,皇城附近的兵马无法调动,漠北草原的骑兵回不来,天炽只有挨宰的份。”龙渊问:“圣上也知道了?”我噗嗤一笑,说:“突然间有那么多兵马无法调动,父皇当然猜得到是你这个‘顾渊’顾大将军做的了。”我顿了顿,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说:“敌军来犯,顾渊大将军要为父皇征战杀敌吗?我可以叫父皇把本公主赏赐给你。”龙渊呼吸微滞,当然,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顾家,毕竟,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沉默半响,又问:“顾家怎么样了?”我一挑眉,淡淡的说:“顾家?窝藏贼寇,通敌卖国,罪大恶极。父皇判他们满门抄斩,连诸九族。”龙渊突然激动起来,冲我怒吼道:“你父皇眼瞎了吗?叛国的是我,为何要迁怒顾家?”我冷冷的看着他,顾家在他心里,比我重要是吗?龙渊恶狠狠的叫着我的名字,仿佛要把我撕成碎片:“炽妍!是不是连你也瞎了?顾家十八代忠良,叛不叛国,你看不见吗?”
我感觉到脸上有水滴划过,惊起了我心中愤怒的涟漪,我嗤笑一声,说:“对,我是眼瞎了,才会爱上你我父皇也眼瞎了,重用你,让你做将军,把自己的剑交到敌人手上顾家也瞎了,收留了一个太子做养子,还当做亲身儿子对待结果毁了忠诚的名声,还要背着叛国的罪名下地狱!顾伯伯到最后还在跟我父皇说,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一时糊涂,让我父皇给你个机会!龙渊!你现在还装什么装?你不知道这是死罪吗?可那天我去拦你,你还是走了你当时都没有考虑顾家的下场,现在来当什么圣贤?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可以想象,我有多歇斯底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止都止不住龙渊被我吼的怔在原地,神情呆滞。
许久,龙渊黯然的说:“是我对不起顾家你了解我,知道我来天炽会回到这里,我也同样了解你,你不可能看着顾家被满门抄斩,他们在哪?我想去看看他们,告诉我,好吗?”我冷冷一笑,看着他泛红的眼圈,说:“所以,你也同样知道,我不可能拒绝你是么那你那么了解我,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知不知道你为了天炽的江山利用了我的感情?!狼心狗肺的负心汉!你不是说,带着玉去找你,无论你在哪,都会出来见我的吗?现在你告诉我,玉呢?”龙渊皱眉,说:“扔了。”我望着他,忍不住大笑起来,爱和恨的不断交织,让我情绪开始崩溃。
我仰着头大笑,泪水浸湿了我的眼睛,我看见满天的繁星,仿佛在嘲笑我的不甘。我又瞥见了树下的忘川愁,嗜酒如命的我拿起酒坛子,几大口喝完,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摔,又拎起另一坛忘川愁,仰起头一口气喝完,又摔了酒坛子,拎起忘川愁
大脑里浑浑噩噩,睁眼闭眼都是他的样子为什么,要骗我呢?为什么,要爱呢
越想头越是疼,迷迷糊糊间,我看见龙渊用剑指着我,恍恍惚惚的听见他威胁我告诉他顾家的下落。我想笑,放肆的笑,笑到这天下易主,笑到脚下的白骨都堆成山,笑到这乱世都寂灭我看不清龙渊的脸,却看得清泛着寒光的剑忍,就迎着剑刃撞了上去
这下看清了,剑刃整个没入了我的左边心脏的位置;我还听清楚了,剑刃割破我血肉的声音。时间仿佛就定格在这一刹那,我眼前变成了一片血红,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看见绝笔,墨语,纸鸢,方砚从暗处冲了出来,听见龙渊对他们说,让喝醉的主子乱跑,也是死罪
“主上?主上?”焚心一声接一声的唤着我,也不知道唤了多久,嗓子都哑了,我撑开厚重的眼皮,问:“怎么了?宫里又来人了?”焚心摇摇头,说:“没,就是无忧和尚醒了然后你就碰巧受伤回来了,结果他给你把了把脉,发现你心脏的问题。”我突然感觉到伤口又疼了,头也特疼:“你怎么不拦着他呢?”焚心无辜的向我摊手:“我拦不住他。”我揉了揉眉心,说:“只有他知道吧?还是当时还有别人在场?”焚心摇头,说:“没,他就说了句死不了。”我点点头,还好,事情还不算太糟糕。
焚心看见我瞬间苍白的脸色,疑惑的问:“你怎么了”我欲哭无泪,就差没哭出来了:“怎么办啊,焚心,无忧和尚怎么会醒了呢我之前把他砸晕了,这笔账他要怎么跟我算,把你赔给他够不够”
“出家人不入红尘,施主并不用把你的属下赔给我。”
天啊,我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声音真好听,我是不是没救了?颤颤巍巍的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房门口的无忧和尚,尴尬的笑了笑,说:“那啥,无忧大师,什么风把你吹来天炽了”无忧和尚俊俏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淡笑,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波澜不惊,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是那明亮的眼眸中,却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天炽将亡,贫僧特来看看,究竟是何人坏了天运。”明明是很好听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一脸黑线,敢情你就是大老远跑来,看我的
焚心见形式不对,默默退出房间,无忧和尚淡定的看着我滑稽的脸色,继续启唇说:“现在看来,这坏了天运的人,便是你吧,天炽的长公主,炽妍。”我内心崩溃,你知道你还问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淡定下来,说:“无忧大师,小女子一介草民,叫殇酒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忧和尚丝毫不受影响,语气还是那么风轻云淡:“那么,施主且听贫道细说。你是天炽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出生不足一月,苍龙便与天炽宣战,故被称为不祥之兆,迁怒于你,和你的母妃。你母妃带着你离开了此地,却遇到追杀,丢了性命,你侥幸遇到云游的北冥老人,被他视为关门弟子,多年之前,跑到了人间,引起多年前江湖祸乱,名声鹊起,被天炽国暗卫寻到,才回到天炽,对外一致宣称,名为殇酒冥,是在红尘客栈混吃等死的一个无知小丫头,实际上,却是天炽国唯一的公主,红尘客栈的掌柜”
“闭嘴!”我忍不住怒喝出声,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恐吓:“你信不信我杀人灭口”无忧和尚眼眸突然直视着我,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视线,竟然骇得我心头一跳。
“你修的是仙道,不可造杀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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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
嗯?谁在说话?
“殇酒冥,你要是再不起来,你屁股下面那人就没救了。”焚心才从门口出来,就一脸不忍直视的看着我,不,是看着我身下那人。
我看了看周围旁观的人,慢吞吞的站起来。唔,砸到人了。这人长的眉清目秀,是个帅哥,不过我在长安住了那么久,倒是没有见过他。这是我最想不明白的是,为啥是个光头,和尚吗?
焚心冲我翻了个白眼,不动声色的向我打暗号:“无忧”什么无忧?无忧和尚?!不是吧?不会吧?不可能吧?我就跳个楼呸!没跳楼,也能遇上个惹不起的人?比这个更重要的是,他差点被我砸死?
偏偏在我瞅着无忧和尚,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那个被皇帝老头叫来邀我入宫的小侍卫,在旁边要死不死的给我添乱:“姑娘,圣上请您进宫。”我不满的顶着这个小侍卫,恶狠狠的说:“没看见老娘很忙吗?”小侍卫被我吓到了,颤颤巍巍的往后退,我一手刀劈晕他,先躺会吧,小兄弟,现在没空理你。
处理好皇家侍卫,我转过身,满眼恳求的看着焚心,说:“焚心,亲爱的小心心帮帮我呗,这人咱惹不起呐!”焚心被我看的受不了了,回店里叫人把围观群众疏散,又把无忧抬回客栈,还请了个大夫。
见人群散了,我把小侍卫拖到客栈后院,捏了捏他的人中,小侍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惊叫一声,挪动着往后退。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回去跟圣上说,天色已晚,我明日再进宫面圣。”小侍卫瞅了我半天,鼓起勇气,飞快的说:“姑娘,圣上对您宽恕,您也要知恩图报啊!”我瞪了他一眼,问:“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没有知恩图报了?嗯?麻利点给老娘滚!”
小侍卫站起来,脚底抹油似的跑了,我懒散的朝安置无忧和尚的房间走去,心里却有点想念皇帝老头。整个长安都知道,当今圣上宠一女子宠的无法无天,却也只有宫里人知道那个女子就是我。民间的传言有无数个版本,其中传的最广的,就是说老皇帝看上我了,说我是祸国妖女。而事实上,皇帝老头是我爹,这是,他和我的秘密。
我晃荡着来到无忧和尚旁,盯着他俊美的脸,如果我没有遇上那个人,或许我还会有兴趣调戏你吧?
“发春了?”焚心抱着好几坛忘川愁,推门而入,取笑我看着无忧和尚出了神。我伸了个懒腰,嬉皮笑脸的与她讨酒喝,这次无心倒是爽快,递给我一坛子忘川愁。我打开喝了一大口,才淡淡的问:“他到哪了?”焚心突然单膝跪下,十分严肃的回道:“主上,属下无能,完全收不到龙渊太子的消息。”我不语,只是不断喝酒。不一会,一坛酒就见底了。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可是每次遇到有关于他的事,就控制不住情绪。感觉到大脑里的混沌感,钻心的疼才渐渐没了知觉。
我不发话,焚心也不敢起来,就那么跪着。焚心见我只顾喝酒,以为我在怪她,把头一低,说:“主上,属下有罪,请主上责罚。”我低头看着她,脑海里混混沌沌的理智告诉我,她不是怕死,而是怕我难过,怕我又回到曾经的那个样子。因为她知道,我走到今天,失去了多少,又错过了多少。
我伸手扶起焚心,说:“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决绝那块玉呢?”焚心怔了怔,还是说道:“被龙渊太子扔了。”我讪笑一声,痴痴的说:“呐,这样啊让我猜猜,你会在哪呢?阿渊”我和他那么熟悉,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我对焚心挥挥手,说:“照顾好无忧和尚。”然后抱着几坛忘川愁,晃荡着出了门。
城外,树林里,我抱着酒坛子疾行,本该无声无息的,却因喝了酒,脚步有些虚晃。树林深处,一间幽静的竹屋。他就这样站在竹屋的院子里,萧索的风撩起他的发丝,不费吹灰之力,就乱了我的心跳。
他抬起头看着站在树上的我,一路上弄出那么大动静,没被发现才怪了。我呆呆的看着他,心中思绪犹如滔天巨浪,险些淹没我的理智,我突然就想,为何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以前一样,和他见这一面呢?
于是,我再次开了一坛忘川愁,仰头喝了一口,歪着头软软糯糯的问:“你看我作甚?”龙渊皱着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里的酒。他不说话,我就继续问道:“你老是看着我,是不是喜欢我啊?”他皱眉,不说话。我笑的肆意,抬起酒坛子,一口气喝了几大口。脑海中越发不清醒,不过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酒量。这忘川愁,酒量好的人,最多也就半坛子就倒了。
龙渊还是冷冷的看着我,不说话。我傻乎乎的笑着他问:“阿渊,你什么时候娶我呀?”他还是不说话。我脚下一晃,从高高的树枝上掉下来,阿渊,你会像一起一样,接住我么这样毫无防范的掉下去,会不会死啊
最后,我还是落入了一个充满了熟悉香味的怀抱。龙渊,你是不是还念着我啊?我笑吟吟的看着他,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说:“要不,我娶你吧?”龙渊一怔,脸色变得铁青,又变成了黑色,我却在他怀里,笑的没心没肺。
“阿渊阿渊阿渊”他抱着我往屋里走去,我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也不觉得烦。
“干嘛?”声线清冷,却带着一点无奈。嗯?他回应我了?他跟我说话了?
“不干什么,就是想你了,阿渊。”我得寸进尺,继续问道:“阿渊,你娶我吧?好不好?你看,我种的红豆都长大了。”龙渊在院子里,想放开我,我却紧紧的抱着他,不撒手。
许久,我手都酸了,他却依旧脸不红心不跳。我突然有点不高兴,嘟着嘴毫不忌讳的说:“我知道的,阿渊是苍龙国的太子,要娶朱凤国的长公主,要夺我天炽国的江山!”龙渊冷声道:“你没醉。”说着,扒开我搂着他的手,把我放在地上。
我转身又回到树下,脚尖一点,跃上枝头,抱起我的忘川愁,又自己跳下来,往树下一坐,举着酒坛子对龙渊说:“一起来喝吧,再有半坛我就醉了。”龙渊紧锁的眉头和冰冷的视线告诉我,他现在很不高兴。他不高兴,我会觉得难受,但不会顾忌。于是越发嚣张的笑着说:“怎么?你不敢吗?还是不想承认酒量不如我?”龙渊还是站着不动,冷冷的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刚才也是一直站在这里,直到我从树上掉下来才肯动,可现在还是站在这里,挡住了进屋的路。而且他刚才,也有可能是要抱我去屋前的台阶上,不一定是进屋。屋里藏着什么?
我又仰头喝了几大口酒,心中的猜测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笑吟吟的看着龙渊,突然抬手把酒坛子朝他扔去,他知道我向来爱酒,一时没想到我会扔酒坛子,反应慢了半拍。
龙渊接住了酒坛子,我错开他踢开了房门
“霓裳长公主,好久不见!”我笑着与朱凤国的长公主——孟霓裳打招呼,她此刻正不安的坐在床上,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得,你抢了我男人,还要毁我国家,你还委屈了?!
“炽妍公主,你别误会,我本是来天炽找你的,路上遇见了刺客,有幸得龙渊太子所救,所以才来此暂避。”孟霓裳柔柔弱弱的看着我,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我亲切的拉住她的手,说:“何必唤我公主,名不正言不顺,再说了,我也不叫炽妍。我们三个从小玩到大,不是说好姊妹相称的吗?霓裳妹妹。”我笑吟吟的看着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一直相信,你是个好姑娘。”孟霓裳脸色一白,见龙渊也跟了进来,急忙低下头,欢快的拉着我,说:“姐姐,我好想你。”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我也想你了,明天,我就派人来接你进宫吧。”孟霓裳愣了愣,眼眸中闪过一丝恼怒,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那就太谢谢姐姐了,我住在渊哥哥这也不合适。”我笑着点点头,不错,是个好姑娘。
“炽妍。”龙渊主动说:“我们到外面谈谈。”我冷冷瞥了孟霓裳一眼,转过身去,笑吟吟的说:“好啊!不过,你以前不都是叫我妍儿吗?”龙渊眉头一皱,转身朝门外走去,我轻轻挑眉,跟了出去。
出了门,直接跃上了院子里的大树。我坐在龙渊旁边的树枝上,仰望着星空,不急不躁。最终,龙渊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我没心没肺的笑着说:“你是我的阿渊,你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还知道,我天炽的兵马全部在你掌控之中,现在皇室能调动的,只有漠北草原上的骑兵。你联合了魏丞相起兵造反,皇城附近的兵马无法调动,漠北草原的骑兵回不来,天炽只有挨宰的份。”龙渊问:“圣上也知道了?”我噗嗤一笑,说:“突然间有那么多兵马无法调动,父皇当然猜得到是你这个‘顾渊’顾大将军做的了。”我顿了顿,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说:“敌军来犯,顾渊大将军要为父皇征战杀敌吗?我可以叫父皇把本公主赏赐给你。”龙渊呼吸微滞,当然,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顾家,毕竟,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沉默半响,又问:“顾家怎么样了?”我一挑眉,淡淡的说:“顾家?窝藏贼寇,通敌卖国,罪大恶极。父皇判他们满门抄斩,连诸九族。”龙渊突然激动起来,冲我怒吼道:“你父皇眼瞎了吗?叛国的是我,为何要迁怒顾家?”我冷冷的看着他,顾家在他心里,比我重要是吗?龙渊恶狠狠的叫着我的名字,仿佛要把我撕成碎片:“炽妍!是不是连你也瞎了?顾家十八代忠良,叛不叛国,你看不见吗?”
我感觉到脸上有水滴划过,惊起了我心中愤怒的涟漪,我嗤笑一声,说:“对,我是眼瞎了,才会爱上你我父皇也眼瞎了,重用你,让你做将军,把自己的剑交到敌人手上顾家也瞎了,收留了一个太子做养子,还当做亲身儿子对待结果毁了忠诚的名声,还要背着叛国的罪名下地狱!顾伯伯到最后还在跟我父皇说,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一时糊涂,让我父皇给你个机会!龙渊!你现在还装什么装?你不知道这是死罪吗?可那天我去拦你,你还是走了你当时都没有考虑顾家的下场,现在来当什么圣贤?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可以想象,我有多歇斯底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止都止不住龙渊被我吼的怔在原地,神情呆滞。
许久,龙渊黯然的说:“是我对不起顾家你了解我,知道我来天炽会回到这里,我也同样了解你,你不可能看着顾家被满门抄斩,他们在哪?我想去看看他们,告诉我,好吗?”我冷冷一笑,看着他泛红的眼圈,说:“所以,你也同样知道,我不可能拒绝你是么那你那么了解我,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知不知道你为了天炽的江山利用了我的感情?!狼心狗肺的负心汉!你不是说,带着玉去找你,无论你在哪,都会出来见我的吗?现在你告诉我,玉呢?”龙渊皱眉,说:“扔了。”我望着他,忍不住大笑起来,爱和恨的不断交织,让我情绪开始崩溃。
我仰着头大笑,泪水浸湿了我的眼睛,我看见满天的繁星,仿佛在嘲笑我的不甘。我又瞥见了树下的忘川愁,嗜酒如命的我拿起酒坛子,几大口喝完,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摔,又拎起另一坛忘川愁,仰起头一口气喝完,又摔了酒坛子,拎起忘川愁
大脑里浑浑噩噩,睁眼闭眼都是他的样子为什么,要骗我呢?为什么,要爱呢
越想头越是疼,迷迷糊糊间,我看见龙渊用剑指着我,恍恍惚惚的听见他威胁我告诉他顾家的下落。我想笑,放肆的笑,笑到这天下易主,笑到脚下的白骨都堆成山,笑到这乱世都寂灭我看不清龙渊的脸,却看得清泛着寒光的剑忍,就迎着剑刃撞了上去
这下看清了,剑刃整个没入了我的左边心脏的位置;我还听清楚了,剑刃割破我血肉的声音。时间仿佛就定格在这一刹那,我眼前变成了一片血红,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看见绝笔,墨语,纸鸢,方砚从暗处冲了出来,听见龙渊对他们说,让喝醉的主子乱跑,也是死罪
“主上?主上?”焚心一声接一声的唤着我,也不知道唤了多久,嗓子都哑了,我撑开厚重的眼皮,问:“怎么了?宫里又来人了?”焚心摇摇头,说:“没,就是无忧和尚醒了然后你就碰巧受伤回来了,结果他给你把了把脉,发现你心脏的问题。”我突然感觉到伤口又疼了,头也特疼:“你怎么不拦着他呢?”焚心无辜的向我摊手:“我拦不住他。”我揉了揉眉心,说:“只有他知道吧?还是当时还有别人在场?”焚心摇头,说:“没,他就说了句死不了。”我点点头,还好,事情还不算太糟糕。
焚心看见我瞬间苍白的脸色,疑惑的问:“你怎么了”我欲哭无泪,就差没哭出来了:“怎么办啊,焚心,无忧和尚怎么会醒了呢我之前把他砸晕了,这笔账他要怎么跟我算,把你赔给他够不够”
“出家人不入红尘,施主并不用把你的属下赔给我。”
天啊,我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声音真好听,我是不是没救了?颤颤巍巍的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房门口的无忧和尚,尴尬的笑了笑,说:“那啥,无忧大师,什么风把你吹来天炽了”无忧和尚俊俏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淡笑,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波澜不惊,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是那明亮的眼眸中,却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天炽将亡,贫僧特来看看,究竟是何人坏了天运。”明明是很好听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一脸黑线,敢情你就是大老远跑来,看我的
焚心见形式不对,默默退出房间,无忧和尚淡定的看着我滑稽的脸色,继续启唇说:“现在看来,这坏了天运的人,便是你吧,天炽的长公主,炽妍。”我内心崩溃,你知道你还问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淡定下来,说:“无忧大师,小女子一介草民,叫殇酒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忧和尚丝毫不受影响,语气还是那么风轻云淡:“那么,施主且听贫道细说。你是天炽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出生不足一月,苍龙便与天炽宣战,故被称为不祥之兆,迁怒于你,和你的母妃。你母妃带着你离开了此地,却遇到追杀,丢了性命,你侥幸遇到云游的北冥老人,被他视为关门弟子,多年之前,跑到了人间,引起多年前江湖祸乱,名声鹊起,被天炽国暗卫寻到,才回到天炽,对外一致宣称,名为殇酒冥,是在红尘客栈混吃等死的一个无知小丫头,实际上,却是天炽国唯一的公主,红尘客栈的掌柜”
“闭嘴!”我忍不住怒喝出声,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恐吓:“你信不信我杀人灭口”无忧和尚眼眸突然直视着我,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视线,竟然骇得我心头一跳。
“你修的是仙道,不可造杀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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