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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pisode 26 粉碎其三-因果

  几个上楼的女生路过夏花社的部员室后窃窃私语了一阵。

  “能想出这种布置的人真是天才。”

  “天才?有什么天才会把才能用在这种地方?”

  “杏,我们要不要先进去看看?”

  扎着两束麻花辫的栗山杏矜持地站在夏花社的门口,身为学生会重要干事,她早已了解到夏花社的部长就是柳天河,上次虽然告白没成功,所有自己的回信也都被对方无视了。

  但

  会不会被那个人嘲笑呢?

  向拒绝恋爱的人递交告白信本来就是异想天开,现在又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想必一定会被嘲笑的吧?

  胡思乱想过后,栗山杏看着贴挂在夏花社部员室外墙上数不完的花篮,感觉到有一种夏天的气息迎面而来,或许和夏花社的关联就在这里。

  花篮中的三色花朵,喇叭状的绯色花朵是牵牛,向外伸展犹如白莲的是百合,水粉色的蝶状花朵是

  栗山杏没有一下子认出来。

  最初认为是蝶兰,直到弯下腰看着那束花朵,发现了花瓣层叠的性状,原来是凤仙花,凤仙花的花语是触らないで(有拒绝之意),为了不伤害别人宁愿与孤独为伍,真是品行高尚的花呢。

  今世的人们很少有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既不能用花的品行去强求人也那样做,该说是要求太高了吗?

  牵牛c百合c凤仙,三种花的花期基本都维持在夏天,夏花社的名字因此非常应景,在已经过半的秋季,想要使夏花绽放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名光的温室一“木羽”则很好地提供了相应的条件,化繁为简,将难得一见的景色付诸于现实。

  一

  一

  一

  去记单点了十几个芝士牛肉汉堡的凛夜冬眠把装汉堡的袋子变成了单肩包,以便于左右手同时运作,提高进食效率,并不顾形象地从1楼一路吃到了部员室门口。

  “呜嗝~”

  咽下手中最后一口汉堡的凛夜冬眠舔了舔手指,

  “来参观夏花社?”

  “是是的!”

  “我是1年a班的栗山杏!”

  外表文弱的女生摘下眼镜后一个劲地鞠躬。

  “奶油山(注:把kuri搞错成crea的冬眠)同学,这样称呼你可以吧?”

  对于今天的牛肉汉堡中没加酸奶油的暴行的愤慨,入侵了冬眠的视听系统和神经中枢从而引发幻听也不是没有可能,“奶油”和“栗”本身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能够联系到一起还要稍经斟酌,哪怕全日本都没有一个姓奶油山的倒霉家伙,有着这种姓氏的人说不定连户口本上的印刷字也净是胡说八道,比如家庭住址上写一个“长野县中津川市(中津川在岐阜,所以是胡说八道)”之类。

  “奶油?”

  “crea”

  “奶油山?”

  “crea·一unta”

  “是栗山杏。”

  “i d一nt care”

  “这个大胸笨蛋到底在说什么?”

  “她说的是英语耶,搞不好是在骂我们。”

  “你听不懂吗?”

  “我怎么会听得懂。”

  “听不懂也不去问吗?”

  “万一真的是在骂我们怎么办?”

  和栗山杏同班的室绪花火担心自己再问下去可能会引起误解,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妹妹室绪羽衣的飞机场胸部上。

  如果说羽衣的胸部是过时的冷兵器,那么冬眠的胸部就是自带制导的三叉戟导弹,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你去问,到时候就说一‘小姐的胸部真是非凡,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请务必告诉我令胸腺脂肪丰满的办法’。”

  “姐姐你脑子进胶水了哦?”

  “羽衣,你要知道男朋友这种生物是不会在意你的胸部到底是大是小,但‘大一点,越大越好’这句古训总是没错的。”

  “骗人!”

  “我长那么大还没听说过有这种古训,胡扯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告诉你一个秘密,电冰箱是我发明的。”

  “姐姐你果然是脑子进水了。”

  一

  一

  一

  柳天河在部员室内的角落摆好了最后一盆蔷薇,起身的时候已经时近中午,室内最多的四种花朵是栀子c雏菊c木槿和蔷薇,开窗通风都没任何作用的情况下,不同的花香混杂充斥在室内,或许他还应该在门口贴一个警告标牌一“花粉过敏者禁入”,用以维护夏花社的公众形象。

  榻榻米上有24张桌子,8张喝茶,8张用来写心愿卡,其余8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堆满了黄油曲奇c拐棍塘c夹心蛋卷c栗子羊羹c水果大福c涂层饼干和酱油仙贝等招待客人的小包装零食,全部都是汐音夏越厚着脸皮问粗点心研究部的魂院菀子学姐要来的,使用的借口是——

  『快要过期的食品统统拿来给我帮你们做宣传岂不更好,反正粗点心研究部离名义上的废部也不远了,半死不活的家伙们,还不快快爬过来感激你们的救世主大人。』

  抛去夏越的脑补不谈,真实场景其实只有第一句话。

  “虽然很辛苦,不过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主题是什么?不会是茶道吧?”

  看着真帆面不改色地打茶的情形,夏越认为这个社团的“夏花”二字已经快要形同虚设了,倒不如改成“茶道部ii”,还能顺便沾点前辈的光。

  正坐在羊毛毯上的真帆拿起茶筅在倒好开水的青瓷茶碗中搅拌了一会,随后用双手将茶碗递给了夏越。

  “请用。”

  接过茶碗的夏越不雅观地对准碗边“呲溜~”了一下,有点像是在吸面条,进食的声音越大就说明面条越好吃,同样的理解放在饮茶上则会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喝茶的时候请不要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

  “真是的~小真帆太苛刻了~~我们又不是茶道部,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你看看一大河君。”

  放下茶碗的夏越盯着柳天河沏茶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像吃饭喝水一般显得非常连贯c熟练,倒掉初次冲泡后的茶水将茶叶冲洗一遍,合上茶杯,将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静等待。

  “主题是‘人生纪实’,从简单的饮茶开始。”

  和真帆的打茶不同,抹茶是蒸青的绿茶,而柳天河泡的茶叶是铁观音。

  容器上,打茶是茶碗,泡茶是茶杯。

  色泽上,抹茶是草绿色,铁观音是澄黄色。

  “自便。”

  饮茶的态度上,柳天河不会像真帆一样把茶杯主动递到客人的手里,每个人在一杯茶面前都是平等的,能否入席则另当别论。

  把所有与喝茶无关的思绪全部摒弃,想象一杯对健康有益的清茶,喝下去,仅此而已,其他都是次要。

  就像人生时常会面临各种艰难的抉择,没有遇到的时候便不会去思考对策,有的人逃避,有的人防御,有的人主动出击,这都是面对的形式。

  勇敢的人站在悬崖上不自量力地嘲笑山麓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牧人,说他们不思进取,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实际上内心却早已开始腐化,他知道自己也不过是挣扎于众生沉浮当中的一个,不愿接受并认清自己最终会和平庸的牧人一样静静逝去的结局,陶醉在由极度喜悦转化成的悲哀之中。

  “一大河君,你不认为这个主题很模糊吗?”

  “人生c事业c恋爱c家人c学业c友谊c遗憾c愿望,我把这些都统括为人生。”

  “可只要谈起与恋爱有关的话题你都会坚决抵制的嘛?什么机会也不给就和女生说再见了。”

  “我必须这么做。”

  “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呢。”

  “看吧,连你都不相信我。”

  柳天河公开声明拒绝恋爱而不是声明自己有女朋友,原因并不复杂。

  一方面是他说过很多次了,然而因为拿不出证据表明自己有女朋友,所以学校里的人都不相信他。

  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后,不希望有女生在被自己拒绝后产生心理阴影,便放一个篮子在停车棚的地上,想要送告白信的都可以放进去,每天早上入校以后他会收集一次。

  这是一大河君综合了很多因素想出的折中方案,至今没有接受任何一个女生的告白,但也没被任何一个女生记仇,所以对现状感到满意。

  一

  一

  一

  柳天河身为“清心寡欲者”的“粉碎”方针只针对那些第一次被回绝之后仍不死心继续进行告白轰炸的女生,经由他亲手销毁的书信也的确如外界传言所说达到了365封。

  事实上他收到的告白信远远不止这个数量。

  目前是421(“一次信件”,已保存)365(“二次信件”,已销毁)一786。

  每一位前来告白的女生都被柳天河委婉拒绝了,之后他将421封“初次告白”信整齐地堆叠在一起和以前幼稚园c小学,初中的毕业照放在了一个抽屉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是不近人情的冰冷机器c不是会将被自己拒绝的告白者作为饭后谈资的人渣,也很理解女生的心思。

  将“一次告白”信件封存起来的目的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轻易践踏他人的尊严。

  ·

  ·

  ——[很抱歉不能和你交往,但是我可以成为理解你的那个人。]

  面对这种含糊不清的拒绝说辞,绝大部分女生在告白失败以后都和柳天河结下了单纯的异性友谊。

  至于那些认为柳天河是在行欺骗之事并且坚持送告白书的,他的应对办法也很冷酷。

  丢进粉碎机里。

  前来告白的女生们绝大部分都是以“猎奇”为出发点,告白的因素也更加功利化,除了柳天河偏中性的外表以外,重点在于他那一头因白化病造成的异常发色,没想到从前在学校里备受唾弃的外表如今竟然会如此受欢迎。

  但没有想到不代表他会利用这些特质去到处沾花惹草。

  有一个人正在忍受着无尽孤独和病痛的折磨,几乎为柳天河倾注了所有的思念,他没有理由放弃那双孱弱的手臂,也没有理由因为病痛的阻碍就选择离开她。

  几年来柳天河心中的预感一直非常强烈,认为她随时都有可能回到自己身边,小声地问——

  『呐,为什么是白色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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