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妓院
小圆圆陷入梦乡，双手还搂着母亲。但是母亲已经停止呼吸，死去了。
小圆圆梦中喃喃地：妈妈，妈妈。
没有回答，小圆圆醒来，惊恐地摇晃妈妈：妈妈，妈妈。
母亲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几天，小圆圆已经哭干了眼泪，她呆呆坐在母亲旁边，整个人枯瘦c憔悴c麻木，象是一段木头。
门外传来沉重脚步声，接着一声高叫：心肝啊，哥来啦！
随着声音，麻子嫖客兴冲冲奔入，在铜盘上哐哐扔下二十枚铜钱，迫不及待地往里屋冲。
屋里，麻子猛然看见已经僵硬的母亲和呆坐不动的小圆圆，惊呆了！过了片刻，麻子步上前轻轻碰碰母亲，确定她死去了，便长叹一声，伤心地：心肝啊！唉
麻子蹲下身看看小圆圆，小圆圆仍然处在呆痴中，一动不动。麻子仔细打量小圆圆的容貌，不禁微笑起来。接着，他牵起小圆圆的手：丫头，走。爷领你吃烧饼去！
小圆圆木然地被麻子牵着走。待走出屋门时，麻子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回来，竟然拿走了铜盘里的二十个铜板。
扬州城楼外楼妓院，一个中年鸨婆坐在椅内饮茶，旁边一个丫头替她打扇。
人贩子将两只麻袋扛到鸨婆儿面前，轻轻搁下，行礼，笑着：二奶奶吉祥。
鸨婆儿：让我瞧瞧货色。
人贩子赶紧解开麻袋。小圆圆和另外一个漂亮女孩从袋中钻出来，口中蒙着布团。麻子扯掉布团，两个女孩呼哧哧喘息，惊恐不定。
人贩子指点两个女孩：二奶奶您瞧，个个是美人胚子。
鸨婆儿仔细打量两个女孩，缓缓点头：唔，两个雏儿都不错。多少银子买来的啊？
人贩子笑：不瞒您说，我可跑遍了三府十八县，好不容易挑来这两个顶尖的美人胚子
鸨婆儿打断：甭给我废话！我还不知价么。江北处处闹饥荒，两斗米就能换一个丫头！你呀，每个最多花了五两银子人贩子正要申辩，鸨婆儿伸手制止他：甭罗嗦了，我给你五十两！
人贩子大喜，深深一揖：谢二奶奶！
鸨婆儿：拿上银子，滚吧！
人贩子满面堆笑：是是。
一侍女领着人贩子退下。
鸨婆儿笑嘻嘻地望着小圆圆：孩子，甭怕。咱这儿叫“楼外楼”，是扬洲城第一会馆，天下无人不知。从今往后，“楼外楼”就是你们家了。来，先吃饭去！你们俩，饱饱的吃上一顿，然后洗澡c换衣裳c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嘿，好日子在后头哪
鸨婆儿说着，一手牵一个，将小圆圆和另外一个女孩领入内室。
厅内摆着两排圃团，上面挨个坐着十几个小女孩，个个眉清目秀，每人都换上了漂亮衣裳。小圆圆坐在她们当中。
鸨婆摇着绣扇，在她们当中走着说着：咱们楼外楼是扬州城里二百年的老会馆了，大江南北的公子哥儿，都喜欢咱这的姑娘。知道人家怎么说吗？他们说啊，北京城有个弘德殿，扬州城有个楼外楼！弘德殿里住皇上，楼外楼里出美人！呵呵呵听着，咱这的姑娘，个个都是我从小养大的。我呀，就是你们的亲娘。哎――比亲娘还亲哪！今儿起，我得教你们弹琴c唱曲，教你们音容笑貌，教你们梳头c上妆c穿衣c打扮，我会把你们调理成能歌善舞c艳名四播c人见人爱的名角！到了那时候，你们个个穿金戴银，花钱如流水，富贵终生哪！
小圆圆和众女孩呆呆地看着鸨婆儿，对她的话似懂非懂。
鸨儿突然正容道：楼外楼名头大，规矩也大！头一条，你们得把以前的事统统忘掉。连你们姓名c爹妈c身世，统统给我忘掉！从今儿起，我就是你们的妈妈，我给你们一人起一个好听的艳名。喏，你――就叫“寒玉”，重复一遍！
那女孩胆怯地重复：寒玉。
鸨婆儿满意地点头，再向前走：你呐，就叫“紫云”。
这女孩又重复：紫云。
鸨婆再前走：你就叫“彩凤”。
这女孩重复：彩凤。
当鸨婆儿走到陈圆圆身边，刚要开口，小圆圆却抢先道：我叫圆圆！
鸨儿一怔，正欲怒，后来沉思片刻，竟然喜笑了：这名儿不错，那你还是叫圆圆吧。
鸨儿将所有女孩都命名之后，又走回位置：我再说一遍，孩子们，从今儿起，我就是你们的妈妈了。来啊，甜甜地叫声“妈妈”！
女孩们参差不齐地叫：妈妈。
鸨婆不悦：大声叫！
女孩们大声叫着：妈妈c妈妈！
唯有陈圆圆始终不开口。鸨儿看见了，走到她面前历声问：圆圆，你为什么不叫？
小圆圆颤声：我有妈妈。
鸨婆儿怒：我说过把以前的事都忘掉，今儿起我就是你妈妈！快，叫妈妈！
小圆圆颤声：不，你不是我妈妈我有妈妈。
鸨婆儿惊：你叫不叫？
小圆圆倔犟地：不！
鸨婆儿大怒，变戏法似的一抬手，从腰后抽出根竹板，劈手把圆圆拖到花厅中间。她冲女孩们吼道：都看着，谁犯了规矩，这就是样儿！
鸨婆儿话音刚落，手中的竹板就重重击下。她为了立威，当着众女孩的面痛打陈圆圆，竹板劈啪直响，所有的女孩们战栗不已。
鸨婆儿一边打一边问：你叫不叫？
小圆圆颤声：我有妈妈
鸨婆儿继续痛打，直将小圆圆打得昏迷过去。鸨婆儿这才住手，喘吁地道：来啊，把她绑到柴火间里，一直到她开口叫“妈妈”为止！
出来一个护院汉子，老鹰捉小鸡似的将小圆圆提下。
头破血流的陈圆圆被捆绑在柴火间里，已不知绑了多久。她垂头不动，似处于昏迷中。
外面传进一阵细细的音乐，小圆圆闻声，渐渐抬起了头，眼睛发亮
楼外楼花厅一角，两个上了年纪的盲乐人拉着胡琴c吹着笛子。
鸨儿正在训练女孩们如何步态娇美，如何笑出风情，如何抛媚眼儿。她拿捏做态地说：咱们姑娘家，可都是水做的骨肉。一行一止，都要风情万种，让那些公子哥们看了垂涎三尺。仔细瞧着，妈妈走几个美人莲步
鸨婆儿从怀中扯出一条大红香巾，一摇一摆，娥娜多姿地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喏，行如弱柳扶风，步步生莲。走着走着，你得蓦然回首，悄然一笑。啊？是哥呀！这时候是关键，你得忍怯佯低面，含羞半敛眉。叫一声“哥哥哎，奴婢好不想你呀！”
鸨婆儿尖着嗓子叫唤了一声。女孩们忍不住大笑。
鸨儿瞪女孩们一眼，笑声嘎然而止。
鸨婆：笑什么？这是做姑娘看家本事，指着它吃饭的！来，都走走试试。
鸨婆儿拿起一副竹板，随着板声道：笃c笃c笃，起――行如弱柳扶风，步步生莲。走着走着，蓦然回首，悄然一笑
女孩同时走起“美人莲步”，却走得乱七八糟。
鸨婆怒道：停！怎么走的，猪崽似的，男人都得吓跑了。再来！
女孩们退回去，随着鸨婆儿的竹板声重新走起“美人莲步”
女孩渐渐走得象样了。
鸨婆儿微点头，随即竹板嗒嗒一响，盲乐手立刻换调奏乐。鸨婆儿唱出一句小曲，她虽然老了，嗓音仍然美妙无比：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唱！
女孩们跟着唱：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
鸨婆儿又怒：什么调儿？哭丧哪！这么唱法，客人肯掏银子么？听妈妈唱，你们好生品味着。
鸨婆儿再唱：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声音越发优美甜蜜。
女孩跟着唱：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却怎么也唱不出鸨婆儿的音调来。
鸨儿又急又怒，正要发火，猛听见隔壁传出准确而优美呤唱声：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鸨儿呆怔住，接着吃惊地朝柴火间望去。片刻，她叮嘱盲乐手：别停下，继续奏乐。
顿时，盲乐手更起劲地奏乐。鸨婆在音乐声中悄悄地朝柴火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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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圆梦中喃喃地：妈妈，妈妈。
没有回答，小圆圆醒来，惊恐地摇晃妈妈：妈妈，妈妈。
母亲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几天，小圆圆已经哭干了眼泪，她呆呆坐在母亲旁边，整个人枯瘦c憔悴c麻木，象是一段木头。
门外传来沉重脚步声，接着一声高叫：心肝啊，哥来啦！
随着声音，麻子嫖客兴冲冲奔入，在铜盘上哐哐扔下二十枚铜钱，迫不及待地往里屋冲。
屋里，麻子猛然看见已经僵硬的母亲和呆坐不动的小圆圆，惊呆了！过了片刻，麻子步上前轻轻碰碰母亲，确定她死去了，便长叹一声，伤心地：心肝啊！唉
麻子蹲下身看看小圆圆，小圆圆仍然处在呆痴中，一动不动。麻子仔细打量小圆圆的容貌，不禁微笑起来。接着，他牵起小圆圆的手：丫头，走。爷领你吃烧饼去！
小圆圆木然地被麻子牵着走。待走出屋门时，麻子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回来，竟然拿走了铜盘里的二十个铜板。
扬州城楼外楼妓院，一个中年鸨婆坐在椅内饮茶，旁边一个丫头替她打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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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贩子赶紧解开麻袋。小圆圆和另外一个漂亮女孩从袋中钻出来，口中蒙着布团。麻子扯掉布团，两个女孩呼哧哧喘息，惊恐不定。
人贩子指点两个女孩：二奶奶您瞧，个个是美人胚子。
鸨婆儿仔细打量两个女孩，缓缓点头：唔，两个雏儿都不错。多少银子买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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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贩子大喜，深深一揖：谢二奶奶！
鸨婆儿：拿上银子，滚吧！
人贩子满面堆笑：是是。
一侍女领着人贩子退下。
鸨婆儿笑嘻嘻地望着小圆圆：孩子，甭怕。咱这儿叫“楼外楼”，是扬洲城第一会馆，天下无人不知。从今往后，“楼外楼”就是你们家了。来，先吃饭去！你们俩，饱饱的吃上一顿，然后洗澡c换衣裳c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嘿，好日子在后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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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摆着两排圃团，上面挨个坐着十几个小女孩，个个眉清目秀，每人都换上了漂亮衣裳。小圆圆坐在她们当中。
鸨婆摇着绣扇，在她们当中走着说着：咱们楼外楼是扬州城里二百年的老会馆了，大江南北的公子哥儿，都喜欢咱这的姑娘。知道人家怎么说吗？他们说啊，北京城有个弘德殿，扬州城有个楼外楼！弘德殿里住皇上，楼外楼里出美人！呵呵呵听着，咱这的姑娘，个个都是我从小养大的。我呀，就是你们的亲娘。哎――比亲娘还亲哪！今儿起，我得教你们弹琴c唱曲，教你们音容笑貌，教你们梳头c上妆c穿衣c打扮，我会把你们调理成能歌善舞c艳名四播c人见人爱的名角！到了那时候，你们个个穿金戴银，花钱如流水，富贵终生哪！
小圆圆和众女孩呆呆地看着鸨婆儿，对她的话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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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胆怯地重复：寒玉。
鸨婆儿满意地点头，再向前走：你呐，就叫“紫云”。
这女孩又重复：紫云。
鸨婆再前走：你就叫“彩凤”。
这女孩重复：彩凤。
当鸨婆儿走到陈圆圆身边，刚要开口，小圆圆却抢先道：我叫圆圆！
鸨儿一怔，正欲怒，后来沉思片刻，竟然喜笑了：这名儿不错，那你还是叫圆圆吧。
鸨儿将所有女孩都命名之后，又走回位置：我再说一遍，孩子们，从今儿起，我就是你们的妈妈了。来啊，甜甜地叫声“妈妈”！
女孩们参差不齐地叫：妈妈。
鸨婆不悦：大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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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圆颤声：不，你不是我妈妈我有妈妈。
鸨婆儿惊：你叫不叫？
小圆圆倔犟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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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圆颤声：我有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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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婆怒道：停！怎么走的，猪崽似的，男人都得吓跑了。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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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渐渐走得象样了。
鸨婆儿微点头，随即竹板嗒嗒一响，盲乐手立刻换调奏乐。鸨婆儿唱出一句小曲，她虽然老了，嗓音仍然美妙无比：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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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婆儿再唱：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声音越发优美甜蜜。
女孩跟着唱：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却怎么也唱不出鸨婆儿的音调来。
鸨儿又急又怒，正要发火，猛听见隔壁传出准确而优美呤唱声：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鸨儿呆怔住，接着吃惊地朝柴火间望去。片刻，她叮嘱盲乐手：别停下，继续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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