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对质
第二天清晨，张忱翊去了正阳殿。
“臭老头。”他声音闷闷的，兴许是在玉寒窖吹了一晚上的风，有点难受。
“你什么时候能懂点礼数尊我一句长老？”子桑霖拄着拐杖慢悠悠走了出来。
“好好好，弟子见过长老。”
“今儿这是怎么了，你小子这么听话？”
“也没什么，”张忱翊吸了吸鼻子，“胸口疼。”
“怎么回事？”子桑霖听了连忙上前去看，却被张忱翊后退一步躲开了。
“让我看看。”
“你应该做的是告诉我原因，而不是瞒着我。”
“你这是干什么？”
“昨儿晚上我仔细想了想，我来这之前心口从来不会疼，怎么偏偏上了南山之后就成了这样呢。你当初把我执意把我留下肯定有目的，还有，云天剑自然也非凡品，再加上张氏至宝千诚琴你都给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你与它们有缘。”
“有缘？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拿有缘来糊弄我？天上可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不然呢？”
“那你觉得如果我现在要杀了你，你能反抗？”
“你大可以试试。”
“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子桑霖一挥手，一阵冰晶就朝着张忱翊飞了过去。张忱翊放出火焰欲想躲开，却还是被冰晶划伤了手臂。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忱翊此时也没有耐心跟子桑霖兜圈子。
“就凭你现在的本事你还不配知道，给你云天和千诚琴我自有我的理由，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可以走了。”
“我不配？”张忱翊走近一步，“我连自己的家事都不配知道？”
“家事？”
“我也姓张。”
“谁和你说的？”
“就凭这块玉佩，还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你觉得我会猜不到我和兰阳张氏的关系？”
“你未免太自信了，我没说过你和张家有关系。”
“是你太明显，你分明姓子桑，为何张家象征家主的千诚琴会在你这？南山可是天下第一门派，我不信你会为了一张琴做出什么事儿来。这张琴，怕不是哪位友人的托付吧？”
“张忱翊，我记得我从来没和你说过千诚琴的地位，你怎么知道的？”
“这就不用你管了吧？子桑长老，你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像看到了你的老朋友一样亲？怕不是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要把我留下的吧！一个两个都这样，难道说你们子桑家的人都特别喜欢把别人当成替代品？”
“我说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原来是因为不甘心啊。怎么，越儿因为你像风华才救你这件事让你感觉很难堪？”
子桑霖只觉得张忱翊是恼羞成怒。
“幼稚。”
“是啊，难堪的很呢。”张忱翊并不觉得自己是恼羞成怒，尽管子桑越把他当做替代品这件事的确让他心里不爽，“我难堪倒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我也没指望着跟你们呆一辈子，要是可以我明天就滚蛋。我无所谓，可要是让那些弟子们都知道你子桑霖当年是怎么背弃好友怎么苟活至今的，你还能像现在一样受他们尊崇，当你的南山长老吗？”
“你怕不是要被唾弃死。”
子桑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一派胡言！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你想知道？”张忱翊勾了勾嘴角，“好啊，来交换，你告诉我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就告诉你是谁对我说的这些事儿。”
子桑霖瞪着张忱翊，揪着张忱翊衣领的手青筋暴起。
“不愿意？”张忱翊戏谑地看着暴怒的子桑霖，得意地笑。
“你胆子倒是不小敢来和我子桑霖谈条件了？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把你逐出南山？！”
“随你便啊，把我赶出去对我倒是没什么影响，不过我知道你一直想找的那个人在哪，我走了，你是别想见那个人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找人？！”
张忱翊不说话。
“算了算了！”子桑霖心中气愤也无奈。
“六个月，我只给你六个月。六个月以后如果你能接下我两招，我就告诉你关于你的一切。”
“成交。”
子桑霖还是瞪着张忱翊。
张忱翊觉得自己好像应该缓解一下气氛，不然子桑霖万一在这把自己杀了怎么办？
“要是我接下你两招，能不能让我吃肉啊？”
“不可能。”
“抠门。”
子桑霖叹了口气。
“刚才不是说胸口疼吗，过来我看看。”子桑霖对张忱翊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可张忱翊却冲他做了个鬼脸。
“骗你的哈哈哈哈！”
“滚！”子桑霖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张忱翊又不正经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拐杖直接把张忱翊赶出了正阳殿。
现在还很早。
居安阁。
子桑越如往常一样去叫张忱翊起床，他想禁闭还没有罚完，想先和张忱翊去正阳殿找子桑霖。早晨的风太凉，再加上伤口还没有痊愈，他轻咳了一声。
而后张忱翊从楼梯走了上来，眼眶通红，脸色苍白，很明显一晚上没睡。
“你去哪了？”
“后山。”
刚才张忱翊壮着胆子和子桑霖谈条件，表面上看起来是毫不在意，其实他心里也忐忑不安，怕的要死。
“去后山干什么？”
“诵经。”
说是诵经，手里却一本经书都没拿。
“你在骗我。”
“随你怎么想。”
“”
“你身体好了？就这么出来吹风，也不多穿点。”
“好了。”
“嗯，好了就行。你要去哪？”
“正阳殿。”
“哦，那你可以不用去了。”
“为什么？”
“如果你是为了跟老头说你要继续关禁闭的话你就不用去了。我跟老头说了，六个月禁闭，我替你关了。”
“”
“借过一下，我回房间拿东西。”
子桑越错开身子让道，张忱翊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
他在生气。子桑越想。
张忱翊拿出了他的那件藏蓝色道袍。
“道袍。”
“风华也穿过吧？”
“既然你觉得我像那我就穿给你看，反正你只是要个错觉，我是谁有什么所谓。”
张忱翊笨拙地开始束发冠。好不容易头发盘起来了，簪子却怎么都插不进冠帽的孔。
“真麻烦。”
半晌他打扮好出门，子桑越就站在门口。
他本来以为子桑越会离开的。
看到子桑越的一瞬间，两个人眼里都有点难以置信。尤其是子桑越，一双淡漠的眼睛里少见的有了感情。
“你怎么还在这？”
“等你。”
子桑越的视线移不开。
明明是如此拘谨的道袍却依旧被张忱翊穿出了潇洒不羁的模样。散落的额发，歪歪扭扭的发冠，没有系好的衣带，被风吹起的长襟，还有身侧的剑。
一切对子桑越来说简直都太熟悉了。
“等我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你不用去玉寒窖了。”张忱翊当然知道子桑越在看他，也清楚子桑越肯定又把他当成了风华，不甘瞬间上涌，然而他并未出声，只是自顾自的走。
“我”子桑越心里乱以至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让他显得有些窘迫。
张忱翊回头看了一眼子桑越：“你什么你，这么喜欢冰窟窿？你伤还没好就回屋养养吧，外边儿风大别染了风寒，省的到时候还要我还要麻烦师姐照顾你。”
子桑越还是不说话，一双眼睛就盯着张忱翊看。
“别看了，你清楚，我不是。”
子桑越被发现了目的，难堪，转言。
“你一个人在玉寒窖，我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当我小孩儿？”
“要是你再染了风寒怎么办？”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有空担心我，不如想想怎么救你自己。”
“”
张忱翊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
“好了，你要是真放心不下我，等你伤好了，你就天天给我送饭行了吧？”张忱翊推着子桑越往回走，“你这几天就好好在房间里睡觉，等什么时候师姐把你治好了你再出来蹦哒。”
他走到子桑越房间门口，把子桑越推了进去。子桑越还想说话，张忱翊却逃也似地走了。
完全不给说话的机会。
子桑越只好靠在门上一个人发愣。
一抹藏蓝在他眼前挥之不去，折磨得他发慌。
明明是和其他弟子一模一样的道袍，为什么你就那么与众不同？
“是因为我在小越越你心里与众不同啊~”
子桑越猛然回神。
“风华，是你？”
没人回答他。
“砰”的一声响，惊飞了几只林间鸟。
张忱翊又走到了烟雪桥。他气的快爆炸了，索性一拳打树解气。被他一锤，梅花簌簌下落。
“为什么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替代品？！把我当成张钰弥补愧疚，把我当成风华治愈创伤！！”
道袍很精美，藏蓝的底上绣着云纹，细密繁杂，布料也很舒适。
但张忱翊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会故意穿上这身道袍。
也许是为了故意气子桑越，也许是为了满足子桑越，又也许，是想再看一眼子桑越淡漠的眼中再出现其他的感情。
哪怕这感情不是因为他。
“”
“你不是替代品。”云天开口了。
“放屁。”
“真的真的！”
“那你说，我是那个影子还是张忱翊？”
“你当然是张忱翊，你哪儿配得上张咳，那个影子。”
“我呸你拉倒吧，你也不是真心待我，跟了我还不是因为我和那个影子长的一样。”
“不是因为这个，我跟着你是因为子桑霖把我给了你，要不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啊。”
“”
“好吧不跟你闹了。我是在剑里，但出不出来也是我自己决定。要是碰上我不想搭理的主人，别说十年，让我装一万年死都行，所以你还是很好的。”
“那你说，我好在哪？”
“这个你能吃啊！”
“”张忱翊盯了一会儿云天：“你知道吗，闷蛋跟我说过南山有一个铸剑炉，不管什么剑都能回炉重造。”
“你乐观开朗活泼向上积极面对人生心态良好是个好少年。”
“嗯，没有一句说到点上。”
“好吧好吧，可是你现在让我说我也说不出来，我只是直觉，觉得你很好。”
“你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滚，老子心有所属。”
“拉倒吧。”
云天看张忱翊心情好点了，回归正题，“你要相信自己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开始如何不重要，不甘心的话，就证明给他们看。”
“证明？不用我证明，他们都清楚我是谁，不还是照样把我当做他们心里那个人的影子。”
“你要证明你是独一无二的，说矫情点，你不是影子，你是光。”
“停！别说了，恶心。”
“切，领会精神就好咯。”
“”
“嗯，我会的。”
“孺子可教。”云天要是有实体现在一定是摇头晃脑，“哎我八卦一下。”
“八卦？我又没什么八卦可说。”
“你记得夏鸢问过你的问题吗？问你如果被当成替代品你会怎么样。”
“记得啊。”
“仔细想想你的回答吧，如果那时候你的回答是真实想法，那你危险了。”
“我危险？我怎么卧槽！”
张忱翊拍了拍自己的脸。
“云天，我不会吧”
“人和人之间都有吸引力的，这很正常。”
“这吸引力我不要，我俩都是男的啊！”
“那谁知道，可能月老线太多缠一块了吧。咳，你自求多福，我睡了。”
“别睡啊！喂！”
云天不说话了。
张忱翊身后，那棵伞盖一般的梅树依旧在林里矗立。雪落红梅，红白相映倒像个颇有风韵的女子。张忱翊看着那棵树，胸口也没再像上次一样又疼又闷。
然后他飞向了玉寒窖。
“回来了？”姜斐然依旧披一身蓑衣独坐在河边，手里拿着一根斑驳的竹竿垂钓。
“嗯。”张忱翊也不多说，闷头练剑。
“怎么不抄书了？”
“我不想做那些没意义的事。”
“好小子，也不怕回头子桑霖那臭小子教训你了？”
“他骂任他骂。前辈你让我照着你的话说还真有用，把他激的不轻啊。”
“哼。”
“其实要我说臭老头还是挺好的，至少在现在来说他是个好长老，前辈你真的不去见见他？”
“见他？我何必见他！情分已尽，再见也只是徒增悲愤！”
张忱翊也不再多说了。
“他呢？”
“谁？哦，闷蛋？”
“嗯，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伤还没好我让他回去养着去了，省的给我添麻烦。”
“他为了救你伤的不轻，你真该好好感谢感谢他。”
“他哪是为了救我，他是为了救他自己。”张忱翊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一句埋怨，随即又意识到话说的有些重，本想继续说的，最后话也都咽了下去。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把我当成替代品我不爽而已。”
“谁都有梗在心里的事，那孩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让他忘记多年挚交好友怎么可能。”
“我没让他忘。我知道他重情重义，所以我也没怪他啊，我就是不爽而已。”
“你还真是个孩子脾气。”
“是啊是啊，我就喜欢闹脾气，烦我就不要跟我说话了啊。”
“你啊，”姜斐然看着张忱翊笑了，“不想当替代品就努力证明你自己，证明你是张忱翊，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这当然。帅是由内而外的，我呢，就是帅的独一无二。”
姜斐然白了他一眼。
“那你还赌气？”
“我哪儿赌气了？”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鼓起的腮帮子。
姜斐然懒得理他。
“姜前辈~我饿了，我能不能出去吃东西？”
“想得美！”
“好吧好吧不去就不去。真凶，子桑溪那个凶神不会是你教出来的吧？”
“溪儿我不知道，不过臭小子倒是我教出来的。怎么，你也想拜我为师了不成？”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要做个臭脾气的人。”
张晨说完就走到木桌旁边趴下睡觉。
“你这才练了多久就要睡觉？”
“昨天背了一晚上词揣摩一晚上感情没睡觉，我快困死了。”
“无药可救。”姜斐然继续钓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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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老头。”他声音闷闷的，兴许是在玉寒窖吹了一晚上的风，有点难受。
“你什么时候能懂点礼数尊我一句长老？”子桑霖拄着拐杖慢悠悠走了出来。
“好好好，弟子见过长老。”
“今儿这是怎么了，你小子这么听话？”
“也没什么，”张忱翊吸了吸鼻子，“胸口疼。”
“怎么回事？”子桑霖听了连忙上前去看，却被张忱翊后退一步躲开了。
“让我看看。”
“你应该做的是告诉我原因，而不是瞒着我。”
“你这是干什么？”
“昨儿晚上我仔细想了想，我来这之前心口从来不会疼，怎么偏偏上了南山之后就成了这样呢。你当初把我执意把我留下肯定有目的，还有，云天剑自然也非凡品，再加上张氏至宝千诚琴你都给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你与它们有缘。”
“有缘？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拿有缘来糊弄我？天上可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不然呢？”
“那你觉得如果我现在要杀了你，你能反抗？”
“你大可以试试。”
“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子桑霖一挥手，一阵冰晶就朝着张忱翊飞了过去。张忱翊放出火焰欲想躲开，却还是被冰晶划伤了手臂。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忱翊此时也没有耐心跟子桑霖兜圈子。
“就凭你现在的本事你还不配知道，给你云天和千诚琴我自有我的理由，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可以走了。”
“我不配？”张忱翊走近一步，“我连自己的家事都不配知道？”
“家事？”
“我也姓张。”
“谁和你说的？”
“就凭这块玉佩，还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你觉得我会猜不到我和兰阳张氏的关系？”
“你未免太自信了，我没说过你和张家有关系。”
“是你太明显，你分明姓子桑，为何张家象征家主的千诚琴会在你这？南山可是天下第一门派，我不信你会为了一张琴做出什么事儿来。这张琴，怕不是哪位友人的托付吧？”
“张忱翊，我记得我从来没和你说过千诚琴的地位，你怎么知道的？”
“这就不用你管了吧？子桑长老，你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像看到了你的老朋友一样亲？怕不是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要把我留下的吧！一个两个都这样，难道说你们子桑家的人都特别喜欢把别人当成替代品？”
“我说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原来是因为不甘心啊。怎么，越儿因为你像风华才救你这件事让你感觉很难堪？”
子桑霖只觉得张忱翊是恼羞成怒。
“幼稚。”
“是啊，难堪的很呢。”张忱翊并不觉得自己是恼羞成怒，尽管子桑越把他当做替代品这件事的确让他心里不爽，“我难堪倒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我也没指望着跟你们呆一辈子，要是可以我明天就滚蛋。我无所谓，可要是让那些弟子们都知道你子桑霖当年是怎么背弃好友怎么苟活至今的，你还能像现在一样受他们尊崇，当你的南山长老吗？”
“你怕不是要被唾弃死。”
子桑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一派胡言！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你想知道？”张忱翊勾了勾嘴角，“好啊，来交换，你告诉我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就告诉你是谁对我说的这些事儿。”
子桑霖瞪着张忱翊，揪着张忱翊衣领的手青筋暴起。
“不愿意？”张忱翊戏谑地看着暴怒的子桑霖，得意地笑。
“你胆子倒是不小敢来和我子桑霖谈条件了？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把你逐出南山？！”
“随你便啊，把我赶出去对我倒是没什么影响，不过我知道你一直想找的那个人在哪，我走了，你是别想见那个人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找人？！”
张忱翊不说话。
“算了算了！”子桑霖心中气愤也无奈。
“六个月，我只给你六个月。六个月以后如果你能接下我两招，我就告诉你关于你的一切。”
“成交。”
子桑霖还是瞪着张忱翊。
张忱翊觉得自己好像应该缓解一下气氛，不然子桑霖万一在这把自己杀了怎么办？
“要是我接下你两招，能不能让我吃肉啊？”
“不可能。”
“抠门。”
子桑霖叹了口气。
“刚才不是说胸口疼吗，过来我看看。”子桑霖对张忱翊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可张忱翊却冲他做了个鬼脸。
“骗你的哈哈哈哈！”
“滚！”子桑霖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张忱翊又不正经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拐杖直接把张忱翊赶出了正阳殿。
现在还很早。
居安阁。
子桑越如往常一样去叫张忱翊起床，他想禁闭还没有罚完，想先和张忱翊去正阳殿找子桑霖。早晨的风太凉，再加上伤口还没有痊愈，他轻咳了一声。
而后张忱翊从楼梯走了上来，眼眶通红，脸色苍白，很明显一晚上没睡。
“你去哪了？”
“后山。”
刚才张忱翊壮着胆子和子桑霖谈条件，表面上看起来是毫不在意，其实他心里也忐忑不安，怕的要死。
“去后山干什么？”
“诵经。”
说是诵经，手里却一本经书都没拿。
“你在骗我。”
“随你怎么想。”
“”
“你身体好了？就这么出来吹风，也不多穿点。”
“好了。”
“嗯，好了就行。你要去哪？”
“正阳殿。”
“哦，那你可以不用去了。”
“为什么？”
“如果你是为了跟老头说你要继续关禁闭的话你就不用去了。我跟老头说了，六个月禁闭，我替你关了。”
“”
“借过一下，我回房间拿东西。”
子桑越错开身子让道，张忱翊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
他在生气。子桑越想。
张忱翊拿出了他的那件藏蓝色道袍。
“道袍。”
“风华也穿过吧？”
“既然你觉得我像那我就穿给你看，反正你只是要个错觉，我是谁有什么所谓。”
张忱翊笨拙地开始束发冠。好不容易头发盘起来了，簪子却怎么都插不进冠帽的孔。
“真麻烦。”
半晌他打扮好出门，子桑越就站在门口。
他本来以为子桑越会离开的。
看到子桑越的一瞬间，两个人眼里都有点难以置信。尤其是子桑越，一双淡漠的眼睛里少见的有了感情。
“你怎么还在这？”
“等你。”
子桑越的视线移不开。
明明是如此拘谨的道袍却依旧被张忱翊穿出了潇洒不羁的模样。散落的额发，歪歪扭扭的发冠，没有系好的衣带，被风吹起的长襟，还有身侧的剑。
一切对子桑越来说简直都太熟悉了。
“等我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你不用去玉寒窖了。”张忱翊当然知道子桑越在看他，也清楚子桑越肯定又把他当成了风华，不甘瞬间上涌，然而他并未出声，只是自顾自的走。
“我”子桑越心里乱以至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让他显得有些窘迫。
张忱翊回头看了一眼子桑越：“你什么你，这么喜欢冰窟窿？你伤还没好就回屋养养吧，外边儿风大别染了风寒，省的到时候还要我还要麻烦师姐照顾你。”
子桑越还是不说话，一双眼睛就盯着张忱翊看。
“别看了，你清楚，我不是。”
子桑越被发现了目的，难堪，转言。
“你一个人在玉寒窖，我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当我小孩儿？”
“要是你再染了风寒怎么办？”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有空担心我，不如想想怎么救你自己。”
“”
张忱翊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
“好了，你要是真放心不下我，等你伤好了，你就天天给我送饭行了吧？”张忱翊推着子桑越往回走，“你这几天就好好在房间里睡觉，等什么时候师姐把你治好了你再出来蹦哒。”
他走到子桑越房间门口，把子桑越推了进去。子桑越还想说话，张忱翊却逃也似地走了。
完全不给说话的机会。
子桑越只好靠在门上一个人发愣。
一抹藏蓝在他眼前挥之不去，折磨得他发慌。
明明是和其他弟子一模一样的道袍，为什么你就那么与众不同？
“是因为我在小越越你心里与众不同啊~”
子桑越猛然回神。
“风华，是你？”
没人回答他。
“砰”的一声响，惊飞了几只林间鸟。
张忱翊又走到了烟雪桥。他气的快爆炸了，索性一拳打树解气。被他一锤，梅花簌簌下落。
“为什么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替代品？！把我当成张钰弥补愧疚，把我当成风华治愈创伤！！”
道袍很精美，藏蓝的底上绣着云纹，细密繁杂，布料也很舒适。
但张忱翊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会故意穿上这身道袍。
也许是为了故意气子桑越，也许是为了满足子桑越，又也许，是想再看一眼子桑越淡漠的眼中再出现其他的感情。
哪怕这感情不是因为他。
“”
“你不是替代品。”云天开口了。
“放屁。”
“真的真的！”
“那你说，我是那个影子还是张忱翊？”
“你当然是张忱翊，你哪儿配得上张咳，那个影子。”
“我呸你拉倒吧，你也不是真心待我，跟了我还不是因为我和那个影子长的一样。”
“不是因为这个，我跟着你是因为子桑霖把我给了你，要不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啊。”
“”
“好吧不跟你闹了。我是在剑里，但出不出来也是我自己决定。要是碰上我不想搭理的主人，别说十年，让我装一万年死都行，所以你还是很好的。”
“那你说，我好在哪？”
“这个你能吃啊！”
“”张忱翊盯了一会儿云天：“你知道吗，闷蛋跟我说过南山有一个铸剑炉，不管什么剑都能回炉重造。”
“你乐观开朗活泼向上积极面对人生心态良好是个好少年。”
“嗯，没有一句说到点上。”
“好吧好吧，可是你现在让我说我也说不出来，我只是直觉，觉得你很好。”
“你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滚，老子心有所属。”
“拉倒吧。”
云天看张忱翊心情好点了，回归正题，“你要相信自己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开始如何不重要，不甘心的话，就证明给他们看。”
“证明？不用我证明，他们都清楚我是谁，不还是照样把我当做他们心里那个人的影子。”
“你要证明你是独一无二的，说矫情点，你不是影子，你是光。”
“停！别说了，恶心。”
“切，领会精神就好咯。”
“”
“嗯，我会的。”
“孺子可教。”云天要是有实体现在一定是摇头晃脑，“哎我八卦一下。”
“八卦？我又没什么八卦可说。”
“你记得夏鸢问过你的问题吗？问你如果被当成替代品你会怎么样。”
“记得啊。”
“仔细想想你的回答吧，如果那时候你的回答是真实想法，那你危险了。”
“我危险？我怎么卧槽！”
张忱翊拍了拍自己的脸。
“云天，我不会吧”
“人和人之间都有吸引力的，这很正常。”
“这吸引力我不要，我俩都是男的啊！”
“那谁知道，可能月老线太多缠一块了吧。咳，你自求多福，我睡了。”
“别睡啊！喂！”
云天不说话了。
张忱翊身后，那棵伞盖一般的梅树依旧在林里矗立。雪落红梅，红白相映倒像个颇有风韵的女子。张忱翊看着那棵树，胸口也没再像上次一样又疼又闷。
然后他飞向了玉寒窖。
“回来了？”姜斐然依旧披一身蓑衣独坐在河边，手里拿着一根斑驳的竹竿垂钓。
“嗯。”张忱翊也不多说，闷头练剑。
“怎么不抄书了？”
“我不想做那些没意义的事。”
“好小子，也不怕回头子桑霖那臭小子教训你了？”
“他骂任他骂。前辈你让我照着你的话说还真有用，把他激的不轻啊。”
“哼。”
“其实要我说臭老头还是挺好的，至少在现在来说他是个好长老，前辈你真的不去见见他？”
“见他？我何必见他！情分已尽，再见也只是徒增悲愤！”
张忱翊也不再多说了。
“他呢？”
“谁？哦，闷蛋？”
“嗯，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伤还没好我让他回去养着去了，省的给我添麻烦。”
“他为了救你伤的不轻，你真该好好感谢感谢他。”
“他哪是为了救我，他是为了救他自己。”张忱翊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一句埋怨，随即又意识到话说的有些重，本想继续说的，最后话也都咽了下去。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把我当成替代品我不爽而已。”
“谁都有梗在心里的事，那孩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让他忘记多年挚交好友怎么可能。”
“我没让他忘。我知道他重情重义，所以我也没怪他啊，我就是不爽而已。”
“你还真是个孩子脾气。”
“是啊是啊，我就喜欢闹脾气，烦我就不要跟我说话了啊。”
“你啊，”姜斐然看着张忱翊笑了，“不想当替代品就努力证明你自己，证明你是张忱翊，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这当然。帅是由内而外的，我呢，就是帅的独一无二。”
姜斐然白了他一眼。
“那你还赌气？”
“我哪儿赌气了？”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鼓起的腮帮子。
姜斐然懒得理他。
“姜前辈~我饿了，我能不能出去吃东西？”
“想得美！”
“好吧好吧不去就不去。真凶，子桑溪那个凶神不会是你教出来的吧？”
“溪儿我不知道，不过臭小子倒是我教出来的。怎么，你也想拜我为师了不成？”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要做个臭脾气的人。”
张晨说完就走到木桌旁边趴下睡觉。
“你这才练了多久就要睡觉？”
“昨天背了一晚上词揣摩一晚上感情没睡觉，我快困死了。”
“无药可救。”姜斐然继续钓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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