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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屠营

  军营里篝火静静的燃烧着,噼里啪啦的火光为巡逻的士兵照亮了帐篷间的路。

  “唉入秋了以后,连只蚊子都没有,还要巡营”赵大柱抱怨了一句。

  深秋的冷风渐渐凌厉起来,从暖和的帐篷出来,的确考验人的意志力,也难怪他要抱怨。

  “嘘!赵大柱!你少说两句,别被监军听见了。”走在他后边的吴老四警告道。

  “嘁”赵大柱不屑一顾,“吴老四,你的胆儿也就和跳蚤的肝儿差不离。监军?且不说,监军不会这个点来。就算是监军来了,我也是这样说。”赵大柱搓搓双臂,打了一个哈欠。“老四,一会儿左转往回走吧!。”

  “往回走?还有半个营区没巡呢?”吴老四惊讶地说。

  “你吼啥!非要把人吵醒了吗?”赵大柱捂住他的嘴,“这么冷的天,巡个什么劲儿!这连狗的睡着的时候!我们走来走去,兄弟还嫌我们路过帐篷吵呢!赶紧回去睡觉吧!”赵大柱打了一个哈欠。

  吴老四往未巡的营区望了一眼,的确是万籁俱寂。

  深秋的夜里,没有蝉鸣鸟叫,安静地只听得见风声呼呼的吹过头顶,吹过帐篷,往远方的树林吹去。

  吴老四觉得心里不是很踏实,说道:“你要是困,你就回去吧我一个人去逛逛。”坚持要将剩下的营区巡完。

  早就不耐烦的赵大柱嘟囔了一句:“死板板的脑壳”便抱着手臂,顶着夜风回了帐篷。

  “报!巡防营被屠!”信使来报。

  洛城从位置上“腾”的站了起来,见信使跪在帐前,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把将他拎了起来。“你说什么?”

  “副使,巡防营尽数被屠!今早监军五更的时候前去查营”信使抿着嘴说不下了。

  “巡防营三千人!无一人生还?”

  “无一人生还”

  洛城打了一个踉跄,“丰州边境驻扎十万大军,驻地间,环环相扣。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边境,还屠营!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镇军将军陆远涛从帐内走了出来,“洛副使,失仪了。”

  “将军三千将士的性命”

  “悲恸也无济于事,现下要紧的事情太多,其一你且将布防调整,从各部调配人马,以最快的速度把巡防营的防线补上;其二,传丰州内城,严查入境者通关文牒。屠营者可能已经潜过防区,向内城进发。另,传八百里加急禀明圣上,军务如火,不得怠慢!”陆远涛剑眉微敛,神色凝重。

  朱熹耀在旁边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未来驸马爷那边”

  陆远涛用眼角瞥了朱熹耀一眼,“他只是代太子巡检,就不必叨扰他了。待我等将偷袭的宵小逮捕归案,再前去请罪。”

  说起果实,陆远涛就更加没有好脸色。他平日里最烦的就是靖安帝派人巡检。都是养在深宫里的金丝雀,丰州粗狂地冷风就不适合他们。明明都没上过战场,却对他布防训练指手画脚。虽然太子懒散,但是正因为他懒散,也不会过问陆远涛的军事。

  今年,陛下的好女婿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陆远涛已经很是不悦。出了这等大事,他的心都焦了,朱熹耀在这个节骨眼提起未来驸马爷,陆远涛不经咬牙切齿。

  “这么大的事,怕是瞒不住?”朱熹耀说道,“出了军帐,他总会知道的。”

  “那就不要让他出来!”陆远涛狠狠地瞪了朱熹耀一眼。

  站在一旁的信使,唯唯诺诺地说:“今晨,璞成世子与监军一起去巡的营”

  陆远涛对其怒目而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怎么不早说!”

  火盆里的篝火还苟延残喘的跳动着,血淋淋地营地,触目惊心。

  果实从马上下来,一只手死死地捏着大氅。,拳头都暴起青筋。

  三千条人命,一夕之间就灰飞烟灭。

  昨日傍晚他还在巡防营用的晚饭,不到五个时辰,当初在一口锅里吃饭的战士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世子。”魏制在果实身后叫了一声,当日果实护送瑞安回京,赵素就把魏制给了果实做副手。丰州巡检,他作为世子侍卫前来。

  多年来他奉命监视万无门的一举一动,果实他再熟悉不过。可是,现在的果实对于魏制来说有些陌生。他的神色凝结成冰,眉眼之间原有的些许稚气,现下被一股子戾气所取代。

  “世子,此地血光冲天,不如”

  “我要让贼人,血债血偿!”果实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镇军将军一骑快马,先行到了巡防营。巡防营罹难的将士已将被清点完毕。及时已经得知噩耗,但是,亲眼看见这些将士的尸首,戎马一生的陆远涛还是眼眶一红:都是大荆的热血男儿,到了边疆,没有死在敌人的大刀长矛之下,死在了睡榻之上!他胸口梗着一口气,几乎要把他憋死过去。

  “陆将军。”

  “世子。”陆远涛没想到一直衣冠楚楚的璞成世子,竟然一身血污的站在自己面前,他下意识地看向监军。

  监军徐文良心领神会,回答道:“世子随我前来巡营,见此惨状,悲愤无比。坚持为遇难的将士装殓”

  陆远涛有些诧异,为惨死的将士装殓?太子巡检,连活人都不愿意看一眼,这未来的驸马爷,却肯为遇难的将士装殓

  “他们”果实看着身后排成一行一行的尸首,说:“也算是为国捐躯”

  “世子,全部清点出来了。巡防营登记在册三千一百四十一人。登记养伤战士十七人。遇难人数三千一百二十人,四人下落不明。”魏制拿着花名册前来。

  “下落不明?”果实看向魏制,“昨夜的巡营记录可在?”

  “应该是在的。”魏制回复道。

  “查!看看昨夜是谁违反军规,不在营房。”果实嘱咐道。

  陆远涛刚刚生出来的好感瞬间减了一半,他正色道:“世子,当务之急是侦破此案。贼人说不定已经突破防区,往内城去了。”

  果实将一双沾满血污的手在大氅上揩拭干净,珊瑚红的大氅,变得斑驳。他看着自己的掌纹里嵌着擦不干净的血迹,说:“我就是在侦破此案。望将军及监军全力配合本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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