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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 前厅后院

  周和回了百花堂,心里还是觉得忐忑,便修书一封让小厮带到后院去。

  一个时辰之后,一人身披黑色的斗篷,佝偻着身子,看样子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不疾不徐地进了厅长室。

  “院长大人,您可来了。”周和连忙起身相迎。

  来人将斗篷撤掉,竟是一面目清秀的少年,估摸着也就是弱冠的年纪。谁也不曾想到这会是百花堂后院的院长,手下掌管了上百个臭名远昭的杀手。

  “周厅长,您遣小厮让我过来有何要事?”少年说话轻声细语,有些江南的软调,少年气十足。

  “想必院长知道,我前厅接了一笔难缠的单子。”

  少年坐在高脚椅上,“你说苗疆童公子的单子?”对于童家的事情,少年还是颇有耳闻。毕竟是一百两金,手下多少甲等的杀手跃跃欲试。

  “正是。”

  “这有何难?今日,厅长不是前去退定钱了吗?”对于这个单子少年并不看好,今日周和前去童府退定钱,他还是挺满意的。如今,周和再提此事,少年不由皱起眉头,说道:“百花堂从来不收两家钱,您资历比我高,应该是知道的。”

  “可是,童家不收退回去的钱。”周和一脸的愁容。

  少年抬了抬下巴,“那就把接单的小厮送到童府。”

  这话一出,周和有种不祥的预感,“大人的意思”

  “百花堂的性命从不买两家,都是一锤子的买卖。又不是屠市上的猪肉,还能价高者得。”少年眉眼一抬,便有不怒自威的仪态,“他既然非要拿一条命,就让答应的他人自己给去。”言下之意就是拿小厮的命去填。

  周和嘴角抽搐,“院长大人莫不是在开管事的我玩笑?”周和不是后院的人,对于生生死死还是颇为忌惮。让他将手下人拿去填命,他不想更是不愿。

  少年捻着袖口,打量着周和,明白这中年人的犹豫,便开口说道:“厅长觉得为难也是应该,毕竟是手底下的人。交由洒家去办便是。”他站起身。

  “院长!”

  “周厅长,妇人之仁是成不了事的。违例之事,看在你我共事一场的份上,我就不上报堂主了。眼下,那小厮的性命,换您还是合适的。”少年言语轻柔,轻飘飘地落下,好像说得都是体己的话,可是细细琢磨起都令人虎躯一震。

  待少年离开,周和捏拳砸在案几上,以泄心中之忿满。

  这少年,名叫秦湘。虽然,厅长院长在各分舵应是平起平坐,特别周和资历又比秦湘高,没有道理听他差遣。事实上,作为百花堂十三分舵最年轻的院长,在孟州分舵秦湘一直独揽大权。这少年面冷心硬,十一岁便在百花堂后院挂名,十五岁的时候已是最年轻的甲等杀手,他手上的人命没有成百也有上千,并且手段雷霆,是他人所不能急及。在江湖上人送外号“鬼观音”。

  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堂主骨面阎王——那衍的私生子。对于私生子,那衍向来不管不问。可是,这么能干的私生子,那衍自然乐得“父慈子孝”,便将秦湘挂名的孟州分舵的后院交由他打理。

  自秦湘接管后院,在孟州分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是他最好的写照。周和原本不是孟州的厅长,之所以现下在孟州,是因为之前与秦湘不和的厅长,非死即疯。至此,周和是不能不听,也不敢不听。童府。

  “少爷,一位叫秦湘的公子求见。”一跑腿的小厮进来递上拜帖。

  果然接过拜帖,不,是童然。内页无姓甚名谁,只有一朵金叶墨莲。他转身看向童公子,“少爷,是鬼观音。”

  百花堂,以百花为标识。孟州分舵的标识是一朵黑莲,挂名在分舵的杀手,身上都有一朵黑莲作为标记。厅长和院长各有自己花卉,一般不会与分舵标识一样。周厅长的标识就是一朵梅花。但秦湘不同,他本是孟州分舵的杀手,后来升的院长。于是他便漂淡了颜色,黑莲成了淡墨色,并在墨莲下加了一片金荷叶,荷叶的缺口处细看就是一个观音的轮廓,他鬼观音的名号便以此而来。

  童浩微微颔首,童然朗声道:“有请秦公子。”

  首先进门的却不是秦湘,而是一个五花大绑的青衣小厮。也不能说是进门,是结结实实被扔进会客厅的。

  童浩身子向前探了一分,脚尖有个使劲的动作,却没有站起来。

  秦湘进门拱拱手,当做行礼,“洒家秦湘见过童公子。”

  童浩一抬手,“坐。”

  秦湘立在原地不动,“不必了。”

  “不知秦公子来我童府,所谓何事。”

  “百花堂的人能做什么事,当然是人命的买卖。”

  “哦?”童浩显露出兴趣,“可是,秦公子将玄易子带了?”

  “童公子,百花堂的人命不卖两家人,您是知道的。”

  “我家公子和周厅长说过了,童家不是不知道规矩,百花堂将玄易子的性命卖给我童家便是。上个买主的违约金,童家出也是没有问题的。”童然接过话茬,说道。

  此话一出,童然挨了秦湘一记眼刀,他捏着斗篷的边角,嘴角冷笑:“童公子家的奴才主意真大。”他眯起双眼,将视线挪向童浩,“童公子,这桩买卖秦某人做不了,既然童公子不要定钱,那百花堂只能拿命填。”他脚尖用力,将五花大绑的小厮踢到童浩下首,“这是当日接单的小厮。”他捏着斗篷的手往上扬起。

  童然早有提防,见秦湘略有动作,便眼疾手快,一个闪身挡在小厮与秦湘之间,同时右手按在腰际抽出一把软剑,那软剑如上棍的毒蛇一般,攀上秦湘的手臂。

  秦湘松开捏着斗篷的手,露出一把短剑,短剑上闪着不寻常的蓝光。

  童浩与童然心底同时暗喊“不好!有毒!”。

  可是当下,童然没有躲开,他的软剑继续绞着秦湘的手腕,一边以左腿为鞭袭向秦湘。

  秦湘可是一般人?童然未动而闲置,将左手抻出随时准备钳住童然的腿。

  童然笑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在唇边扩大开。是呀!秦湘的双手在胸前呈交叉——这么大的破绽。只见童然动的左腿不是向上,而是向后。这将二人的距离拉近,秦湘的毒刃此时和她喉间只有两指的距离。右腿已形成弓步,童然的爆发力一般,但是在此情形之下右腿爆发,跃至半空。后腰发力,将下半身往前甩。

  待秦湘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个子的书童已经在自己身后,自己的左臂被右臂压的死死的,那软剑嵌进肉里,他一时间没耐住疼,拿着短刃的是手就松了。

  这还没完,站定的童然左臂反手扣住秦湘的肩,将秦湘拷在自己的背上,上身前倾,将秦湘过头摔了出去。用力过猛的双肩在完成一系列动作之后,有些肌肉撕裂的疼痛感。童然将双肩往后打开,歪歪颈部,放松肌肉。“秦院长不亏是鬼观音,话不投机就要见血。”杀手这一行业走的便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的路线,明面里交手,至少在童然这里是占不到便宜的。

  秦湘站起身,“想不到童府人才济济,一个书童的身手也如此了得。”

  童浩微微一笑,将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说道:“秦院长手下留情而已。”他低喝一声:“童然,给我滚进内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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