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 处置
按理说，娄清是五夫人的侍女，遥阁大小事情皆是她做主，也包括问话这种事情。但她与燕凛西此时却像看客一般，全然不言不语的置身事外，只因小七从没有眼下这般行为。
“西儿。”秦露看向自己儿子。
燕凛西只摇摇头：“母亲，小七妹妹这般做自有她的道理，咱们且先看着罢。”
秦露却是担忧，娄清毕竟出自景惜居，要是得罪到大夫人可不好，或是说她不想得罪风鸣宅院里任意一位主子才对。
娄清十分清楚五夫人是个好拿捏的个性，七小姐虽是主子，同二小姐，三小姐比起来还要差上一大截。
她来遥阁后，不过见过七小姐一二次面。由然记得初次相见时，是七小姐给五夫人请安，惠心从外通报后片刻，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一身清浅的丁香紫色穿花百步裙，外衣着一层薄薄的素白短衫，腰身束深紫缎锦。泼墨长发未梳理成髻，随散披在身后，从双耳处编两股发辫由一条浅紫的丝带系着。
娄清在景惜居伺候时，见三小姐是倾城之貌，二小姐有兰芳之质，一是花王，一是花相，相比一起乃是花开并蒂各有千秋。两位主子是宅院里的精贵，饶是素日里小女儿的家常装扮亦是华贵无比，哪有像七小姐衣着这般平常。
娄清当下心生轻视之意，果然是上不得台面才寄养在地位低微的五夫人膝下。如若重视养在景惜居或晶秋院的庶女才略是高看一眼。
适时，五夫人高坐主位为其引荐道：“娄清，这是七小姐。”
娄清上前一步见礼道：“侍女娄清见过七小姐。”
听她如此一说，秦露诧异，大夫人将娄清赐给她时，只说是一侍婢。照比赐奴的规矩，为表尊敬大夫人，娄清到了遥阁是应提升一级成为侍女，但该是由自己加赐才是，怎的娄清自己先说了？
虚微见礼后，娄清不等七小姐叫她起身，便自行回到五夫人坐位旁侍立，待她站好抬头，只见七小姐正平静无喜的看着她。
七小姐的年龄已近百岁，因未渡化长生礼，身量上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容貌虽稍显稚嫩，但难掩倾国之资。
浮空大陆但凡修至贵族血统的生灵，生寿长至千年，短寿者为百数年论说。因天生血统有异于常人在一百岁成礼前皆是幻化成十四五岁的稚嫩模样示于人前，渡化长生礼后身型样貌皆有所变化，此时倾城之貌或在长生礼后变得姿色平平也未可知。
“从前的秦姑姑呢？”小七淡淡地问。
“秦姑姑年岁将古，大夫人赐外放恩养了。”
秦露说起秦姑姑，到也安慰，大夫人为着安插个人进来，给了她一个自己不能给的好去处。
“她来自何处？”
“侍女来自景惜居。”娄清跟着解释：“大夫人亲遣了奴来侍候五夫人常日起居，可见五夫人得大夫人看重。”
七小姐听着她说话时，清亮的一双眼幽深神秘，似一汪古潭，碧波无漾古沉寂静。
眼下，娄清正是被这双眼给震住，略显青涩稚嫩的容貌下，怎生出一幅让人难辨喜怒的威严来，像极了司祭大人。
从前只是听说有位起居在后山的小姐，府中大小宴席不曾入过一次，由此想来，便是个不得宠的庶女。细细想过后，遥阁里谁能处置了她。
娄清挺直后背道：“侍女的位级原高于侍奴，多思刚刚出言不逊，奴才刚训斥于她，是一院侍女应尽之责。不想多思竟敢以下犯上对奴动起手来，还望五夫人替奴坐主，重重处置了多思，以正奴规。”
“我身边的丫头，我自会管教，到是你娄清，是谁告诉你多思在我身边是侍奴的身份？”
小七从袖里拿出个物什丢给多思：“一会儿去总管事那只会一声，就说你被提升为我的侍女了。”
左右她身边只跟着一个人，给什么位级多半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另外。”小七指着娄清对多思叮嘱道：“告诉总管事，娄清以奴欺主，以下犯上，是七小姐命你出手教导的。”
多思接住小七主子扔来的物什握在掌心，能拿到总管事面前调令的，多半是之前小七主子交予她的那块令符，司祥佩。
“你们。”小七对着躲起来看热闹的两个侍奴招了招手：“将娄清送回景惜居。”
“小七。”秦露正打算阻拦，他们的日子想过得不引人注意，就尽量要避免是非，若惹恼了夫人，可怎的好？
“五姨，我们先进去。”小七没有让秦露将话说完，反而问站在廊下的惠心：“花茶可沏好了？”
惠心屈礼道：“回七小姐，花茶已经沏好了。”
“那就放进去吧。”小七吩咐道。然后她侧身回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娄清，以及站在娄清两边没有任何动作的侍奴：“若再不走，我便让多思将你们一同丢出去。”
说完，小七挽着欲言又止的秦露和燕凛西齐齐回屋里去。
刚一进屋，秦露不免着急道：“小七，你这般对娄清，会惹怒大夫人的。”
小七不做答，只是随着燕凛西一同坐在小圆桌边，桌上放着新制的花茶和茶点。
小七舀了一小杯花茶放到燕凛西面前，莹白的瓷釉茶盏冒着热气，氤氲的茶雾屡屡腾起。
“你们不晓得大夫人的性子，风鸣宅院自她从长婆手中拿到掌家之权开始，就没有哪个人能完全逃离她的掌控，即便是恩宠不断的二夫人也不能肆意而行。除了”秦露看一眼小七，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燕凛西吃下一块茶点，喝一口花茶道：“还是母亲手艺好，连浮空城南柏斋的糕点也比不上。”
“你这孩子，竟拿好话诓母亲，南柏斋的糕点名响五封大陆，哪里是我比得上的？”
“母亲若不信，晚些时候亲自尝尝看，我给您带了些回来，送到了耳房。”
秦露知道，她的西儿孝顺上进，待人有礼处事周全，皆是因为自己没有母族可以依靠。幼时的燕凛西也很调皮活泼，机敏灵动。奈何风鸣宅院是口偌大的染缸，由着本性去生存，定然被侵蚀的体无完肤。
不知是何时起，西儿的调皮活泼，变成谦善和顺，机敏灵动变成了进退得宜。她自己尚且不时听见些闲碎之语，何况在外修习的孩子。
但她从未听见西儿有半分抱怨，每次母子见面说话都是暖心暖意，偶有谈起在学院修习闲事，言说师友对他照顾有佳。即是照顾有佳，西儿又为何孤身进入后山修文修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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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儿。”秦露看向自己儿子。
燕凛西只摇摇头：“母亲，小七妹妹这般做自有她的道理，咱们且先看着罢。”
秦露却是担忧，娄清毕竟出自景惜居，要是得罪到大夫人可不好，或是说她不想得罪风鸣宅院里任意一位主子才对。
娄清十分清楚五夫人是个好拿捏的个性，七小姐虽是主子，同二小姐，三小姐比起来还要差上一大截。
她来遥阁后，不过见过七小姐一二次面。由然记得初次相见时，是七小姐给五夫人请安，惠心从外通报后片刻，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一身清浅的丁香紫色穿花百步裙，外衣着一层薄薄的素白短衫，腰身束深紫缎锦。泼墨长发未梳理成髻，随散披在身后，从双耳处编两股发辫由一条浅紫的丝带系着。
娄清在景惜居伺候时，见三小姐是倾城之貌，二小姐有兰芳之质，一是花王，一是花相，相比一起乃是花开并蒂各有千秋。两位主子是宅院里的精贵，饶是素日里小女儿的家常装扮亦是华贵无比，哪有像七小姐衣着这般平常。
娄清当下心生轻视之意，果然是上不得台面才寄养在地位低微的五夫人膝下。如若重视养在景惜居或晶秋院的庶女才略是高看一眼。
适时，五夫人高坐主位为其引荐道：“娄清，这是七小姐。”
娄清上前一步见礼道：“侍女娄清见过七小姐。”
听她如此一说，秦露诧异，大夫人将娄清赐给她时，只说是一侍婢。照比赐奴的规矩，为表尊敬大夫人，娄清到了遥阁是应提升一级成为侍女，但该是由自己加赐才是，怎的娄清自己先说了？
虚微见礼后，娄清不等七小姐叫她起身，便自行回到五夫人坐位旁侍立，待她站好抬头，只见七小姐正平静无喜的看着她。
七小姐的年龄已近百岁，因未渡化长生礼，身量上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容貌虽稍显稚嫩，但难掩倾国之资。
浮空大陆但凡修至贵族血统的生灵，生寿长至千年，短寿者为百数年论说。因天生血统有异于常人在一百岁成礼前皆是幻化成十四五岁的稚嫩模样示于人前，渡化长生礼后身型样貌皆有所变化，此时倾城之貌或在长生礼后变得姿色平平也未可知。
“从前的秦姑姑呢？”小七淡淡地问。
“秦姑姑年岁将古，大夫人赐外放恩养了。”
秦露说起秦姑姑，到也安慰，大夫人为着安插个人进来，给了她一个自己不能给的好去处。
“她来自何处？”
“侍女来自景惜居。”娄清跟着解释：“大夫人亲遣了奴来侍候五夫人常日起居，可见五夫人得大夫人看重。”
七小姐听着她说话时，清亮的一双眼幽深神秘，似一汪古潭，碧波无漾古沉寂静。
眼下，娄清正是被这双眼给震住，略显青涩稚嫩的容貌下，怎生出一幅让人难辨喜怒的威严来，像极了司祭大人。
从前只是听说有位起居在后山的小姐，府中大小宴席不曾入过一次，由此想来，便是个不得宠的庶女。细细想过后，遥阁里谁能处置了她。
娄清挺直后背道：“侍女的位级原高于侍奴，多思刚刚出言不逊，奴才刚训斥于她，是一院侍女应尽之责。不想多思竟敢以下犯上对奴动起手来，还望五夫人替奴坐主，重重处置了多思，以正奴规。”
“我身边的丫头，我自会管教，到是你娄清，是谁告诉你多思在我身边是侍奴的身份？”
小七从袖里拿出个物什丢给多思：“一会儿去总管事那只会一声，就说你被提升为我的侍女了。”
左右她身边只跟着一个人，给什么位级多半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另外。”小七指着娄清对多思叮嘱道：“告诉总管事，娄清以奴欺主，以下犯上，是七小姐命你出手教导的。”
多思接住小七主子扔来的物什握在掌心，能拿到总管事面前调令的，多半是之前小七主子交予她的那块令符，司祥佩。
“你们。”小七对着躲起来看热闹的两个侍奴招了招手：“将娄清送回景惜居。”
“小七。”秦露正打算阻拦，他们的日子想过得不引人注意，就尽量要避免是非，若惹恼了夫人，可怎的好？
“五姨，我们先进去。”小七没有让秦露将话说完，反而问站在廊下的惠心：“花茶可沏好了？”
惠心屈礼道：“回七小姐，花茶已经沏好了。”
“那就放进去吧。”小七吩咐道。然后她侧身回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娄清，以及站在娄清两边没有任何动作的侍奴：“若再不走，我便让多思将你们一同丢出去。”
说完，小七挽着欲言又止的秦露和燕凛西齐齐回屋里去。
刚一进屋，秦露不免着急道：“小七，你这般对娄清，会惹怒大夫人的。”
小七不做答，只是随着燕凛西一同坐在小圆桌边，桌上放着新制的花茶和茶点。
小七舀了一小杯花茶放到燕凛西面前，莹白的瓷釉茶盏冒着热气，氤氲的茶雾屡屡腾起。
“你们不晓得大夫人的性子，风鸣宅院自她从长婆手中拿到掌家之权开始，就没有哪个人能完全逃离她的掌控，即便是恩宠不断的二夫人也不能肆意而行。除了”秦露看一眼小七，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燕凛西吃下一块茶点，喝一口花茶道：“还是母亲手艺好，连浮空城南柏斋的糕点也比不上。”
“你这孩子，竟拿好话诓母亲，南柏斋的糕点名响五封大陆，哪里是我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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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何时起，西儿的调皮活泼，变成谦善和顺，机敏灵动变成了进退得宜。她自己尚且不时听见些闲碎之语，何况在外修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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