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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逃跑

  坚定如顾亦凝,让她去卖身,她还不如去死。

  老鸨怔怔地看着顾亦凝,虽心里是千万个不同意,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个“好”字,面前这姑娘确实是有几分姿色,不如先让她去卖艺,到时候被哪位达官看上了,卖不卖身也不是由她说了算。

  “那妈妈让我去准备一下,我过会儿就下来。”顾亦凝极不情愿地从口里吐出了“妈妈”二字,她这会儿才体会到了——叫这种人妈妈,是多么得恶心。

  顾亦凝再次出现,是在怡春楼的大堂,还是昨日的那套衣服,只不过多了一件红色的披纱,红纱掩面,飘飘然如仙子一般。

  音乐骤起,她随乐起舞,舞姿曼妙,大堂里的客人们无一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顾亦凝边跳着,便环顾着四周,正对面是怡春楼的大门,而面前恰好又为她留出了一条小径,现在——正是她逃走的大好时机。

  她悠然跳到了舞台之下,不顾那些粘着她的目光,她轻盈地转到了一位客人身边,那客人也毫不客气地伸出了那只油腻的手,扶上了她的身体。

  多想一脚踹开他,可现在却还不是一个好时机,顾亦凝咬着牙,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笑颜清澈,谁都摸不透她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纤手慢慢抚到了自己的脑后,手指轻轻一撮,便搓开了面纱——一张清秀的脸露于众人面前,起哄声此起彼伏,似乎都在赞扬着她的美貌。

  顾亦凝莞尔一笑,纤手轻轻捏着面纱,正当那油腻的男人准备将她拉入怀中之时,她轻盈地一个转身,从他那儿挣脱了开来。

  轻轻地将面纱拂上了另一位男人的脸,幽香铺面。

  大家都沉浸在这片纸醉金迷之中,却没有人料到顾亦凝正在为过会儿的逃跑而暗波涌动。

  正当那男人享受着面前的芬香之时,顾亦凝双眸一紧,小手猛地将面纱糊在了男人的脸上,还未等那男人反应过来,顾亦凝便撒腿就往门口跑去。

  优美的音乐还在继续,而场面却是乱成了一团,客人们蓦然躁动,妓女们惊慌失措,在一片喧嚣中,还时不时响起了老鸨那嘶声力竭的声音:“快给我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红色的披纱顺风扬起,在空气中画出了一条完美的曲线,顾亦凝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又多了几个穷追不舍的壮汉。

  蓦地,身后一股力量突然抓住了她的披纱,顾亦凝目光一紧,小手不由分说地将披纱扯了回来。

  “撕拉——”披纱断裂的声音回荡在了空气中,顾亦凝也顾不得那么多,竭尽全力地向大门口跑去。

  不能被他们追上,她要回去!

  蓦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往边上一拽,“啊——”她甚至没来得及挣脱,便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叫声顿时闷在了那只温暖的掌心之中,身体被牢牢地环住。

  “别叫,是我。”熟悉的声音,还有那熟悉的淡香,让顾亦凝放弃了挣扎。

  是君离。

  大手慢慢松了开来,顾亦凝也松了一口气,转身,清澈的眼眸中竟泛起了一丝闪烁。

  她哭了,却是没有哭出声,君离望着她那副狼狈的模样,心却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似的。

  修长的手小心翼翼地将红色的披纱拢了起来,虽然并不能遮住多少,但总比不遮来得好。

  “别怕,我在这儿呢,”君离小声地安慰着,他也不敢像莫渐宸那样轻抚她的发,更不敢像莫渐宸那样将她搂在怀中,他能做的,只是像现在这样看着她,眼神中泛出的温柔,让顾亦凝觉得温暖,君离淡淡地笑了笑,声音柔和,“我带你离开这里。”

  “失礼了。”君离说完,大手便小心翼翼地扶上了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外面走去。

  “还想去哪里?!”身后,传来了老鸨那尖锐刺耳的声音。

  君离顺势回过了头,望着面前那花枝招展的女人,语气却异常的冰冷,冰冷得让顾亦凝有些认不出身旁的人是君离:“我带她回去,有什么问题吗?”

  “一介文弱书生,还想带走我的人?”老鸨一脸不屑,看君离一身白裳,长得干净,怎么也不像是个风花雪月之徒。

  “有何不妥?”君离反问了一声。

  “这姑娘可是我花高价买进来的,怎能说带走就带走?”老鸨脸上摆明了写着不悦二字,好不容易买来的招财树,怎么能被一个书生给带走了?!

  君离冷漠地望着她,她的意思,君离心里自是明白,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根金条,向老鸨抛了过去:“够了吗?”

  老鸨接住了那金条,眼里泛起了一丝光芒,咧着嘴直喊“够了”。

  “没想到你这个书生还有那么多钱!”老鸨笑得简直合不拢嘴,她满意地望着君离,“这女人你带走便是,以后有空记得常来玩儿!”

  微风拂过,老鸨的笑颜在风轻轻拂起君离额前的刘海的那一刹顿时僵住了——刘海下面,是一双猩红而又冰冷的眸子,红得像是刚噬完了血一般,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君离轻轻撇嘴一笑:“可留点口德吧,不然到时横尸街头了才后悔我没提醒过你,还有——我不是书生。”

  最讨厌别人说他是书生了,更何况面前那女人还说他是文弱书生。

  语毕,君离便转过了身,大手小心地捏上了顾亦凝的披纱:“走,带你回府。”

  二人回到府中时,已是夜晚,今夜的八王府,依旧十分宁静。

  “我送你回芷鸢阁。”君离淡淡道。

  顾亦凝拢着披纱,她摇了摇头:“先不回芷鸢阁。”

  “那你去哪里?”君离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顾亦凝,黑夜中,他的眼眸深邃而又神秘。

  空气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顾亦凝停下了脚步,欲言又止。

  “我想去明贤斋”终于,她开口了。

  “好,我送你过去。”君离转身,带着顾亦凝向明贤斋走去。

  说来也奇怪,一向精明的莫渐宸,怎会想不到顾亦凝被卖到了怡春楼?

  刚走到明贤斋门口,屋内便传来了女人的声音:“你轻点儿疼。”

  熟悉的声音,让顾亦凝心里不禁一愣,心在此刻像失了控制一样地乱跳着。

  君离也愣住了,正当顾亦凝失落地准备转身离开之时,他毫不犹豫地敲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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