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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烂醉

  醉倒在卧室沙发里的王岩听到了一声爆喝竟然不为所动,依旧躺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用手挠了挠鼻梁,不以为意。

  “哇!”

  赵昱的大喊大叫惊醒了怀里的希望,吓得希望嚎啕大哭。但赵昱此刻没有心思去安抚大哭的希望,顺着灯光的方向摸向了赵昱的卧室。

  “哐当!”

  赵昱一脚踹开了房门,双目喷射出仇恨的烈火恶狠狠地盯着王岩。

  满身酒气的王岩依旧如泰山一样岿然不动,不知是和谁说话,淡淡道:“该来的终归要来,我等待这个时刻等了好久了”王岩随后目光如炬地看向了赵昱。

  赵昱此刻血灌瞳仁,胸口剧烈的起伏。他的大脑被激素所控制,他难掩的激动以至于他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但他的语气格外的恬静,有着高僧大德那样的淡雅:“我,是来杀你的。”

  王岩拿起身边的啤酒,喝了一口说道:“我知道。我等着别人来杀我等了好几个月了。你要喝酒么?我冰箱里还有。”

  王岩站起了身,踉跄的从赵昱身边走过。赵昱就那样呆立在那里,屋里仅听得见希望的哭闹声。

  “给。”王岩把一罐啤酒递给了赵昱,“孩子哭了,你哄哄啊。饿了的话我这儿什么都有,你要是乐意吃耗子肉我都能给你弄来。”

  王岩不以为意的坐回了沙发上。又开了一听啤酒,灌了一大口。

  “坐吧,杀我之前总得让我明白明白吧?说出来你也痛快点。”王岩似乎已经看淡了生死。

  赵昱犹豫了一下,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刺客的身份,和王岩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叮!呲!”赵昱打开了那听啤酒,一口气喝了半听。

  “你知道吗?你那个狗屁时间冰川害的我家破人亡。”赵昱刚说出来第一句话便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希望看着赵昱,停止了自己的哭泣,伸着小手试着帮赵昱拭去眼泪。

  赵昱顿了顿,看到希望的动作,泪流得更凶了。他说道:“那天,作为家里唯一的男性我出去给妻女找食物。也就是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我回到家就看到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被人奸杀在床,老婆也被流氓侮辱了。”

  赵昱擦了一把眼泪和鼻涕继续说道:“你知道么?我的老婆告诉完我这一切,她笑着对我说‘赵昱这是我们的命。我们命里注定了要家破人亡,我们的女儿蕊蕊命里注定了要死得这么耻辱。这都是命!’然后她就从窗户上跳了下去,那是十二层高楼!就是你那个狗屁时间冰川造成的混乱让我家破人亡。”

  “就连希望也是。”赵昱看着坏里的孩子,“希望原本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一个女人怀着孕苟活到现在有多难?她的妈妈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把他遗弃了,幸好遇到了我收养了他。否则”

  “都是你制造的混乱!王岩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

  赵昱眼角流下的泪水已是不再是泪,而是一滴滴地鲜血。

  王岩还是那样平淡地说道:“对不起,对你的遭遇我感到很遗憾。如果你都说完了的话,来吧,我等待这一刻的解脱等待了很久了。你不知道,每天看着狼烟四起,遍地尸骸,我也很痛苦。但你妻子说的对,时间是冰川,未来的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注定好的命运无法改变。你应该也想过,是命运的齿轮把你送到这里,今天来了解的我的性命。这都是注定要的,你逃不掉,我也逃不脱。我只求你一件事。”

  赵昱的血泪已经流干:“说。”

  “我请你做一个好人,别让我死得太痛苦。一刀斩首,或者一刀戳穿我的心脏。”王岩恳请道。

  “好!我就如你的愿,做一个好人!”赵昱站起身,举起了他那把武士刀。那把刀从来没有如此的圣洁过,它反射的灯光刺痛着王岩的眼睛。刀尖出露出的寒光却让王岩觉得那是来自天堂的温暖。

  王岩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臂,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或是天使的接引。

  “哇!哇!”看到当下一幕的希望突然哭闹起来。手臂和腿不停的扑腾。他扭过头看着赵昱,一只小手指着王岩,另外一只小手捶打着赵昱。

  “希望”赵昱低下头看着希望,“希望你想阻止我?不,我不会停下的。他身上背负着你的妈妈和姐姐的血债,还有无数人的血债。希望我这是替天行道!”

  希望依旧哭闹着。他甚至张开了小嘴咬起了赵昱的衣服,两只手使劲的挥舞,拒绝着赵昱的行为。

  “希望”

  “对不起了”

  赵昱闭上了眼,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武士刀。他双手手心冒出了大量的汗水,他只觉得当下的每一瞬都如同一年一般长久。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挥动了武士刀!

  武士刀强烈的破空声让王岩无比激动,他期待的终结终于来了。

  “蕊蕊,老婆,你们的仇我终于报了!”赵昱心中暗道。

  “哇!”

  这是希望哭得最凶的一次!

  “希望,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刀刃画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你怎么停手了?”王岩睁开了眼问道。

  刀刃割破了王岩脖颈的皮肤,毛细血管被割裂了几根,血缓缓地从刀刃和皮肤中间渗出来。

  “哇!哇!”

  希望依旧在不停的啼哭。

  “不,我为什么下不去手?我为什么不能替她们娘儿俩报仇?为什么?”赵昱哭着挣扎道。

  赵昱收起了架在王岩脖子上的武士刀,只听得刀掉落在地面的声音。随后他一下瘫坐在了沙发里面。

  王岩走了过来,把他面前的的酒放在了他手里,没说话。现在的希望反倒是破涕为笑,手舞足蹈起来。

  “是这小家伙阻止的你”王岩轻声道,“你很在意他。”

  赵昱就在那里默默流泪,不说话。

  “唉原本以为剧情里写的是你给了我一个终结,让我不在良心不安的挣扎中痛苦的活下去”王岩喝着酒,看着窗外说道。

  “我们其实都一样,被命运捉弄。命运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屋檐下,一个想死,一个想复仇。命运却让我们都不得成功。”王岩自顾自的说道。

  “今天晚上,成功的只有你胸前的那个小家伙。”王岩感慨道。

  “他是我的希望”赵昱轻轻说道,“他或许不知道,昨天我遇到他以后,我觉得是她们母女俩又回来了”

  “生命不停的在延续纵使是世界末日,有他们就还有希望”王岩说道。

  “来,干。”王岩举起了手里的啤酒。

  赵昱也举起了手中的啤酒微微致意,痛饮了一口。

  “孩子要喝点奶么?我的配给里有。”王岩问道。

  赵昱点了点头,说道:“谢了。再那点酒来吧,我想喝一点。”

  “好,我陪你。”

  给希望喂饱后,两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对着枯灯杯来盏去。

  “我也知道,找你复仇是毫无道理的”赵昱几杯烈酒下肚后敞开了心扉,“害死我妻女的也不是你我竟迁怒于你,真是荒唐来,干!”

  “干!”

  放下了酒杯,王岩还是凝望着天花板,说道:“迁怒于我就对了,是我给这个世界带来的灾难而我又没有能力治愈这一切。兄弟,你知道一个男人最怕的是什么吗?”

  王岩刻意顿了顿:“是无能。比如说你,你没照顾好老婆孩子,你会觉得自己无能。父母躺在病床上,你拿不出医疗费,你觉得自己无能。像我这样,放出来了个恶魔,杀不死它又捉不住它,我觉得自己特别无能。就是这种无能,这种无力感,让我觉得就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废物,活着就是浪费粮食,就是一个饭桶!对了,兄弟你叫什么?”

  “赵昱”赵昱听完王岩的话后,心中觉得一阵凄凉,比这萧瑟的城市还凄凉万倍。

  “赵昱,我跟你不一样。”王岩继续说道,“兄弟,你还有一个儿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有个期盼。我呢?我王岩呢?什么都没有我期盼着别人给我收拾好我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呸,我王岩没有这么大的脸。”

  “我懂”赵昱举起了杯,“干!”

  “干!”

  “谢谢你,赵昱!”王岩说道。

  赵昱也有些酒醉,口齿不清的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听我说话”王岩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我内心的痛苦,没地方说,没地方说。今天跟你说说,我痛快多了!”

  “我也谢谢你。”赵昱说道,“今天见了你,挥刀砍破了你的皮我才明白我错了。我终于从仇恨里解脱了”

  “兄弟,相见恨晚。干!”王岩举起了杯。

  “干!”

  “兄弟,你一个人带着希望在钢筋混凝土森林里活着太辛苦。如果不嫌弃,就住我这儿吧。安全,吃喝管够!”王岩说道,“就当我给你赔罪了,就当我为了我犯下错误赎罪了!”

  “行,为了希望能好,我答应。”赵昱答道。

  “嗯,为了希望!”“对,为了希望!”

  两个人推杯换盏,推心置腹。各自的心结,在觥筹交错之间逐渐解开。一夜烂醉,复仇者颓丧者都已经消失,内心都重燃了希望。

  只留下研究所里,依旧陷入昏迷的李维身边的史密斯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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