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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回 生死一线

  再看张贰这边,此时张贰依旧在那雪坑中不知如何是好,大雪依旧飘飞,也不知何时才能天霁。

  那大雪下得越来越多,此时的雪堆已经蔓延到张贰的胸口,而张贰衣着较为单薄,抱着双臂,身体陷在雪里瑟瑟发抖。

  在此之前,张贰已绞尽脑汁,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脱身,只怪自己当初并没有坚持走那大路,只是贪图速度,走了这条小路,等了许久也不见来人。

  内心此般作想时,只听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十分匆忙杂乱,还不时有打斗之声。

  显然是一方在追,一方在逃。

  那张贰自然不会知道是谁,只听得那脚步越来越近,到达坑旁之时,张贰屏气凝神,突然听得一声钢铁碰撞,利刃交汇之声。

  一个男人发出闷哼,随后一男子的身体从坑口跌落下来,没入了张贰身旁的积雪当中,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凹洞。

  张贰瞧着眼前没入雪里的男子,只见一把长剑从胸前位置刺穿了身体,剑尖由身后冒了出来,剑身上的血还冒着热气,张贰只觉得这把剑有点熟识。

  此男子身穿黑衣,应是墨衣男子手下的人。张贰却不知走后的情况,自然不知其身份。

  此刻黑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死得是不能再死了。

  张贰首次见人死在自己面前,虽也是十分害怕,却只是脸色惨白,强咽下就欲脱口而出的尖叫。

  此时还有另外一人,张贰却不知是谁。

  扬首向坑口看去,只见一人头从坑崖边露了出来,面部朝下卧在坑口,昏迷不醒。

  待张贰定睛看去,这不正是秦大侠还是何人?只是不知秦大侠为何会与此人动武,还身负重伤。

  这还得从秦末雪三人从庄内逃出后说起。

  三人出了庄后,脚下运气如风,踩着这山地林木不断沿着小路往山下赶去,只求早点脱离南山这是非之地。

  本以为已离那墨衣男子和黑衣人有一段距离了,三人便放松了警惕,却在三人行进之时,忽然从那雪地里又冲杀出十名黑衣人。

  要是寻常黑衣人还好,只是这十名黑衣人却是还要厉害许多,十人合力之下竟与三人斗得不相上下。

  多半便是那叶姓墨衣男子留在此处接应的人了,只因这墨衣男子一行人正是沿这小路而来,其又谨慎无比,于是安排了功力较强的十人留在此处接应,没想到被三人遇上。

  只是那张贰是从大道上行了几里路之后才上的小道,刚好错过了这十名黑衣人。

  此时的三人自庄内激战后一路奔走而来,内力早已所剩无几。

  相互缠斗之下,刘七刀和唐晓峰便被黑衣人的匕首划伤,见伤口的模样,明显是涂抹了毒药,却不知是不是剧毒。

  刘七刀和唐晓峰见此,心想怕是只走得了秦末雪了,拼上性命拦下了六名黑衣人,为秦末雪争取生机。

  剩下四人追着秦末雪沿着小路一路奔走追赶,秦末雪找得几处机会,先是杀得三人,接着一路逃遁,最后在张贰跌落的雪坑旁佯装不敌,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最后一手号称白川最快剑法的穿云三剑,连点三下,震飞黑衣人手中匕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长剑送入黑衣人的胸口。

  不过用出此招过后,秦末雪的最后一丝意识也变得昏沉起来,心里便觉在这荒山野岭,漫天飘雪,自己又正值油尽灯枯,已是必死无疑,想起吴莫敌的托付,十分内疚,又想到一些未了的心愿,只觉遗憾无比,缓缓闭上眼睛。

  再说这边的张贰,好巧不巧正好被困在这雪坑之中,遇见了遭遇追杀而来精疲力竭的秦末。

  这张贰见此情形,知道秦大侠身体此刻甚至比之自己更为虚弱,已不能再等了。

  但是瞧着这高近四米的坑壁,却不知如何下手。

  正思索之时,转头看见黑衣人身上插着的宝剑,顿时有了主意。

  张贰强忍着心中的一丝惧怕,将黑衣人翻过身来,移开目光不去看黑衣人那死不瞑目的眼睛,费力地从其身上拔出剑来。

  张贰双手冰冷,用力握住剑柄,开始在光滑的坑壁上挖起坑来。

  原来他是想用这宝剑从这坑壁上挖出容得下脚的小坑,以让自己能够攀爬出去。

  还好得是这落雪剑不是凡品,不然要是普通长剑来挖,这坑壁受这积雪冰冻,怕是磨断之前都不见得能够成功。

  而这秦末雪自己的配剑,早已在遁逃过程中丢失了。

  就这般挖着坑洞,由于天气寒冷,再加上这落雪剑本身寒气极重,每次握在剑柄上,只觉一股寒气从剑上透过手心的皮肤钻入体内,张贰双手十分冰冷,挖一个洞就需得将手放入衣物之内暖和一下,才能继续挖下一个。

  待挖到上面几个,还需踩着下面的坑洞空中作业,自是困难无比。

  过来约莫半个时辰,就连张贰都要坚持不住之时,大功终于告成,张贰先将长剑掷上坑洞,然后踩着坑壁上的小坑洞,艰难地爬了上来。

  此时张贰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在这大雪天里身上却冒着热气,看起来十分劳累。

  但是张贰深知自己现在还担负着秦大侠的一条人命,便未做歇息,将落雪剑别在腰间,从雪堆里将秦末雪挖了出来,背在背上用腰带缠好,踩着没到膝盖的积雪,蹒跚往山下行去。

  二人走后半晌,那小道上又下来一行人,自是那叶姓墨衣男子,只是此时身边只跟着约莫十人。

  此刻该男子神色阴沉,来到坑边,看到坑内已经身亡的黑衣人,更是面露愠怒之色。

  一路行来,他早已发现了这些尸体,其中还有一具唐晓峰的尸体。

  自己留下来的人悉数被杀,而却不见刘七刀和秦雪川,想必是已经跑了。

  原先想着与三人也无甚么深仇大恨,三人走时也未做阻拦,但此刻见到这般结果,内心暗悔。

  只因这十人皆是组织内的好手,加上先前刺杀吴莫敌身亡的那一个,一共是十一人。

  想着组织顶尖高手全军覆没,心中虽是愤怒无比,但也知道流星庄正事已了,大仇已经得报,小仇并不必急于一时,以免横生枝节。

  自己自是知道逃走两人的身份,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吩咐着身边黑衣人抬着坑内之人的尸身,不知去向了。那名剑虽然被二人带走,但是自己从不使剑,尽是用着一番手上功夫,拿来也只不过作为收藏,也不必太过挂念。

  要是此墨衣男子知道以后这名剑会在江湖上掀起多大的波澜,怕是只会掌掴自己,后悔不已。

  这也得说张贰二人的运气确实不错,如若是那男子铁了心地追来,以张贰的身手,二人怕是在劫难逃了。

  张贰这边一路背着秦末雪踩着积雪,沿着小路向山下行去,本来背着一个人已是极为艰难,又冒着这寒冬腊月的大雪,身寒体冻,实在是苦不堪言。

  但一想到秦雪川赠与自己的银子与平常对自己友好的态度,心中想着就算是折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秦大侠葬身此处,便是硬提着那一口气没有倒下。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那漫天的大雪不知怎地,竟慢慢地停了。少顷,便没有丝毫雪花落下了。

  张贰只道是老天爷看自己老实,格外开了一恩,让自己好能够安然回到乌昌城内,于是便背着秦末雪加快了速度。

  此时另有一人正在南城门口焦急不已,不是张掌柜还是谁,自是在为张贰的行踪着急。

  心里想着:“张小子虽说有时候却也喜欢去逮些野兔,不过回来得也很是迅速。怎地今天都快天黑了,还未见其踪影呢。”

  一边想着还一边朝大路张望,却迟迟不见人影,眼看着天就要完全黑下来了,愈是焦急了,不停在原地踱步。

  忽地那小路方向却是走过来一道人影,张掌柜借着残余的天光,确信是张小子无疑了,不过这背后怎么还背着一个人呢?

  心中对于他的晚归也是十分恼火,正欲走上前去次斥责一番。

  却不料那张贰见到了城门前的张掌柜,如释重负,胸口的那一口气也放下了,直直地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张掌柜见此场景,哪还了得,赶紧招呼着城边的几个熟识的守门汉子,将二人抬进了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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