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弟十二回 雪不染衣
此次事件过后，青衣女子加快了赶路速度，期间一路行来倒也安稳，再也没有出现遇见山贼的情况，就这样一路向东行去，过了约莫五天，又弃了马车，乘船沿着长江一路向东。
这夜，舟船正在布满星光的长江湖面上随波而下，阵阵箫声自江面传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属引凄异，哀转久绝，当真是勾起听者哀思，闻者伤悲，教人听得落泪了。若是用苏轼的话来说，便是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要是这长江江面之下此刻有蛟龙之属，怕是也逃不过浓浓哀伤。
青衣女子站在船头，许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之事，轻颦秀眉，两只玉手轻握着一支竹箫，那哀伤的箫声，就是由此而来。
女子自顾地吹着竹箫，光着玉脚，已褪下动武所用衣物，换上了青衣长裙，一阵清风自江面吹拂而来，掀起女子的裙摆，露出笔直纤细的大腿，那女子此刻早已解开束发，任其随风飘扬，少了那丝英气，却多出多少柔美，此般景象自是美丽无比，却是让人生不出一丝一毫的亵渎之情。想来那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女子此刻沉浸在自己的过往之中，并没有察觉到船舱内的秦末雪在箫声中猛地睁开了眼睛。
秦末雪惊坐而起，环顾四周，只见是一艘舟船之内，此刻正值深夜，船舱外传来悠扬的箫声，借着一盏油灯，他瞧见张贰躺在一旁，那日问路的蓝衣少女也靠在舱壁上酣睡。
秦末雪只觉头疼得很，内力空空如也，只有十之一二，随即盘坐起来运功驱动内力，隐隐有一丝生涩之感。
那箫声自船头传来，引起了秦末雪的注意力，其间意境深远，当有大家之风，向外望去，只见一女子站在洒满月光的江面上吹着竹箫，背影婀娜多姿，却看不真切，实际上，也不需看得真切，他听到箫声的那一刻，已知女子是谁。
他心中暗叹一声，便轻声起身，弯腰走出了船舱，缓步走到了女子两三步开外，没有打扰，驻足聆听。
那箫声又是曲调一转，不再完全透露着哀伤之意，一股洒脱也柔合进来，并逐渐占据主导，将那股哀伤压在下面。
此刻听来，却又是潇洒至极，仿佛是大彻大悟过后，只觉放下了心头执念，心胸更是宽广，不拘于儿女之情，江湖恩怨，这般心境的变化，真是妙极。
秦末雪眼中透露出赞赏，夹渣着少许的复杂，又露出追忆，这副神态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那箫声却戛然而止。
秦末雪从追忆之中，回过神来，却见那女子已停止吹箫，却没有转过身来，用左手挽拢了几缕散乱的鬓发，却是下一瞬又被这不解风情的江风吹散，轻声开口道：“你醒啦？”
秦末雪笑道：“赵女侠的箫声最近几年又是长进不少。听得秦某佩服不已。”
看来，这女子的全称是叫做赵素衣了。
赵素衣道：“那自然是秦大侠教得好。”语气中充满讽刺。
秦末雪见赵素衣此举，面露无奈之色道：“素衣，你这又是何必呢？”
赵素衣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再叫我一声素儿么。他人的想法真的那么重要么。”
素衣与素儿之间，自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听其话语，这秦末雪和赵素衣之间只怕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故事。
秦末雪沉默许久，道：“是你救了我么。”
那赵素衣在此刻终于是转过身来，脸上却是有两条不易让人察觉的泪痕，秦末雪见此，张开嘴，却又闭上，不知该说些甚么。
赵素衣用手假意拨开额前长发，却是毫不察觉地轻抹眼角，道：“你是想着我报得你的救命之恩，你我从此两清，是也不是。”
如此看来，刚才那洒脱的箫声，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赵素衣哪里能够放得下与秦末雪的那般过往。
秦末雪见她此言，依旧默不作声，算是默认。
赵素衣见他这般，哪里还猜不到他的意思，心刹那间疼痛无比，感觉无法呼吸，脸上却是强作镇定，看不出一丝一毫，只见她抿嘴一笑，不过此笑落在外人眼中，完全是强颜欢笑，道：“我一介弱女子当然是救不得秦大侠的，那日我从山庄回来，进城便瞧得你与那张贰躺在医馆门口。”
随后便把此事的前因后果皆是解释得清清楚楚，但是却只说自己顺路去找那位医仙，便答应了张掌柜的要求，并没有提转口之事。
那秦末雪得知缘由，也是心中惊诧，没想到这张贰却为了自己这般作为，救了自己性命，还身患寒毒，心中顿时对其感恩不已。
却是不知道若不是自己的那一把落雪剑，张贰并不会患毒如此之深，也早已在坑内冻死了，再说如果没有那十两银子，张贰也不会跌入坑内。其中的因果，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呢，只能说两人命运交织，是逃也逃不掉的。
赵素衣道：“时候也不早了，秦大侠身体还未痊愈，早些歇息吧。我还想看看这江面的景色。”此时的神色也已看不出异样了，刚刚之事仿佛没有发生。
秦末雪点了点头，默默地退回了船舱之内。
待到秦末雪走后，那赵素衣却是再也压抑不住了，坐在船延，双腿放入江水之中，双手撑着船延，望着江面投影的一轮明月，暗自神伤，一滴滴压抑已久的泪水从她秋眸中，沿着她还未完全风干的泪痕滑落下来，汇聚在下颔处，一些落在青裙上，一些跌入江水中。
江水依旧流淌，不知带着谁的哀愁东流入海了。
此时的秦末雪回到舱内，躺在那里合着双眼，脑海中却是想起自己曾经教赵素衣吹竹箫的一幕幕，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他不是不愿叫她素儿，而是不敢叫那一声素儿，他怕自己压抑不住那多年的感情，上前一步将赵素衣拥入怀中。
他不能这么做，只是因为赵素衣是他已故兄弟赵青风的女儿！
他怎么可能这么做，那这段不伦之恋，岂不是会被江湖中人耻笑，更是会让白川为自己蒙羞。
自己身败名裂不说，甚至还会拖累已故的兄弟。
他内心轻叹一声，只觉得贼老天怎么跟两人开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玩笑。
船上二人，各有心思，就这样秋毫无犯地过了数日，仿佛那晚的事情从未发生。
这天，船终于缓缓靠岸，几人舍舟起旱，秦末雪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内力也恢复了一半，便背着张贰上了岸。
赵素衣租了一辆马车，待秦末雪将张贰放到车上，问道：“再过几日便可见到那位高人了，想来张贰也可得到医治，不知道秦大侠是就此别过，还是要随我三人前往？”
秦末雪实在是想陪同，为自己的救命恩人保驾护航，只是门派之中还有要事，且与赵素衣相处得极为尴尬，心中思量片刻便抱拳告辞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随赵女侠一同前往了。”说着拿出了一枚玉佩，拜托道：“只是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等张贰醒后，交付与他，叫他上白川寻我，我收其为徒，自当倾囊相授。那落雪剑我也先行带走了。”
赵素衣点头答应后，秦末雪便离去了，赵素衣望着他的背影入神。
此时的蓝衣少女看着师傅道：“师傅，你怎么哭了？”
赵素衣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揉了揉眼睛，笑道：“眼中进了沙子，揉揉就好了。”
说完便驾着马车，带着二人离去了。
江湖武林之间的那些个儿女情长，谁又能讲得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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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舟船正在布满星光的长江湖面上随波而下，阵阵箫声自江面传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属引凄异，哀转久绝，当真是勾起听者哀思，闻者伤悲，教人听得落泪了。若是用苏轼的话来说，便是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要是这长江江面之下此刻有蛟龙之属，怕是也逃不过浓浓哀伤。
青衣女子站在船头，许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之事，轻颦秀眉，两只玉手轻握着一支竹箫，那哀伤的箫声，就是由此而来。
女子自顾地吹着竹箫，光着玉脚，已褪下动武所用衣物，换上了青衣长裙，一阵清风自江面吹拂而来，掀起女子的裙摆，露出笔直纤细的大腿，那女子此刻早已解开束发，任其随风飘扬，少了那丝英气，却多出多少柔美，此般景象自是美丽无比，却是让人生不出一丝一毫的亵渎之情。想来那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女子此刻沉浸在自己的过往之中，并没有察觉到船舱内的秦末雪在箫声中猛地睁开了眼睛。
秦末雪惊坐而起，环顾四周，只见是一艘舟船之内，此刻正值深夜，船舱外传来悠扬的箫声，借着一盏油灯，他瞧见张贰躺在一旁，那日问路的蓝衣少女也靠在舱壁上酣睡。
秦末雪只觉头疼得很，内力空空如也，只有十之一二，随即盘坐起来运功驱动内力，隐隐有一丝生涩之感。
那箫声自船头传来，引起了秦末雪的注意力，其间意境深远，当有大家之风，向外望去，只见一女子站在洒满月光的江面上吹着竹箫，背影婀娜多姿，却看不真切，实际上，也不需看得真切，他听到箫声的那一刻，已知女子是谁。
他心中暗叹一声，便轻声起身，弯腰走出了船舱，缓步走到了女子两三步开外，没有打扰，驻足聆听。
那箫声又是曲调一转，不再完全透露着哀伤之意，一股洒脱也柔合进来，并逐渐占据主导，将那股哀伤压在下面。
此刻听来，却又是潇洒至极，仿佛是大彻大悟过后，只觉放下了心头执念，心胸更是宽广，不拘于儿女之情，江湖恩怨，这般心境的变化，真是妙极。
秦末雪眼中透露出赞赏，夹渣着少许的复杂，又露出追忆，这副神态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那箫声却戛然而止。
秦末雪从追忆之中，回过神来，却见那女子已停止吹箫，却没有转过身来，用左手挽拢了几缕散乱的鬓发，却是下一瞬又被这不解风情的江风吹散，轻声开口道：“你醒啦？”
秦末雪笑道：“赵女侠的箫声最近几年又是长进不少。听得秦某佩服不已。”
看来，这女子的全称是叫做赵素衣了。
赵素衣道：“那自然是秦大侠教得好。”语气中充满讽刺。
秦末雪见赵素衣此举，面露无奈之色道：“素衣，你这又是何必呢？”
赵素衣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再叫我一声素儿么。他人的想法真的那么重要么。”
素衣与素儿之间，自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听其话语，这秦末雪和赵素衣之间只怕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故事。
秦末雪沉默许久，道：“是你救了我么。”
那赵素衣在此刻终于是转过身来，脸上却是有两条不易让人察觉的泪痕，秦末雪见此，张开嘴，却又闭上，不知该说些甚么。
赵素衣用手假意拨开额前长发，却是毫不察觉地轻抹眼角，道：“你是想着我报得你的救命之恩，你我从此两清，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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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末雪见她此言，依旧默不作声，算是默认。
赵素衣见他这般，哪里还猜不到他的意思，心刹那间疼痛无比，感觉无法呼吸，脸上却是强作镇定，看不出一丝一毫，只见她抿嘴一笑，不过此笑落在外人眼中，完全是强颜欢笑，道：“我一介弱女子当然是救不得秦大侠的，那日我从山庄回来，进城便瞧得你与那张贰躺在医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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