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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

  1

  送走了家里唯一的笨蛋,张修靠在门后。

  脑袋抵门,左手尾指在门板上轻轻敲,这种小动作总能让他保持头脑清醒。

  他确信自己联系不到远在美国旧金山的叔父霍罗德,所以直接抛弃了求助于他的这条路。

  霍罗德本身就处于成天被内部成员虎视眈眈的境况,倘若现在他再一心往霍罗德那边靠拢,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被丁恪的人截下,照样沦为丁恪的监控对象,或者说傀儡;另一种是刺激到其他蠢蠢欲动的异端分子,引起恐慌,促进他们的联合,最后会有一场造反性的动乱,甚至会连累到霍罗德。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对于弱小的角色而言,即使别人把椅子搬到你面前,并用双手把你抱上去,但你依然连椅子都坐不稳。

  张修从来没去定义过自己的形象或者力量,但他很清楚他人对他的定义。

  一千种人对他就有一千种定义。

  而在黑色世界,现在,他的形象就是弱小的,就是没经验的,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人。

  无可否认。有没有地位,这事不是他说了算,而是他所做出来的事说了算。

  在一事无成的时候,随便你怎么说,没人会放在眼里。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客厅很空,整栋房子很静,容嬷嬷的气息消散得很快。

  只有那袋被她放在水族箱旁边的鱼饲料才彰显着她存在过的痕迹。

  他曾跟容嬷嬷强调过很多次,水族箱里的鱼不需要投喂饲料,但她就是不听,她总觉得那几条鱼会被饿死。

  于是他只能常常在半夜起来,披着睡袍,挽起衣袖,手动清理掉水族箱里容易造成污染的鱼饲料。

  每天清晨用早餐的时候,他还要装作随口感慨:啊那几条小鱼好像长胖了。

  然后容嬷嬷就会很得意,说:可不就是嘛,人要吃饭才能长身体,鱼也要吃饲料才能长胖。

  真傻。

  想着这些琐碎小事,张修停下敲手指的动作。

  重新感受另一种,属于夏夜里的荒凉和汹涌。

  阴暗蔓延,杀机四伏。

  掌控时间,算准人心。

  我们都生活在一片荆棘中,一动就伤,不动就死。

  单枪匹马的意义在于玩命。

  2

  计程车一路奔回天河区员村,已经到黄埔大道了。

  自从在工业园里跟一帮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外国商务人员磕磕巴巴地扯了几句英语后,饶束至今还处于一脸懵逼无法回神的状态。

  她记得,对方打开她递过去的文件袋时,里面装的全是美金。

  那个,一美金等于多少人民币来着?她以光速思维在短短几秒内感受了一下,这他妈可能是她这辈子亲手沾过的最多的现金。四舍五入她也当过有钱人了。

  还有,现在她怀里揣着的这个装备箱,就是用那袋美金换回来的。

  饶束把它当命一样,紧紧捂着,恨不能塞进卫衣底下

  现在她看谁都他妈像抢劫犯

  比如这司机师傅,怎么老从车内后视镜瞅她呢?

  “哎司机师傅,你平时用哪种螺丝刀啊?”饶束坐在车后座,笑着问。

  “螺丝刀啊?哪种能用就用哪种呗。”

  “是嘛?”饶束往前倾身,煞有介事道,“我这有一箱螺丝刀,每种规格的都有。你看看你有没有需要”

  “”司机师傅反应过来了,这小姑娘是搞推销的。

  司机师傅又瞥了眼后视镜,“你那箱子里全是螺丝刀啊?”

  “是呀是呀,”饶束再往前倾身,“生活不易,这年头销售好难做,我刚在工业园那边的小区挨家挨户上门推销回来,累死了。”

  司机师傅了然地“哦”了一声,“我看你抱那么紧,还以为你抱了什么宝贝呢。”

  “就是宝贝啊,螺丝刀也是宝贝!”饶束继续跟司机扯,心里松了一口气。

  都说了,她现在看谁都像抢劫犯,当然得打消别人的觊觎目光了。

  风一直吹,腿一直抖。

  快零点了,今夜即将翻篇。

  但,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翻篇方式。

  在有些人的世界里头,黑夜翻不翻篇,从来都与零点到不到来毫无关系。

  3

  于尽的电话进来时,张修正把最后一口漱口水吐出去。

  “张,你刚是不是有事找我?”于尽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经历了世界大战一样,疲惫又怠懒。

  “‘刚’?”他单独挑出这个字,“我拨给你的时间,距离现在至少有四个小时了。”

  “啊,这么久了吗?那说明我的¥&¥战斗力又增强了。”于尽没句正经话。

  张修没理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拿白色毛巾擦下巴。

  于尽又在电话里问:“那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有事啊?”

  “没。”

  “好吧。那我明天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

  “一块儿玩啊,”于尽说得理所当然,最后还奸笑两声,“想去你学校看看。”

  “”他蹙眉,“明天我不在广州。”

  门铃声几乎跟于尽的下一句话同时响起,他边走出洗手间,边让于尽再说一遍。

  于尽:“那明天你不在广州,要去哪?”

  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女生头顶略微凌乱的短发跳跃着生机。张修打开门,站在饶束面前,跟电话里的于尽说:“飞北京。”

  饶束抱着装备箱,仰头望着他,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于尽:“去北京干什么?你这小孩子怎么总是待不住呢?”

  张修:“收回‘小孩’两字,或许我们还有聊下去的可能。”

  他边说边侧身,让站在门口的人进来。

  于尽:“好吧,你这大孩子怎么总是待不住呢?啧,张,你真幼稚!”

  张修控制着自己直接挂电话的冲动,反手关上门,站在玄关处,说:“带朋友去北京爬长城。”

  信号那端静默了很久。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于尽的表情,大概,约莫跟被夺了魂那样。

  “我去!”半晌,于尽才嚷了一句,“六月天,爬长城?!大爷你还是快去睡觉吧,我强烈怀疑你现在在说梦话。”

  张修懒懒地“嗯”了一声,“正好,我也没有跟你聊下去的欲望。”

  他说完这句,就切断了通话,末了还听到于尽喷了一连串的“去去去去去去去”。

  这期间,饶束抱着怀里的装备箱,一直站在客厅中央,等着他讲完电话。

  “过来。”张修放下手机,朝她招了下手,白色毛巾还挂在脖颈上。

  饶束走过去,发现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连套的浅灰色家居服,头发半湿,应该是洗了个澡。

  两人坐在沙发上,他没多问什么,动手拆着那个军绿色装备箱。

  饶束坐得端正,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你院门口那两个保安好像不在了呀。就,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他们睡觉去了。”他口吻轻淡,打开装备箱。

  “保安不值夜班的吗?你,你别糊弄我呀,”她靠近一点,小声说,“我们现在不是并肩作战吗?”

  手上动作一顿,张修抬眼看她。

  饶束趁机追问:“你到底惹上了什么事情啊?”

  他忽然垂眸一笑,“你觉得我像是惹了事的人?”

  “啊,不是吗?”

  “你觉得是就是。”

  “哎,你不要老是这样回答问题呀,答了跟没答一样。”

  “好,那你听着。”

  张修重新合上装备箱,往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揽在脑后,看着她,说:“你想冲个凉吗?”

  “哈??!”饶束一脸问号,满头黑线。

  他笑了一下,因她这种神情而感到好笑。

  “不是我裤子都脱不!!”她说到一半赶紧刹车,捂住嘴,脸也红了,使劲清了清嗓子之后,才改口道:“我是说,我都已经做好了听大事的准备了,你咋就只问出那样一个问题呢?”

  事实上,原本她习惯性想说: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但是吧,她感觉这少年所接受的教养应该挺高贵的,在他面前说这话挺不好意思的。所以给刹住了。

  张修没太在意,只是屈起一条长腿,左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依然看着她,“我说真的。在这里住一晚,难道你不想冲凉?”

  “啊?”饶束持续无限懵,“我c我什么时候变成要在你家过夜了?”

  “你不愿意?”他反问的方式总是一招致命。

  饶束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摇头还是点头了。

  “就,重点不是我愿不愿意呀,是那个”她卡住了。

  “哪个?”张修支起手肘,左手轻撑下巴,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

  饶束被看得有点紧张,舔舔唇,叹了口气,很诚挚地说:“至少你得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吧,我虽然胆子挺大的,但也不能全程懵逼,对吧?”

  这特么还真糊弄不过去了。张修眨了一下桃花眼,歪头瞧她。

  “你别这么瞅着我啊,我今晚流下的汗已经能集成一桶了,你再这么瞅下去,我”

  她话还没说完,又听到他在笑。

  他的笑声无一例外每次都是凉凉的,没什么温度。但声线清冽,少年质感强烈,听在别人耳里就像羽箭射在心脏上一般,撩人又暧昧,或多或少都会让人会错意。

  饶束咬着唇跟他对视,有些无奈。

  一手松松地撑着下巴,张修弯了弯眉眼,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连话语声也是凉薄的,带着自嘲和无所谓的意味。

  他说:“我雇用你,行么?”

  她愣了几秒,尔后连连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弄明白”

  “那我再给你一笔”他打断她的话,“封口费?”

  “啊?也不是”饶束挠了挠头发,快抓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故意的还是真没听懂她的意思?

  应该是故意的,嗯。

  饶束又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想回答,那我不问了,好吧?”

  张修笑眯眯,顺口说出一句:“挺乖。”

  “”

  变脸变得可真快啊。

  4

  夜深人静,独栋宅院里的灯光却亮了满屋。

  打开储物间的房门,张修指了一个卡其色的小型密码锁行李箱给她。

  “把装备箱放进去,设一个密码,这个行李箱由你携带。”

  饶束抱着军绿色装备箱,还是一头雾水,“可是,我们到底要去做什么?”

  “去北京,”他垂眸看她,“明天。”

  她瞪大双眼,完全反应不过来。

  抬手看了眼腕表,张修礼貌性询问:“不行?”

  “不是”她皱着眉,“你能不能一次性跟我说清楚我到底要干啥?”

  “一次性说不清楚。”

  “还有这样的?”饶束又震惊了。

  他双手收在家居服裤兜里,略弯下腰来问她:“你怕?”

  没等她回答,他又直起身,“我以为,连死都不怕的人,便什么都不再怕。”

  饶束张了张口,一大堆话从脑海里飘过,最后全部作废,只问出一句:“那明天我可以先回趟学校吗?”

  他笑,“可以。”

  “还有”饶束灵光一闪,抓住这大好的机会。

  “说。”

  此时的张修无疑是耐心最好的张修,因为他又一次算准了一个陌生人的反应。

  “就”她清嗓子,仰着脸说:“你得告诉我你的年龄。”

  他挑了下眉,“倘若我就不告诉你呢?”

  “那我就!我就c我就会害怕!”像是怕他不信一样,她又补充说明:“我跟你说,我这人一害怕就会变得泯灭人性,特别不喜欢帮别人的。真的!”

  “”张修好笑又好气。

  他再次弯下腰来,凑近再凑近,直到与她鼻梁的线条相互接触。

  他低声问:“那你觉得我几岁呢。”

  这一刻饶束的心脏真他妈就很不听话了!死活不受控制,“砰砰砰”地跳个没停,仿佛把过去两年里所缺席的心跳次数都补上了。

  “十五吧?”她小声,声音沙沙软软,“肯定就未成年吧”

  张修轻“嗯”一声,“三岁。不能再多了。”

  “”饶束泄气,“你能不能说一次真话!”

  “想听真话?”他站直身,含笑看她,“我看你也没有十九岁。”

  “怎么会!我真的是九七年出生的!我”

  她话没说完,一阵急促的门铃声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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