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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黑夜魅影

  新年的风吹着我单薄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特别的浓,我站在楼顶,环顾四周,迷迷茫茫的烟尘,灰蒙蒙的雾霭包围了我,而我仿佛在浓郁的雾霭中看见一个身影正向我而来,她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在迷茫的烟尘中像一个飞翔的仙女。

  一九九七年,祖国又将取得一项辉煌成就,一个百年游子将回到母亲的怀抱—香港回归,作为与香港一湾之隔的广东大地,比远方更加激动。

  我出生的那个春天,《春天的故事》中唱道:“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而我在一九九七年的新年里,已经身处在画的这个圈的旁边,我是要进入画的那个圈的,我几乎抛弃了一切离开家乡,就为到达梦想中的那个圈,这仿佛是某种宿命,也是应该的,我是中国人,所以与祖国命运紧密相连。

  刚刚迈进一九九七年,我的收获比祖国的收获来得早一些,就像即将旋转时代的强大力量,在酝酿时所产生的一点点涟漪,使我先迈入了自己的新时代。那个浓郁雾霭中的身影来到工厂大门前时,站在楼顶,清楚的认出她是梁凤书,山村清贫的风和空气c水,清贫的日子里长大的我,视力出奇的好,我没有看错,那个风驰电掣的“仙女”确实是梁凤书。

  值班的保安没有任何阻拦,摩托车直接飞入了大门,在楼下停下来。其实我看到这个身影时,心中已经激动又害怕,我知道,新年第一天的午夜,她是为我而来,这既是我孤独中的期盼,又担心我会因此而再次流落街头,甚至从这个还没有看清的世界上消失。

  看见她两手提着东西,迈开轻快的步伐往宿舍方向去时,我在楼顶探出头去喊了一声:“梁科长”,是的,我不敢直呼她的名字,我是她的下属,我是懂规矩的人。而我的心里却是极其担心的:“天啊,姑奶奶,你怎么真像我想的一样来了,这怎么得了哦,刚刚进入新年的凌晨深夜里,你一个女孩子家,飞来密会于我,万一保安是你爸派来的卧底,我命休矣。”

  激动c担心c害怕的我甚至没有为自己算一卦,或许是不敢问吉凶,而她已经抬起头,看着我探出的脑袋,她惊恐万状,率既冲进了楼下门洞里。随后,又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楼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把东西放下,看着五味杂陈的我,喘气说道:“麦子,你,你过来,别激动,有什么事给我说,听话,快过来。”

  我不是来楼顶跳楼的,没有那个勇气和必要,而我被她焦急的关怀弄的差点漂浮下去,她以为我要跳楼么?听她的语气,一定是以为我要跳楼,她怎么能知道,一个新年里身在异乡的孤独青年,只是心中有太多的思念,不过是想在高处望,望一望远方,尽管我的视力再好,也不能望见我的思念,思念早已去远了。

  见到她时,所有的思维都断了,眼耳鼻舌身意,六根被她凝固,色声香味触法,六尘被她占据,色受想行识,五蕴充盈,我仿佛已经不是我,灵魂和身·体都被她操控着,那时的我法力确实太弱了,竟然痴呆了。

  她见我痴痴呆呆的离开了楼顶边缘,在深夜里,憋着嗓子斥责道:“麦子,你这是干什么?不想活了吗?”

  我的泪水已经倾泻而出,一定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突然闻到她提上楼顶那袋子里的香味,犹如沙漠里奄奄一息的人,突然看到了一面湖水,而这不是海市蜃楼,她确实提来了很多吃的,虽然不久前我只幻想过肖玲玲送吃的来,那只是幻想。

  饥饿感和香味使我目光低垂,落在她提上楼来的袋子上,面对她温暖感人的斥责,我木纳的说:“我没干什么啊!我在楼顶看烟花,梁科长,你怎么来了?”看,我的定力并没有全部消失,不然我应该撕开目光尽头的袋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或许确实痴呆了。

  我刚说完,看见她笑了,随后一屁股坐在楼顶上,仰起清秀的脸,在城市灯火映照下特别美丽,似春风含笑般说:“吓死我了,以为你要跳楼呢?”

  见我木纳又痴痴呆呆的样子,她向我招手:“给你拿的吃的,你不是说爱吃肉吗?这里面全是肉,你过来啊!”

  我走过去,蹲在袋子前,没有动手,袋子里的香味熏得我肚子咕咕叫,这是贫穷的饥饿声,不该在新年里响起的,却正好被她听见了,看着我极其心痛的说道:“你哭什么?新年里流泪多不吉利啊?你是不是没有吃晚饭?”

  刚进入一九九七年,梁凤书已经连续两次误解我,第一次是以为我要跳楼,这一次以为我被饿哭了,太不应该了。虽然我自小经常挨饿,却从没因为饿而哭泣过,自小就明白,哭泣并不能解决饥饿问题,而且我认为因为饥饿而哭泣是非常丢人的事情,是完全没有骨气的事情,我却解释着我确实饿得不行了:“晚上去晚了,食堂打烊了,没找到东西吃。”

  我解释着肚子里叫声的缘由,边擦干泪水,她却已经在把塑料袋子里的东西往外摆了,一边摆着一边说:“你怎么这么笨呢?吃饭时间都能错过了,大过年的,不吃饭,我要是不来,你今天晚上怎么办?哎,快,就这里吃吧,我陪你看烟花。”

  白切鸡c芙蓉虾c白灼海螺c两个大螃蟹c卤猪肚c叉烧肉,天啦!太丰盛了,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丰盛的菜,却是第一次确定如此丰盛的菜我可以吃。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不敢吃,不是怕有毒,而是突然想起了她父亲带着天兵天将的模样,要是那样的话,我宁愿饿肚子,必定饿一两顿不会死,还有助于保持身材,和节约钱,这方面我的经验是极其丰富的。

  她见我贪念的犹豫着,拿起鸡腿递到我嘴边,她的眼神就像小时候,陶春兰递给我一根烤红薯一样,说:“快吃吧,楞着干什么?”

  确实太香了,太丰盛了,我豁出去了,就算她爸带着天兵天将围困了这栋大楼,死之前我也得好好吃一餐,夜色为我的狼吞虎咽作最好的掩饰,犹如风卷残云般把那些一扫而空,甚至有些责怪她不该无聊到给我剥虾,我是可以连着壳吃下去的。

  我狼吞虎咽的过程中,她一边剥虾,一边嘀咕着:“真是的,大过年的不吃饭,怎么能这样呢?我今天要是不来,你不是得饿着睡觉?还好我带来了这些吃的来。”“不对,海螺这些都是可以吃的。”“慢慢吃,不急。”

  等我一扫而光时,她有些后悔的说道:“哎呀,拿少了,我还以为这些够你吃一天呢。”

  伸伸脖子,心满意足的打一个饱嗝,我可以放心去大战天兵天将了,而楼下一片寂静,我只对她说:“我去厕所。”先前以为没有东西吃,自来水喝太多了,占据了一些肠胃的空间,此刻已经被吞下的美食排挤到即将冲出身·体,我飞快的下楼冲进厕所,好在厕所并不遥远。

  等我再次回到楼顶时,她已经把残渣收拾到袋子里,我望着烟尘弥漫的夜空,闻不到故乡飘来的风,或许刚才飘来过,因为专注着吃而错过了,有些遗憾,但此刻故乡的味道已经不重要。

  我们并排坐在楼顶,俩相无言,看着天空绽放的璀璨烟火,那些流光溢彩印着她无比幸福的脸庞。我读过很多爱情故事,此刻的她,应该会慢慢靠在我的肩膀上,或者靠在我的怀里,她没有像爱情故事里那样做,就那样保持距离端坐着,和我看着夜空里的那些璀璨。

  夜终于安静下来,像全世界都在新年的夜里睡着了,她才开口说道:“你以后不准叫我梁科长,至少我们两个的时候不准这样叫。”

  “那我叫什么?”我绝不是故意的,我觉得只能叫她梁科长,符合厂里规定,真是一个下属对上司的该有称为,尽管我已经吃了她的东西。

  “我们是朋友吗?”她小声的问道,眼睛依然望着前方。

  “是朋友,肯定是朋友。”

  “麦子,只有我们时,你再不准叫我梁科长,不然,不然”,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叫凤书,或者反正不能叫梁科长。”她的话温情脉脉,带着春风的味道,在南国一年最冷的时候,像提前吹来的暖风。

  “凤书,凤书,这么晚了,你跑来这里,家里不担心吗?”我终于还是改变了对她的称呼,我听见别人叫过她“小梁”c“阿凤”,我决定跟别人不一样,因为记得陶春兰说过:“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在梁凤书面前,我的身·体和嘴都软了,我的担心却是真心的。这担心有些自私,应该在她刚来时就问的,把她带来的东西吃完了才问,就像我希望肖玲玲放下吃的就该回去一样。

  “他们打牌c赌博得不亦乐乎,爷爷奶奶早就睡了,没人管的。”她是为打消我的疑虑解释着,又问道:“麦子,我们是朋友吗?”

  很奇怪,她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我又重复了刚才的话,她收回远方的目光,转头看了我一眼,很快的又把眼睛转向别处,双手抱着膝盖,眼盯着脚尖,低声说道:“你读了那么多书,怎么这样笨?”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心正像被一双酥·软c嫩·滑的手亲亲的捧着,像是她的手在我的胸膛里轻轻的来回的滑动,使我像要瘫·软下去,人变得比夜色更迷离,轻飘飘的想要飞起来。

  我沉默不语时,突然发现我和她的距离更近了,夜色如此迷幻,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和我挨着坐着了,无声无息地就抹掉了我和她先前的距离,离得越近,她身上的香味越强烈,在这只有我们两人的楼顶,她的味道强烈的刺激着我,使我无法冷静的思考,于是,我又去了一趟厕所。

  从厕所回来,我没有擅作主张改变刚才起身前的距离,默默地挨着她坐下来,能听见彼此不正常的心跳声。她机会把头低到了膝盖上,像我从前一个人睡在街边一样,紧紧的把自己抱成了一团,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从前的最个样子,是一个让人看了觉得极其可怜的样子,而我又发现竟然没有对她说一声谢谢,她肯定伤心了。

  “谢谢你,凤书,谢谢你给我带这么多好吃的来。”

  “我睡不着,我想你,每天都想你,可是家里一直要走亲戚,我出不来,今天总算是能见你了,麦子,你想我吗?”

  空气凝结在一起,全世界都在听着我们的喃喃细语。

  “我也想你,我知道你出不来的,没关系,还有几天就上班了。”我那时不是一个能说谎的人,甚至说得有些激动。

  “你撒谎,你根本就没有想我,你可以用办公室电话让传呼台给我留言的,你知道可以这样做,我特别教过你,你却一条信息都没留给我,我都怀疑我的传呼机坏了,你说,你留言过吗?”

  特别羡慕电视里那些举着一块黑砖头说话的人,黑砖头带着黑天线,又名“大哥大”,趾高气昂的对着黑砖头吆喝一阵,特别的神气。而街上已经很多人有一种更小的电话,手掌那么大,也能一边走一边对远方的人说话,更多的人是使用传呼机,在梁凤书休假回家以前,特别在办公室教我有事时怎么能找到她,可是这几天我真没有事情找她啊!

  梁凤书的责怪带着埋怨,我解释道:“我,我不知道该给你留什么信息,可我真的很想你,刚才站在楼顶,就盼望着你能来,真的。”

  她的眼光从自己的脚尖移到我的脸上,停留几秒钟,又重新移回到脚尖:“我来时你在流泪,是因为想我吗?你是因为想我而哭吗?”

  我还没有回答,她又继续说道:“肯定不是为我,你想家了,你是想家了哭,不是想想想我哭的,没有人想我想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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