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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七步杀

  玖玦在上面腾个云头看得稀奇。

  七步杀这个名字虽然很高大上,但从本质上来讲,同镜阵什么的也差不了多少。

  古籍所记,这是碧落山的绝技。

  古籍中说,所谓七步杀,乃是在敌我之间连成正正好好的环环相扣的七个阵,每逼近敌人一步,就等同于开启了下一个阵法。七步走完,至人身畔,给予最后致命的一击。

  古籍中说,与完全被困在镜阵中有所不同的是,七步杀这个阵法,一旦对方与阵边接触,便是入阵,且不是第七阵结束,不得出阵。

  可古籍就是没说如何去步设这阵,也没提如何去破解这阵。

  玖玦不会七步杀,但她会镜阵。玖玦记得自己第一次施展镜阵时,熠月殿里弄得是一片狼藉,有被吓到的侍婢探头进来看,被她冷冷的一句“殿中人罚清扫妖界大殿三月”给震的不敢多言。

  事后玖羽不解地问她怎么就下了这个命令,她装的一本正经:“我看他们最近都太闲了,闲着闲着就懈怠了。”

  彼时玖羽悠悠然摇着折扇,眼神从新换的卧褟,案桌,一直扫到阁子上摆放着的新花瓶,别有深意地道:“对,确实是太闲了。”

  如今看来慕寒这姑娘完全不会将这阵法施展成玖玦这个样。

  玖玦自认为,能在这里看见些埋藏于夜辰风心底的秘事,实属她赚了。进溯华云宫后被震撼得心神一时有些恍惚,恍惚恍惚中她似乎就忘了点什么事,现在想起来,貌似这些事还挺重要。

  譬如真的夜辰风在哪里,又譬如玖羽为什么还不来。

  玖玦不大相信夜辰风会从荒冥阵中走掉,而事实上夜辰风他也走不掉,可能坚持到现在也不露面,玖玦打心底里挺佩服他的。但凡是个正常人,看见自己的影像在这里一遍遍地回放,大抵都是要先观察一下然后动手的,前半步夜辰风他做的很充分,充分到直接掩盖了后半步。玖玦觉得,这能很好地说明夜辰风他不是一般人,最起码,他不是个正常人

  而至于玖羽,她倒是真的不清楚她二哥的打算。这么多年来,事关玖羽的事,她想,她总是不全了解的。

  玖玦撑着下巴向下看,方才想的有点多,竟没注意到慕寒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这开局的第一阵,慕寒选的是个“忍”字。

  这个字选的极妙。心字头上一把刀,夜辰风此人不但能忍,还是个忍中高手。

  淡淡紫光散入空气之中,七步杀这阵局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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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六界愈发的太平,仙魔两界也交好了几十万年的光景,于是九重天上的神仙闲来无事总愿意寻莫个乐子来,以致渐渐分成两派。一派是好打架的,以东海蛟龙的那一家子为首;一派则是好八卦的神仙,代表么,当然是掌握着生死姻缘簿子的无极殿云韶仙君。

  而这八卦也分个三六九等,初入此门的小仙们只能闻得些不入流的微末琐事,而已经八卦了些许年头的神仙却总是能探得出机密里的风月来。可有件事情,凡是神仙,大抵都晓得个前因后果。

  这便是夜辰风继蓬莱君座一位的那桩事。

  蓬莱自古以来的规矩,立贤立长,唯独不立有赫赫战功的人,且贤长上位后,这些有战功的多半都被除掉了。大约是这个条框框死了几十万年,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想弄出点新鲜感来,可也许是他老人家一时糊涂漏了点什么,这动静就不是那么美好。

  这动静不止大,忒大了。

  蓬莱君座三十万岁高龄的大宴上,蓬莱长君夜灏同五贤王夜华溪上演一出逼宫戏码的时候,夜辰风的铁骑已经一字排开在他们的面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的七弟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据说从前有个刚刚飞升的小仙因着年轻气盛,不要命地跑到蓬莱岛前去质问,结果被蓬莱岛的阵法劈了个半死,阵法中的第九道雷火劈下来的时候,整个六界都听到了那位新任君座说:“哦?本君杀戮成性,图谋不轨,不顾亲情,枉为尊者?难道你忘了本君未曾继任之前,乃是率铁骑踏过黄泉道的人么?”

  自此六界之中,谁也不敢对此事多加评论。

  然众仙难忍好奇之情,既要不犯了蓬莱岛君座的忌讳,又要寻摸出有价值的八卦,着实难了点。于是杜撰出来的八卦漫天飞,却是连一个正经的都没有。

  玖玦换了只手去托下巴。这次溯华云宫中机缘巧合,倒是让她这个局外人知晓了始末。

  雾霭茫茫,阵中镜像显得不是很清晰。也或许是夜辰风心底的秘密不是那么容易被窥探的缘故。

  寿宴开席的前几天,夜辰风还领兵在外征战,回来时连战甲还没来得及脱,就被连夜冒雨叫进了偏殿。

  老君座语重心长地说了八个字,然后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兄弟阋墙,父子反目。”短短八个字惊得夜辰风后退了一步。万年冰山似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裂缝。殿外阴雨连绵,夜辰风对着父亲深鞠了一躬,然后走进雨中。

  夜辰风很快就送了个信条出去。

  那个晚上,夜辰风一夜没睡。天亮的时候,他盯着那封回信看了又看,最后在手中将信燃成灰烬。

  事实证明老君座不愧是老君座,猜想的得很准。

  祝寿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他手下的暗影走了一拨又一拨,宴席开始的前半刻,终于有人回禀,说对方已动。

  那时他所率领的铁骑出战就已经如入无人之境。

  蓬莱岛庆贺寿诞的排场阔是阔,但还没有超出正常限度。长君夜灏掷杯为令时,蓬莱岛的铁骑镗镗鞳鞳而来,将叛臣围了个水泻不通。

  “兄弟阋墙,父子反目。”此时终于是应了景。

  正午时分,太阳将它所有的力度发挥出来,烤得人脑袋昏沉。夜辰风翩然于金戈铁马中执戟而出,表情极是淡然地看着两边厮杀的夜灏及夜景岚的人马,向着从对面叛军阵中含笑迎近的楚懿道:

  “真是想不到从前的那个姑娘现在已经是五阁之主了,还立了这么大的功。怎样,楚懿,一别多年,不知别来无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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