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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海城一中秉承着竞争出人才的一贯思想,每到一个新学年都会根据过往考试的平均成绩重新排班,正是铁打的零班,流水的苗子。

  升了高三,这种竞争尤为激烈。

  靳言歌在房间里呆的无聊,便拎起包提前到了学校。

  这会校园已经热闹起来,她直接来到零班教室,瞥了眼名单,有些诧异,似乎少了差不多二十个应该在的人。

  这是改革了吗?

  她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这些事情不太上心。

  把疑惑藏在心里,靳言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教室里人还不多,有人已经开始用功复习。

  “我跟你讲绝对超级燃的,一句话,去不去!”进来的人套着件粉色外套,黑色长裤,黑框眼镜,有些微胖,因为身高不给力,费劲地把胳膊搭在边上人的肩膀上。

  靳言歌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两人虽然性别不同但并不妨碍基情满满。

  男的像是被威胁习惯了,有些无奈。

  “问问云哥吧。”他先暂时妥协。

  粉衣女用手指虚指了指,眯着眼睛道:“云哥去你就去?”

  男的看着她一脸笃定,有些迟疑地点头。

  粉衣女开始冲外面叫起来:“云哥!你倒是走快点!”

  一个一身黑色衣服的女生慢吞吞走了过来,波澜不经地和粉衣女碰了碰掌,骄傲地像是双方胜利会师。

  男生睁大眼睛,“靠,张云你不是一向对这种事儿不感兴趣的嘛!”

  “哎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哥们!我偶像的演唱会你们必须捧场,再说你都答应了好不好!”

  男生无奈点头,“姑奶奶你做人能不能真诚点,又给我下套。”

  “切,我告诉你啊,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跟阿姨说你欺负我!”

  男生:

  “去,”他拉长声音妥协道,“又没说不去。”

  黑衣女生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对这样的结果见怪不怪。

  “张云你变了。”男生一脸痛心疾首。

  张云含了口手中的棒棒糖,徐徐开口,波澜不惊地解释说:“她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

  男生挥挥手,表示自己懂她的痛。

  整个教室像是被放了场炮仗,此刻终于有些消停。

  但刚刚前面坐着的女生似乎很是烦躁,嫌太吵。

  拉着书就来到了靳言歌这边。

  因为人少的缘故,动作有些显眼,刚刚进来的几个人都看了她一眼,连带着靳言歌也入了镜。

  靳言歌:

  教室这么大你挪个其他的位儿不好?

  察觉到几道视线的注视,靳言歌抬了抬头,与那几个人撞了个正着。

  男生似乎因为意识到打扰别人很不好意思,扭过头装模作样地咳了咳,粉衣女熟练地翻了个白眼,那个叫张云的女生,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自己的棒棒糖。

  靳言歌没跟人热络的习惯,就扭了扭头,又转开了身子。

  教室的人很快多了起来,大家都随便找个地方坐下。身侧的女生接连学了两个时,大有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风姿。

  靳言歌一边拿着书,一边一心两用地把注意力分出来听周围人的话。

  比如:

  “不是,我跟你讲,新换了个领导,推行改革后,把前五十名分成两个班的前二十五名了,后面的再按成绩分布补上来,说是什么竞争太强不利于心态发展。”

  “哦,怪不得呢,哈哈我还以为教务系统故障了把我分在这,老班还是王轩,卧槽,再一看,好家伙,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好多大神,吓坏我的心脏了。

  再比如:

  “哎,听说没,隔壁班转来一个超帅的帅哥,据说按成绩还是年级第一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还去围观了,妈蛋人的脸怎么可以这么帅,帅也就算了智商还那么高。哎,人生无望啊。”

  “就是就是,好帅的说,我跟你讲,跟这种级别的帅哥说句话我做梦都能笑醒。”

  再再比如:

  “哎哎,”身后有人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靳言歌也在咱班呢。”

  “我去,简直牛爆了,大神就是大神,听说期末考试好像身体不舒服来着,最后两科就没考,最后分居然还那么高。”

  “嘘,声点,别让人听到,不然多尴尬。”

  一桌之隔靳言歌:

  算了,不听了。她慢慢忽略掉周围人的谈话,准备好好看书。

  前不久挪过来的女生看了她一眼,靳言歌挑挑眉,对她笑道:“怎么了?”

  许是觉得两人都是周围的一股清流,女生把书拿过来,“我们来讨论讨论这个题吧。”

  靳言歌凑上前去看了看,是这学期即将要学的内容,但学校里人都相当自觉,基本在假期就先自己把书看得差不多。

  “嗯,应该要先用假设法”

  女生没有料到她看了一会儿后直接开讲,三言两语便解决了她的疑惑,不禁赞叹道:“好厉害。”

  靳言歌抿抿唇,她不习惯跟人讨论问题,嘴角翘了翘,“懂了就好。”

  “同学你物理一定很好吧。”

  “还可以。”

  女生一脸兴奋,“以后请多指教,我叫孙婉婷。”

  “靳言歌。”

  话音刚落,身后陡然一静。

  孙婉婷眼睛骤然增大,“你就是靳言歌啊。”

  突然,背后被人戳了戳,若不是靳言歌敏感,可能都感觉不到,怎么说呢,那种触感感觉对方像戳一个易碎的泡泡,生怕一不留神就化为幻影。

  “靳?靳大神?”

  靳言歌见怪不怪地扭头。

  对方深吸一口气,突然捂住胸口。

  一旁人啧啧嘴,“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出息,戏多。”

  戏精男生俨然脸皮够厚,“你管我!”

  “美女,不好意思啊,他是个物理迷。”一边人解释说。

  靳言歌了然,有些不好意思,客观来说,她离那个高度还远得很,并且也没有把它当做兴趣发展。

  她坦然:“我还算不上大神。”

  戏精男摇摇头,“你是我的目标。”

  这种话由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说不免有些怪异,何况这个女生姿色上佳。

  男生显然也反应过来,不等同伴踢凳子,已经着急挥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靳言歌点点头,微微一笑,安慰他道:“我知道,那你加油。”

  男生蓦地一愣,而后耳尖微微发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我会的,大神,我—”

  “叫我名字就好。”靳言歌说。

  “嗯,额,”男生迟疑了下,轻轻喊道,“靳言歌,我叫陈正阳。”

  “嗯。”靳言歌应道,“你好,陈正阳。”

  时候不早了,王轩适时走进教室,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王轩满意地清清嗓子,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名字。“那,废话不多说,我叫王轩。时间紧张,就不要求大家自我介绍了,我们简单认识一下吧,下面,我来点名,叫到名字的同学起身答到。”

  “李潇。”粉衣女站了起来。

  “向晨东。”

  “到。”

  “张云。”

  “到。”

  “靳言歌。”

  “到。”

  她站起来,引了不少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打探都冒过来,甚至一向不在乎这些的李潇眼神都瞟了瞟。

  靳言歌摸摸鼻子,倒不是不好意思,只是有些无奈。

  她之所以大名远扬的原因,倒还全靠台上这位王轩老师的推波助澜。

  王轩带物理,每个老师都有他自己的风格,优秀的老师自会有更多的学生慕名而来,私下前来取经。但王轩不会,大家都太了解,他极喜欢用奥赛的难度来给自己的学生练,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好的更加拔尖,而总会甩下一大波人。

  人们心里大都有个潜意识,男生的逻辑思维能力要强于女生,王轩也有侧重,每次给自己的学生开灶也是男生占据了百分之八九十。

  一次校级大会,他才给自己澄了清,“我知道,很多人都说我授学侧重于重男轻女,但我想告诉大家,这是无稽之谈。什么逻辑思维天生轮,我并不赞同。在我看来,我觉得勇气和胆量占了一大部分因素,正因为多出的那一部分勇气”

  他巴拉巴拉地一讲就是一大堆,似乎觉得大家对他的误解让他颇为委屈,靳言歌在下面听得昏昏欲睡。

  突然,他猝不及防地扔出一句话,“我的得意弟子,靳言歌,就是位女生,你看看哈,她在这方面就敢想敢做,经常剑走偏锋。重男轻女?不存在的,我就非常欣赏言歌同学,要样子有样子,要胆量有胆量”

  靳言歌:

  他一说就跑题的毛病又犯了。

  旁边女生嘟囔道:我怎么感觉动员大会像个相亲大会了。

  靳言歌一脸绝望地看着台上越来越跑偏的人:你快闭嘴吧。

  渐渐地,边上有人不停地打量着她。

  靳言歌蹭的一声拉上身后的帽子,把胸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再把书往脸前一挡,整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然而,已经挡不住她在校内贴吧火了一把,在海城一中官微火了一把,再顺带把微信公众号也承包了一把。

  那位公众号运营编正愁没稿子交,听闻此事顿时文思泉涌,通篇博古论今,旁征博引,将此事上升到女性如何独立自强的高度。

  事后,还给她买了一大堆零食,以此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对此,靳南歌表只能表示:

  那段时间她在学校能不出教室就不出教室,校内活动最远距离为教室到洗手间。好不容易才等热度降了下去。

  转眼间,点名已经完成。

  王轩再次发扬自己的一贯作风,打开课本,讲了个物理史,而后一去不复返。

  班会时间,他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他飞速安排好课代表。选自己的课代表时,顺嘴就要说出口,靳言歌抬头幽幽地看着她,他手抵着下巴咳了咳,决定让人毛遂自荐。很快就有人认领了这个位置,又响应班级呼声,又给班里的人按照成绩排了位置。靳言歌按经验选了一个偏僻安静又视野好的位置。

  这种熟悉的节奏帮助靳言歌掀开了高三生活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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