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十月底，夜晚在晚上六点多就已经缓步而来，一口一口侵吞掉光线，霸占了整个世界。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早就一片漆黑。卡宴入库熄火，父女一起下车，进门。
别墅灯火通明，保姆提前请了假离开，整栋房子也只有张晓莹母子二人。
见人回来，张晓莹迎了上去，接过靳林正脱下的西装外套，同时笑问：“言歌还饿不饿，要不要阿姨给你做点吃的。”
靳言歌低头换着鞋，“不用了，谢谢张阿姨。”
靳林正也说：“不弄了，孩子刚聚完会，晚上吃那么多不好。”
张晓莹作罢，她靠上靳林正的胳膊，软着声音说：“来，我给你个惊喜。”
靳林正由她拉着自己来到沙发前，张晓莹轻手轻脚地抱起自己的宝贝儿子，靳林正刚回来也颇想念，从她手中接过。
“阳，你看这是谁啊？”张晓莹柔柔道。
婴儿肉嘟嘟的手在空气中乱抓一通，一双眼睛浸着盈盈水光，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
他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蓦地一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边了，清脆字眼从他嘴里咿呀咿呀地吐出，“爸—爸。”
靳林正愣了一下，随后惊喜万分地将他高高举起，猛地亲了一下儿子的脸庞，额头轻轻抵住婴儿嫩白的鼻尖，“好子，再叫一遍给爸爸听!”
靳阳吃吃地笑了，口水从嘴角溢出缓缓流下来，乐得笑开了怀。
张晓莹赶紧接过来，声嗔到：“你个邋遢鬼。”然后用婴儿专用的一次性柔肤帕子拭了拭嘴角。
靳言歌洗好手从卫生间出来，淡淡扫了一眼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下控制不住，觉得有些刺眼，她直接上楼。
靳林正见到她，招手叫过来，靳言歌顿了顿，慢慢走过去。
靳林正眼睛还黏在靳阳身上，说道：“来，过来看看你弟弟。”
靳言歌挪到近前，婴儿感觉到她的靠近，一双眼睛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靳林正耐心满满，怜爱地看着自己新的生命，放慢了声音，“来，阳，叫姐—姐。”
张晓莹在一旁倒是笑了，“孩子才多大，你就让他什么都叫。”
靳林正不赞同道：“诶，我的儿子肯定聪明，”他轻捏了捏怀中人软软的脸，逗着他，“阳今后一定和他姐姐一样聪明，对不对。”说着，他又意犹未尽地亲了亲自己的幼子。
靳言歌神色淡淡，看了看这张不谙世事一天到晚只知道笑的脸。
脑海里，却想的是自己国庆在家的三天里，张晓莹每天在她孩子耳朵边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爸爸”二字。
这种不厌其烦的车轮式熏陶，叫不出来才奇怪呢。
靳言歌兀自想着。
忽然，一只手倏地抓住了她的衣服。
靳言歌愣住了，她又怔了怔，慢慢拉出自己的衣服，婴儿不乐意地往回拽了拽，然后得寸进尺地趁机拉住她的手指。
靳言歌的手指纤长白皙，靳阳短短的手指也轻轻松松地圈住了她，然后，就要往嘴里边送。
靳言歌：
悬殊的力量差距让她稍一用劲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婴儿骤然失去了自己以为的“食物”，顿时瘪了瘪嘴，神色无比委屈。
靳林正哈哈大笑，“我的宝贝儿子天生就和姐姐亲啊!”
张晓莹依旧是一副笑脸，同时暗自留神看了看靳言歌的脸色。
她平静的面色也隐隐浮现一丝笑意，坚硬的冰块有了融化的迹象，不再似从前那么冷淡。
张晓莹多日来的紧张不安终于放下了一些，她轻舒了一口气。
幸福对她来说，太虚幻也太脆弱，她必须警惕一切不安的因素，心翼翼地生活，把自己造成一个完美的模子，然后放进去规范地活着。
靳言歌虽面上从无表露，但几年下来，看到张晓莹平时战战兢兢，温柔面容下掩藏着如履薄冰的样子，她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张晓莹的心态和顾虑。
说到底，也是个悲哀人。
想到这，知道那天的话已经给她带来不少的心理阴影，估计茶不思饭不想都是有可能的。
她在心里若有若无的轻叹一口气，嘴角抿出一丝笑意。
伸出刚刚被抓住的手指，轻轻和靳阳的手打了几个转，便逗得他咯咯大笑。
靳林正看到她终于接近自己的弟弟，心情更是空前的畅意和舒心，甚至出差回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靳言歌道：“我累了，先休息了。”
靳林正头也不抬，依旧眼睛紧紧跟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嗯，去吧。”
张晓莹见状，敏感的心里更是多了一份自得和踏实的安全感。
深秋时节，秋雨瑟瑟，枝干上坚守阵地的黄叶终于潇潇而落，打着旋儿漂浮在路面的积水上。
雨势渐，但顺着风依旧细细密密地洒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
靳言歌撑着雨伞，带着湿意的风嗖嗖地往衣袖里钻，她紧了紧衣服，一手拿着手机，“我刚从图书馆出来。”
李潇问：“呦，又去学习了啊。”
靳言歌：“没有，去买本教材。”
李潇：“什么教材？”
靳言歌说了名字。
“这本我记得你有啊。”李潇奇怪道。
靳言歌不再说话。
李潇懂了，“又让孙婉婷拿走了吧，我说她都拿你多少书了，你不说说她就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
靳言歌从来不计较这个，“行了，书而已，我再买几本就是了。”
李潇劝说无效，放弃了这个话题。
“我去，雨下大了，我不跟你说了。”靳言歌挂了电话。
李潇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玻璃，刚刚还一片清晰的视野已经别豆大的雨滴打得模糊一片，她也嘟囔了一句，“这天气，真是过会儿就发疯。”
韩现推门而进，店员闻声抬头，微笑道：“欢迎—”，看清来人，惊喜喊道：“现哥！好久不见。”
韩现冲a们笑笑，算是打招呼。
“今天我们老板不在。”
韩现习以为常，“估计最近又去哪浪了吧。”
“对了，现哥，这次怎么没见你带女朋友过来啊。”店员左张右望，笑嘻嘻道。
“我哪次带过女朋友。”韩现无奈道，对自己在大众心里的一贯印象颇为无奈。
店员掰着手指头，“上次，还有上上上次。还有”
“哎，说了多少遍了，我那是合作伙伴。”韩现打断她的话。
店员一脸戏谑，似信非信地点点头，低声严肃地说：“我看人家对你可未必呢。”
韩现无奈摇头，索性放弃，“老样子。”
店员笑笑，应道：“得嘞，”她对着操作间喊道，“李，现哥来了，照规矩来一份。”
“好的！”被叫做李的人扬声应道。
狂风将树叶卷得一阵摇晃，已经呆在水洼的落叶又被风力强势吹起，在空中乱舞一通。雨滴肆虐地砸在路面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靳言歌放弃了叫车，先就近走进一家快餐店。
她推开门。带动门檐一角垂挂的风铃叮当作响，在店门口甩了甩雨伞上的水珠，靳言歌将它收好放在架子上。
“欢迎光临~”
靳言歌微微点头回应她们，然后走到吧台前，“一份橙汁，杯，热的。”
韩现顿了顿，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他略微侧首。
“好的，请问您还需要点其他的吗？”
少女低头，风衣上染着了点点的雨迹，浓密细长的眼睫毛微微卷翘，白皙的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不用了，谢谢。”
她出示付款码。
抬头，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柔软地贴在光洁额侧，额角还残存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眼眸里晕着浓郁的黑色，鼻尖娇俏挺立，嘴唇并不红润，泛着一点苍白。
像是晨光熹微里的一片娇嫩花瓣，上面氤氲着浓重的雾珠，朦胧而美好。
韩现微微垂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您总共消费0元，请问您是否办理会员卡。”
“没有卡，微信就好。”
这个语气，越来越熟悉的感觉，一个猜测萦绕在心头，马上就要破茧而出。
韩现心跳略微加快，有种冲动呼之欲出。
“给您，您慢用。”
“谢谢。”
身旁的少女端着餐盘走远，留下了几缕若有若无的芳香。
韩现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鸡尾酒的杯璧，视线定定地跟随着她远去的身影。
他想起来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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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早就一片漆黑。卡宴入库熄火，父女一起下车，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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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回来，张晓莹迎了上去，接过靳林正脱下的西装外套，同时笑问：“言歌还饿不饿，要不要阿姨给你做点吃的。”
靳言歌低头换着鞋，“不用了，谢谢张阿姨。”
靳林正也说：“不弄了，孩子刚聚完会，晚上吃那么多不好。”
张晓莹作罢，她靠上靳林正的胳膊，软着声音说：“来，我给你个惊喜。”
靳林正由她拉着自己来到沙发前，张晓莹轻手轻脚地抱起自己的宝贝儿子，靳林正刚回来也颇想念，从她手中接过。
“阳，你看这是谁啊？”张晓莹柔柔道。
婴儿肉嘟嘟的手在空气中乱抓一通，一双眼睛浸着盈盈水光，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
他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蓦地一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边了，清脆字眼从他嘴里咿呀咿呀地吐出，“爸—爸。”
靳林正愣了一下，随后惊喜万分地将他高高举起，猛地亲了一下儿子的脸庞，额头轻轻抵住婴儿嫩白的鼻尖，“好子，再叫一遍给爸爸听!”
靳阳吃吃地笑了，口水从嘴角溢出缓缓流下来，乐得笑开了怀。
张晓莹赶紧接过来，声嗔到：“你个邋遢鬼。”然后用婴儿专用的一次性柔肤帕子拭了拭嘴角。
靳言歌洗好手从卫生间出来，淡淡扫了一眼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下控制不住，觉得有些刺眼，她直接上楼。
靳林正见到她，招手叫过来，靳言歌顿了顿，慢慢走过去。
靳林正眼睛还黏在靳阳身上，说道：“来，过来看看你弟弟。”
靳言歌挪到近前，婴儿感觉到她的靠近，一双眼睛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靳林正耐心满满，怜爱地看着自己新的生命，放慢了声音，“来，阳，叫姐—姐。”
张晓莹在一旁倒是笑了，“孩子才多大，你就让他什么都叫。”
靳林正不赞同道：“诶，我的儿子肯定聪明，”他轻捏了捏怀中人软软的脸，逗着他，“阳今后一定和他姐姐一样聪明，对不对。”说着，他又意犹未尽地亲了亲自己的幼子。
靳言歌神色淡淡，看了看这张不谙世事一天到晚只知道笑的脸。
脑海里，却想的是自己国庆在家的三天里，张晓莹每天在她孩子耳朵边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爸爸”二字。
这种不厌其烦的车轮式熏陶，叫不出来才奇怪呢。
靳言歌兀自想着。
忽然，一只手倏地抓住了她的衣服。
靳言歌愣住了，她又怔了怔，慢慢拉出自己的衣服，婴儿不乐意地往回拽了拽，然后得寸进尺地趁机拉住她的手指。
靳言歌的手指纤长白皙，靳阳短短的手指也轻轻松松地圈住了她，然后，就要往嘴里边送。
靳言歌：
悬殊的力量差距让她稍一用劲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婴儿骤然失去了自己以为的“食物”，顿时瘪了瘪嘴，神色无比委屈。
靳林正哈哈大笑，“我的宝贝儿子天生就和姐姐亲啊!”
张晓莹依旧是一副笑脸，同时暗自留神看了看靳言歌的脸色。
她平静的面色也隐隐浮现一丝笑意，坚硬的冰块有了融化的迹象，不再似从前那么冷淡。
张晓莹多日来的紧张不安终于放下了一些，她轻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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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言歌虽面上从无表露，但几年下来，看到张晓莹平时战战兢兢，温柔面容下掩藏着如履薄冰的样子，她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张晓莹的心态和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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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正看到她终于接近自己的弟弟，心情更是空前的畅意和舒心，甚至出差回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靳言歌道：“我累了，先休息了。”
靳林正头也不抬，依旧眼睛紧紧跟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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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少女端着餐盘走远，留下了几缕若有若无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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