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迁村
好在方向仍然是一个方向。
村中已不剩下什么活物,这算是大事,但是他自己都不确定隔壁村子的人是否会知道这件事,毕竟两个村子平日里并无什么相交,只有需要换物的时候才会互通有无。
行走了约莫有大半日的脚程,心中有事,连步伐都不自觉地快了许多,整个路程几乎在保持匀速前进,楚河心中七上八下,也并未觉得有什么疲惫。
到达邻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有些暗了。他狐疑地看着眼前的镇子。事实上他是第一次来这个镇子,从小听说鸟鼠村与此处有往来,却并不知晓这个镇子的名字,只单单记得那个名叫己洞的巫师。而此刻镇子虽然还算保存完好,并未有屋顶砖瓦掀露的的痕迹。
嗯,自然也少了人气。
人呢?
他心中一凉,想着莫不是沿着中曲山到鸟鼠村一路的村子都遭了此横劫。他急匆匆进了镇子,沿路走去,翻箱倒柜的痕迹倒是有,看起来到像是临时起意,短时间内来不及收拾就要离开的样子。
地上无血迹,鼻尖也并未有像鸟鼠村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情形,与其说是驳兽肆虐,倒更像是听闻了鸟鼠村的遭遇,恐惧之下,举村迁走了。
楚河心中的石头定了定,只要不是驳兽来了,其他都还好说。
只是,为什么不给他留下一匹马!
此去东行还有近四百里,光是徒步,可能过去了,楚连夫妇已经葬身驳口了。
楚河心中焦急,四处沿着村子看着,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召唤,村尾处突然显出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天色有些暗,怪瘆人的。
楚河没想太多,一个纵步迎了上去,心中五味杂陈。
醒来这么久了,终于第一次见到了活人。
那人很明显也见到了楚河,大骇之下急忙朝着来路的山坡奔下去。
只是一个尚未修行过的人,如何能够赶得上一个积沙中境的苦修者。
那人的衣领一把被楚河抓住!
楚河怪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跑什么?”
那人蹲了下去,浑身瑟瑟发抖:“谁谁知道你是谁这兽还有能口吐人言的,有能幻化人形的,你说你不是就不是了吗?”
楚河反笑,这人怕成这样还能说这么多话,也是有趣。他心中计来,循循善诱:“我只问你几个问题,答得满意了,我便放你走!”
那人立马朝着楚河拜了三拜,头也不敢抬:“大大大仙!你问你问!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仙神在上,刚才明明看到这人还远得很,他自问跑得也算快的,竟也被他一把抓住,这速度简直不是常人能够达到的,不是仙神就是妖鬼,惹不起啊!
其实他心中已经倾向了后者,若是凡人,哪能够跑得这么快!若是仙神,抓他干嘛!他以前可还跟镇子里积沙下境的人比试过,以他的速度,也只是堪堪落了一步,也正是因为他的脚力,镇子迁了之后才会定期派他来帮镇中的人渐渐转移一些当时举迁时落下的行李,不曾想今日戳到了蜂窝。
真是出门不烧香。
楚河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也会感叹,村镇中少见有积沙中境的人,自然也不知晓中境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还以为是妖兽化人相诱。
不过这于他是方便的。他继续道:“这镇中的人呢?”
那人哆嗦道:“迁迁走了”
“去了何处?”
那人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是有良心的。
楚河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为何要迁村?”
大荒的村民向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般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迁村。
那人目露恐惧:“己洞巫师月前便算出会有一场大劫,当时便通知了村长,镇里的人商量了一夜,第二天没怎么耽搁,收拾了便走了。”
楚河皱眉:“可有说是什么大劫?”
那人颤抖着,似乎还不愿意回忆:“不不知道也许是吃人的妖怪。”
说罢好像进入了一个迷茫的状态:“村长早些年便把附近好些个地方都看好了,就是留了一手,我们迁村之后,随即便有探子回来相告,隔壁的鸟鼠村,都被吃光了!”
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了恐惧的光亮:“整个村子,一夜之间消失了,地上全是血!全是血!血腥味隔了十里都能闻得见!就在我们搬了村子的第二天!”
他喃喃着:“多亏了己洞,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他抱着头,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似乎不愿意回想下面的内容。
楚河松了手,脸被暗沉的天色映衬得更加灰暗,他继续问道:“那己洞呢?”
那人摇了摇头,道:“己洞己洞巫师也不行了。”
“为何?”
“妄图扭转天意,他他受到了惩罚!都是为了我们!”
楚河糊涂了,脑子里闪过了一条线,问道:“他现在在何处?”
那人被吓了一跳,立马埋下了头,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他哆嗦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小山丘:“那儿的一个山洞里。”
楚河心中一怒:“他救了你们,你们不带他走?”
那人大声辩解着:“他不愿意离开镇子!”
那气势一下子蔫了下去:“他已经很老了很老了。”
那人说完,见楚河神色犹豫了一下,二话不说,转身便朝坡下跑去,中间跌了好几个圈,又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跑,不一会儿便没影了。
不愧是跟积沙下境跑了一个平手的人。
楚河原本还想问些什么,见那踉跄的模样,心中一下子生出了些许不忍,一个念头急闪,没有追过去。
大荒中的人,谁人不是努力地生活着?天神,仙神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凭什么来决定凡人的生活呢?
他转身朝着那人指的山丘行去。
九年前,因为己洞的一句谶言,他自愿投入了滥水作祭品,不曾想能够全身而出。他想问问,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他可是都知道?
十九年前如皮失踪,或是因为地火活动频繁,如皮都被衡弩收了下去镇压地火,三年之后终于无法压制,地火上翻,导致楚河出生之时滥水沸滚。楚大跳水,献祭之后到了龙宫,当是于那地火幻成的人有了交易,再加上有如皮珠的压制,才堪堪将地火压了下去,衡弩见地火平了,如皮已经无用,将其放出,如皮又才重新挟裹着将他带了出去。
从而应了己洞那句“滥水沸腾,如皮将返”的谶言。
而后七年,如皮鱼再一次失踪,己洞并未说过一句“滥水沸腾,如皮将返”的话,只言滥水之灵要他献祭,众人不疑有他,他纵深一跃,第二次到了龙宫,这次没有地火中人,只有守在那儿的衡弩,两人谈判,才又将如皮鱼送了回去。
而今想来,前因后果,却都在他的一句话里。
楚河心中煎熬,第一次希望己洞只是一个江湖骗子。
若不是,那所谓的天意该如何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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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已不剩下什么活物,这算是大事,但是他自己都不确定隔壁村子的人是否会知道这件事,毕竟两个村子平日里并无什么相交,只有需要换物的时候才会互通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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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邻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有些暗了。他狐疑地看着眼前的镇子。事实上他是第一次来这个镇子,从小听说鸟鼠村与此处有往来,却并不知晓这个镇子的名字,只单单记得那个名叫己洞的巫师。而此刻镇子虽然还算保存完好,并未有屋顶砖瓦掀露的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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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凉,想着莫不是沿着中曲山到鸟鼠村一路的村子都遭了此横劫。他急匆匆进了镇子,沿路走去,翻箱倒柜的痕迹倒是有,看起来到像是临时起意,短时间内来不及收拾就要离开的样子。
地上无血迹,鼻尖也并未有像鸟鼠村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情形,与其说是驳兽肆虐,倒更像是听闻了鸟鼠村的遭遇,恐惧之下,举村迁走了。
楚河心中的石头定了定,只要不是驳兽来了,其他都还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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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东行还有近四百里,光是徒步,可能过去了,楚连夫妇已经葬身驳口了。
楚河心中焦急,四处沿着村子看着,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召唤,村尾处突然显出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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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没想太多,一个纵步迎了上去,心中五味杂陈。
醒来这么久了,终于第一次见到了活人。
那人很明显也见到了楚河,大骇之下急忙朝着来路的山坡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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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衣领一把被楚河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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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蹲了下去,浑身瑟瑟发抖:“谁谁知道你是谁这兽还有能口吐人言的,有能幻化人形的,你说你不是就不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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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立马朝着楚河拜了三拜,头也不敢抬:“大大大仙!你问你问!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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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也会感叹,村镇中少见有积沙中境的人,自然也不知晓中境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还以为是妖兽化人相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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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哆嗦道:“迁迁走了”
“去了何处?”
那人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是有良心的。
楚河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为何要迁村?”
大荒的村民向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般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迁村。
那人目露恐惧:“己洞巫师月前便算出会有一场大劫,当时便通知了村长,镇里的人商量了一夜,第二天没怎么耽搁,收拾了便走了。”
楚河皱眉:“可有说是什么大劫?”
那人颤抖着,似乎还不愿意回忆:“不不知道也许是吃人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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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了恐惧的光亮:“整个村子,一夜之间消失了,地上全是血!全是血!血腥味隔了十里都能闻得见!就在我们搬了村子的第二天!”
他喃喃着:“多亏了己洞,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他抱着头,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似乎不愿意回想下面的内容。
楚河松了手,脸被暗沉的天色映衬得更加灰暗,他继续问道:“那己洞呢?”
那人摇了摇头,道:“己洞己洞巫师也不行了。”
“为何?”
“妄图扭转天意,他他受到了惩罚!都是为了我们!”
楚河糊涂了,脑子里闪过了一条线,问道:“他现在在何处?”
那人被吓了一跳,立马埋下了头,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他哆嗦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小山丘:“那儿的一个山洞里。”
楚河心中一怒:“他救了你们,你们不带他走?”
那人大声辩解着:“他不愿意离开镇子!”
那气势一下子蔫了下去:“他已经很老了很老了。”
那人说完,见楚河神色犹豫了一下,二话不说,转身便朝坡下跑去,中间跌了好几个圈,又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跑,不一会儿便没影了。
不愧是跟积沙下境跑了一个平手的人。
楚河原本还想问些什么,见那踉跄的模样,心中一下子生出了些许不忍,一个念头急闪,没有追过去。
大荒中的人,谁人不是努力地生活着?天神,仙神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凭什么来决定凡人的生活呢?
他转身朝着那人指的山丘行去。
九年前,因为己洞的一句谶言,他自愿投入了滥水作祭品,不曾想能够全身而出。他想问问,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他可是都知道?
十九年前如皮失踪,或是因为地火活动频繁,如皮都被衡弩收了下去镇压地火,三年之后终于无法压制,地火上翻,导致楚河出生之时滥水沸滚。楚大跳水,献祭之后到了龙宫,当是于那地火幻成的人有了交易,再加上有如皮珠的压制,才堪堪将地火压了下去,衡弩见地火平了,如皮已经无用,将其放出,如皮又才重新挟裹着将他带了出去。
从而应了己洞那句“滥水沸腾,如皮将返”的谶言。
而后七年,如皮鱼再一次失踪,己洞并未说过一句“滥水沸腾,如皮将返”的话,只言滥水之灵要他献祭,众人不疑有他,他纵深一跃,第二次到了龙宫,这次没有地火中人,只有守在那儿的衡弩,两人谈判,才又将如皮鱼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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