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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乔惠生此时正坐在开往武汉的火车上,她的对面是鼻青脸肿的魏辛正一脸哀怨的看着她。这个场面看起来有些诡异,但是更诡异的是乔惠生给同样眼眶乌青的冯大顺上药,动作轻柔谨慎,是不是还给他吹吹,问他疼不疼,散发着慈母一样的光环。

  六个小时前,乔惠生风风火火的往火车站检票口冲过去,手上还在拿着电话,冲电话那边吼道:“哎呀二姑您就放心吧我一个人去也没事的,又不是第一次去武汉了江原的土特产我也给您带过去了不说了我来不及了先挂了吧!”

  安检的时候她一股脑把身上挂的那些包包袋袋放到传送带上,安检工作人员看着她满头大汗像个疯婆子似的一直在安慰她说“你别着急啊”一边在她身上来回反复刷了几遍,顺手还揪了揪她的花苞头——防止里边藏了危险品。

  她在开车前的最后一秒登上了火车并找到了她的18号车厢,18号车厢是个卧铺,乔惠生的位置在下铺,上铺还没有人,对面坐了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在看书。到武汉需要八个小时,乔惠生把包丢在一边,还没歇一下就赶紧去洗漱了。这个时候已经晚上快8点了。

  乔惠生本来提前订好了机票,但是突然由于天气原因取消了航班,她只好临时改去了火车站。狂奔了一天本来打算早点睡下,但是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抽泣声。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看见旁边看书的女人正在掩面流泪,喉咙哽咽着。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乔惠生以为她可能突然犯了某个病。

  那女人满脸愁容,声音更加悲伤起来:“你知道吗,黛玉死的太惨了啊薛宝钗太不是东西了,硬要拆散人家啊那样孤独凄美的一个灵魂,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乔惠生深吸一口气,大晚上的不睡觉看书没问题,可是旁边有人在睡觉,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别出什么大动静,她刚要睡着就被弄醒,而且原因还是如此的无语,她彻底的被惹火了:“首先,你知不知道别人睡觉的时候要保持安静啊,大晚上的车厢里没个动静就听见你在这哭哭啼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鬼而且,我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说,你有多大年纪了,无法想象三十多岁了你那苍白的头脑竟然还有如此饱满的少女情怀,有时间为了一个以及死去的人编的虚构的故事哭哭啼啼还不如把时间拿出来上一上心理辅导课,有心理上的困难,要靠努力奋斗来排解,你看这种我的天,这本《贾宝玉和他的女人们的风流韵事》是什么东西!”

  那女的显然是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木的看着乔惠生,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乔惠生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报站的声音:“火车已经快要进站了,下一站洛阳,请到站的乘客准备下车。”她翻了个身继续睡,突然感觉脚下窸窸窣窣的的动了几下,声音非常轻。本来浓重的睡意在瞬间消失,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翻身起来看了看脚边的包,发现少了一个,立马下床朝过道两边看去,昏暗的灯光下刚好闪过一个穿黑衣服的鬼鬼祟祟的身影。乔惠生冲那边喊了一声:“有小偷啊!大家快起来!”然后穿上鞋朝那边跑过去,迎面就撞上了刚好出来看的魏辛,乔惠生来不及多想一把就拽上他跑“快抓小偷啊!”

  火车刚好到站了,前边要下站的人和上车的人挤在一起,乔惠生看见了一个黑衣服的身影立刻指过去:“就是他,别让他跑了!”

  魏辛不太容易的挤过去,一个锁喉勾住那个矮胖子就跟他扭打起来,高高大大的魏辛明显占了上风,不一会儿就钳制住他。正好乘务员也过来了,魏辛松开他,看见了脸被揍得肿起来的冯大顺。

  “怎么是你!”乔惠生和魏辛同时惊呼。

  冯大顺简直要哭出来了:“你们吃错什么药了!我刚上车,人还没看清楚就被你们一顿胖揍我招你们了啊!”

  乘务员一脸不高兴:“搞什么啊,你们在这不要乱打闹!再闹事就叫乘警过来!”

  原来魏辛也坐了这趟火车,和乔惠生就隔着一面墙。于是和乔惠生对面的女人换了一下位置,冯大顺也坐了过来。

  魏辛有些抱歉的说:“当时也没个灯,一群人中就看见你穿得像个小偷,背的那个包看着也眼熟,下手就狠了一点儿但是不能全怪我啊,是乔惠生指的你。”

  冯大顺依偎在乔惠生身边,肿着半张脸显得特别憔悴:“我不想听你说话!太残暴了又不是你丢了东西,你那么上心干什么。”

  乔惠生听见那句“是乔惠生指的你”有点不好意思,同时也鄙视了魏辛无数遍,关键时刻绝不自己承担责任,还要拉别人一起下水。好在冯大顺没注意到这句话。

  魏辛说道:“而且我也没好到哪去,我不是也一身伤吗。”他那张帅气的脸上丝毫不因为挂了彩显得难看,相反有一种危险的迷人。

  冯大顺怆然欲泣悲愤不已:“你还要不要脸!那是你自己摔的好吧!”

  “话说回来”魏辛看着乔惠生,“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啊?很贵重吗?”

  “当然贵重了”乔惠生一脸愁容,“我奶奶亲手做的臭豆腐,整整五盒,全被偷走了。”

  半夜一点多,魏辛听见旁边乔惠生翻来覆去的声音,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乔惠生“嗯”了一声。

  魏辛冲着她那边说:“我没想到出个门还能碰见你,说实话,还是挺开心的。”

  没有回答声。魏辛在狭小安静的漆黑中莫名的笑了,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乔惠生的时候是在公交车上,他坐在前排排,一眼就看见漂亮的女孩上车,笑容干净明亮,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带着鲜红色的绒线帽,头顶还散落着些微的雪花。

  他从来没见过那种气质的女孩儿,像一阵明快的风走过来,眼神大胆而张扬地走到他面前,温柔的对他说:“让个座可以吗,你没看见后边的孕妇肚子比你头都大了吗?”

  她的话有的时候真的挺一针见血的,可以一次性给两个人插刀。虽然是好意,后边的孕妇脸色却发青,一直在“呵呵”尴尬的笑。

  她有的时候会让他下不来台,别的女生在花痴他那张迷倒一片的脸的时候,她会适时的补上一句:“是啊,他长得真的是挺好看的,有点像我之前的那个好姐妹,真是巧了,她的名字也叫小新呢呵呵呵呵”

  但他还是喜欢她。她像一阵风一样,明媚而洒脱,偶尔脑子会脱线,偶尔也做做一些不可思议的疯狂的事情,他还是默默的喜欢着自信洒脱的乔惠生。他甚至都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自己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没有什么可以配得起她的东西,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

  魏辛想起来之前见过一次严瑾,他正在一个小摊上喝闷酒。严瑾醉醺醺跟他说的那些话一直来回浮荡在他的脑子里。

  “你知道吗,我现在脑子里只要一想到自己你那天说的混账话就就乱糟糟的,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我明明知道她和施晴那样的人不一样,还故意说那样的话气她,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

  严瑾说起话来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丝毫没有平时看起来那么冷静,他眼眶猩红像是刚刚哭过一样,“自从那天跟她说了那些狠话,我每天都在后悔,上课的时候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每天想见到她又害怕见到她,梦里也是她,我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吧我今天又碰见她了,她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好看,我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我觉得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浑身不自在,等她走过去才发现,我心脏跳得特别厉害”

  “我早就知道她喜欢我,那天她在楼梯拐角的地方堵我,我看见她了,但是又不敢走下去,只好转回去偷偷看她,我看见你们俩站在一起说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约我出去玩c去看画展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开心,但是我竟然假装不知道她喜欢我,你说,如果当初她说喜欢我的时候,我也能告诉她,我喜欢她,喜欢到无法自拔,现在我跟她会不会不是这个样子?”严瑾说到后边心脏有点难受,在酒精的催动下眼睛里边湿蒙蒙的一片。

  当时魏辛喝了几口酒,脸色不好的站起来说:“你配不上她。”扭头就走了。

  那个女孩儿最美好单纯的喜欢,你不知道珍惜,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凌晨4点钟的时候,魏辛轻轻叫醒了熟睡中的乔惠生:“醒醒,快到站了。”

  乔惠生平时睡得特别死,放假的话早上九点钟都醒不了,但是她这一次几乎是同时就清醒过来。

  她感觉火车外边下起了小雨,虽然没有听见声音,但是她就是有一种感觉。

  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冯大顺一个人背着巨大的背包走在凌晨四点的小雨中,走向那个黑暗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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