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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落我掌》正文 第十三章:政治,不想碰

  两日后。

  “瞧瞧,这院使自己来趟绣展多好。现在12个人抬着这一大幅《蓉城三月》,得花多大劲儿呀。”圈圈君撅起了嘴。

  “走吧。”圈圈君挥一挥手,招呼搬工们出发了。

  得婴和得渊跟在圈圈君身边,有的没的跟圈圈君搭着话,一同走在带路人后面。

  一踏入主家大门,来人皆眼前一亮。宣政院使的府邸整体风格看起来比夙将军府要气派很多。果真是主管外交和军政的大臣,宣政院院使肯定没少在那些藩属国那儿捞好处。

  管事的把三人迎进厅堂。

  堂中央的太师椅上坐了了一位非常魁梧的男子,他时不时抚抚自己手上的玛瑙扳指。目光如鹰般犀利,扫视得婴她们这群人。这温暖的天气里,他穿着一身皮革,像是草原里的汉子。看他正襟危坐,有一股相当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见有人来,他便起身,拱手作揖:“哟,蜀中贵客,让圈圈君跑一趟劳烦了。”客套的一句话,就这么结束。

  “院使大人,看绣品吧。”圈圈君了当地直入主题,他想快点完事儿,好回去。

  “唉,这怎么行。本官于此外厅等候而已,真正的主角是内堂里面之人。餐宴已经摆上,请进吧。”粗犷的声音,不容拒绝。

  “唔?”三人对视,便进去了。

  内堂中央坐着一位穿着杏黄色四爪蟒袍的男子,用常识想想都知道是当今太子。一行人行礼后,分别跪坐入席。

  “让太子久候,施如傅颜自罚一杯。”那位得婴眼中的“草原大叔”很爽快地把杯中酒,一口饮尽。

  得婴此时瞪目作沉思状,桌子下的小动作不断,她拧拧得渊的手,传递自己的疑问。得渊也摇摇头,看向圈圈君。圈圈君一脸淡定,与太子敬酒。

  “哈,得渊也在哪。”太子看向得渊。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得渊再次行礼。

  “同窗之谊,别生分了。你大伯可是我老师。咱们都是太子监学生。父王早说过,待我日后登基,你可要辅佐我大业的。韩得渊,深沉广博,识如深渊~哈哈哈……”太子开怀大笑。

  “得渊不得越礼。”得渊淡淡回答,毕恭毕敬。

  “蜀王孙难得来一趟我鸿朝国都。要不是宣政院使跟本宫禀报。我鸿朝王室不就怠慢了友邦。”太子转头朝圈圈君笑笑,平易近人地打趣道。

  得婴和得渊忽而明白,为何会有太子私下觐见。身边那位隐藏身份的绣郎居然是蜀国王孙。

  “我蜀国受祖训一直臣服于鸿朝,乃御栖国之附属小国,劳烦当今太子接见,圈圈君有愧。”平日“上身”于圈圈君的傲娇小公主不见了,满口都是客气话。

  “听说蜀绣精品《蓉城三月》在你处。现叫仆人们展于堂中,让吾等观摩如何?”太子笑问。

  “应该,应该。来人。”圈圈君击掌传唤。

  接下来,便是一幅《清明上河图》般传世佳作,缓缓展于众人眼前。如墙高的绸布立着,上面定格了蜀人生活中的点滴。画面上的细节,处处到位。更加令人赞叹的是,这些都是绣工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比画笔一挥,更加费时费力。

  “啧啧啧。精品、精品。蜀秀巅峰大作啊。”太子鼓掌。

  “谢太子赞赏。”接下来,圈圈君侃侃而谈,引逗太子开心。

  见圈圈君这般……得婴想起之前圈圈君喊他们二人相陪时,所说的话,满脸黑线。他这叫做“跟官场打交道,不擅长”?

  “看这幅《蓉城三月》,人不至蜀,也是身临其境啊。如此美的蜀地……如若有更好的治理方式,蜀地必会更加繁荣吧……”太子称赞道,但此话有深意……

  “是。”圈圈君独饮一杯,向居上者致酒。

  “蜀王,今年六十有二,膝下两子。一位于南藩国当质子,传闻得疾而逝。一位于早年的战乱中英年早逝。蜀王有意考虑,过继旁系子孙,未曾想几月前突然废撤了过继的公告……圈圈君,作为有着南藩国血脉的蜀王之孙,若是承继了御栖国辖下的蜀国,我鸿朝担心蜀地民心不稳哪……”太子捻着手中酒杯,饶有深意地看向圈圈君。

  “殿下是怕,圈圈君有南藩血统,会背叛御栖,转而带着蜀国百姓归顺南藩……?这……圈圈君需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忠心?”

  “在座的施如傅颜院使,他于之前的沙臣之乱中,亲自斩杀了自己的父亲,扶持了自己叔叔继位沙臣,让沙臣国臣服于我御栖国。你看……”

  得婴不懂这些,桌子底下抓着得渊的手,便问“什么?什么鬼?”

  得渊于桌布下拉过得婴的手,慢慢写着:“这位宣政院使很特别,他有着沙臣国王室血统。现如今臣服于我御栖国。他母亲便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妹妹,谢如颜。几十年前,沙臣国与御栖国开战,御栖国为免劳民伤财、生灵涂炭,便将谢如颜公主嫁给了沙臣国王施如傅定。之后战乱平息。但几年前,谢如颜公主因多年思乡,忧郁过度,于异乡死去。于是,沙臣国虎狼之心不灭,再次侵犯我御栖肥沃疆土。施如傅颜院使选择了站在御栖国这边,与右将军夙骓一起抵抗了沙臣国的侵略,还用计谋杀死了沙臣国王,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施如傅定。因此,宣政使大人深得皇上之心。我听我伯父说起过。”

  “我去,杀自己的父亲,这位有点狠。”得婴跟得渊的这个手写“游戏”持续了很久,忽然听到圈圈君大喝一声,回过神来。

  “皇上对蜀地有诏安之心,臣理解。但若要臣去南藩国杀死自己的母亲和祖父,臣万万做不到!臣,宁不做这蜀国的接班人!”圈圈君咬着牙,稳住即将爆发的情绪,一字一字地回答。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得婴内心叹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像得婴这样的普通人,哪能体会这些王室子弟的苦恼,要权衡的利益太多,一辈子操心的都是天下苍生和宫廷斗争。不知道自己能帮圈圈君些什么,要不帮他寻一位貌美天仙……

  忽然,有位公公匆匆进来禀报,得太子示意后,悄悄在太子耳边轻语几句,便退下了。

  “皇上有诏安之心,尔等归附就好。可记得你的养母,蜀绣传人李氏……她如今,可是我御栖皇宫的“座上贵宾”哪……你此次,不也是为寻她而来?有些事情,朝廷还得再商榷下。圈圈君,且请暂住宣政院院使家中,不得离开。”话毕,太子便离开了。

  “哼,软禁。”得婴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嗤之以鼻。

  剩下的人来到了前厅。得渊和得婴得赶着回去,告知绣展的人,圈圈君被软禁的事情。圈圈君在一旁交待她们要如何如何时……

  “爹,太子走了?”这时一位顶着熊猫眼的少年从里屋出来。少年、得婴、得渊,还有圈圈君,全部愣住。

  “是你们!爹,就是他们干的好事!”少年愤愤地指着自己的肿眼泡嚷道。

  施如傅颜忽然脸上闪过一道寒光,马上便毫无表情了。他甩甩手,让儿子离开。

  “这是韩尚书的亲侄子,韩得渊,太子的同窗,现暂居右将军夙骓府上。”施如傅颜盯着自己的儿子,开口介绍着一旁的得渊。韩尚书、太子、右将军夙骓,这三个人的名号压下来,金锁少年显得有些惊慌,便退下了。

  “接下来,要劳烦圈圈君在我府上,小住一阵子了。”施如傅颜侧身指路。圈圈君吞了口唾沫,便往里面的厢房走去。

  圈圈君被囚禁,静待蜀地使臣来讨人。

  这次,得渊和得婴陪同圈圈君一起赴宴的用场便是,及时回去通知绣展里的蜀人,赶快收拾展品走人。

  “这圈圈君是犯了什么事,通敌卖国?我看不是。”

  “嘘,得渊,好歹你大伯也是朝廷重臣,居于高位,玩弄众大臣于股掌间。你咋那么单纯捏。我去。”得婴抡起拳头就往得渊身上捶,雨点一般。

  “政治,你可以避开,但是不能不明白。请做一个醒着的人,ok?”得婴愤愤然。得渊以后做了官,保不准到处踩雷。他大伯不可能永远护着他。得婴四年之后,也会离开……

  “哎哟。痛。”得渊有一丝明白了,一路上听得婴讲述“政治”。

  数日前,皇宫内:

  施如傅颜:“皇上,某些附属国优待的赋税政策是否可以稍微调整下?我御栖与沙臣国交界的池边百姓,近日正在表达他们的不满。”

  “有何不满?因为这些年与沙臣的交战,朝廷免去他们十年赋税,这还不够?”皇帝谢崇面露疑惑,眉头紧锁。“池边百姓,是想造反?”

  “那,当然不会!可是有其他……”施如傅颜及时反应,回答说。

  “众人现在多议论,蜀国每年上缴朝廷的赋税相当少……可是经过几百年的繁衍生息,那里已经是一片富饶。当地经济水平与其赋税数额完全不相匹配。与边疆专事作战的贫困之地相比,蜀国缴纳的赋税也没高出多少……”

  “还有,这几百年来,由于蜀王室人丁凋零,甚至与南蛮国家的婚配,更是稀释了我谢家血脉,二者交集,越来越远。在任蜀王没了儿子,但是有一王孙是得疾而死的蜀国质子与南藩国公主而生。现今蜀王有意让这个孩子继承蜀王之位,怕是孩子继承王位的那日,便是蜀国分裂之日啊!郡县制更适合蜀地,皇上!”施如傅颜补充道。

  ”几百年前,在我御栖政权崩塌之际,蜀王一脉为保我御栖国,反击南蛮多国,蜀王室伤亡数千人,蜀人死伤几十万人,几乎断了血脉。我鸿朝先王下令,要永世厚待以她。现今,我谢崇在位期间,怎能背弃承诺?更改赋税不说,甚至废其分封属地,归为郡县?”谢崇不能认同。

  “请皇上做些什么,以堵悠悠众口。”下面的几位官员一同附和。

  “容朕想想。”

  多日前,后宫:

  “皇上~嘿嘿,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臣妾听说蜀绣传人李氏,绣工精湛,臣妾想要精进手艺。闲时,好帮陛下绣一身新的九爪龙袍。皇上能帮臣妾请来宫中么?嗯哼。”身边的妃子撒娇轻笑,俯身挨向皇帝谢崇。

  “这……朕上朝都是穿先帝传承下来的朝服。爱妃有心,朕也甚感欣慰。找人吩咐下去,去请这位李氏绣娘。”谢崇命令。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