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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我愿扛一辈子大板撬,也不愿意学习!”这句话林依内心里不知已经反复嘟哝多少遍了。每当林爸爸给她讲“学习与大板撬”的故事时,这句话就像“单曲循环”一样在林依脑子里不断重复着,直到林爸爸讲完他的故事林依的脑子才停止循环。

  林依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还是在她五岁的时候。一天,林妈妈教她念《三字经》,可是天玩的小林依死活也不背,最后还一气之下把书扔在了地上。林妈妈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求林爸爸帮忙。林爸爸下班回家,听林妈妈这么一打“小报告”,径直走进林依的房间,连外套也没有脱。他看见坐在地毯上拿着小螺丝刀拆玩具的林依,脸上一副“儒子不可教也”的模样,走过去指着林依说:

  “林依,我告诉你,你妈妈已经跟我说了你扔书的事了。你长大了,也该懂点事了,爸爸不想骂你。我问你,你羡慕那些坐小轿车上班的人吗?”

  林依一撇嘴说:“不羡慕。”

  “那跟大夏天太阳底下扛大板撬的比呢?你想选哪个?”林爸爸“循循善诱”地问。

  “我哪个也不想选,我只想玩小车。”林依举起右手里的红色小车说。

  林爸爸看起来很生气,他毫不客气地对林依说:“林依我告诉你,你不好好学习将来没人养你。你就只能当个收破烂的!扛大板撬的!未来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自己选吧。你现在不用跟我嘴硬,等你长大只后你就该后悔了。”

  “哼,那你不也没考上一表,我将来肯定比你强!”当然了,这句话只是林依想想罢了,她可没那么大的勇气说出口。

  从此以后,林依一不好好学习林爸爸就开始用这个故事“威胁”她。林爸爸洋洋得意,以为自己的故事会起作用,对于林依来说,只不过是一阵耳旁风罢了,十几年来,一直如此。

  这天,林依闷闷不乐的,独自呆在屋里,就连王语嫣找她去看电影她都没去。快考试了,林依也没心思复习。自己的好朋友是一定能上文实验了,而林依本人却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分到哪个班去。戴维尔悄悄出现在林依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本以为她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兴奋不已,或者是被这突然拜访而吓那么一跳。没想到,林依却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怎么啦?”戴维尔问她。

  “没怎么,”林依没好气地说,“你说学习不好的人将来就真的不幸福吗?为什么我感觉那些学习好的也不幸福呢?学习好的和不好的互相羡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林依,你看过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吗?”

  林依若有所思地说:“‘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啊?你是······”

  戴维尔打断她说:“你是想说‘你是死神,又不是人类吧。但你可别忘了,他去世以后灵魂回到我们那走一趟啊。钱老先生是我最佩服的作家之一。’”

  林依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戴维尔傲娇地说。

  林依开着玩笑说:“我最初以为你们死神肯定天不怕地不怕,反正生杀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对于人类或是其他的生灵,一定会报以轻视的态度。对于不如自己的,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

  “但我不是。”

  “每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戴维尔补充到,“林依,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讨厌的人,当你用一种普济众生的态度对待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会好受很多。”

  “普济众生的态度。”林依轻轻重复道。

  “你是一个未来的化学家,你的目标是造福人类,不是为了利益和名誉。”戴维尔低下身子,看着林依的眼睛说。

  “我要造福人类。”

  “你是个天使。”

  “我是个,天使。”林依在“天使”二字停顿了一下,那次拯救自然过了这么久,让林依一度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戴维尔刚刚那三句话,像是给她催了眠似的。林依并没有怪他控制了自己的思想,反而很感激他。用这样一种态度生活,果然会好很多。

  “什么才算幸福呢?”林依张着好奇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戴维尔。

  “嗬,林依,你这叫什么话啊?你认为是幸福就是幸福喽。”戴维尔斜着头看着林依说。阳光打在戴维尔脸上,让林依突然感到,这张脸除了没有血色之外,还是蛮好看的。与她梦里想的一模一样。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那些有权有钱的人并不都快乐,反而有的穷人,每天在忙碌的生活中也挺开心的。可人们大都宁愿做不快乐的有钱人,也不愿意做快乐的穷光蛋。”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就是人类最初的想法。林依,你也会有这种想法的,但当你老了的时候会觉得事实并不是这样,很多事都跟我们最初想的不一样。”

  “或许是吧。”林依低下了头,叹了口气说。

  戴维尔见林依闷闷不乐的样子,偶然向窗外一瞥,看见外面大雪下的正好,松松软软的积累了厚厚的一层。树上,草地上,满满的全是雪,正是个堆雪人的好时节。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没堆过一次雪人呢。

  “要不,我们出去散散心?”戴维尔提议道。

  “我不去了,”林依把戴维尔一把推开,“我也不知道我想干嘛,你,你让我自己呆一会吧。”她刚说完,便一下子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戴维尔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想安慰林依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林依,”他唤着她的名字,“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他拍了拍她的背,林依扑到戴维尔怀中,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大哭起来,“我不想学习了,我再也不想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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