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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艾叶回到班,看着班里乱哄哄的一片,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手里拿着刚找完分的卷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他们身边,询问着发生了些什么。

  “林依真是太过分了。”柳如叶生气地抱怨到。

  “林依?林依怎么了?”艾叶焦急地询问到,林依最近状态一直不好,她可不希望林依干出什么傻事来。

  周围同学七嘴八舌地说着,艾叶好不容易在他们的话中摸清了头绪,最终生气地说了一句:“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我们?过分?”

  “有你们这么干的吗?你们还是人吗!林依要是出点什么事呢,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林依心那么大,她不会在意的。”柳如叶随意地说。

  林依又一次刚好出现在门口。不过这次她没有生气发狂,也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淡定自若地走到艾叶面前,紧紧地抱住她说:“艾叶,谢谢你。”

  林依一下子就哭了。

  艾叶伸出双臂抱住面前的女孩,是的,她这次考了班级第一,可她不得不这么做。她不得不努力学习,这是她能离开这个家的唯一方式。在这个班里,只有一个人能对她考出好成绩没有一丝嫉妒,那就是林依。她不明白林依究竟是丧失了全部的激情还是根本没有一丝竞争的好胜欲。还是在一中这个地方早就丧失了她全部的自信。她不明白,她希望自己的朋友幸福,但却也无能为力。毕竟那条迷宫,也只有林依自己才能找到出口。

  还有另一团奇怪的迷雾笼罩在艾叶的心头,林依仿佛救过她的命。冥冥之中,林依好像个天使,亦或是一个守护神,在她最为危险的时候帮过她,所以此时此刻她才会为她出头c为她铤而走险。但究竟这段记忆是不是真的,她也不确定。记忆就像一个滤网,随着时间的冲刷,只会流下自己想要留下的东西。

  此刻的林依,是懦弱,是坚强,是倔强,是堕落,艾叶都不清楚,她只希望自己的林依还是那个会拉着她在校园里跑来跑去,对她说:“你瞧,叶子都是从内向外开始变黄的。”

  或是那个把她护在身后冲别人大喊着:“你们谁都别想伤害她。”的那个林依。

  此时此刻,那个林依曾经保护过的女孩也用着同样的力量和温度保护着她,只是她没意识到罢了。

  “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艾叶拍着林依的头安慰她说,“不哭了,林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是艾叶安慰自己的话,每当继母打她的时候,她都会拿这句话安慰自己。说来也怪,这句话还是林依最初拿来安慰艾叶的呢。我们给世界的每一寸温暖,都会以不同的形式温暖我们。

  “艾叶,他走了,他走了。”林依嘴里不停地说着“他走了”这三个字,搞得周围人一头雾水。艾叶虽然也不知道林依在说谁,但她不停地轻轻地拍着林依的背说:“别怕,没人会离开你的。”

  “但他还是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林依依旧在艾叶的怀里哭着。

  “他会回来的。”

  “他回不来了!他说他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林依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身体的重心,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所有的折磨,所有的痛哭,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林依,没人笑话你的,哭出来就好了。”

  什么能比一场大哭更让人放松呢?

  先是赵赫凡说着“散了散了”,后来柳如叶心里也不太好受,但她还是不敢说一句“对不起”,于是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说“我只是开个玩笑啊”。有人给林依递纸巾,有人给林依递热水,有人蹲在林依旁边默不作声······总之没有一个人内心是完全坚硬的,每个人都还留着一份柔软的善良。

  这大概被叫做人性吧。

  每个人说着安慰的话,轻声细语的。或许正是林依的这场大哭才让他们明白那次语文课上林依说的是真的,这次期中考试林依在作文里写的也是真的,那个于她最重要的人一去不复返了也是真的。只有生命中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彻彻底底地离开你了,你才会感到这种感觉——它是痛的。

  痛得好像嫩草突破冻土,雏鸟啄破硬壳。化茧成蝶,这才是第一步啊。

  今天外面的天气出气地好。

  虽说是秋天,但一点也没有秋天的样子。太阳依旧是那么光芒万丈,它无私的照耀在每一个生灵身上,却无法做到自私地多分给谁一点,帮他赶走阴霾。只有在阳光下,我们每个人才是真正公平的。无论你是树是草,无论你是人是豹,无论你是猫是狗,大家都是公平的。

  风还是有些刺骨,一场场秋雨带走了夏天最后的温存,洗刷了万物遗留的颜色。若是人们,叶子的绿色要用酒精洗去,再要个什么不知名的化学试剂给叶子染上黄色。可这是风,是轻轻一扫而过就能做到的伟业。自然面前的我们,还是太过渺小了啊。

  马路上已经没有人穿着半袖和短裤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换上了长裤,添上了外套。或许再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穿上羽绒服吧。

  外面是伪装的温暖,屋里是温暖的伪装。

  林依的声音似乎把时间都拉长了,谁都没听到该上晚自习的声音,谁都没看到太阳绚丽的表演结束的模样。

  正如谁都没注意到那个大名鼎鼎人人都应该惧怕的死神戴维尔一直停留在窗边。每个人都忘了时间,忘了该做些什么。

  生活就是这么不期而遇。

  “尼斯,我们走吧。”戴维尔对他的贴身侍卫说。

  “我们不进去找斐多拉大天使吗?”尼斯好奇地问,“大天使的那条恶龙不是一直都磨刀霍霍地准备保护她吗?尼斯认为此刻的大天使最需要保护啊,主人不进去安慰她几句吗?”

  “我们还是走吧,尼斯。”戴维尔叹了口气说,“云端之上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是我们这种人该去的地方,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天使的生活了。”

  “可您的母亲不也是大天使吗?”

  戴维尔苦笑着说:“可我比不上我父亲啊。”

  “主人,尼斯认为此刻主人若是进去,大天使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看到林依痛苦的模样,戴维尔转过头偷偷地抹去了眼泪。“尼斯,她不是斐多拉了。让林依恨我吧,她恨我就不会记得我了。”

  戴维尔看着林依,看着她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看着她的喘息声慢慢地缓了下来。正当戴维尔准备离开的时候,林依突然抬头看见了他,她的目光对上了他的。

  林依挣扎着冲到窗边,却发现戴维尔早就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了。

  众人看着林依,林依看着戴维尔刚刚停留的地方,轻轻地说了一句:“把斐多拉也一并带走吧。林依,是谁也改变不了摧毁不了带不走灵魂的。”

  林依象征性地举起左拳,声音比刚才的大了一倍:“我林依在此对天发誓,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辜负每一天,再也不会让别人轻易地笑话我打败我。无论用什么方式,就算抛弃一切,我也不会再哭了。”

  林依冲窗外喊到:“我不恨你,你再也打败不了我了。”

  一阵毛骨悚然的大笑响彻整个高二楼,没人明白,一个勇士才刚刚诞生。

  一个要挑灯夜战准备剑指北大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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