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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落之神》正文 第五十章

  后土娘娘仔仔细细地,讲述着这些妖怪的来历,原来,自天宫陷落后,瓦丁神通过威逼利诱,俘获了大部分妖怪的心,他们纷纷倒戈,成了瓦丁神的傀儡,然而,仍有一小部分妖怪,对瓦丁神心存怀疑,并不相信他们那些‘平分天下’之类的虚伪承诺,虽然他们对汉神也没什么好感,但是相比起瓦丁神的残暴不仁,他们还是更愿意帮助汉神夺回天宫。于是,后土娘娘便将他们招入麾下。

  听了后土的陈述,杨戬有些不乐意了,向来对妖魔鬼怪恨之入骨的他,岂能容忍这个?他语调沉重地说:娘娘,您所说的上万人马,不会就是这些妖怪吧?

  后土一点也不拐弯抹角,承认道:不错,正是这些妖怪。杨戬叹息着说:恕在下冒昧,您是天神,他们是妖怪,您怎么能招募他们来作战呢!“哇,你有种族歧视诶!”一旁的杨昭说了句。杨戬气得瞪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这些妖怪,都是唯利是图的鼠辈,见利忘义的小人,他们今天可以为了利益帮助你,明天就可以为了利益背叛你!

  后土娘娘对他的想法是极不认同的,她说道:你对这些妖怪显然是有些误会,如果他们真的是见利忘义之人,又何必来投靠我们,投了瓦丁神,饱享荣华富贵不是更好吗?

  然而杨戬仍然坚持己见,说道:那好,我就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们和瓦丁贼寇的战争打到最关键的时候,这些妖怪突然跟我们谈起条件怎么办?如果他们狮子大开口怎么办?谁敢保证这种事一定不会发生?

  双方争执不休,就在这时,一个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大殿后面传来: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也没变,真是让我失望。

  虽然还未看见说话的人,不过这声音,对天神们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便是天界之君——玉皇大帝陛下。只见玉帝背靠着双手,缓缓从大殿的屏障后走出来。今天的他,不同于以往,没有旒冠龙袍,也没有凤绣金銮,而是穿着布衣汉服,幞头束发,蓄着半尺山羊胡,质朴得像个古代的农民,然而却丝毫遮掩不了他那股压倒一切的气场。众神一阵错愕后,齐身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陛下!

  不知为何,当玉帝出现在眼前时,杨昭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幅画面,画面中看到的,也是这个人的脸,事实上,那是他昏迷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虽然画面断断续续,很快便消失,不过杨昭可以确定,那是他所丢失的记忆的一部分,他以前,一定见过这个人。

  玉帝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用一种极为严肃的目光看着杨戬。杨戬先是感到震惊,不过很快他就恢复过来。虽然玉帝是他的亲舅舅,但是几千年来,二人一直不和,杨戬一直在为玉帝迫害他的家庭一事而憎恨他,他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玉帝回答道:这座地宫,是我与后土娘娘共同建造的,我当然在这里。杨戬听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一旁的后土娘娘,后土解释道:二郎真君,我知道你和你舅舅积怨已久,之所以没有事先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了不肯前来,希望你不要怨恨我。

  杨戬用愤恨的眼神等着玉帝,冷冷地说道:就算我来了,我也照样可以离开!说罢,他转身问众神:诸位,杨戬不愿在此多留,有人愿意随我一同离开吗?

  令他没想到的是,天神们个个低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就连追随他多年的天蓬元帅咸青也没有表态。杨戬淡然一笑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告辞了!说完,便要带着一家人离开。

  玉帝见他如此任性,愤怒地说道:你想走我不拦你!可是你能去哪儿?离开这儿,你还有地方可去吗?杨戬转身回怼:我的事不要你管,我杨戬就算死在外面,也与你无关!杨昭见状,插了句嘴:没必要这样吧,什么深仇大恨啊?“你闭嘴!”杨戬怒喝道。杨昭见他在气头上,便没有再说话,嫦娥小声凑到他耳边说:杨公子,这是别人的家事,你不要乱说话。

  玉帝气得怒目圆瞪,大声说道: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难道也不在乎你娘,和你妹妹的生死吗?耶得罗陀正在到处捉人,你又是他们的头号目标,请你做决定前先过过自己的脑子!

  杨戬毫不退让地冲撞他说: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装作一副多么关心我们的样子,我们杨家所有的苦难,都是你造成的!

  玉帝知道杨戬想说什么,他也了解这个亲外甥的脾气,再这么争下去也毫无意义,便选择了沉默。三圣母杨瑛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出面协调说:二哥,别这样,你还是冷静一下吧。云华仙子也说:戬儿,他毕竟是你的亲舅舅,你不能这样没大没小。

  杨戬冷笑着说道:他害死了我爹,害死了大哥,还把您压在桃山下,这样的人,配当我的舅舅吗!听到这番话,三圣母杨瑛终于是不能再忍,说出了心中的怨恨:二哥,恕妹妹直言,你不也做过同样的事吗?你不也曾把自己的妹妹压在山下吗?今日又有何资格说舅舅?

  杨昭越听越糊涂,心想:这家人的关系可真够复杂的。杨瑛的诉讼,让杨戬措手不及,他万万没想到,妹妹会在这个时候翻出老黄历。他苦苦解释道:三妹,那性质不一样,我是为了保护你!“保护?舅舅,这我就要说两句了!”沉香站了出来,替母亲打抱不平:你把我娘压在山下,这算哪门子保护?

  杨戬的心瞬间凉透了,他一直以为,沉香迟早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然而直到今天,他还是没有明白。杨戬无奈道:没想到,你们还是不能理解我的苦衷,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说完,他握着三刃戟,独自离开了。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杨昭说道:我去和他沟通沟通。“算了吧你,你们两个从来都不对付,不打起来就不错了,还沟通呢。”玉林姑娘对他说,“放心吧,保证不会打起来。”杨昭眨着眼睛说,然后跟着杨戬走了出去。

  杨戬独自来到城外的石桥前坐下,发呆地望着远方的漆黑。杨昭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旁,还没开口说话,杨戬便拒他于千里之外,说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杨昭听后,嗞了一声,说道:别老把人想得那么阴暗行不行,我只是觉得你需要有人陪你说说话谈谈心什么的,你懂的。

  杨戬低声说道:不需要,你走吧。杨昭将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对他说:别逞强了,谁还没个伤心难过的时候,陪你聊会儿天,你可能会好点儿。杨戬淡漠一笑,说道:那好啊,你想聊什么?

  杨昭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会儿,问道:刚才听你们一家人吵架,我有点没听明白,我先捋一遍,你看我说得对不对,行吗?“行啊。”杨戬回答道。

  于是,杨昭开启了他那滔滔不绝的废话模式,有条不紊地分析道:首先,是你的舅舅,也就是玉皇大帝,把你的母亲,也就是云华仙子压在了山下,然后你把山劈开,救出了你的母亲,接着你又把你的妹妹,也就是杨瑛,压在了山下,然后你的外甥,也就是沉香,又把他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妹妹杨瑛给救了出来,我说得对吗?

  “非常正确。”杨戬淡淡地回了句。捋清楚事情经过后,杨昭的头更大了,他疑惑地把杨戬看着,哭笑不得地问:说真的,我感觉的脑回路完全理解不了你们家这种行为,你们干嘛要这样?还是说把妹妹压在山下是你们家的习俗?

  杨戬仰天叹息道:很多事情,你不懂。杨昭说道:不懂才要问嘛,快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把你的妹妹压在山下?

  在杨昭的再三追问下,杨戬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把三妹关起来,是因为她触犯了天条,她私自下凡与凡人成亲,这是天宫的大忌,就算我不出手,也会有其他天神出手,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是被压在山下那么简单了,她可能连命都会丢掉!

  听到这儿,杨昭有点明白了,他又问: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把她压在山下对吗?“没错,”杨戬说道:我把她压在山下,是因为我知道,沉香一定会像我一样,去救她的母亲,到时候我就可以假意战败,做个顺水人情,这是我深思熟虑之下,唯一的解决办法。

  杨戬说着,眼眶便湿润了,不过他依然要强,将脸侧到一边,不让杨昭看到他的眼泪。杨昭也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他拍了拍杨戬的后背,问道:这些话,你有对你的家人说过吗?杨戬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如果他们不懂,你也没必要解释什么,而且我确实不是一个善于交谈的人。

  杨昭笑着对他说:这点我倒是深有体会,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些告诉他们,换作是我我就会,何必让别人误会自己?那样活着多不开心啊,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开心吗?

  杨戬别有深意的把他看着,感慨道: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没心没肺的活着,我就不行了,肩上的责任太重。杨昭苦笑着说: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至少你有爱你的家人,你看我,我什么也没有,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觉得你应该珍惜才对,有家人挺好的,我在精神病院认识一个朋友说,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何必让自己活得那么累?

  和杨昭谈心后,杨戬觉得自己好多了,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他笑着说道:说真的,我突然觉得,你没那么讨厌了。杨昭尴尬地说:额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嫦娥和玉林站在城楼上,望着有说有笑的杨昭和杨戬,心中十分的欣慰,玉林说道:太不可思议了,这两个人居然也能聊起来。嫦娥欣慰地说:其实杨步和二郎神,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只是性格有些不同罢了。“何止是不同啊,简直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玉林感叹道,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说: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性格互补嘛,突然觉得杨步和他们一家也挺有缘的,都姓杨,而且看得出来,云华仙子也挺喜欢他呢。

  不说还好,说起云华仙子,嫦娥是窝着一肚子火,她没好气地说了句:别跟我提她。说完便走了,留下玉林一脸懵圈,心想:我没说错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