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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穆老三的反抗

  但是穆语花岂能让穆老爷子这般轻易就如意,如若不是今天他们太过于步步紧逼,但凡能留一丝余地,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声,毕竟怎么样都得看四叔的面子,可是四百多两银子啊,明明知道她爹四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却还是眼睛不眨的将这些债务压在爹爹的身上,世界上怎会有这般无耻的人!

  “爷爷,哥哥不是被二伯打成这样的吗,你为什么会说是小时候得的暗疾?”她天真而懵懂,那双眼睛里也是满满的求知欲,看不出一丝得故意和使坏。

  穆老爷子听穆语花这样问他,就知道要坏事,他捏了捏拳头,见李弘文也同他一起停下来望着院墙下面笑的熠熠生辉,天真烂漫的孙女,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气,和蔼的说“小花不能乱说,你看你爹爹都没说啥”只是穆老爷子的循循善诱还没有结束,坐在地上摇晃着穆君言的穆老太突然飞身起来,在谁也没料到的时候快速闪了穆语花一巴掌,穆语花知道穆老太不是善变,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给她一巴掌,拆老爷子的台!

  穆语花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听着穆老太蛮不讲理的骂着“你个小不要脸的,竟敢冤枉你二伯,谁都知道穆君言这小子生下来就半死不活的”嘴一憋就要哭,斜眼看见县太爷满脸尴尬,准备进去,想不能让县太爷进去,不然就是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所以在哭的同时不忘断断续续的解释着“大哥一直是好的,明明是那次,你们说县太爷判案不公,收了爹爹的贿赂,哥哥气不过找二叔理论,才被打成这样的”!看到县太爷因她这几句话停下来,并且皱起了眉头她才停下来,过犹不及,再说她是晚辈,说多了反而不好!

  穆老三抱着半边脸已经肿胀的女儿,疼惜的看着她,用手轻轻揉着,时不时还吹一下,无视指着鼻子骂他不孝的穆老太,等穆语花终于停止了哭声,穆老三抱起躺在地上的儿子,带着小儿子和女儿,步伐稳健,神情严肃,目光空洞的向着穆老爷子走去,可是看在村里人的眼里怎么都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怆,他迈过了又一次在地上撒播打滚的穆老太,迈过了愤怒的盯着他,恨不得吃了他的穆老二,迈过了讥讽的望着他,似乎嘲笑他不自量力的穆老大,和失了所有的希望,神神叨叨,自言自语,一片死寂,透露着毁灭的气息的穆菊花,以及看戏的张桂英,最终来到了穆老爷子的身前,重重的跪了下去,膝盖碰到地上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这院子里每个人的心里,似一把警钟敲响,告诉他们,穆老三不再是以前那个渴望爱,渴望认同,渴望家,渴望温暖,渴望父母的穆老三了,也预示着这个院子里的人再也没有把柄随意拿捏他了,就连在院子里撒泼打滚,直呼三儿一家不孝的穆老太都停止了哭声,目瞪口呆的看着跪的挺拔的穆老三,心里无端的慌了起来!以致于脱口而出“老三,你又做什么妖?”

  这句话提醒了不知作何反应的穆老爷子,虽然他也是见过大世面,遇过大风浪,杀过人,害过人,泯灭过良心的人,但是三十年了这个儿子一直唯唯诺诺的,突然换了一种态度他着实是没太习惯!

  “老三,你这是什么态度?虽然你欠了债我也很心痛,作为爹,我也很想帮你,但是爹这一辈子,就是个土里刨食的,给你们兄弟几人娶了媳妇,成了家已是着实不易了,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没法帮你了”他痛心疾首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说完这番话时已是泪流满面,想下去扶起穆老三,却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再也站不稳,颤颤巍巍的,张桂英眼尖,赶紧过去扶住差点就要跌倒的穆老爷子,眼见无法扶起儿子,穆老爷子哭的又大了些“都怪我呀,都怪我这个老头子没用,儿子欠下了赌债,却没能力帮他还”穆老爷子内心得意的想,我只是说了儿子欠了赌债,却没说老三,被人误认为是老三,怎么也怨不到他身上!

  穆老三想如果以往穆老爷子这样冤枉他,他必定是内心排山倒海,怨天怨地,痛苦的要死要活,但今天看着穆老爷子在他面前的这番唱念做打,他发现除了惊讶除了好笑他再也没有别的情绪!他缓缓地下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抬起来时已是满脸悲痛“爹”这声爹他喊的大声而苍凉,仿佛要穿透这院里每个人的心,直到那云层深处去!院里的人都被这一声爹惊的一呆,还有那心肠软的村里人。都是眼睛一热,差点哭了出来!随后穆老三才缓缓说道

  “自小我就知道我跟这个家里的其他人不一样,爹的看我的眼里没有疼爱,只有我不知名的情绪,娘看我的眼里除了厌恶还有轻蔑,大哥二哥看我的眼里是高高在上,仿佛我就是那最低贱的奴仆,娘不给我饭吃,爹不给我衣穿,冬天我的屋子湿冷湿冷的,可是没有暖盆,我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不够多,所以才不被你们疼爱,我努力的长大,努力的干活,我包了地里的活后又包了家里的活,依然没人疼我,我才知道,不管我怎么努力讨好,都是没有用的,我做的越多,你们觉得我越是下贱,可你们又心安理得的让我伺候着,养着,甚至就连娶亲,你们都想着给我娶一门带财产的寡妇,可是你管你们信不信,我都没怨过,我只恨我自己,不会哄爹娘,让爹娘喜欢我,直到娘说我不是你们亲生的,直到娘说让槿风替铁蛋坐牢,直到二哥打了君言,让君言再也不能受刺激,就算如此,我虽然不期待爹娘的爱了,可是我没想着报复什么,我想这些就算是我还你们养我长大,虽然这个村里的很多人都说其实我早都还完你们的养育之恩了,可是爹,你明明知道那是四百两银子啊,你让我去那给你筹啊”

  说完已是泣不成声,但是他还是坚持着,顺便拉两个儿女跪下“爹,求你放过我们好不好,这些年我种地所得,做工所得,都给了你和娘,养活大哥一家,二哥一家,养活你们,你明明知道的呀,我哪有那么多银子!爹,我就是卖儿卖女卖妻都还不上啊,再说我怎么能卖儿卖女卖妻了!”

  穆语花和穆槿风不知爹爹做戏,也被爹爹这番话说的心酸不已,也跟着爹爹痛哭出声,穆槿风甚至跑前去,抓住穆老爷子的裤腿,小小的人儿,哭的泣不成声,但是倔强的求着穆老爷子“爷爷,不要欺负爹爹了好不好?爹爹那么好,那么可怜,为什么还要欺负爹爹,爹爹欠你们的,等我长大了还给你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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