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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寺中岁月好

  同尘微笑着摸了摸小和尚和光的圆脑袋,道:“乖乖吃饭,凑什么热闹。”

  “不必急于一时,你要急,但也有人比你更着急。”同尘淡淡地说道。

  “什么意思?”

  同尘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青姑。青姑读了一遍,问道:“他是谁啊?”

  “家师的一个朋友。”

  “他来要做什么?”

  “他说要来祭奠师父。”

  “这有什么不妥?”

  同尘没有回答,认真思考了一会,道:“感觉。”

  青姑笑了,道:“和尚也信这个?”

  同尘抿嘴一笑,道:“怎么,不可以吗?”

  “其实吧,我是觉得有点奇怪。说不上哪里奇怪,我就觉得吧,他不该来。”

  见到这人的那一刻,青姑知道了为什么同尘说他不该来。

  来人也是和尚,虚行大师。圆头大耳,一双眼睛笑与不笑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样子,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袈裟,一举一动都是大家气势,身旁跟着个低着头的小和尚。一看就是身居高位之人,与青云寺这座小寺庙格格不入。

  在青姑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苏青姑。好俊秀的一个小沙尼,不同于同尘那种清秀中带着稳重。这个小沙尼,像是初冬清晨时分的露珠,清新又冷冽。像一道清冷的小风迎面扑来,吹得他和灵魂都颤抖。

  “这位是?”虚行问道。

  “同尘不才,他是小僧新收的俗家弟子。”同尘双手合十,施了一礼。

  青姑学着他的样子,也施了一礼,却被虚行扶着,笑呵呵地问道:“既然是新收的弟子,想必还没有法号吧,如果不介意,就让贫僧”

  “师叔大概是忘记了,俗家弟子无需取法号。”同尘打断了虚行的话。

  虚行看似遗憾地摇摇头,他旁边的小和尚就开口说道:“小小一个青云寺,何必如此讲究,师父愿意赐法号,可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

  虚行笑着摆摆手,谦虚道:“出门在外,不要这么张扬。”

  “虚行大师法名远播,信徒千万,何必这位小师弟来说,小僧都知道。”同尘笑着打了个哈哈,说完不经意看了青姑一眼,意思是这可是个大人物呢!

  青姑回了他一个明白了的眼神,也跟着笑了起来,便领着两人去祭奠辟尘大师。

  祭奠完毕已经是日落时分,小和尚和光前来通报饭已经做好了。

  和光还小,手艺一般,几道素菜菇是菇,菜是菜,都是烫熟了直接捞起来,连点菜油都没有。

  看着虚行和他小和尚青得跟菜色一样的脸色,青姑突然觉得好笑,又不经意想起往日都是同尘做的饭菜。

  当天色还只是鱼儿的肚皮的时候,同尘已经背起他的箩筐去山后寻中饭的材料。同尘说他不喜欢那种被圈养的蔬菜,吃起来一股人气味,所以他种菜,就是抓起一把种子,随意地撒在树下,河边,山洞边,也不管能不能长出来,也不管长得好不好。这样的菜才带着自然的味道。

  也是幸亏这个青云寺只有三个人,往往一个时辰就能摘够了。回来以后,就用晾过的山泉水仔细洗去沙泥,菇用山水烫熟,菜用小油生炒,偶尔还采鲜嫩的桃花儿蒸道桃花羹,摘来熟透的野果作果酱

  无聊的饭后,和光端来几杯清茶,虚行轻轻酌了一口,又悄悄放下,清了清喉咙,开口说道:“辟尘已去,师侄可有考虑随老衲回云来寺?”

  同尘皱了皱眉,想当年师父还是云来僧人时,众人都不待见,一气之下写下决断书,从此和云来寺断了关系,这么多年以来云来寺也没对青云寺照顾半分。如今师父已逝,还有什么可回去的?

  虚行见同尘不回话,又接着说道:“大方丈很惦记你们,当年辟尘脾气太倔,伤透了他的心。这些年老衲的师兄弟早就想来看看了,只是大方丈不允许,才没来。”

  同尘想起当年他还是小孩,曾好多次见师父和他们争论,什么正道邪道之类的话,每次都是不欢而散,次数多了,寺里的人都不待见他们,师父也是日渐消沉。没过多久就带着他离开了云来寺。其实说起来,他也不过在那里呆了几年,许多人的样子都已经记不得了。

  “年月已久,这些事情师父后来也没有提起过,想来,他应该是不愿意回去的。”同尘说道。

  虚行摆摆手,道:“辟尘是青云寺的开山祖师,当然不再回云来寺了。但你当初是拜在了云来寺的,大方丈的意思,是让你回去重开一脉,继承当年辟尘位置。”

  同尘有些惊讶,道:“小僧只是小小一僧人,何德何能继承云来寺一脉。”

  虚行哈哈一笑,道:“师侄不必谦虚,外人不知,但我们云来寺几位方丈都知道,你是这辈里最有希望觅得佛光之人,又何必闭塞在小小的青云寺,浪费了你的天赋领悟呢?”

  青姑抬头看了同尘一眼,他已经恢复平静,低头端坐,在思索着什么。青姑心里有些惊讶,据她所知江湖几百年历史上,修得佛光的和尚寥寥无几,最终都成为了传奇的存在,流芳百世。当今江湖内,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出现过觅得佛光的人了,随之的是云来寺地位日渐低落。“请师叔替小僧谢过大方丈的照拂之意,只是小僧从小在山野长大,沾的都是山间野性,哪里还能觅得佛光?恕同尘无心进取,只想做山野和尚,安然存世。”同尘一脸诚恳。

  “你,你”虚行十分震惊,万万没想到同尘会拒绝这样一个机会,云来寺的一脉方丈,是多大的权力多大的荣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只能远望?

  虚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旁边同样震惊的小和尚倒是说出来了,他愤怒地一拍桌子,道:“大胆!你竟然不把云来寺放在眼里?”

  啪!没想到和光小和尚也学着一啪桌子,道:“什么狗屁云来寺,谁爱去谁去,师兄现在是青云寺掌门,哪能去云来寺当个唠子方丈?”

  虚行神情复杂,定定地看着同尘,问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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