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复仇之欲
天边的太阳即将落山，夕阳依然尽力向世界投射自己最后的火焰，为西方的云彩染上了一层艳红。
白石村北边的山坡上，成武面无表情的站在山顶，目光投向恐惧来源的地方，他昨晚爬过的吊桥已经被上涨的河水冲坍了，身体仍然不时抽动一下，显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你在愤怒吗，还是在恐惧？”
身后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他转过身，俊秀出尘的年轻道士正手握树枝，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不得不承认，这名叫静一的鬼道士确有一副好皮相。
“都有吧，多谢道长疗伤之恩。”
“出家人自当慈悲为怀，施主不必客气。”静一的回答丝毫不沾烟火气。
“道长，你既然是学道之人，那你可知人死后的事情。”成武迷惘的望着北方，求教道。
“哈哈哈哈哈哈。”静一放声大笑，似乎成武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成武也不以自己被嘲笑而恼火，依然专注的等着静一的回答。
笑声渐渐止住，静一正色说道：“死就是死，人死为鬼，鬼死为魙，不过很少有死者有变成鬼的机会，通常的死只是身体失去温度，血液渐渐凝固，生前的仇敌会迫不及待的夺取他留下的一切，想念他们的人则再也得不到那个幻想中的拥抱。可怜人，你想为死者做些什么吗？”
成武听着静一的长篇大论，仿佛被抽干了血液，木然说道：“生者可以干涉亡者的世界吗？”
“有些人可以，但是很少见，这需要天赋，大多数人为死者做事的方式，就是实现他们生前的愿望，或者，为他们报仇。”静一的语气越来越快，隐约含着刀剑交击的声音。
沉默，一片沉默，两个人都半晌没有说话。
静一以树枝撑地，语气柔和下来：“还记得在那个木匠家里我对你说的话吗？你要当一辈子懦夫，还是拔剑做个英雄。”
说着转过身去，悠哉悠哉的走下山，他的声音远远传来：“仇恨最好的解药，就是鲜血，仇敌的或者自己的，如果你有勇气，就来找我吧。”
村长家。
“咯吱”
正忙碌着的村长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抬眼看见静一一个人回来，有些惊讶的问道：“那个孩子没和道长一起回来吗？”
“他在山上呢，留他一个人想想也好。”静一回手带上了门。
“嗯？他在想什么啊？”村长边说边把剩菜倒进鸡食槽。
静一沉默良久，才答非所问说道：“每个人都有注定要做的事情。”
院外传来泥土飞溅的声音，几个呼吸后，气喘吁吁的成武大步跑下山，推开门大声说道：“道长，我要为我三叔报仇，请您教我！”
静一大笑道：“我可以帮你，但是首先，你要让我看见你的勇气。”
成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静一会问这个，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不知所措的望望旁边停手静听的村长，村长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静一看到他有些不太明白，挥了挥手，示意成武随他进屋，村长也随他们俩一起走了进去。
天色已经快要黑透了，屋里比外面更加昏暗，静一皱皱眉，“李村长，把灯掌上吧。”
村长也觉得屋子里太暗了，就在碗柜顶上取下了一盏铜铸的油灯，用火石点起了火，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嗯？村长，你这盏铜灯恐怕有些来历吧。”静一讶然道，他的确很惊讶，这盏油灯通体由青铜铸造，灯柱上雕刻着人鱼与猛虎互相搏杀，十分精美，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村长苦笑道：“当年破家之后，这是仅存的家当了，这么多年也舍不得卖掉，留个念想吧。”
三人围坐在桌旁，灯火悠悠摇晃。
男孩，道士，老人。
静一首先开口：“讲讲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吧。”
“您不知道吗，我以为您帮我做了那个梦，就什么都知道了。”成武有些困惑。
“我道行不够，只能窥探几个片段，所以还要麻烦你讲一遍。”
“好吧，我的名字是成武，是楚州北方天水郡的行商，这次是我和我三叔一起要开辟一条到安阳城的商道，我包袱里有一张兽皮地图，就是用来记载路线的。”
静一打断了他：“那张兽皮我看了，上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我们成家的秘技，需要保密的书就用滚油烫过的墨石书写，用清水洗过后字迹会消失，再把它投进沸油里字迹才会重新出现。”
“原来是这样啊，你继续说吧。”
油灯摇曳的火光照在成武扭曲的脸上，他仍然有些恐惧昨晚噩梦般的遭遇，但他还是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为避雨躲进了破庙，在深夜被尸魔突袭，三叔为了救自己一个人挡住食心活尸，自己在大雨中跋涉想找人来救援却不慎摔倒昏迷过去，说到最后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真的很后悔，我不应该逃的，我就应该和我三叔一起死在那个破庙里。”
成武眼睛里闪着怨恨的光，不知道是在仇恨尸魔，还是在仇恨那个懦弱的自己。
可能，两者都有吧。
他的故事终于讲完了，静一和村长都沉默了，静一低下头抚摸着青蛇，村长则是望着成武出神，两个人都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夜震撼了。
过了半晌，静一打破了宁静，“事情我知道了，我会给你握紧刀剑的力量的，我对那只听起来已经快要接近地榜的尸魔，也很感兴趣。”
成武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咬着牙说道：“先生，您应该是相信我对你治好我的病这件事，是非常感激的，对吗？”
静一微笑道：“至少我希望如此。”
“确实如此，但是我要说的是，如果您帮我报仇，那么我复仇之后的这条性命，就完全听从您的命令了。”
静一扬起了眉毛：“小家伙，你说这句话之前可要好好想想，说不定哪天，我会找你提起你今天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有了需要你为我冒生命危险的事情。”
“到了那个时候，您只要说一句话，我这把刀就去找您，刀断裂之前，您的意志都会被我执行。”成武固执的说道。
静一神色庄重了起来，他拿起青蛇，缓缓放在成武的头顶，成武单膝跪地，静一站在他身前，手上的青蛇渐渐发光，静一立在光中，恍若神明。
宏大威严的声音从年轻道士的口中响起：“我们的诺言，就此达成！”
村长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一言不发，他并没有对静一的变化感到吃惊，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青蛇上光芒褪去，静一重新变成了好脾气的道士，他扶起成武，笑道：“去睡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看看那座破庙。”
村长在旁边说道：“吊桥毁了，明天可能去不了，还要过几天。”
静一洒脱一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成武也想回去休息，却被村长拉住了手臂。他看着村长问道：“有什么事吗？村长爷爷。”他对这个关心自己的老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那个名叫李光大的老人礼貌的问道：“你的三叔，叫什么名字？”
成武迟疑的说道：“他叫成天杰，您认识他？”
村长叹息着望了一眼远方，说道：“我听说过他，没想到他这样的男子汉竟然也死了。”转过头摸摸成武的头，“睡吧。”
入夜了，一片寂静，等待着来打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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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村北边的山坡上，成武面无表情的站在山顶，目光投向恐惧来源的地方，他昨晚爬过的吊桥已经被上涨的河水冲坍了，身体仍然不时抽动一下，显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你在愤怒吗，还是在恐惧？”
身后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他转过身，俊秀出尘的年轻道士正手握树枝，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不得不承认，这名叫静一的鬼道士确有一副好皮相。
“都有吧，多谢道长疗伤之恩。”
“出家人自当慈悲为怀，施主不必客气。”静一的回答丝毫不沾烟火气。
“道长，你既然是学道之人，那你可知人死后的事情。”成武迷惘的望着北方，求教道。
“哈哈哈哈哈哈。”静一放声大笑，似乎成武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成武也不以自己被嘲笑而恼火，依然专注的等着静一的回答。
笑声渐渐止住，静一正色说道：“死就是死，人死为鬼，鬼死为魙，不过很少有死者有变成鬼的机会，通常的死只是身体失去温度，血液渐渐凝固，生前的仇敌会迫不及待的夺取他留下的一切，想念他们的人则再也得不到那个幻想中的拥抱。可怜人，你想为死者做些什么吗？”
成武听着静一的长篇大论，仿佛被抽干了血液，木然说道：“生者可以干涉亡者的世界吗？”
“有些人可以，但是很少见，这需要天赋，大多数人为死者做事的方式，就是实现他们生前的愿望，或者，为他们报仇。”静一的语气越来越快，隐约含着刀剑交击的声音。
沉默，一片沉默，两个人都半晌没有说话。
静一以树枝撑地，语气柔和下来：“还记得在那个木匠家里我对你说的话吗？你要当一辈子懦夫，还是拔剑做个英雄。”
说着转过身去，悠哉悠哉的走下山，他的声音远远传来：“仇恨最好的解药，就是鲜血，仇敌的或者自己的，如果你有勇气，就来找我吧。”
村长家。
“咯吱”
正忙碌着的村长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抬眼看见静一一个人回来，有些惊讶的问道：“那个孩子没和道长一起回来吗？”
“他在山上呢，留他一个人想想也好。”静一回手带上了门。
“嗯？他在想什么啊？”村长边说边把剩菜倒进鸡食槽。
静一沉默良久，才答非所问说道：“每个人都有注定要做的事情。”
院外传来泥土飞溅的声音，几个呼吸后，气喘吁吁的成武大步跑下山，推开门大声说道：“道长，我要为我三叔报仇，请您教我！”
静一大笑道：“我可以帮你，但是首先，你要让我看见你的勇气。”
成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静一会问这个，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不知所措的望望旁边停手静听的村长，村长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静一看到他有些不太明白，挥了挥手，示意成武随他进屋，村长也随他们俩一起走了进去。
天色已经快要黑透了，屋里比外面更加昏暗，静一皱皱眉，“李村长，把灯掌上吧。”
村长也觉得屋子里太暗了，就在碗柜顶上取下了一盏铜铸的油灯，用火石点起了火，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嗯？村长，你这盏铜灯恐怕有些来历吧。”静一讶然道，他的确很惊讶，这盏油灯通体由青铜铸造，灯柱上雕刻着人鱼与猛虎互相搏杀，十分精美，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村长苦笑道：“当年破家之后，这是仅存的家当了，这么多年也舍不得卖掉，留个念想吧。”
三人围坐在桌旁，灯火悠悠摇晃。
男孩，道士，老人。
静一首先开口：“讲讲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吧。”
“您不知道吗，我以为您帮我做了那个梦，就什么都知道了。”成武有些困惑。
“我道行不够，只能窥探几个片段，所以还要麻烦你讲一遍。”
“好吧，我的名字是成武，是楚州北方天水郡的行商，这次是我和我三叔一起要开辟一条到安阳城的商道，我包袱里有一张兽皮地图，就是用来记载路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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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摇曳的火光照在成武扭曲的脸上，他仍然有些恐惧昨晚噩梦般的遭遇，但他还是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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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故事终于讲完了，静一和村长都沉默了，静一低下头抚摸着青蛇，村长则是望着成武出神，两个人都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夜震撼了。
过了半晌，静一打破了宁静，“事情我知道了，我会给你握紧刀剑的力量的，我对那只听起来已经快要接近地榜的尸魔，也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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