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寿诞的背后
方岸见识了这小道士的神通，再不敢托大，收起了见对方年幼的小觑之心，恭敬的递回青蛇，起身行到堂中，深深一揖。
“道长仙法高明，请恕在下有眼无珠之罪，今日能见得如此妙法，也不枉我方家这么多年来敬道施斋所积的功德。只是道长今日有何见教，还请明示才是。”
静一放下茶杯，微笑道：“方先生府上就大凶之事将至，特来为先生排忧，请问贵府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吗？”
方岸张嘴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下又咽了回去，静一淡淡的说道：“讳疾忌医乃是寻死之路，降妖除魔亦是此理，方先生若是不愿，在下就告辞了。”
方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闭眼倚在椅背上，沉默良久后，开口讲了一个奇异的故事。
“唉！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原来，方家本是经营药材生意起家的，后来生意渐渐做大，商海浮沉一百多年才做到今日的楚州豪富。
这一代的当家人乃是兄弟二人，便是方岸方河两兄弟。方岸是长子，可是生性忠厚老实，不爱管生意上的事，次子方河，则是精明强干，老家主本来想把家主之位传给方河，方岸也觉得这样处理更好，他乐得做个读书画画的富家翁。
可是世事的发展总是不能由人之意，方岸在一次出外的商队中失踪了，老家主忧思成疾，撒手人寰，嫡系旁系为了继承人的位置吵成一团，眼见方家这棵大树要倒了，竞争对手和合作伙伴开始合力排挤方家。
就在此内忧外患之际，方岸无奈之下，继承了家主之位。采用雷霆手段稳住了局势，外人都说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方家大少爷才是咬人的狗不叫，隐忍这么多年终于显露了手段，还有坊间谣言说方河失踪也是方岸做的手脚。
可是方岸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被赶鸭子上架一样登上家主之位，为了不辜负父亲的遗愿只好拼命做事，日子久了，渐渐也喜欢上了这样的日子。
没想到就在他登上家主十四年后，也就是去年，离奇失踪的方河竟然回到了楚州，原来方河当年误入了楚州与兖州交界的一处奇地—云孤女沼泽，受困十四年后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出路，寻回了方家。
失踪了近十五年的弟弟重归故里本是一件好事，可是方河自幼以未来家主自居，根本看不起自己这个懦弱的哥哥，如今哥哥高居本属于自己的家主之位，心中自然不服。
方岸做了十几年的家主，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毫无野心的书生，何况方家如今蒸蒸日上都是自己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成果，突然有人来摘桃子，当然也不愿意。
几方势力争吵权衡之下，决定兄弟二人共同当家，以方岸为家主，方河为族老和掌柜，辅佐家主管理家族和生意。
如此安排之下，两人虽然还是时常意见不同，可大面上毕竟过得去，若是日子就能这么过下去，倒也不错。不过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方家又是起了波澜，这次出事的，是兄弟两个的母亲，方老夫人。
话说老夫人自从丧夫以后，心灰意冷，开始笃信道教，在家里供奉起了三清，每日吃斋念经，若是年景不好，还常劝方岸开粥棚接济贫民，造桥铺路这种既得名又积德的事更是没少组织。
今年老夫人眼看就要八十大寿了，可还是精神矍铄鹤发童颜，方家诸人更是早早欢欢喜喜的筹备老夫人的八十大寿。
而事情，也就出在一个月之前。
时值盛夏，酷热难当，老夫人也不愿出门，自己安安静静的在房内打座念经，不让别人去打扰，饭菜都是丫鬟直接从窗口递进去放在桌上。可是突然有一天的中午，丫鬟在送午饭的时候发现早晨放进去的早饭分毫没动。
丫鬟并没有当回事，这种天气即使是年轻人，也常有热得吃不下饭的，何况是年近八十的老人，食欲不好也很正常，收拾下去之后安排厨房晚上给老夫人做一些消暑开胃的饭菜就好了。
可是丫鬟晚上端着酸梅汤过来的时候，发现老夫人的午饭也一口没动，觉得事情不对，在窗口叫了几声，无人应答，急忙找到管事，上报给了方岸。
方岸生怕老夫人身体出了什么情况，也在窗口叫了几声之后，还是无人应答，慌忙带着仆人破门而入，想看看老夫人究竟是怎么了。
说到这里，方岸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停住了。
“后来呢？”心急的成武忍不住问道。
方岸喝了一口茶水，苦涩一笑，道：“我带人闯进去之后，只看见母亲常坐的蒲团上，竟然趴着一只几尺大的乌龟，更惊人的是，龟背上竟然长出了一棵松树，而且松树一看就年头不短了，足有一丈多高，都快顶到房顶了。”
“什么！”
成武忍不住惊呼出声，静一也是啧啧称奇，问道：“那令堂呢？她怎么样？”
“不知道，我带人找遍了母亲的房间也没找到母亲。”方岸继续说，“我想，母亲大概是修行多年，终于得脱凡躯，化松登龟成就仙境了吧。”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静一突然开口，“方先生可以带我们去令堂的居室看看那棵松树吗？”
方岸平静的说道：“好，请二位随我过来。”
方岸带着静一和成武在宅院里穿行，一路上尽是雕花屏风，九叠阁楼，极尽繁复精巧之能事，静一还好一些，成武的眼珠子都差点看掉在刻纹的大理石地砖上。
走了整整盏茶功夫，方岸才将两人带到一面白瓷烧成的小门前，将手掌按在门上，瓷门上转动着雪青色的微光，一个呼吸后，瓷门缓缓降入地面，天色太晚看不清门后是什么，只闻见一阵清淡的雨水气味。
“这里面就是鄙处的一个小小园子，家母喜欢清静，于是就在花园里的小湖边居住。”
静一有些不耐烦，“请方先生快些带我们去令堂的住处吧，快点解决了贵府的烦恼，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成武听了这个在一旁发愁，哭丧着脸心说这回熊肉真是没白吃，睡不着觉半夜出来到处跑，看九公子这架势还不止一家，本来想着明天早起继续试验沸火的，看来也泡汤了。
方岸听了这话觉得这小道士口气真是不小，他之前见识了静一的本事，宁可相信敢发大言者必有非凡之处，也没说什么，加快了脚步，又走了半天，将两人引入了一栋朴素木屋里。
屋顶上一颗乳白色珠子正亮着，照得屋里通明如昼，有一名婢女正在地上铺着的毯子睡得安稳，此时后堂奔出来另一名婢女，见到方岸急忙行礼，“见过老爷。”
她的同伴没有听到三人推门的声音，现在才醒来，也是立刻起身福了一福，脸上还是没睡醒的神气。
方岸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后，回过头解释道：“这两个婢女是我家的家生仆人，本来是照顾老夫人的，化松之事发生后我就派她们两个就地看守这里。”
静一点点头，盘问了半天侍立在旁边的两人，比如老夫人前些天的心情啊，最近的饮食和活动啊，平时爱做的事啊，还有化松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啊等等等等。又带着成武去看了看那棵号称是老夫人登仙遗蜕的松树，老实说松树和树下的神龟卖相着实不错，松树青翠茂盛，实在看不出来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神龟的龟壳晶莹光滑，手感温润，只是闭着龟目，一动不动像一块玉雕，据婢女说这只龟并不需要食物，只需要隔两个时辰往它身上泼些清水就够了。
静一在木屋里仔细查探了一番，又出门看了看木屋旁边的小湖，回到屋里，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方岸，直看得方岸手都不知道放在哪了，才慢悠悠的开口了。
“方先生家中真是豪富啊。”
方岸擦擦汗，暗骂这小道士十有是要狮子大开口，“道长客气了，经营多年又蒙天子施恩朝政清明，略有积蓄而已。”
“哦？只是略有积蓄吗？我看贵府算上这个后花园占地近千亩，没记错的话这楚州安城的地价今年已经一丈八分银子了，何况这里还是安城最繁华的坊区，光这块地恐怕就要快十万两白银了，这样还只是略有积蓄吗？”
方岸笑而不语，等着静一的下文。
静一转过身，背对着他，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样的豪富，不知道官面上得是什么样的大人，才能庇护得住呢？”
方岸如遭雷击，面色登时惨白，血色似乎已经被静一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吸走了，伸手示意婢女都出去，疲惫不堪的倒在椅子上。
（1两金＝100两银＝1000分银＝100000文，一文钱购买力大概是一元软面包，大概就这样，不想把购买力体系写崩，至于矿物作为在修行文明和封建社会的过度阶段所表现出的一般等价物，其实际用处后面也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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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仙法高明，请恕在下有眼无珠之罪，今日能见得如此妙法，也不枉我方家这么多年来敬道施斋所积的功德。只是道长今日有何见教，还请明示才是。”
静一放下茶杯，微笑道：“方先生府上就大凶之事将至，特来为先生排忧，请问贵府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吗？”
方岸张嘴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下又咽了回去，静一淡淡的说道：“讳疾忌医乃是寻死之路，降妖除魔亦是此理，方先生若是不愿，在下就告辞了。”
方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闭眼倚在椅背上，沉默良久后，开口讲了一个奇异的故事。
“唉！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原来，方家本是经营药材生意起家的，后来生意渐渐做大，商海浮沉一百多年才做到今日的楚州豪富。
这一代的当家人乃是兄弟二人，便是方岸方河两兄弟。方岸是长子，可是生性忠厚老实，不爱管生意上的事，次子方河，则是精明强干，老家主本来想把家主之位传给方河，方岸也觉得这样处理更好，他乐得做个读书画画的富家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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