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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星空灿

  蜿蜒的丝路上,有两条并行东向的河流,一条是贴靠在昆山脚下的浑河,水量随季节变化,又临近昆山五关,经常运送军事物资,因此商旅出行一般都选择更靠近沙海的玉河。

  傍晚,一支近千人的西行商队,来到玉河龙湾宿营,一时人马喧嚣。

  “打探到了,是丝路盟的甘州执事契苾野带队。”

  “他不是上个月才被铁鹞子抢过吗?怎敢又组织这么多人?”

  “听说请到了金阙宗的仙师呢!”

  “仙师?!难道竟有宝货不成?看来鉴宝会还是得去”

  嗨,什么宝货,正好遇上了‘仙师’出门‘游历’罢了!王小木走过一处散商营地,听见几句碎语。

  金阙宗根深叶茂,其内派系c世家众多,有些人一出生就是宗门弟子,修炼了几十年,也从未下过山门,自然要好好体验一把‘凡间’生活。

  而契苾野正急于挽回损失,与仙师一接上线,立马拉起了这支巨大的商队,磨磨蹭蹭的十来天走下来,着实把王小木成为外门弟子的兴奋劲给消磨的差不多了。

  他来到一处背风小坡,篝火上正烤着岩羊,香气诱人。

  “有什么发现吗?”他问道。

  牛得意道:“西边没有,就看三队那边了。”

  连山道士道:“这段离沙海比较远,北边也没动静。”

  这时坡上走来两人,爽朗的笑声响起:“我就知道你这有好东西。”

  “衡哥!”王小木起身招呼。

  来人正是宇文衡,他身着蓝衫,大步而来,脚边还跟着一头机关狼。

  “我给你介绍,武威青龙寺的一行和尚,他对你校场演试的阵法很感兴趣。”

  “大师好!我曾路过宝寺,香火着实兴盛!”王小木一抱拳。

  “当不得大师!贫僧见过王校尉及各位。”一行和尚合什回礼,他身材匀称,一袭月白僧袍,面容沉静。

  “老牛,寻些素菜来。”

  “不必,贫僧不戒酒肉。”

  牛得意哈哈大乐:“你这才是真大师呀,酒肉管够!”

  “我们就是过来打牙祭的嘛!怎么不见你打些野味给崔道兄他们送去?”宇文衡目中含笑。

  “有那么多人奉承呢。”王小木听懂了提醒。

  他幼年惨淡,导致性格沉闷,当了斥候以后,更是谨慎为先,缺乏与陌生人打成一片的本事。

  宇文衡接过连山道士片下来的一块羊肉,“好资源就这么多,都得争取呀。”

  牛得意咬了一大口肉:“靠实力争,我们头怕过谁!就没想到这修炼还要交啥好处费,还得看谁脸色!”

  王小木轻轻踢了这个活土匪一脚,对宇文衡道:“不是说修炼要破妄返真吗,如果也和当官c做买卖一样,还不如不修!”

  “哈哈哈!”一行和尚喝了一大口酒,“王校尉真人真语。那日你们操演的阵形,似有气机汇集之意?”

  “那是我们杜环生长老编定的,名为‘暗羽阵’,最少能以三人成阵,九人以上即可与通神修士稍做抗衡。”

  “好似有林海涛生之感?”

  “大师真是高人!”王小木赞道,“杜长老正是东齐那边的人。”

  “我们平辈论交,你已是金阙宗弟子,叫我师兄即可,以后多交流一下阵术。”

  “一行师兄!”王小木改口,起身敬酒。

  众人来来往往,不多时就酒足饭饱,一行和尚告辞而去,王小木则陪着宇文衡散步。

  “多谢衡哥!”王小木望着不远处的龙湾营地,知道宇文衡不光是来提醒他,更是来为他撑台。

  “即入宗门,就少不得与同门打交道。那些外门弟子,即是因为刘旺,来刁难一二,更是为了灵光试。那三名内门弟子,不必得罪咯。”

  “好。”这些天下来,王小木才知道,参加灵光试有两个前提,一是需神念化生c进入通神。二是需有内门弟子作保。

  金阙宗扶持西秦,辖地三千万里,外门弟子不计其数,而内门弟子不过五千,灵光试十年才有一次,错过一次,可能就错过一生,因此那些外门弟子的行为也无可厚非,只是他难以效仿趋奉罢了。

  “我看你那九名手下,都是玄窍期,但无法感悟灵气?”

  “是的。”

  “正好与我现在机关术研究方向相符,到了甘州,你要多配合。”

  “好,衡哥。其实修士以神念控物,威力无穷。为何你”

  宇文衡抬头看着星空,群星璀璨。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地宫,张虚正!”

  “改进升天之法,召唤血色慧星,再造新世界。”

  “衡哥”

  “张虚正走错了道,但方向是不错的。”

  “方向?”

  “你在一个月前还没有灵根吧,难道不是神药吗?”

  “不是!是”无名种也真不好解释。

  “世间毕竟还是凡人居多。妖c魔c鬼c异各族环绕,如何提高人族的实力?”宇文衡再指向天穹,“焉知其上没有更厉害的?”

  机关狼跑动几步,几与真狼无异。“有很多机关器物,凡人就能操控,还能做到修士才能为之的事情。我觉得,这才是再造新世界。”

  他拍拍王小木的肩膀,大步离去。

  王小木默然片刻,窦立过来道:“南边发现几个青唐探子。”

  “走!”

  一只小鸦落在树上,崖边凹地中有五名青唐蛮人正在休息,盔甲都已卸下,周边还有四条獒犬趴在各处放哨。

  蛮人普遍比常人要高出半个身子,身材魁梧而力大,大坤世界各处都有分布,一般为部落聚居,也有少数建立了国家。

  四名蛮人已经睡着,一名身材和常人相仿的老蛮人,身上挂满兽骨,头上插着五彩羽毛,正在火堆边祷告。

  “四名武士,卸甲。四只獒,在这c这。还有一个萨满。”

  “头!小黑的感应有这么清晰?!”牛得意张大了嘴。

  “嗯,应该是灵气突变的原因吧。好了,按老规矩行事,上!”

  一只獒犬立起,正待嚎叫,弩箭从大嘴射入,箭头突出后颈。

  嗖嗖弦音不绝,十支弩从黑暗中一排齐射,接着又是两轮投枪,四只獒c两名武士就此倒下。

  九条黑影结成阵势,如乌鸦展翅滑翔,抹过凹地,又倒下两人,场中就只剩下那名老萨满。

  萨满是部落中的通灵者,能祈祷部落图腾和祖灵保佑,获取非凡之力。

  老萨满身经百战,并未祈祷,也没有低头去取火堆旁的木杖,一把捏碎胸前枯爪,黑气扩开,发出穿云鹰唳之声。

  遥遥山脚处,跳出一匹马,踏夜色走远。

  两把投枪射来,黑气一扫弹飞,两翼往上一拢,闭合为一片黑云,将暗羽阵锁来的气机纷纷排开。

  老萨满见消息已经传走,仰头长吸一口气,黑云如线投入鼻端,少了一大圈。

  老萨满膨胀起来,身材变得与正常的蛮人一样,气势节节攀伸,火堆旁的木杖微微颤动,似要飞起。

  暗羽阵乌鸦暗影一卷,形成尖喙向老萨满啄来,圈外一道亮青刀芒突入阵中,与尖喙对角夹击老萨满。

  老萨满双手一推,如鹰翼般的黑气迎上,唰唰两声爆鸣,将尖喙与刀芒阻住。

  却听刀芒来处一声断喝:“燃!”

  火线从黑气缝隙闪进,将木杖和火堆烧做一团红焰。

  啊!老萨满惨嚎连连,魂器木杖受到重创,鹞鹰厉魄反扑其身!

  暗羽阵化出鸦爪,与刀芒再次合击,暗c青两线纵横而过,老萨满断为三截。

  “哦?你们竟将一名通灵萨满击杀?”崔灵钦拿起烧为黑炭的木杖,“他吸入灵魄后相当于一名通神中阶呀。”

  王小木道:“出其不意罢了,萨满利在远战和辅助。”指着青唐武士的重甲,“人和犬都未着甲,若穿上了,弩箭和投枪就难有效果。我担心铁鹞部会对商队下手,不如劝回商队,我们轻装”

  “放肆!你刚刚入门,竟敢对出行方略指手画脚!你当崔师叔c李师兄会怕了这几个蛮子?!”

  王小木瞥眼扫过,正是一直刁难他的外门弟子张育,此人是武威豪族弟子,惯于拍马钻营,收过刘旺的好处,路上又来讹他,而且商队最后搞出这么大规模,也是他居中怂恿。

  崔灵钦凤眼微眯:“这次游历,正要见识一番军阵。王师侄,你做的不错,多多打探,做好准备,我们也可以像今晚一样嘛。”

  王小木见进言不被采纳,也不多言,躬身告退。出来后,要窦立带上本队,一人双马,往南小心打探。

  他寻了一处安静的林子,进行每日功课。

  青光濛濛亮起,十二正经c八大奇脉c三处玄窍,一一洗炼转质,神窍中胎光元神越发翠玉喜人,他感觉凡俗三关已近圆满,但化生神念的契机却总是差了一线。

  杜老头也对他讲过这是个水到渠成的过程,急不得。

  但,张虚正!血海堂!每每想到这些刻骨深仇,他就觉得心火如焚,应该快点,再快点。

  “再抓几只野味,不能让那姓王的给比下去!”

  “幸亏你阻止了他,不然商队的回扣”

  小黑睁开眼,张育和其他三名外门弟子往林子另一边摸去。

  这些小人!他们还修什么道嘛。

  王小木稍作平复,回到营帐,摊开符纸,拿出丹盒与狼毫,开始绘制符箓。

  画符不知窍,引得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

  符以图像天地,窍是性灵节点。以天地灵气贯入符窍,在方寸间布构灵应,于篆纹处捕捉真形,可呼风雨c统云雷c伏妖兽c摄鬼神,此为制符之基也。

  得授点窍之法,王小木符箓水平更上层楼,且自身制作的符箓,在使用时还会更加灵应,方才那张附火符,时机拿捏,就颇为恰当。

  画了十张三窍符,点窍时废掉了四张,他仔细收好制成的六张符箓,看着桌上所剩无几的符纸朱砂,摸摸干瘪的口袋:难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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