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考核
火焰燎得沙狼肉滋滋作响，油脂滴在燃烧的沙棘枝上炸出几点飘逸的火星，将捉鼻的肉香送出老远。
一个光头大汉拿出怀刀割下一大块肉，蹲在篝火旁，汁水淋漓的大嚼，头上紫色纹青冒出油汗，反射出凹凸的火光，暴露了其下掩盖的巨大伤疤。
“大明，还没熟呀！”
“五分才好吃呢！”光头大汉明斯克怪眼圆睁，含含糊糊的说着，一脸你连这都不懂的表情。
他脚边行囊中，一只明黄色的大颊仓鼠钻出头来，爪上还抓着一颗杏仁，鼓起小嘴配合的唧唧一叫，表示赞同。
王小木嘿嘿笑了起来，不由看了看树上的小黑，传了一道心念过去：你看人家布布多会捧哏！
惹得暗鸦呱的一叫，仓鼠缩头回去，唧唧直叫。
“布布说你那乌鸦很坏！”明斯克帮他的仓鼠告状。
王小木没有理他，将烤好的狼肉片下来，分给一圈人。
“这手艺绝了！”宇文衡看着肉片上洒放的野生孜然，赞不绝口，这是王小木刚在附近野地里寻来的。
“阿弥陀佛。”一行和尚酒肉不忌，那晚在八方客栈还喝倒了牛得意。
就连一向挑剔的李轻鹤与独孤平，都在掩口大嚼，虽不表扬，但眼角余光不停扫过架上的烤肉。
离开甘州往西北戈壁方向已走了三日，炙热的太阳逼得一行人白天只能躲在阴凉处休息，夜色降临才往前行进。
此次行动是为了救回西域九国的云国来使，也是明斯克的主人。
他们在来甘州参加鉴宝大会的半路上被沙盗袭击，使者被绑走，只有明斯克劫后余生，独自跑来求救。
怀沙堡要救人，请出了独孤平。李轻鹤要增广阅历。一行和尚接着还要去西域，想先结个善缘。王小木需要进行考核，而宇文衡则来帮他，再加上明斯克，一个六人救援小队就此出发了。
小队中，功力最高c年纪最大的宇文衡为队长，剑法过人的李轻鹤为迅锋，会召星密术的独孤平担任灵海，精研曼陀罗阵的一行和尚为持阵，高壮力大的明斯克做力士，而王小木自然还是做觉目这个老本行。
这既是按照人体先天五内‘力c迅c持c灵c觉’进行组队配合的惯例，也是各大宗门优秀弟子互相联络感情，磨炼阅历的主流方式，而对王小木的考核，完全只是附带一笔罢了。
“大明，就是这里？”宇文衡道。
“应该是的，那晚好多人埋伏，几下就把我打晕了。”明斯克摸了摸头上凹陷的伤疤。
众人分开检索八日前留下的痕迹，王小木在道旁发现了啃噬过的白骨，树干上有几根箭头，还有一些散乱的马蹄印记，最后一直往北方延伸而去。
一点星光在夜色中莹莹亮起，悬浮在半人高的位置缓缓转动，独孤平拿起一根白骨碎片往星光中灼烧，惨白光芒析射出来，映在周边的树c草c地面，诱发了淡淡的莹斑。
“用刀的居多，有一些弩箭，三十余人。”独孤平指着三十步外的一颗大树，树干上一条细线发出淡光，将大树斩透了三分之二，“还有剑类法器，修为应该在通神中阶。”
一行和尚默诵咒语，合手将周围的莹斑一拢，凌空聚为一个白色的小光球，里面似有暗影闪动，光球在他掌中原地转了几圈，而后直接往北飘去，“看来没有其他逃跑的人，都往北走了。”
王小木发现他们利用现场残余的痕迹与气息，使出的手段竟是如此直指根本，不由想起裴定垣说的，要适应修士的身份，看来还得加快学习才行呀！
“不留活口呀，”宇文衡看了看明斯克头上的伤疤，“确定你的主人还活着吗？”
“当时他们喊过要抓活的，主人肯定没事的，有明斯克和无敌的布布来救他啦！”“唧唧！”
众人对视一眼，翻身上马，追着光球北去。
“前方三里有人！”自神念化生以后，王小木与小黑的精神联系就扩大到惊人的五里远近，这几乎是还丹期的神念范围了，不过想要真正清晰的眼见耳闻则要在一里之内才行。
当然，这只是一个单点的感应，与还丹修士放出神念后，方圆五里风吹草动均无漏于心的圆融，根本没法相比。
众人在隐蔽处下马，天色已是后半夜，光球坚定的向小黑的方向闪烁。
“看来是这边了，”宇文衡递来一个玉符，“遇急就发射。”
“我会小心，最好等探明情况再行动。”王小木接过玉符，猫腰往三里外的石岗摸去。
时近凌晨，正是睡意最浓的时候，一座五丈来高，占地七十余亩的石岗兀立在戈壁滩中，天边透来一丝朝霞，给石岗蒙上了一层血液般的暗红光影。
石岗顶部有一个哨位，可以将周边地形一览无余。这时，一只不属于戈壁的小鸦悄无声息的落在哨岗棚顶之上，没引发任何警觉。
幽冥眼打开，石岗上下左右出现了四团魂火，明暗岗哨的位置全部暴露，其中三团魂火几乎没有波动，应该是睡着了。
再切换回正常视角，这三个位置的人果然都在偷懒，唯有顶部岗哨还在履行职责。
王小木利用顶部哨岗视角局限，找准路线摸近石岗底部入口，匍匐在附近的沙棘丛中等待机会。
一会儿，一名沙盗从石岗内走出放水，恰停在二十步以内，神念弦线一送，一颗虚种轻轻的粘在沙盗脑宫，他毫无察觉，转身进入了石岗内部。
暗影晃动，却看不太清，走了一小段，沙盗坐下休息。
“大当家还没回来”
“不知又能”
“再睡会儿”
信息十分模糊，王小木思量片刻，小心起身回去汇合。
“外边有四个岗哨，分别在这里c这里。只偷听到零星片语，好像大部分人都出去抢劫了。”
宇文衡闭目想了想，将手一拍：“走！”
众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了四个明暗岗哨，王小木负责守在最高处望风，其余五人往石岗内杀去。
沙盗虚种传来一阵惊慌的情绪，视角模糊的剧烈晃动几下就断了联系，不一会儿，石岗内的厮杀声静了下来。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宇文衡等人一一从石岗内走出，当先的宇文衡转身抬头，笑着打了一个成功的手势，王小木也笑着呼了一口气，没想到灵光考核就这样轻松圆满的结束了。
岗内又走出一人，一袭白衣在风中飞动。
他见到宇文衡的样子，也转身将手搭在额头，仰首看了过来。
好像时间变得有些凝滞，这时一阵干爽的晨风吹过，拂开如浪的黑发，初升朝阳照在一张白皙娇艳的笑靥上，眉眼弯弯，红唇微微，贝齿闪闪，声线磁性而略带沙哑：“哦，还挺帅的。”
王小木正待下坡，打了一个趔阙，差点从石岗台阶上摔下来，一片笑声传来，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了起来，磁沙般的声线再度传来，拨动神思：“哟，还挺害羞的呢！”
他低头疾下到平地上，硬起脖子抬眼再看，白色身影仿佛占据了整个视界，其他人都自动淡化成了背景。
身材高挑，简约的白袍上绣着流云飞动，黑色卷发如瀑，肌肤雪白，高鼻深目，明显有着西域血统，蓝色的大眼睛逼视过来，仿佛天空也随之倾斜。
“这是王小木，他一早摸了过来，查探到里面的人都出去了。这是”
“云裳华，”她将手背递了过来，王小木手足无措，蓝眸弯弯一笑，磁沙如丝般缠绕：“吻呐！”
李轻鹤笑着解围：“王师弟，这是西域的吻手礼，别丢了金阙宗的脸！”几日接触下来，他对王小木也改了态度。
轻荑柔若无骨，近闻幽香如兰，王小木想起曾经见过的胡人礼仪，木讷的弯腰，执住递来的白手，用唇轻触了一下手背，就像碰到了一片云。
他微抖着放手抬头，太阳穴鼓鼓直跳，众人笑成一片，还夹杂着布布欢快的唧唧声。
“好了，这次行动顺利，收获也不小，”宇文衡拍拍王小木的肩膀，“但云使者的法器被收走了，方才在里面没有找到。这伙沙盗昨晚是奔着骠国的使者去的。”
“他们有三个通神修士，都使剑，好像还是同门，其余沙盗还有三十余名。”李轻鹤看着大家，气势如长剑出鞘。
众人正值年轻气盛，本就抱着大战一场的心态，如今首战告捷，又探明了对方实力不如自己，还能以逸待劳，都愿意再战一场。
王小木套上了沙盗的罩袍，依然守着最高处的岗哨，拿着朱笔和丹砂，在横刀上描摹锐金符。
这种最简单的符箓，只有三个窍穴，他已经反反复复的画了十年，神念化生以后，他已能用内炁c神念做灵引，凭虚制而成。近日在宇文衡的启发下，又水到渠成的掌握了在器物上加持符箓的方法。
“中原制符之术，倒与我们制作魔法卷轴很是相似呢。”云裳华的法器，按她的说法，其实是一本魔法书，而她自称是一名法师，离开了魔法书就难以施展法术。
她不愿躲进石岗，就与王小木呆在一起，坐在旁边的明斯克也套了一件沙盗的衣服，可惜他个子太大，只能套进一半。
横刀上红线根根亮起，最后连为金光一片，隐入刀身不见，锋刃上仿佛响起一声噌鸣。不过这种急就章的制符方法，效用没有画在符纸上好，能用几次也不好说。
他接着拿起明斯克的双手巨剑。一边画符，一边续上云裳华的话，“那以后还要向云使者多多请教。”
“叫我华姐。”
王小木笔锋顿了顿，好险就要重头绘制，轻笑声响起：“专心画！”
“就是，专心点！”明斯克坐在地上嘟啷着，逗着布布。
云裳华俯身在岗哨栏杆，往下望去，宇文衡已披上机关铁甲，正在调试着从储物戒中取出的机关狼，李轻鹤身前一把寸许长的金剑凌空吞吐着剑气。
一行和尚在马棚附近的地面绘制着阵法阵纹，独孤平预计沙盗归来的方向，错落的埋设点点玉符。
云裳华道：“与已有准备的法师做战，真是件糟糕透顶的事情。”
王小木已制好双手巨剑上的锐金符，递给明斯克，附和道：“教我符箓的人也是这么说的。以符对敌，就在一个有备无患，如果还能事先了解对手的弱点，那基本就能锁定胜局。但符箓的弱点也在事先准备上，没有剑术c法器来得那么迅速直接。”
“时间c距离c范围，这是施法三要素，你还漏了两个。”云裳华转头一笑，“待我收回魔法书，好好切磋一下。”
王小木却站了起来，对下方喊道：“四点方向，距离五里！”沉默片刻后，“四十骑，五名俘虏居中，三名剑客在前！”
下方几人迅速收拾干净，躲进石岗内部，明斯克提起大剑，溜下坡地，藏在登岗小径附近的阴影里。
云裳华蹲了下来，靠坐在岗棚围壁之下，抬头看着王小木瘦硬的腰背，悄悄运功再次感觉了一下他身上那股气息，她添了添唇，幽幽说道：“靠你咯。”
王小木心弦一颤，背挺了挺，点点头，一道黑线飞来，停在岗棚上，扑了扑翅膀。
远处蒸腾的热浪中，一彪人马身影扭曲浮现，踏烟点尘，仿佛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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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才好吃呢！”光头大汉明斯克怪眼圆睁，含含糊糊的说着，一脸你连这都不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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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盗虚种传来一阵惊慌的情绪，视角模糊的剧烈晃动几下就断了联系，不一会儿，石岗内的厮杀声静了下来。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宇文衡等人一一从石岗内走出，当先的宇文衡转身抬头，笑着打了一个成功的手势，王小木也笑着呼了一口气，没想到灵光考核就这样轻松圆满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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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到宇文衡的样子，也转身将手搭在额头，仰首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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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抖着放手抬头，太阳穴鼓鼓直跳，众人笑成一片，还夹杂着布布欢快的唧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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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值年轻气盛，本就抱着大战一场的心态，如今首战告捷，又探明了对方实力不如自己，还能以逸待劳，都愿意再战一场。
王小木套上了沙盗的罩袍，依然守着最高处的岗哨，拿着朱笔和丹砂，在横刀上描摹锐金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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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制符之术，倒与我们制作魔法卷轴很是相似呢。”云裳华的法器，按她的说法，其实是一本魔法书，而她自称是一名法师，离开了魔法书就难以施展法术。
她不愿躲进石岗，就与王小木呆在一起，坐在旁边的明斯克也套了一件沙盗的衣服，可惜他个子太大，只能套进一半。
横刀上红线根根亮起，最后连为金光一片，隐入刀身不见，锋刃上仿佛响起一声噌鸣。不过这种急就章的制符方法，效用没有画在符纸上好，能用几次也不好说。
他接着拿起明斯克的双手巨剑。一边画符，一边续上云裳华的话，“那以后还要向云使者多多请教。”
“叫我华姐。”
王小木笔锋顿了顿，好险就要重头绘制，轻笑声响起：“专心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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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华俯身在岗哨栏杆，往下望去，宇文衡已披上机关铁甲，正在调试着从储物戒中取出的机关狼，李轻鹤身前一把寸许长的金剑凌空吞吐着剑气。
一行和尚在马棚附近的地面绘制着阵法阵纹，独孤平预计沙盗归来的方向，错落的埋设点点玉符。
云裳华道：“与已有准备的法师做战，真是件糟糕透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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