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灵光溯源
在骄阳映照之下，浑河与玉河蜿蜒如带c波光粼峋，穿过屋舍参差的甘州，滔滔向东流去。
城内的水烟和人气蒸腾而上，形成一汪迷离波动的透明云色，托举起终年白雪覆头的昆山，好一幅人间仙境般的画卷。
而转身北望，却是由赤红块垒铺堆而出的万里戈壁，再远一些，则是一望无垠的莽莽黄沙，偶有黄烟漫升而起，仿佛传来沙漠中呼啸的风声。
王小木站在两界山的望昆峰顶，却莫名想起当日偷听到丰郁对钱澜讲的那句话：养好伤，以后我们年年都在望昆峰上看沙暴。
三日前，流沙门的最后反击终以失败结束，据说只有丰郁孤身逃走，而其失败的最大原因，是大日山派出了步虚修士，助沙环回到了怀沙堡。
当时，长滩草原上的斗阵刚刚结束不久，隔着三c四百里的距离，都能看见变幻着五彩斑斓色彩的天空，感受到三名步虚高手争斗之时，散逸出来的沉重威压。
回到甘州后才听说，怀沙堡是以成为大日山的外门宗派为条件，换来了支持。至此，丝路上的三个绿洲城市，都纳入了大日山的势力范围。
而事前做足了进驻甘州准备的金阙宗，对此也未表示任何不满，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鉴宝大会依然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按时于二日后召开。
今日，王小木期盼以久的灵光测试，也在这望昆峰顶正式举行。
“杜长老给你讲过灵光测试的详情没有？”刘旺硬凑了过来。
“没有。”
“不可能，他把你看做半个儿子，又和柳师伯是至交。小木，我们都是斥候营出来的人呀！以后进了宗门，互相也有个帮衬不是！”刘旺脸上的刀疤有些扭曲泛红。
“你们刘家也是西秦老牌世家，这十年一次的事情，会不告诉你？”
刘旺气势低落下去：“多了解点，总没错。你不知道，这次能来，我付出了多大代价。”
“杜头就讲要放开心神，细细感悟。”
“和家里老头说的也差不多。你不紧张吗？是不是有底了？”刘旺还是有些患得患失。
“紧张啥？天下这么大。外门弟子不拘去留的。”
“你小子倒是说的轻巧！也对，反正你就一个人，哪里都去得。”刘旺转身继续打探内幕去了。
王小木环顾峰顶，近百亩的石坪上绿荫环抱，已摆好一圈圈桌椅，恰似十几个同心圆。正中是一座木制高台，上置一张素净的原色案几，案旁摆一铜质香炉，还有一名白衣童子在旁烹茶。
石坪上已聚集了五六百人，都来自于丝路沿途各国，也是历年积累起来的的外门弟子，正成群的分堆讨论着。
甘州已接近金阙宗势力的最西端，因此参加测试的人数较少，据说在柳灵涛负责的西路，已经举行过两次灵光测试，最多的一次足有数千余人参加。
这时，人群气氛骤然凝定下来，中间两两分开一条道路，一名白袍道人负手前行，其人容貌清瞿，看似四十余岁，三绺黑须微微拂动，戴着玄黑色通天冠，目光开阖之际，似有冰雪之光照入心脾，正是金阙宗集英堂长老，还丹上阶，阵法大师，柳灵涛。
随着柳灵涛步步登上高台，众外门弟子纷纷按事先排位坐定，阔大的石坪内一时鸦雀无声。
王小木坐在中环位置，正好面对着柳灵涛，偷偷打开幽冥眼，却觉有一团浓密雾霾翻涌挤压过来，什么都还没看清楚，就被推回正常视界。
冰雪当头照来，皮发肌骨神魂具被映透，又有丝丝剑意在经络中流转，似乎只要一个动念就能将他抹杀干净。而眨眼之间，又消失得一干二净，周围之人丝毫没有察觉异样。
王小木吞了口唾沫：孟浪了！这还是他的幽冥眼第一次被发现，这就是冰金雪瞳吧，着实利害！
白衣童子奉上茶茗，点燃香炉，躬身下台离去。
柳灵涛缓缓饮下两口茶，将茶杯往素案上一搁，咯然轻响，用搁茶的右手在杯上冒出的袅袅水气上一拢，再转动手指将水气揉搓为一小团云雾，曲指一弹，水雾气团撞入了刚好升起的香炉烟雾中。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环绕台下的五六百人，无论正背，都好似看得一清二楚，也无一人起念对此产生疑问。
山风不知何处吹来，石坪上弥漫起一层轻雾，众人的身形都裹上了一层朦胧水意，雾中透出一丝极淡的茶与甘草的混合香味，让人心神安宁下来。
一颗亮金色的珠子，似鸽蛋大小，从薄雾中抬升而起，金珠微带透明，从中放出濛濛毫光，再往里细看，其内似有一团流动的金汁，转折起伏无定。
金汁波澜曲折，条纹来回交叠之际，似符纹，似图像，似文字，不一而足，众人仿佛都能从里面领悟到天地大道，而且随心境c阅历c修为不同，就是同一人在不同阶段也会产生不同的感悟。
环坐的数百人，心神逐渐被牵引进去，均觉金珠就在眼前转动，一会儿就已弥放天地之广，似要卷走自己的识海灵念，惊慌之意将生未生之际，一缕清音如冰雪化入山涧：“放开灵台，把握机缘！”
王小木的灵台识海随着清音寥阔开来，金珠若天际炽阳周覆八荒，射出的丝丝毫光，似剑意c如冰针，无孔不入，将刺麻酥痒痛爽等感觉搓揉在一起，似浪潮翻涌，又牵动裹夹起七情六欲c三魂七魄，涨落之间，心神与金珠渐渐浑化，进入一种玄幽缈瞑的状态。
一生经历碎片件件溯回而上，周天星辉斗阵，甘州跃入通神，行伍厮杀成长，暗鸦刻苦学艺，地窟血海深仇，山村欢乐童年，儿时牙牙学语，母体元神胎结。
而后是一片大雾迷天，光怪陆离的景象在雾气中闪现，巨兽c大妖c异族c神魔，惊天动地的战斗，焚天煮海的神通，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他一路前行，越来越快，仿佛进入了一条没有尽头的扭曲维管。
不知过了多久，在心神即将彻底迷失之际，终于破开了迷雾，冲入一片广阔的新天地。
灵气？！这里的灵气竟浓郁得有些黏稠！
一株遮天蔽日的郁青大树撑破云层，其冠不知几万里广，其干不知几万里高，王小木的元神灵种冲进巨大树叶间隙，避开青翠枝干阻拦，曲曲折折一路飞速下砸。
啪，元神灵种撞到了柔软泥地，打了几个翻滚。
一只白皙坚定的手将他捡了起来，自言自语：“出发前，竟能得到裟椤神树降下灵种赐福，是预示叶落归根，还是”说话间将他往灵台中按去。
面容晃过，竟，与我好像？！
画面一黑，再次亮起却已在一片不停闪烁的红光之中。
眩窗外一颗巨大蓝色星球越来越近，其周有白c黑c红三颗卫星缓缓旋转，指挥舱内警报声不断响起，身体上多处重创撕扯出痛苦狂潮。
“这就是神启之地吗？玄珠，剩下的‘启灵计划’就要靠你了”
画面再次一闪，一颗血色彗星割破天穹神魂在剧烈摩擦中丝丝燃烧湮灭，让我再护住一会儿
轰！地面撞出巨大的坑洞，燃起漫天大火，一颗颗肉眼无法看见的灵种星散八荒，一道道流光四溢的宝光划破天穹各自离去，总算有了个好的开头
在他的神魂即将破碎湮灭之际，一圈冰冷的温柔将他紧紧包围，喃喃低语在元神深处响起：“幸好还有颗裟椤神种主上，启灵已经开始了，但我无法要坚持住！总有一日魂兮归来”
冰冷之意转为炙热，一层层将濒临破碎的灵种包裹起来，不要啊！玄珠元神渐渐陷入昏沉黑暗之中对不起玄珠
王小木惊醒过来，满头大汗，石坪上环坐之人已走得七七八八。
方才，是灵光测试？他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却有被重重迷雾遮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是，无名种，好像叫裟椤树？什么是裟椤树？算了，其他都不重要，它就是我，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想透此节，体内的无名种，不，是裟椤树，散发出一圈浓郁青光，自发撑起了形圈，在内凝出一株参天大树的虚影，形圈随之一涨，扩到十步方圆，周身关节咯咯作响。
他有种感觉：从此人与树之间彻底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元神灵珠活泼泼打转，散发出明彻清光，牵动体内万千气机，使肌肤骨血浆髓并五脏六腑震颤不休，三大玄窍c十二正经c八大奇脉中内炁高速周流。
神念也似一根翠藤，以可观的速度生长c分枝c茁壮，下探幽门涌泉生根入地，中蔓周身毛发气孔破体成圆，上顶天灵九宫及喉关十二重楼而出。
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清越长啸，上遏行云，声传十里，盏茶时间方才渐渐停歇。
“其实，你是想让我替你做一次灵光测试吧？就算无法共鸣，也能得到一次溯源之机！”
“欸，何出此言呐！”
“那孩子在你身边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他的五行属性？”
“偏木又怎么了？金阙宗又不是没有木系功法。”
“有是有啊，但无法直指长生呐！而且他那是偏木吗？金行灵光测试，竟能引发相克的木行共鸣，这么多劫来，才出过几个？！”
“嘿嘿，我哪知那臭小子弄出那么大动静。你也知我青叶门的情况，青柱山被东海龙王占了，近一劫的灵光试，都是难以为继嘛！”
“哼，若不是我遮蔽了他最后的身形气息，你能留住这颗好苗子？崔师弟和苏师弟都起疑了，在问是谁！”
“呵呵，他已拜入我青叶门了，谁也抢不走。”
“那你哦，我就知道，你让他加入我宗外门，就是想先占点便宜。”
“五行宗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啊！再说咱俩啥关系，还在乎这点便宜，嘿嘿嘿。”
“你倒替他想的周全！既是这样，我也有数了，近几年宗门怕是要盯着石堡关了，我也会留在此地。我会多带他学习阵法之道，不过，你也得把符箓的老底子掏出来，多教教怡儿，如何？”
“好！”
上午，宝典灵光测试结束，共有四十三人与灵光发生共鸣，还不到十一之数，而日后能通过重重考验，再入内门的更不知能有几人。
王小木站在怀沙堡给柳灵涛准备的精舍之外，前面四十二人进去简单交代几句，一一离开了，却老半天都没叫他，正在奇怪，那名白衣煮茶童子走了出来，微一躬身：“王师兄，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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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的水烟和人气蒸腾而上，形成一汪迷离波动的透明云色，托举起终年白雪覆头的昆山，好一幅人间仙境般的画卷。
而转身北望，却是由赤红块垒铺堆而出的万里戈壁，再远一些，则是一望无垠的莽莽黄沙，偶有黄烟漫升而起，仿佛传来沙漠中呼啸的风声。
王小木站在两界山的望昆峰顶，却莫名想起当日偷听到丰郁对钱澜讲的那句话：养好伤，以后我们年年都在望昆峰上看沙暴。
三日前，流沙门的最后反击终以失败结束，据说只有丰郁孤身逃走，而其失败的最大原因，是大日山派出了步虚修士，助沙环回到了怀沙堡。
当时，长滩草原上的斗阵刚刚结束不久，隔着三c四百里的距离，都能看见变幻着五彩斑斓色彩的天空，感受到三名步虚高手争斗之时，散逸出来的沉重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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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前做足了进驻甘州准备的金阙宗，对此也未表示任何不满，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鉴宝大会依然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按时于二日后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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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长老给你讲过灵光测试的详情没有？”刘旺硬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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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他把你看做半个儿子，又和柳师伯是至交。小木，我们都是斥候营出来的人呀！以后进了宗门，互相也有个帮衬不是！”刘旺脸上的刀疤有些扭曲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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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灵涛缓缓饮下两口茶，将茶杯往素案上一搁，咯然轻响，用搁茶的右手在杯上冒出的袅袅水气上一拢，再转动手指将水气揉搓为一小团云雾，曲指一弹，水雾气团撞入了刚好升起的香炉烟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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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不知何处吹来，石坪上弥漫起一层轻雾，众人的身形都裹上了一层朦胧水意，雾中透出一丝极淡的茶与甘草的混合香味，让人心神安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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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木惊醒过来，满头大汗，石坪上环坐之人已走得七七八八。
方才，是灵光测试？他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却有被重重迷雾遮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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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透此节，体内的无名种，不，是裟椤树，散发出一圈浓郁青光，自发撑起了形圈，在内凝出一株参天大树的虚影，形圈随之一涨，扩到十步方圆，周身关节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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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念也似一根翠藤，以可观的速度生长c分枝c茁壮，下探幽门涌泉生根入地，中蔓周身毛发气孔破体成圆，上顶天灵九宫及喉关十二重楼而出。
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清越长啸，上遏行云，声传十里，盏茶时间方才渐渐停歇。
“其实，你是想让我替你做一次灵光测试吧？就算无法共鸣，也能得到一次溯源之机！”
“欸，何出此言呐！”
“那孩子在你身边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他的五行属性？”
“偏木又怎么了？金阙宗又不是没有木系功法。”
“有是有啊，但无法直指长生呐！而且他那是偏木吗？金行灵光测试，竟能引发相克的木行共鸣，这么多劫来，才出过几个？！”
“嘿嘿，我哪知那臭小子弄出那么大动静。你也知我青叶门的情况，青柱山被东海龙王占了，近一劫的灵光试，都是难以为继嘛！”
“哼，若不是我遮蔽了他最后的身形气息，你能留住这颗好苗子？崔师弟和苏师弟都起疑了，在问是谁！”
“呵呵，他已拜入我青叶门了，谁也抢不走。”
“那你哦，我就知道，你让他加入我宗外门，就是想先占点便宜。”
“五行宗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啊！再说咱俩啥关系，还在乎这点便宜，嘿嘿嘿。”
“你倒替他想的周全！既是这样，我也有数了，近几年宗门怕是要盯着石堡关了，我也会留在此地。我会多带他学习阵法之道，不过，你也得把符箓的老底子掏出来，多教教怡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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